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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南生偏頭,同她接了個吻:“別鬧。” 旋即,他將她拉至前來,在他腿上坐下,一手?jǐn)堉难?,下巴擱在她肩窩上,順便還在她的面頰上吻了下,另一只手則照常批示文件。 陸之韻以陸茵夢的悲慘經(jīng)歷和自己的復(fù)仇為藍本,要寫一篇名為《富貴夢》的,莊南生旗下的影視公司會將這篇改成劇本,并邀請著名影星夏如意來拍攝。 她本打算今晚寫最后的收尾,此時此刻,她攬著莊南生的脖頸,看他認(rèn)真工作的模樣,竟舍不得下去。 夜晚微冷的空氣中,似乎都充滿了此刻的柔情。 這一年的大年三十,吳咤是同陸之韻在陸公館過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滿城都是盛放的煙花。 天際是璀璨的煙火,四處都能聽到煙火升空爆破的聲音,落了整個城市的繁華。平民小戶吃過年夜飯后,有的在打牌,有的就在窗邊看煙花。 莊南生前天回了莊家主事,不在這邊。吳母是和別墅里的仆傭們在一處吃的年夜飯,仆傭們在吳咤面前裝相裝得好,吳咤不在時,他們便暴露出本相來。 他們看不起吳母,吳母也看不起他們。 這時候,吳母從心底升起一股悲涼。 她原本以為,吳咤同陸茵夢結(jié)婚后,沒把她接過來住,是最令她難過的一件事,不僅傷了她的情還令她丟了面子,沒讓她過上富貴的生活。 可她沒想到的是,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到了這里,才是噩夢的開始——她非但不能幫助吳咤將陸茵夢調(diào)/教成賢良淑德的二十四孝好媳婦、不能霸占陸茵夢的財產(chǎn)、不能威風(fēng)凜凜頤指氣使地享福、沒有“多年媳婦熬成婆”之后的權(quán)利,甚至于,她還要日日夜夜聽陸茵夢同jian/夫茍合,看他們出雙入對卻要幫著他們欺瞞自己的兒子…… 日日夜夜,都是一種心理上的煎熬。 再加上仆傭們每天明里暗里的冷嘲熱潮…… 簡直令她煎心日日復(fù)年年。 吃過年夜飯后,她一個人坐在后院花架下的秋千上,不由得淚如雨下,她是作了什么孽才有今天的下場? 吳母不敢想。 她想靜靜,可是院子里風(fēng)有點大有點冷。 這里的海拔很高,能看到全程的燈火和煙花,可滿城的熱鬧,也只襯托了她的惆悵與悲苦。 她沒待幾分鐘,實在熬不住,回去睡了。 這一夜,她又做了夢。 再次夢到了陸茵夢為了吳咤和家里決裂,和吳咤一起草草結(jié)婚前后的遭遇。她夢見自己怎樣威風(fēng)凜凜地對陸茵夢指桑罵槐、怎么利用吳咤的孝順和陸茵夢的善良欺壓陸茵夢、吳咤不在時怎么對陸茵夢頤指氣使甚至于不點名冷嘲熱潮、怎么同鄰居聊天說陸茵夢笨不是好媳婦做家務(wù)笨手笨腳…… 她夢了她在陸茵夢死前自己對她做的一切后,這一世,陸茵夢同吳咤結(jié)婚前后和夢中的截然不同、她所見的陸茵夢的點點滴滴、陸茵夢對她做的每一樁每一件,都按照時間順序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中回放…… 最后,有個清晰的聲音說:“從來沒有無辜受苦的人,都是前世的因果?!?/br> 吳母腦內(nèi)轟鳴一聲,似是靈臺的突然清晰,太陽筋劇痛,仿佛要穿裂她的腦袋,她醒了過來,心里卻浮現(xiàn)出一個十分恐怖的念頭——難道陸茵夢是從地/獄回來復(fù)仇的惡鬼? 吳母只覺不寒而栗。 她越想陸茵夢的種種作為,她越覺得一定是這樣! 也許,她是在哪路神仙的逆轉(zhuǎn)下,回溯了時光? 越想,吳母越覺得毛骨悚然,簡直要發(fā)瘋。 她從臥房出來時,仆傭們已經(jīng)做好了湯圓。在香城,大年初一的習(xí)俗是早上要吃湯圓。 吳母面色極差,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個,仆傭們也都不管她。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吳咤和陸茵夢昨晚竟沒有回來。 這時候,她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仿佛有無數(shù)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知錯了嗎?”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錯了嗎?” 吳母想要去附近的道觀找個得道的法師問問,來做一場法事。假如陸茵夢果真是復(fù)仇的惡鬼,就讓道士收了她。 從別墅出去,她站在路邊,隔壁的隔壁的一戶人家開車出門,要去給祖宗上墳,有一條長毛的白色薩摩耶跑了出來,汪汪直叫。 此時,吳母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條狗在看我,在沖我叫,肯定是因為我同陸茵夢相處久了,沾上了她身上的鬼氣。 她甚至覺得,那條狗幾乎也要撲過來咬她了。 不多時,狗走了,車也走了。 吳母四顧茫然,只覺自己被困在了這座山上。 上午十點多時,她遇到了一戶好心人,開車下山時帶她下了山。 她去了一家道觀,和據(jù)說有真本領(lǐng)的法師說了自己的苦厄。法師本來說要隨她來看看,可談及酬勞時,得知吳母并不是掌管錢財?shù)娜?,要?qū)的鬼是昔日的香城第一名媛陸茵夢,心頭一跳,令吳母報了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當(dāng)即神情嚴(yán)肅道:“這事不歸我們管?!?/br> 最后,竟閉門謝客。 吳母跪下苦求,道士沒法子,給了吳母一張平安符,稱只要戴在身上,可保她無虞。吳母再求時,就被道童請出了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