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之局
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包括太醫(yī)院。 不消一刻鐘太醫(yī)院院正方太醫(yī)帶著王太醫(yī)就到了殿內。 天乾帝煩躁地揚了揚手, 黃公公就領著兩位太醫(yī)進了內室, 賀惜朝就躺在里面。 蕭弘想跟著進去, 不過在帝王危險的目光下最終躊躇地停下了腳步,老老實實地跪下來。 天乾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這亂糟糟的場面真是心煩意亂。 他左右踱了一步, 忽然記起來道:“剛說到哪兒了,對了, 鎮(zhèn)國郡主,你好好的跑偏殿做什么?” 這話就體現皇家的不講道理,不管宣靈為什么出現在偏殿, 蕭弘“對不起”她是事實, 都沒個事先安撫, 反而先質問起來。 宣靈心說幸好她對太子本人沒興趣, 不然非得委屈死。 她說:“回皇上,是太子殿下邀請臣女來的。” 此言一出, 蕭弘立刻抬起頭來, 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他正抱著賀惜朝, 是瘋了找未婚妻過來抓jian? 其實無需蕭弘解釋,天乾帝聽了就知道其中不簡單,他頓時瞇起眼睛。 宣靈道:“的確是太子殿下, 我身邊的兩個侍女都能作證, 是府上的一位婢女來請的。臣女本覺得不合適, 不過在北境, 未婚夫妻私下見面也沒什么,是以就來了?!?/br> 說到這里,蕭銘頓時跪不住了。 他一直以為鎮(zhèn)國郡主是賀明睿安排邀請過來的,如今這番對峙起來,怕是得露了餡,于是他疑惑道:“隨便一個婢女來請,鎮(zhèn)國郡主就相信是大哥相邀?難道就不怕有危險嗎?天黑燈暗,人多復雜,你一個弱女子……” 此言一出,宣靈頓時笑出了聲,她抬起頭來,看向賀明睿,眼含譏諷道:“禮親王殿下,臣女在北境光守關城就殺了一白多個匈奴,這聲弱女子宣靈可不敢當?!?/br> 蕭銘頓時噎住了。 宣靈繼續(xù)道:“臣女既然與太子殿下有婚約,自然一心向太子。若是太子誠心相邀,那最好。若是其中有鬼,宣靈也不怕,正好趁機揪出隱藏的魑魅魍魎,助太子肅清府邸,也是我的職責所在。只是沒想到……還真是一場好戲?!?/br> 她說完朝蕭弘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繼續(xù)朝天乾帝磕了一個頭:“請皇上明鑒?!?/br> 對于宣靈,天乾帝之前還怕此女兇悍直楞,不懂變通,委屈蕭弘,沒想到今日一看卻頗明理大度,心思縝密,辦事自有章法,如此顧全大局讓他心里頓時滿意極了。 天乾帝點著頭,從她的身上離開的目光卻越來越寒冷。 此事毫無疑問,有人設局,就是為了陷害太子! 頓時天乾帝對蕭弘的怒氣消散了大半,而對暗中構陷者卻痛恨起來。 他的心能偏出一個京城之遠,所以哪怕心愛的長子與朝中大臣的jian情被當眾被戳穿,如此大的丑聞,可只要給帝王找到一個借口,他就能因此原諒蕭弘,把罪怪到別人頭上。 此時,黃公公從內室走出來,蕭弘瞧著立刻挪著膝蓋過去,問道:“惜朝怎么樣了?” “啊喲,殿下,您可別跪著老奴!” 黃公公連忙往旁邊避了避,可見蕭弘面露急切的模樣,又只好安慰道,“殿下放心,小賀大人只是精氣虧損,疲勞過度再加上驚嚇,這才暈厥的。太醫(yī)已經開了藥,休息兩日便能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黃公公想了想還是面色凝重地湊到天乾帝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頓時帝王震怒,將桌子大聲一拍道:“查,如此下作的手段,今日若是不查清此事,誰都別想走!” “父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蕭弘急地追問了一句。 天乾帝額頭擰出井字,怒道:“你脖子上長得是豬腦嗎?你倆抱一塊兒的時候就沒看出來賀惜朝有什么不對勁?” 蕭弘愣了愣,接著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就要沖出去之時,便聽到帝王吼道:“你給朕老老實實跪著,混賬東西,都是你搞出來的事,再不安分,朕就打斷你的腿!” 當然原諒是一回事,給他丟了這么大一個爛攤子那就是另一回事。 他沒找這臭小子算賬,這會兒居然還敢給他惹事! 天乾帝簡直要氣死了! 至今為止,帝王都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他轉頭嚴厲地對黃公公道:“凡相關人等,一個都不許放過!讓上下嘴巴都把嚴了,誰敢泄露一絲風聲,朕滅他滿門!去,查!” 此時,宣靈說:“公公,我的侍女阿月跟阿青見過那位婢女,讓她們一同去找吧?!?/br> 黃公公道了謝,匆匆而去。 蕭銘聽了,頓時回頭看賀明睿,眼中露出急切。 