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
我這么一倒,可熱鬧了。陸久安呼天搶地喊著:"保護(hù)攝政王殿下!",沖過來抱起我就跑??礋狒[的宮女們很是應(yīng)景地尖叫一片,險些掀飛了屋頂。徐長治帶著侍衛(wèi)將李擎給扣了。我被七手八腳地抬回了嘉明殿,召來了上官夏,鎖好門窗。 然后打了一宿的牌九。 我們哥四個蹲在屋里裝死,外頭則一夜間傳遍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太子李擎酒后失德,沖撞了攝政王殿下。殿下本大病初愈,被其拉扯下舊疾復(fù)發(fā),昏迷不醒。李擎也辯解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他堵著路攔轎子是事實(shí)。我那演技派的吏部尚書撒潑打滾地讓晟宣國拿出說法來。李擎被晟宣國國君勒令即日歸國禁足。同時賠償了我朝白銀萬兩。 我磕著瓜子嫌棄他們國君摳門。我好歹也是攝政王,這精神損失費(fèi)怎么就這么點(diǎn)!陸久安則寬慰我,那李擎家里也沒多少銀子。若不是我鬧在了他馬上要成婚的節(jié)骨眼上,這點(diǎn)賠償金都不一定能掏得出來。 我想也是。有錢總比沒錢好。正撣著身上的瓜子皮,徐長治來報說丞相求見。我歡天喜地得讓他進(jìn)來,昂首挺胸地準(zhǔn)備被他夸一番大智若愚之類的話。誰知鐘伯琛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仿佛這萬兩銀子是他賠的。 我頓感大事不妙。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啥,不過為了不讓別人看見家暴現(xiàn)場,我慌忙揮退了所有人。待陸久安帶好了房門,鐘伯琛把窗戶一關(guān),扭頭沖過來給了我一個大熊抱。 "殿下。說好的不單獨(dú)見他呢!"鐘老哥在意的居然是這個!我哭笑不得,連忙解釋:"他堵在路上攔住了我的轎子。我總不能讓人把他踹水里吧?" “徐長治竟沒保護(hù)好您?”鐘伯琛滿身的怨念,扭著我的臉看來看去:“李擎?zhèn)侥藛??太醫(yī)院理那群混賬亂傳您的傷勢。微臣就算知道您是裝的,也寢食難安。殿下可有哪里不適?” 我嬉皮笑臉地打消了他的疑慮:“沒有。沒被占便宜,也沒缺胳膊少腿,全和著呢。” 鐘伯琛卻依舊殺氣騰騰,拳頭攥得咯吱響:“微臣不會讓他平安回國的...” “打住打住...”我被嚇得一激靈:“你別再鬧出兩國糾紛來!” 然而鐘大丞相的嘴噘得簡直能掛上半斤油瓶,眼珠子一定格歪頭開始瞎算計。眼看著李擎的小命要交代,我只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辦法留住李擎這條狗命。 “他媳婦有了。三個月了。你不能讓孩子一落地沒了爹?!蔽覞M臉的慈悲相:“橫豎我這場碰瓷很成功,訛了一筆銀子。我這攝政王終于看見回頭錢了...” “三個月了...”鐘伯琛不懷好意地抿了抿嘴唇,然后拉著我的手坐下。我胳膊上的傷僅好了一半,骨折的右臂因活動過度隱隱作痛。鐘伯琛站在我身后為我揉肩,低笑了一聲,陰森森地說道:“臣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那孩子又不是我的...你咋笑得這么瘆得慌呢? 沒過幾天,我終于明白了丞相大人在笑什么。他到底沒放過一臉懵逼被押送回國的李擎。李擎在回國途中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瀉,整個人都脫了水。養(yǎng)了半個多月才勉強(qiáng)下地。錯過了“吉日”,婚期也不得不推遲了。兩個月后,李擎的太子妃已然顯懷明顯,只能厚著臉皮挺著大肚子完婚。 本來這事也不算是個大事。畢竟二人兩情相悅,提前有了娃不打緊的。雖然在這封建的古代,不太得體。