26我不是你的野牡丹
“都快死了,還不老實!”金玉抓起他那只不老實的手,死命咬下去,真的咬出了血。 剛剛小桃扶著他出書院,他的手也規(guī)規(guī)矩矩,小桃將他扶在臂彎里喂水,那么好的作案機會,他都放棄了。為何沈浪就偏偏喜歡輕·薄她酉金玉,唯獨只針對她一個人? 是了,沈□□她阿善,大概是覺得她善良好欺負。金玉越想越生氣,牙口用力,直咬到他的手掌骨頭。 直到成親后許久,兩人歷盡千帆,沈浪才叫金玉徹底明白——他是她的沈浪,自然只對她一人浪蕩。這都是后話了。 這時被金玉咬得這般狠,沈浪一點沒掙扎,確切地說,是沒力氣掙扎,但他還有力氣說笑,叫金玉生氣:“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金玉快氣瘋了,忍著不將他掀下去的沖動:“我不是你的野牡丹!再動手動腳,我就弄死你!” “嗯,你是我的山菊。”沈浪微微笑了。 他竟然還來!金玉幾乎要破口大罵,卻又閉了嘴。她想起來,沈浪曾叫她去書房問話,那時沈浪便是在畫山菊,叢中獨發(fā)幾支,清冷而妖冶。 他的書房里,還有另一幅山菊圖。她知道,他獨愛山菊。 但,這也不是他輕薄她的理由!金玉憤憤,把沈浪丟到何金鎮(zhèn),她就走。 靠在她鼓起來的腮幫子上,沈浪道:“阿善,你是不是恨我?”恨到骨子里的那種。 這有什么好問的?你自己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么?金玉忍著胸中一口氣,不和他講話,她的大腿內(nèi)側(cè)都磨破皮了,真的疼。 沈浪歪在她耳邊喘著粗氣,似乎在笑:“想要弄死我,很簡單,你只需慢些跑。只要我死了,你便再也不用受制于我,更不用答應(yīng)我的另外兩個要求,恩怨——” “別廢話!”金玉咬著牙。 他說的是個好主意,但是……有些人命中注定是做不了什么事的,都是命。 金玉哭了,因為她想起自己從家中逃出來的事,也不是沒有更多的報復(fù)傷害的辦法,但是有時候……傷害別人對她來說,好難啊。不是因為別人欺負自己,所以命運凄慘。而是因為自己選擇了凄慘的命運。 金玉痛恨這樣無能懦弱的自己,就是這樣才會經(jīng)常被別人欺負吧。 也不知為何,沈浪不再吭聲,他喘著粗氣,抬手給她擦了淚。 終于,疾風(fēng)喘氣如牛,仍舊圓滿將沈浪送到了醫(yī)館,一個時辰不到。 沈浪的運氣好,那醫(yī)館大夫今日沒出去。 宋固過來,幫沈浪從馬背下去。 金玉解開身上的寬帶,沈浪從她背后落下去,有宋固接著,她不擔(dān)心。 不過,沈浪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氣若游絲的人,雙眼都睜不開,竟還有力氣拉著她,是要拉著她一道下地獄么? 無論如何都掙不開,這一下,又難得走了。 無奈,只能跟著沈浪一道進醫(yī)館,大夫一番查探,有個好消息——可以救活。 看小桃的樣子,想要守在沈浪身邊的罷,金玉便說要幫忙煎藥,可是沈浪的手握得死緊,竟如同鐐銬一般,就是圈住了金玉。 沒辦法,小桃垮著臉去煎藥。宋固則去安置馬匹,尤其是疾風(fēng),這次它差點累癱了。 半天兩劑方子喝下去,沈浪依舊氣若游絲,但臉色變好轉(zhuǎn)許多,總算不再發(fā)熱,傷口重新?lián)Q藥包扎,在隔壁的客棧住下來。 包扎的時候,金玉在旁邊看著,早前沈浪腹部的傷口又裂了,難怪這次他差點掛了。 回客棧之后,沈浪終于不再抓著金玉,但也不會讓她離房半步,只要她開門,沈浪便叫她。 若是她要出去上茅房,他便叫宋固去找她。 就連晚上就寢,沈浪都要金玉守著他,理由是,怕自個晚上要喝水或者起夜不方便。 起夜……金玉幾乎被氣爆:沈浪,我是女的啊。 “沈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金玉忍無可忍,她懷疑,沈浪是只為了氣她,或者是單純想要支使她。 沈浪揮手,打斷她:“你不用擔(dān)心,我讓宋固也留下來守著。這樣別人便不會說什么,更何況,你我馬上要成親了,這關(guān)頭何須拘泥于禮節(jié)?” 這話倒是提醒了金玉,沈浪活過來了,她要趕緊逃婚! 不過,沈浪盯她盯得十分緊,連她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都一清二楚。更糟糕的是,疾風(fēng)被宋固牽走,找不見了。 偏小桃對沈浪十分的上心,怕他餓了,怕他冷了,又怕他渴了,怕他疼了。哦,聽小桃說,她本也是因嫁娶政令被逼著嫁人的,可許親的那男子,前兩日被胡人給滅了全家。 看小桃這架勢,多半是看上了沈浪。 可惜沈浪對小桃一點不上心,金玉垂頭喪氣。 住客棧的當(dāng)天晚上,吃完飯,小桃塞給金玉兩瓶膏藥:“這是治破皮損傷的,不會留傷疤?!?/br> “???”金玉愣愣接住。 “是沈公子叫我給你的?!毙√肄D(zhuǎn)身就上樓,她看出來了,沈公子喜歡這個酉金玉,他就喜歡阿善阿善地叫她,那么冷的一個人對著金玉,竟然滿眼都是笑意。 要金玉知道小桃這想法,定然覺得好笑,被沈浪捉弄使喚的人,不是她罷了。 不過,沈浪真的細心。她騎著疾風(fēng)幾乎一天,大腿內(nèi)側(cè)早破了皮。