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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見商嬋嬋不語,他便繼續(xù)道:“打小我便不會說話,心里想著是一事,說出來卻又是另外的樣子。所以許多時候,便寧可不說話?!?/br> “只是那日,聽你……” 商嬋嬋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謝翎見她目光不善,連忙停下,不再重復(fù)當(dāng)日之事,免得再次爭執(zhí)。 謝翎只將手里的狐皮擱在石桌上,對商嬋嬋道:“那時候你問我,愿意與你一隊了嗎?我說,你說話,我做事。” 謝翎鄭重道:“從今后,就是如此。你說,我去做。” 商嬋嬋一笑:“那我欠你的如何還?” 謝翎搖頭:“是我欠你的。便不說從前你告知我秦氏之事,算是將功勞讓給了我們謝家,只說今次周老先生之事,我外祖府上就又承了令兄的人情?!?/br> 商嬋嬋點頭:“這話我就愛聽了?!?/br> 謝翎見她終于又肯如從前一般跟自己說話,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來。 然而隨即就又嚴(yán)肅了神色:“此番我隨父親去鐵網(wǎng)山,也是因為聽說忠順王府和東平郡王府兩家都在的緣故?!?/br> 商嬋嬋一聽這是正事,也就認真起來。 “東平郡王府去的是長房嫡孫秦茂?!?/br> 因怕商嬋嬋不知,謝翎就添了一句“從前就是因他生父體弱,東平郡王府才抱養(yǎng)了賢妃娘娘?!?/br> 商嬋嬋想了一想,因問道:“忠順王府,是不是沒有嫡子?” 謝翎點頭。 忠順王府,無論是先王妃還是繼王妃,都沒有嫡子。連嫡女都只有云容郡主一個。 所以如今皇室剩下的女兒,是真的不多,另有兩位十五六歲的親王之女,卻是廢太子義忠親王的嫡女,跟她們親爹一起圈著呢。雖然到頭來也能有個郡主的名頭,但不過是黃連木做棒槌,外頭體面里面苦。 京中各高門大戶,都生怕兒子到頭來做了這樣的郡馬爺。 忠順親王雖然沒有嫡子,但因他十分風(fēng)流,各色出身的庶子倒是有七八個。其中排行第二的蕭鳴出身最高,乃是側(cè)妃之子。此番就是他帶了另外三個弟弟去了鐵網(wǎng)山。 果然與東平郡王府嫡孫走的頗近,可見賢妃與忠順親王府已然有了默契,連著下頭子孫都親近。 謝翎道:“蕭鳴更提起最近忙著為郡主準(zhǔn)備田產(chǎn)嫁妝之事。還曾與人炫耀郡主親事已定,是個極好的人家,只等著圣旨下來?!?/br> 好在蕭鳴并不蠢,知道現(xiàn)在圣旨未下,不敢宣揚開來,任憑旁人怎么問,都不曾吐口。 商嬋嬋點頭:“聽太后娘娘說,前兩日忠順親王進宮,往太上皇宮中呆了一日。大約就是去求此事了吧?!?/br> 謝翎略微蹙眉,一張臉越發(fā)顯得嚴(yán)肅:“我從小也算在老圣人跟前長大,只覺得這兩年老圣人的脾氣越發(fā)古怪了,格外念舊心軟,許多時候連道理都不管。我雖知令兄料事如神,應(yīng)當(dāng)早有安排,但如今這件事,遲則生變。” 要是忠順親王真能磨到一張圣旨,賜婚商馳與云容郡主,這事兒就無可挽回了。 商嬋嬋笑瞇瞇:“剛才你說什么來著?從此我說話你做事。如今怎么還這樣多話?” 謝翎有生以來還第一次被人嫌棄話多。 商嬋嬋繼續(xù)道:“應(yīng)當(dāng)也在這幾日了。你只等著看結(jié)果就是了?!?/br> 經(jīng)周老先生一事,如今大皇子一脈,別說承恩公府,連著大殿下本人都十分贊嘆商馳的處事。真如羚羊掛角一般不著痕跡,更難得的是各方都能周全到。 今聽商嬋嬋這樣說,謝翎就知道商馳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也就放下心來。 于是便轉(zhuǎn)回了原題:“從今后,你不惱我了吧?” 商嬋嬋的手拂過絨絨玄狐皮,忽然道:“我還從未問過你,那日在我們家,為何要替我作偽證?!彼痤^,眼睛晶亮一片,幾乎要望到謝翎心里去:“是因為我是保寧侯的女兒嗎?” 謝翎搖頭。 “因為我與你是一樣的人?!?/br> “如果那日。是你挑釁周氏女在先,我會因為你是保寧侯的嫡女,不能讓承恩公府得罪你們家,而選擇明哲保身不站出來?!?/br> “但我那日既然站出來,就不是為了你的身份?!?/br> 其實謝翎當(dāng)日最好的選擇,就是呆在屋里不出聲。橫豎南安郡王府跟保寧侯府兩家的事,何苦摻和進去。且保寧侯府未必領(lǐng)他這個情,說不得還因為他知道真相而忌憚他呢。 謝翎繼續(xù)道:“有件事你應(yīng)當(dāng)也聽說過。從前因你那‘叔叔’二字,京中多有人取笑我。京兆尹劉家的老三,更是當(dāng)面拿此事刻薄,說我謝家畏懼奉承保寧侯府,連我這嫡長孫都任由一個姑娘家戲弄。然后當(dāng)場叫我打的皮開rou綻,躺了一個月?!?/br> 商嬋嬋想起第一回見面,謝翎聽了叔叔二字后的那張震驚臉,不由笑了。 謝翎沉聲道:“我是習(xí)武之人,對惡意非常敏銳。若是尋常玩笑兩句也無妨,然那劉家老三卻不是這樣,只是要借此辱我家門。正如南安郡王府周姑娘,來尋釁你與林姑娘,是帶了惡意的?!?/br> “所以那日你的做法,我并不覺得錯了。面對這等生了惡意的并付諸行動的人,沒什么可留情處,第一次就要將他們打疼,打怕,叫他們再也不敢伸出手去害你!” 商嬋嬋聽他這話,便有了知己之感,又道:“所以那日,我雖對周姑娘動了手,更是冤枉了她,你還是替我說話了。你倒不覺得我報復(fù)心太重不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