但二人已經(jīng)完婚,此事便心照不宣,沒什么可多談的了。然而這位太子妃本是位深閨大小姐,僅與李擎訂婚了一個多月。有婚約前則跟李擎一點(diǎn)交集都沒有,甚至連都城都沒來過,一直住在離都城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所以... 那娃不是他的。 我就著這跨國大八卦,多扒拉了一碗飯下肚,心里則對這位素未蒙面的太子妃娘娘豎起了大拇指。她跟李擎互相給對方扔綠帽子,真乃天作之合也。珠胎暗結(jié)還敢找太子接盤,是位勇士。太子妃娘娘幫我報了上輩子的情仇,跟仙女下凡差不了多少了。 結(jié)果事情沒有我想象得這般簡單。李擎他又不瞎,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太子妃其實(shí)已經(jīng)有孕。他之所以上趕著倒貼,圖的便是女方的家庭勢力。二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曾想在結(jié)婚當(dāng)天被曝了光。再加上鐘某人背地里的cao縱,自此晟宣國的國君對李擎的看法一落千丈,想必他是在嫌棄自己的兒子如此沒出息,而且急功近利。李擎再不受重用,其太子妃的母家也受了牽連,朝政之上頗受擠兌。李擎的苦心經(jīng)營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數(shù)月的時光匆匆而過,我的傷勢養(yǎng)得差不多了,紅豆和紅棗一邊一個為我揉胳膊捏腿,歡快得很。我拿李擎的這件事教導(dǎo)兩個小丫頭,讓她倆以后找對象時擦亮眼睛。不能被坑。被坑了也不能自暴自棄,嫁給一個更坑的。你們可比普通人家的姑娘更有底氣,身后有我這位王爺撐腰。任誰都不敢欺負(fù)你倆。 紅豆和紅棗應(yīng)和著,又多了句嘴:“殿下。您也該找位王妃了。您可得好好挑,畢竟您的正妻等同于皇后。必須得母儀天下,端莊嫻雅才行?!?/br> 我一個腦袋大成了倆,連連擺手:“本王年輕著呢。不著急!” 紅豆卻苦口婆心地嘮叨了起來:“殿下若早有中意的人還好,若沒有合適人選還是要趁早。別讓好姑娘全被搶走了?!?/br> 我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國事為重,本王現(xiàn)在無心成家......” “家國兩不誤啦?!奔t棗一向是她家紅豆jiejie的捧哏:“先讓陸公公把適齡女子的畫像和名帖給您拿來看看。有中意的,就辦個宴,把這群姑娘都請來,好好認(rèn)識一下。殿下如此儀表堂堂,清俊瀟灑,想必會被許多女子傾心的?!?/br> 我揣著手訕笑:“紅棗啊紅棗。你說你好好一個丫頭,怎么年紀(jì)輕輕得就瞎了呢!本王何時跟‘儀表堂堂’、‘清俊瀟灑’沾邊了!要論長相,四哥儒雅,大哥陽剛。六弟稚氣了點(diǎn)但終歸有母后生出來的好底子。而我這張地攤貨的臉,應(yīng)當(dāng)是皇子中顏值最低的吧?” 紅棗皺著眉頭直嘟嘴:“殿下。我們都覺得您最好看了!您每次在院子里溜達(dá)的時候,別的宮里的小宮女都會偷偷來瞅您呢!我跟紅豆jiejie轟走好幾批了!” 我頓時慈愛又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可憐的孩子。在宮里太久了,沒見過帥哥...” 紅棗見我不信,只能撇撇嘴繼續(xù)給我揉腿。我的筋骨被她們倆給捏舒坦了,再度過上了晨興夜寐的日子。有的時候我比紅茶——之前養(yǎng)的那只大公雞,起得都早。我都已經(jīng)在院里晨練了,紅茶兄弟才竄上大樹賴唧唧地打了個敷衍的早鳴。我如此勤奮,無非就是想把老爹給我留下的本錢給養(yǎng)回來。我不會帶兵打仗,肚子里也沒多少墨水。唯一的本事則是命硬。眼下這日子看似平和,實(shí)則為暴雨將至前的沉寂。 突厥又有了新動作。雖然我一直罵阿史那是個陰險小人,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確實(shí)是位虎狼之君。