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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這劇本要涼[重生]在線閱讀 - 【試探】

【試探】

    我這回真暈了。這畢竟是個(gè)普普通通的古裝劇,并不是熱血日漫,我也不是立志拯救世界,被砍了十七八刀還屹立不倒的男主。只不過我好像真的挺扛打的……

    醒來之后,第一眼看見的是上官夏的臭臉。他告訴我,我屁股底下的地方,是劉將軍的營帳。劉閣老已經(jīng)跟他父子團(tuán)聚,鑒于我這些天的優(yōu)良表現(xiàn),目前我還算安全。

    我問他有沒有找著我六弟。上官夏冷笑:“瑾王殿下可沒您這般英勇,敢只身一人叫停雙方數(shù)萬大軍。他繞后進(jìn)了西北軍大營,眼下正由丞相大人陪同著與劉將軍協(xié)商?!?/br>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連我那不諳世事的六弟都知道繞道走,就我橫沖直撞地往人群里扎堆。

    所以我這么蠢的人能當(dāng)主角,令我自己都感到詫異。為何我能拖著這病弱的身體成了打不死的小強(qiáng),難道真的是因?yàn)槲矣小鹘枪猸h(huán)’嗎?

    我把心中的疑問分享給了上官夏同志。而這位見慣了生老病死的太醫(yī)院扛把子拿眼白瞅著我,并不想回答。

    我知道上官夏在生我的氣,然而我卻沒心情跟他道歉。因?yàn)槲野l(fā)覺自己被從頭到尾纏成了木乃伊,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一點(diǎn)人權(quán)都沒有。

    上官夏打地上挑起一團(tuán)全是血污的繃帶,面露兇光:“殿下。您滿意了?”

    我驚愕,下意識地想摸摸自己的肚皮,卻連手都抬不起來:“我這是傷口又崩了?”

    “殿下英明。”上官夏放下繃帶,又拿了根小草棍兒,以下犯上,狗膽包天地戳了戳我的肩膀。我頓時(shí)疼得差點(diǎn)咬了舌頭:“而且右臂傷了骨,左臂脫臼。一身的擦傷,微臣就不多說了。力拔山兮氣蓋世,殿下真乃神人也?!?/br>
    上官夏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當(dāng)老媽子。在他引經(jīng)據(jù)典,苦口婆心,捶胸頓足地訓(xùn)斥了我半個(gè)鐘頭后,終于話鋒一轉(zhuǎn):“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跟徐長治一樣不讓人省心?!?/br>
    我不樂意了:“罵我一個(gè)就行了昂。你說我兄弟壞話算什么事!”

    “呵?!鄙瞎傧暮孟窀鸫罅?,臉黑得跟燒糊了的藥渣子似的,說話也嗆得要命:“徐侍衛(wèi)倒是擔(dān)得起殿下這‘兄弟’二字。這么些年,他不管傷成什么德行,都跟殿下一樣不當(dāng)回事。微臣治好了一次,他就再傷一次。最后微臣干脆就放棄了,讓他攢到奄奄一息的程度再來找微臣?!?/br>
    我啞然:“怎么一個(gè)御前侍衛(wèi)總是受傷?他又沒上前線...”

    “殿下拿他當(dāng)兄弟。殿下的兄弟可不拿他當(dāng)兄弟?!鄙瞎傧谋е鴤€(gè)小搗藥缽咔咔砸著,也不知是不是把我想象成了里頭的山參片:“殿下離國期間。二殿下見到徐長治一次,便打一次。徐長治一個(gè)小侍衛(wèi),也不敢還手,就這么干忍著。我勸他惹不起躲得起,他倒好,照舊沖撞二殿下。聽不得一句說您不好的話?!?/br>
    我頓時(shí)心里窩火,決定回去就給徐長治升職加薪,然后告訴全皇宮的人,這是我的狗腿子,你們不能碰他一指頭。

    我義憤填膺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話說,是誰把我從戰(zhàn)場上救下來的?我得感謝感謝他?!?/br>
    雖然我在不清醒期間以為救我的那人是我父皇,然而我畢竟沒有摔壞腦子。我老爹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怎可能真的打棺材里蹦出來。

    上官夏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是古怪。眼角在跳,嘴角也在跳,好像有了中風(fēng)的前兆:“殿下...不必再感謝了。您已經(jīng)謝過了?!?/br>
    咦?我詫異。難不成我中間回光返照了一次,但是我沒印象了?