賀明睿搖了搖頭,低聲道:“殿下放心,不是我安排的。”但說完這句話兩人沒一個放心的。 事情發(fā)展到現在這個樣子,讓太多的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管其中有沒有內情,蕭弘和賀惜朝之間的jian情難道就這么算了? 不該先將這二人處置了嗎? 哪怕蕭弘舍不得,賀惜朝呢? 一個能力出眾,深受儲君信任,居然還能爬上床榻的重臣,就不怕將來佞幸妄為,影響國儲,引起國亂? 蕭弘一看就已經情根深種,色令智昏了呀! 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在殿內流轉,跪著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就是宣靈都詫異于他倆的大膽,震驚于帝王的仁慈。 或許是要稍后處置吧? 天乾帝坐在椅子上,陰沉著目光在殿內的每個人臉上飄過。 殿內寂寥無聲,沒一個人敢說話。 蕭弘偷偷地還敢往里面探頭探腦,在天乾帝死寂的眼神下才徹底老實。 “鎮(zhèn)國郡主起來吧,看座?!碧烨酆鋈坏?。 “謝皇上。” 宣靈在北境都不用跪人,到京城只要面見皇帝必定要跪,說來還挺不習慣。 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都跪得一聲不吭。 忽然天乾帝問道:“怎么,明睿也在?” 賀明睿心頭一凌,鎮(zhèn)定道:“回皇上,賞賜的旨意到了,殿下遲遲未歸,下臣這才尋過來?!?/br> 天乾帝點點頭,接著仿若隨口一問:“魏國公如今就你一個長孫了吧?” 賀明睿頭皮一麻,低頭道:“是?!?/br> “可惜了。” 此言一出,賀明睿頓時全身僵硬,心跳驟停。 他艱難地咽了喉嚨,不敢猜測帝王這話中意思。 然而天乾帝說完全沒有再多問一句,似乎就此把他忽略。 蕭銘心中忐忑,卻是未吭一聲。 半個時辰之后,黃公公步履匆匆進來道:“皇上,老奴已經著人查問過,小賀大人同桌的幾位大人指認小賀大人的酒都是一位婢女給倒的,而小賀大人醉酒之后也是這位婢女給扶走的?!?/br> “他身邊沒別的人?”天乾帝皺眉道。 “小賀大人的小廝如今跟個無頭蒼蠅一樣,早之前吃壞了肚子,一直跑茅廁。” “那婢女呢?” 黃公公嘆道:“已經上吊自縊,救不回來。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婢女一個下人,也都服毒自盡。鎮(zhèn)國郡主的兩位侍女指認了其中一位,其余牽扯其中的都已經控制起來?!?/br> “死無對證?” 天乾帝雖然嗤笑了一聲,可那眼神卻分外冷寂,目光就在蕭奕跟蕭銘之間來回。 除了他倆之外,誰會對太子動手? 蕭奕簡直都要嚇死了,他連忙喊道:“父皇,不是兒臣做的,兒臣真不知道大哥跟賀惜朝有染?是稀里糊涂才撞見的??!” 蕭銘也磕頭道:“父皇,兒臣也是冤枉的!” “冤枉?三弟,我覺得就是你!” 忽然蕭奕調轉腦袋,瞪著蕭銘,指認道:“是你提議去看大哥,我還說哪怕大哥醉酒,太子府里也有人照看,何須我們去探望?!?/br> 蕭銘立刻反駁道:“弟弟說了,只是關心而已,順便想笑話一下酒量差卻說大話的大哥,這二哥你也是同意的,最后還是你帶我們一起去,是不是?老四老五他們才跟著來?!?/br> 天乾帝聞言看向黃公公,后者點了點頭:“四位殿下也是這個意思?!?/br> “胡說……”蕭奕見天乾帝看過來,不禁心下慌張,眼睛四下一看,瞧見了看好戲一般的鎮(zhèn)國郡主,頓時福臨心至大喊道,“不對!” “郡主,我們碰到了郡主!”蕭奕指著宣靈道,“我還正納悶著,郡主私下見大哥,我們就當做沒看到回去就是,萬一打攪了大哥跟郡主的好事,豈不是做弟弟的沒眼色?沒想到三弟卻說‘一起去’,連老四都知道大哥醉酒顯得唐突,你不一向知禮懂禮嗎?要不是知道大哥此時在干什么,特意讓咱們一塊兒去看,否則你干嘛那么說,還邀請郡主一起去?” 蕭奕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對,他幾乎興奮道:“郡主可是準太子妃,瞧見未婚夫的丑聞不是將事情鬧得更大,三弟,這就是你打的好算盤吧!” 蕭銘額頭青筋跳動,幾乎就要跪不住,他努力鎮(zhèn)定道:“二哥,你不要胡亂栽贓!郡主說是與大哥有事相商,既然都快到了,見一面有什么關系?咱們都在,不是正好避嫌?我隨口一言,倒成了我的不是,你不也沒反對嗎?” “我胡亂栽贓?”蕭奕頓時氣笑了,“之前我怕麻煩,沒說,可現在想來,你早就知道里面在發(fā)生什么事。不然大哥身邊的內侍守在門口不讓進,你怎么會直接說出‘大哥是不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這話一出口,蕭銘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幾乎不敢看天乾帝探究冷然的目光。 而跪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蕭弘卻抱著臂一臉譏笑地看著他倆針鋒相對。 