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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韻掠了掠耳邊的發(fā),道:“多謝太子抬愛。從今日始,吾乃民女, 汝為天子?!?/br> 她傲然一笑,道:“縱然天子呼,我亦不上船?!?/br> 那是她心之所向。 太子仍舊笑得儒雅:“恐怕,這由不得陸三小姐?!?/br> 陸之韻淡然相對,心中暗罵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恐怕,這由不得太子?!?/br> 太子面上的笑淡了些許,安王看看陸之韻,又看看太子,臉上掛著譏誚的笑——太子為陸之韻的美色所迷,可知她私底下養(yǎng)戲子?陸之韻機關算盡,自以為能全身而退,可曾算到她既展露了這些計謀太子不可能放她離開? 陸之韻只有兩個去處。 一是成為現(xiàn)在的太子、以后的天子后宮中的一員,二是死。 她沒有第三個選擇。 蘇如玉哭成了淚人,怨毒地盯著陸之韻嘶喊:“你會遭報應的!陸之韻!你會遭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太子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兵士正要刀起頭落時,陸之韻止道:“慢!” 兵士看向太子,太子略略頷首,那刀便沒落下去。 他倨傲地吩咐道:“來人!請陸三小姐至東宮歇息,等候冊封!” 陸之韻道:“我說過,我不去?!?/br> 太子意有所指道:“陸三小姐應當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拉下臉:“把陸三小姐請下去!” 太子的署官上前,正要請時,忽見陸之韻神姿艷逸地一笑,道:“我不去?!?/br> “帶下去!” 太子話音落下,署官就要上前押她,忽然空中傳來一段兒簫聲,眾人只覺天際飄來一個白影,皆愣住了。 但見那白影款款前行,其風姿之飄逸,真乃天地造化之神功,令眾人皆看呆了去。 太子認得:“柳問梅!” 此時,陸之韻卻是輕輕一笑,道:“我的jian夫來了,我要和他走?!?/br> 只見柳問梅向陸之韻伸出一只手,陸之韻的手搭了上去,太子惱怒,正要令眾人將柳問梅拿下時,柳問梅將陸之韻一拉,摟住她的腰身,足尖用力,幾起幾落,竟是飄遠了。 有兵士云—— “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輕功?身輕如燕?” “那是何人?” “不知,竟從未聽過有這般樣厲害功夫的人物!” 太子今日有大事,僅令身旁兩位經受嚴格訓練的好手去追,然而哪里追得著?只能看著她去了。 蘇如玉安王爺?shù)热瞬桓抑眯诺囟⒅穗x去的方向,那二人卻早已杳然無蹤。 后世,有人將這一天在朱雀門發(fā)生的事,稱之為朱雀門事變。 史官書史,稱太子弒弟,后登基即位,尊病重的天子為太上皇。新天子屢次威逼史官改寫史書,史官皆不從,聲稱既是寫史,便要如實寫。縱然摘了他的項上人頭,他亦不會更改一個字。 陸家以陸之韻所行驚世駭俗為由,將陸之韻從陸氏族譜中除名,表示和她永無干系,又將一位正當齡的小姐送入宮中為妃。 后來,有稗官野史稱,在朱雀門事變當日,陸之韻同一個戲子走了。后來,又有人說,戲子帶不走安王妃,帶走安王妃的,正是江湖中只聞其名不知其人的微生無情。 陸之韻和微生無情走了,他們在一座山下,穿過以五行八卦擺出的一個什么陣法之后,便入了山中一處清淡雅致的所在。 有湖。 有山。 有鳥語花香。 湖心一處巧奪天工的庭院。 亭臺樓閣,皆精妙無雙。 有侍女上上下下地忙碌著,見了微生無情和陸之韻,皆上前來叫老爺夫人。其中許多面孔,都是當初梨香園的學戲的女孩子。 幾日后。 陸之韻倚著欄桿,一邊往湖中丟魚食,一邊笑:“我可是被你拿住了,如今孤身一人在這里,往后便只有任人欺負的份兒了。正是才出狼窩,又入虎xue?!?/br> , 柳問梅坐在她身后擁著她,下巴擱在她肩窩道:“你在這兒,沒有人會欺負你?!?/br> 陸之韻垂眸,片刻后,道:“從前,我同你在一起,固然是喜歡你的性情,也有幾許反叛的意思——世人反對的事,我偏要做。我偏不照世人弄出來的那套賢婦淑女的模子過,現(xiàn)在想來,世人怎么想,與我何干?我要做什么,又與他們何干?倒不必刻意擰著來。竟是執(zhí)著太過?!?/br> 柳問梅輕笑一聲,道:“我原以為,你看中的是我的色相,原來你還看中了性情?” 陸之韻低頭,羞赧得紅了臉,看著水中的游魚道:“你少說這等rou麻話!” “我以為是你先說的?!?/br> “那你也不許說?!?/br> 片刻后。 陸之韻又問:“你看上了我什么?如何就和一個有夫之婦不清不楚起來?” 柳問梅嘆了口氣,道:“你又不讓我說rou麻的話,又要問,真真叫人好生為難?!?/br> 陸之韻抿唇笑了笑,道:“那你就說。” 柳問梅道:“有道是年少慕艾,自然是愛你有十分好顏色。” “便沒有別的了么?” “情之一字,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他又夸她的才智,說她好謀算,竟令安王爺栽了個大跟頭,如今竟是身首異處。安王府中,除開流翠苑的人,皆遭了太子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