    “何時(shí)?我怎么謝的?”我不知怎得,看著上官夏這一副欠打的表情,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救殿下的,是丞相大人?!鄙瞎傧膲焊蜎]顧及我這一臉的驚嚇,自顧自地又說了句:“殿下?lián)е┫啻笕撕傲撕脦茁暤?..”

    ...我求你再給我治回去吧。這可沒法活了。

    我這剛平穩(wěn)了的生命體征,瞬間急轉(zhuǎn)直下地走上了嗝屁的道路。人間不值得,怕什么來什么。忽有一人掀門入內(nèi),裹著渾身的冷風(fēng)。我抬眼一看,發(fā)覺是鐘老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丞相?!鄙瞎傧母姴〈蛄藗€(gè)招呼:“殿下剛剛已醒?!?/br>
    “如今呢?”鐘伯琛好像沒看出來我是裝的,語氣有些焦灼。

    “不知。”上官夏這回答可謂是很鬧心了,但貴在兩頭都不得罪。

    鐘伯琛好像愣了一下,旋即用他那穎悟絕倫的腦袋琢磨了一下后便看出了端倪:“上官太醫(yī),您先退下吧。”

    “是。”上官夏收拾了一下東西,又盡職盡責(zé)地囑托了一句:“殿下可能還有內(nèi)傷,不宜動怒?!?/br>
    “嗯?!辩姴±淅涞鼗貞?yīng)了一聲,讓我莫名地心慌氣短。

    我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用余光窺視鐘伯琛。鐘伯琛在我身側(cè)站了一會兒后跪了下來,就這么盯著我看。我覺得他這全神貫注的眼神有點(diǎn)眼熟,仔細(xì)一想,突然發(fā)覺我吃烤乳豬挑下刀的地方時(shí)也是這么個(gè)德行。

    目前我這模樣跟烤乳豬其實(shí)沒多大區(qū)別。我是又憋屈又難受,終于忍不住哼唧了一聲,佯裝剛剛清醒。

    鐘伯琛慌忙探身過來,小聲說道:“殿下。您醒了?”

    “哼...”你占了我這么大便宜,居然連個(gè)表示都沒有。我忽然有了小脾氣,不想理睬我的救命恩人了。

    我把腦袋轉(zhuǎn)了個(gè)方向,不去看鐘伯琛。因?yàn)殓姴∵@人有毒。他的眼睛很亮,只要有一絲的悲傷入了眼,那便是泫然欲泣般的春雨哀愁。無論何時(shí)見了他這副模樣,天大的火立刻滅了一半,瞬間忘了這貨到底是如何劍戟森森地算計(jì)了一圈,然后心甘情愿地繼續(xù)被他牽著鼻子走。

    “殿下...瑾王無事。劉將軍同意退兵回守西北邊關(guān)...他讓我問問您...能否不計(jì)前嫌...”鐘伯琛說話時(shí)猶猶豫豫的,讓我有些疑心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我六弟跟他道歉了嗎?”六弟還沒來看我,這不正常。

    “道歉了。劉將軍說,瑾王殿下很有誠意?!辩姴〉恼Z氣輕松了幾分。

    “他人呢?還有我二哥那邊如何了?”我艱難地把頭轉(zhuǎn)了回來,忽然有些害冷地往被子里縮了縮:“我好冷...還有被子嗎?”

    鐘伯琛連忙四下看了看,發(fā)覺這營帳里頭簡樸得不像話,連褥子都只有這一條,更別提被子了。他將身上的大氅解開,蓋在了我身上。想了想,又把炭盆往我身邊挪了挪。

    “瑾王殿下醉了酒,正在偏帳休息。順王攜兵退入了雙鹿峰?!辩姴“驯蛔咏o我裹得緊緊的,還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微臣已經(jīng)派人去探了。微臣斗膽請殿下無需顧慮順王。按照今日的情形來看,順王軍必?cái)??!?/br>
    然而我還是冷得直哆嗦,太陽xue頓著疼:“伯琛,我還是冷...我是不是快死了?”

    鐘伯琛頓時(shí)露出了驚慌的表情,讓他這位聰慧到仿佛不是這個(gè)世上的‘半仙’,突然有了接地氣的感覺。

    “微臣這就去找上官太醫(yī)?!辩姴傄鹕恚亿s緊拼了老命扯住了他的衣服:“我跟你開玩笑的...剛剛我倆還嘮嗑呢...若是我不成了,他不會如此平靜。”

    鐘伯琛又癱了回來,眼皮撲朔了幾下后,把面部表情一點(diǎn)點(diǎn)收斂回了往日里謙默的狀態(tài)。

    我總覺得鐘伯琛藏著話,心里涼唧唧地又問:“我六弟真沒事嗎?你可不能糊弄我。”

    "...要不微臣把瑾王殿下抱過來給您看看?瑾王殿下他醉得不省人事。"鐘伯琛蹙眉。

    我差點(diǎn)沒忍住笑出聲來。因?yàn)槲彝蝗宦?lián)想到了很詭異的場景。我躺在榻上動不了,滿心憂慮地問:“我的孩子如何了?”