不對,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為什么全都關注在誰在布這個局,太子丑聞呢,這難道不是頭等大事?更應該讓帝王震怒的嗎? 蕭銘心里已經慌了。 賀明睿緊張地頻頻向他示眼色,此刻若是不說話,便與默認無疑,終于他抿了抿唇道:“我只是猜測而已,不然為何內侍不在里面,反而守在門外呢?” “太子在偏殿,著親隨讓人守在門口,你說為什么?就算太子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常人就是納悶了,有猜測,可作為臣弟誰敢當著這么多人面說出來?連絲恭敬都沒有?” 如今不管能不能查出真想來,蕭奕知道這件事不是栽在他頭上就是蕭銘頭上。 天乾帝不會管那么多,那么自然只能讓蕭銘把這罪名給承擔了,事實上,他清楚也沒冤枉蕭銘。 “三弟是不是又想說讓老四老五作證,的確,父皇兒臣請求他們對峙?!笔掁葦S地有聲道。 蕭銘幾乎撕了蕭奕的心都有了,可是他自己不注意,又該如何反駁。 只是認了,那就都完了。 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抬起來時已經淚流滿面:“父皇明鑒,兒臣向來對大哥尊敬有加,他乃儲君,怎敢如此設計?再說他與賀惜朝之間的事,向來隱瞞極好,若不是今日,誰能知道?兒臣冤枉,請父皇做主!” “父皇,更與兒臣無關?!笔掁纫部念^道。 看了這么久,天乾帝心中早有決斷。 黃公公站在一邊,見帝王看過來不禁道:“老奴已經命人深入調查,細細盤問與這些下人親近之人,蛛絲馬跡之下定會水落石出,只是今晚,請皇上恕罪,怕是抓不住真兇了……” 這話讓蕭銘心思頓時一轉。 而天乾帝聞言起身,他甩了一下袖袍,然后淡淡地說:“不用抓了,此事到此為止?!?/br> 聞此一言,殿內所有人都驚訝了起來。 然而只有蕭弘心沉了下去。 只聽到天乾帝繼續(xù)問:“此事可有宣揚出去?” 黃公公搖頭:“未曾?!?/br> “很好,那凡是知情者就一律處死吧?!碧烨劢又粠б唤z溫度地看向賀明睿,“將他打入天牢,以謀害太子之罪論處?!?/br> 蕭銘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他覺得耳朵都幻聽了。 而賀明睿整個人都凝固起來,接著就聽到蕭銘求情道:“父皇開恩,明睿不會說的!他是絕對絕對不會說的!兒臣保證!” 賀明睿身體頓時一軟,整個人都懵了。 “父皇,明睿是重臣之子,不能隨意處置??!”蕭銘繼續(xù)請求道。 然而天乾帝卻并不為所動,他說完就看向宣靈,溫聲道:“鎮(zhèn)國郡主就先回去吧,你受委屈了,等過后讓弘兒好好向你賠罪,不過茲事重大……” “皇上放心,宣靈心中有數,必守口如瓶?!?/br> “好,你是個好的,是弘兒對不住你,去吧?!?/br> 宣靈欠了欠身便來了大殿,到了門口將自己的侍女就一并帶走了。 等她一走,天乾帝就看向蕭奕:“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擅闖太子房門,暗中拱火也逃不了你一份,你可認罪?” 這點罪名已經算清了,蕭奕見好就收,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于是痛快認了:“兒臣認罪?!?/br> “罰你閉門思過三月,罰俸一年?!?/br> “是,兒臣領命。” “你也去吧,若是泄露了消息……” “兒臣對天發(fā)誓,此事絕不敢宣之于口,這輩子爛在心里。”蕭奕伸出三根手指對天,差點發(fā)下毒誓。 天乾帝似看準他,于是揮了揮手:“下去吧?!?/br> 蕭奕趕緊起身,他跪得有點久,身體微微搖晃,不過踉蹌了幾步,就穩(wěn)了。 他匆匆行了禮,火急火燎地離開了是非之地。 只留了蕭銘…… ※※※※※※※※※※※※※※※※※※※※ 本想今天寫完的,但是還是寫不完,不好意思,明天繼續(xù)(表打我) …… 感謝在20200313 20:43:12~20200314 20:23: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冰藍凌白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羅妮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居霸霸 2個;秋秋的芥子、幸運的丸子?^._.^?、余音裊裊、盡西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明月皎皎照我床 58瓶;統(tǒng)計真的很難嚶 55瓶;笨企鵝 40瓶;zyl 29瓶;文竹、羅妮、星辰、晏奕羲、黎子 10瓶;再而三、24970449 5瓶;汐棲、灼灼琉璃夏 3瓶;徇軫 2瓶;星情、芝麻餡湯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