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阿史那的部落吞并了許多其它的突厥部落,儼然確立了‘草原之王’的地位。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阿史那的勢力日漸增長,我朝卻止步不前,僅處于溫飽狀態(tài)。分河而治,確實(shí)傷及國家元?dú)?。好在跟祁國的通商協(xié)議達(dá)成得十分順利,我們有了些許的資金保障,倒不至于人心惶惶。 一連一個多月,我跟鐘伯琛沒有任何的獨(dú)處時光。唯一的見面方式則是上早朝的時候悄悄眉目傳情。這些日子,鐘伯琛先是會見祁國使臣,接著又監(jiān)管造船修海路,背地里還得打聽著突厥和我大哥那邊的情況。忙得腳不沾地。我見他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心疼不已地命徐長治偷偷給他送補(bǔ)品。他給我回了禮,一條額帶,上頭繡了個大雁。我摸來摸去,終于在邊縫里摸到四個字: “雁字無多”。 我苦大仇深地撅著腚翻詩書,心里頭罵著鐘伯琛欺負(fù)我沒文化。翻來翻去沒個所以然,只能跟上次一樣裝作自言自語叨咕著:“雁字無多...下一句是啥...” 我的苦心孤詣很快有了回報。翌日早膳,紅豆給我盛粥的時候接了句:“寫得相思幾許”。 成了,這波心意本王收到了。雖然宮女比攝政王有文化確實(shí)挺羞人的,不過我一向臉皮厚,繼續(xù)往折子上頭戳章,拒絕展示我的狗爬字。 閑暇下來,我又不太開心。總覺得鐘伯琛太沉得住氣了。我不召他,他也不主動來找我。于是我又慫了一波,深更半夜,暗搓搓地讓徐長治去請鐘伯琛來。 徐長治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看出我倆的關(guān)系不太正常。旁敲側(cè)擊地讓我放下大晚上約會的念頭,好好休息。我便把臉皮一扔,痞笑著說:“那你讓上官夏來給本王守夜...” 于是我成功地約到了鐘伯琛。 鐘伯琛掛著淡淡的官方微笑,跟我客套了幾句國家大事,把徐長治忽悠安心了,不聽墻根了,帶好門窗后便原形畢露地往我身上一撲,做起了能把先帝爺?shù)墓撞陌鍤饴N翹的事兒。 水榭風(fēng)微玉枕涼,牙床角簟藕花香。我的兩粒櫻桃被他叼得脹痛,全身斑斑點(diǎn)點(diǎn),仿佛是被貪饕的麻雀啄出了一片狼狽。耳鬢廝磨間,我終于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我終究還是擁有他的。 肆意折騰了半天,待歡愉感一次次決堤后,我徹底繳械投降,苦求丞相大人放我一馬,讓我翌日還能按時上個早朝。鐘伯琛便意猶未盡地趴在我身邊,慵懶地說道:“殿下...子遷...以后私底下這么叫您可以嗎?”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勉強(qiáng)回答道:“你叫什么我都愛聽...你也可以喊我小五。雖然只有我爹這么喊我?!?/br> 于是得寸進(jìn)尺的丞相大人真的貼著我耳朵輕聲喚道:“小五...” 我揉了揉腰應(yīng)了聲:“哎,大寶貝...” 他頓時羞得把臉往我胸口上埋,竊笑成了震動模式。我呼嚕著他的后腦勺,本想再等他多說幾句情話過過癮。誰知這位丞相大人突然提上褲子不認(rèn)人,猝不及防地來了句:“我聽說陸總管為你要了幾位重臣家的女子的畫像和名帖...你要立妃了嗎?兵部尚書家的獨(dú)女很不錯。文武兼?zhèn)洌鴮?shí)難得。禮部尚書的小女兒很漂亮,是位頗有名氣的才女。另外祁國也提起通婚一事,許了他們的純熙公主。只是不知這位公主德貌如何?!?/br> 奇了,你這位大丞相,是如何忙里偷閑地搜刮了這么多姑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