    然后大夫就說母子平安,我把孩子給你抱過來看看?

    天知道我這女孩子的小手都沒牽過的單身漢,怎么老是想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蛟S是因?yàn)槲疫@編劇的文學(xué)底蘊(yùn)比較深厚。

    鐘伯琛見我跟撒了氣似的噗噗直樂,惶恐地說道:“殿下。微臣說的是實(shí)話。瑾王他真的無事。劉將軍說瑾王殿下只身闖入營地,本很震驚。再一細(xì)看,見其談吐舉止...好似幼童...于是...生不起氣來了...”

    我實(shí)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笑到渾身都疼,眼淚鼻涕一大把地往下淌。鐘伯琛也不嫌棄我,慌里慌張地伸手給我擦,見把我的臉擦得更臟了,他便用袖子抹。

    他這一身白袍,弄臟了哪里著實(shí)顯眼。我便躲開了他的胳膊:“哎。我這一臉泥加血的,別弄臟了你的衣服。”

    鐘伯琛的胳膊懸在半空中,似是呆住了。我低咳了一聲說道:“把筆墨拿來。”

    鐘伯琛機(jī)警地看著我,似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殿下想寫什么?”

    “詔書,”我倒也不瞞他:“我無能,當(dāng)不了皇帝,攝政王也干不好。但是魏將軍說的對,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正逢亂世,我還是別占著人位置不干人事了?!?/br>
    鐘伯琛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瞬間變得慘白:“然后呢?”

    我見鐘伯琛雖然面色不佳,但好在沒有立刻反駁我,便大著膽子說道:“讓他們輔佐你吧。我累了。”

    鐘伯琛沉默,許久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我疑心他是不是在走神,沒聽懂我說的話。于是我又補(bǔ)了一句:“要不然就你當(dāng)皇帝,我當(dāng)攝政王。我?guī)湍憷瓟n魏將軍...”

    “殿下。”鐘伯琛突然出聲,嗓音沙啞且?guī)е澏叮骸耙欢ㄒ⒊家运烂髦締幔俊?/br>
    我被嚇了一跳。鐘伯琛神情中的痛苦與晦暗可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被我給傷著了。然而我又想不通他怎么就這般哀戚,難道一個(gè)‘忠’字就能讓人如此不理智?

    “愚忠?!蔽艺J(rèn)認(rèn)真真地批評了他,同時(shí)不忘揪著點(diǎn)他的袖子,免得他真的拿劍抹脖子:“你說你圖個(gè)什么?我除了命大之外還有什么可取之處?我父皇也真是的。放著大哥那么好的人選不要,非屬意我。若大哥接了皇位,就沒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了?!?/br>
    鐘伯琛的智商卻在一瞬間掉了線,苦笑一聲將我的手攥了攥然后塞回被子里:“殿下不必試探微臣了。若伯琛死,能讓殿下安心。伯琛愿為鋪路人?!?/br>
    我滴個(gè)老天爺,你這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想不開了呢!我又去抓鐘伯琛的褲腿兒:“丞相大哥。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哪兒那么多心機(jī)!我說的話,一向就是心中所想。你不要過度解讀。我是真覺得你很適合當(dāng)皇帝,你在我手下辦事,委屈了你?!?/br>
    鐘伯琛卻不接我的話,伸手掀開被子,打我的脖子上摸索了一圈。我還以為他要掐死我,剛要喊救命,就見他把我脖子上的那枚玉佩給撈了出來。

    “殿下。您為什么還戴著它?”鐘伯琛捏著那被血染了半邊的白玉環(huán)佩,眼里含得很是辛苦的淚終于打眼角輕飄飄地掉了下來:“既然如此,把這玉佩還給微臣。免得微臣夜里夢里,身前死后,飛蛾撲火,自不量力。”

    ……你到底在說啥?我的文學(xué)底蘊(yùn)瞬間透支,只剩下無限的恐慌。想抬手去給鐘伯琛擦擦眼淚,卻還是連坐都坐不起來。僵持了好一陣子,我終于憋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都送給我了……就別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