她皮糙rou厚的,只想著忍著算了,沈浪竟知道關(guān)心她。 · 一轉(zhuǎn)眼,十日過去了,金玉越發(fā)焦躁。 沈浪畢竟年輕,再加上妙手回春,傷口好得很快,幾乎能下地行走,有時候他會叫金玉扶著他出去吹吹風(fēng)。涼雁關(guān)一帶,入冬之后便會天高氣爽,干燥宜人。 金玉待在他身邊,一站就是個把時辰,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倒也不尷尬。就是有時候沈浪會突然回頭,眼神直愣愣盯著她,一句話不說。金玉心里瘆得慌。 這日傍晚,陸明來找沈浪商量回去的日子。陸明是沈浪的內(nèi)務(wù)主管,沈浪受了傷,他便帶了上好的被衾藥材,尤其是大補之物,每日里逼著沈浪喝一大碗。 金玉算是頭一次見識,陸明也有兇殘的一面,沈浪也有被管教服帖的時候。 “明日早上,你去安排罷,婚事不能再等?!鄙蚶碎_了口。 不知是不是金玉的錯覺,沈浪的嘴角有一絲狡黠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隨即,沈浪看向了她。 難道,他真的知道她想逃走?又或者是補藥吃得太多,便想起了成親的事? 更怪的是,陸明也看著她,笑得十分的狗腿。 金玉后背上的雞皮疙瘩全都站起來,總覺得有什么陰謀,她要趕緊離開才行。等到明日,她若跟著沈浪回去馬場,那一輩子都得對著沈浪這張陰晴不定的臉。 要找到疾風(fēng),就要先找到宋固。 這幾天,宋固看到她便避開,兩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好不容易到晚上,金玉借著給沈浪端藥的機會,在客棧后院逮著宋固,問他疾風(fēng)在哪里。 宋固被她拉著衣服不自在,要掙脫。 金玉死活不放:“你不說,我就一直拉著?!?/br> 宋固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你別騙我了,是沈浪不許你說,對不對?”金玉假意哭起來,“好,你不告訴我,我就去跳河?!?/br> 這附近根本沒有河。 宋固嘆一口氣,撿起地上一塊石子,寫著:“爺會待你好。” 金玉不耐煩,怎么個個都幫沈浪說好話:“我只要疾風(fēng)。我和你說實話吧,我不喜歡沈浪,我不想嫁給沈浪,我也不想做他的姨娘!你要是不把疾風(fēng)還給我,我現(xiàn)在就走。” 宋固拉住她,繼續(xù)在地上寫第二行大字:“爺會待你很好很好?!?/br> 爺是個極重情義的人,為了救他,不惜自己受傷。對待喜歡的人,爺必然會更好。宋固知道。 說來說去,不就是一句話么?金玉要氣昏了,她掙脫宋固。 這次輪到宋固不放人。 金玉便假意將手中的藥碗摔出去,宋固緊張,自然松了手,去接藥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金玉往外跑去。 忽而,三樓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阿善,你要去哪里?” 聽到這聲音,金玉如同天打五雷轟,緩緩抬頭一看,真是沈浪。 沈浪好整以暇地俯靠在欄桿上,如同看到美麗風(fēng)景一般自在悠閑,嘴角還帶著一抹得意的笑。 若不知道他為人,看這翩翩佳公子,濃眉星目,頭戴玉冠,插一只簪子,月白袍的衫子,披著黑色熊皮大氅,站在那漫天粉紅夕陽中,便是再好不過的風(fēng)景。 金玉咬住嘴唇。也不知沈浪在那里看了多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能清楚看到宋固寫在地上的那兩行字。 · “為什么總是想要逃,嫁給我不好么?”沈浪坐在桌后,喝著陸明給他泡的黑枸杞茶,十分氣定神閑,將眾人遣散后,問面前昂首的女子。 嫁給你很好嗎? 看沈浪這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金玉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沒必要糾纏,反正達不成一致。 反正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金玉問他:“你如何知道我要走?” “你送我來這里的路上,我摸到你腰間的照身帖,還有你袖子里那一袋銀錢?!鄙蚶撕韧瓴?,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對金玉微笑,“我倒不知,什么時候馬場的油水這般豐厚,你一時攢了這么多?” 那是史慕蓉給的路費!哎,那么多銀錢放在袖口,確實是沉了些,顯眼了些。 金玉后悔不迭,竟讓沈浪那么早就知道了,難怪他不讓她離開半步。 看她臉都皺成一團,無話可說,沈浪十分得趣:“那你說說看,為何不想嫁我?難道我沈浪配不上你?” ※※※※※※※※※※※※※※※※※※※※ 【小劇場】 金玉:都快死了,還不老實! 浪崽:美人在懷,死透了才可能老實。 金玉:我不是你的野牡丹 浪崽:嗯,你是我的山菊 作者:不,是你的益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