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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韻望了望四周,并沒有投影之類的東西:“怎么看?” 店主夫人溫婉地笑道:“用心看。只要有講故事的人在桌上與我們同坐,我們便能恢復(fù)年輕時的模樣。每看完一個故事,我們便能年輕一天。如果有一個人能一直講故事,我們便能年輕一年。” 陸之韻皺眉:“那你們……”為了年輕豈不是要讓人一直講故事? 但是,意識到現(xiàn)在正在別人的地盤上,陸之韻沒說出口。 店家像是看清了陸之韻所思所想。 他失笑道:“雖則如此,客人能講完一個故事,還是一直講故事,小老兒夫婦皆無法干預(yù)。一切只在講故事的人本心。若講故事的人能破除心中妄念,便能講完故事。若不能,便會一直講故事。” 陸之韻皺眉:“一直講故事的人會怎樣?” 店家笑而不語。 店主夫人溫婉地笑道:“客人會知道的?!?/br> 陸之韻說:“我覺得,我不是很想知道了?!?/br> * 蘇白那口菜下肚后,他便感覺自己正身處一個洞窟,這是他極熟悉的地方,他在里面的時間,至少一百年往上。洞外常年是冰雪,洞內(nèi)有一個極寒的靈池。 從他引氣入體開始,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那洞窟中修煉。 當(dāng)他三日練氣、兩年筑基的消息傳出去后,便在外界擁有了盛名。但他不為所動,他心中只有劍,他想成為最厲害的劍客,修劍道,悟大道,得長生。 他有個未婚妻。 他從沒想過娶或者不娶。 他只是一直在修煉。 在他的修煉過程中,他也曾聽過陸之韻的名聲,是他的親族和他說的。 當(dāng)時,他們是這樣說的:“陸家出了一個女娃,也和你一樣天賦卓絕,要將你比過去了。” 后面,果然,陸之韻四十八年結(jié)丹,聲名鵲起。 在他的前半生中,除了修煉,除了歷練,也就陸之韻曾在他的聲名中留下過一點淺得幾乎能忽略不計的痕跡。 后來。 傳言三生秘境即將在姑蘇現(xiàn)世。 修真界傳言出了第三個天才,陸渾。 陸渾來歷不明,而他的未婚妻卻對他說,她不中意他,要退親,她愛上了陸渾。他并不覺得憤怒,他只是覺得,作為一個世俗人,他應(yīng)該憤怒。 于是,他找到了陸渾。 看到陸渾那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他產(chǎn)生了戰(zhàn)意。 “拔劍?!?/br> 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來歷不明、聲名狼藉的陸渾,竟然是被他的親族提及過的陸家女娃陸之韻。 如果說,前面一百多年的故事,僅僅只是幾段畫面便結(jié)束,在陸之韻闖進他的房間、變成他衣服上的一根絲后,蘇白的故事中,是陸之韻和他的點點滴滴。 于是,他的故事便變得格外漫長,未有絲毫快進。 故事一直到她和他在茅店內(nèi)的桌邊坐下,他吃下一口菜時戛然而止。在這時,蘇白以為,講故事,應(yīng)該是提取他的記憶,讓他重新經(jīng)歷一遍記憶。 然而。 很快。 他便發(fā)現(xiàn),三生秘境只是他的一個夢境。 他泡在靈池了,設(shè)了結(jié)界。 他無悲無喜,只在靈池中養(yǎng)傷。適才只種種,只是他在療傷時打了個盹兒,做的一個夢。 就像那天被陸之韻看了去,晚間他做的一個夢一樣。 他心底隱隱有些期待,卻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當(dāng)此良夜時,明月如鏡,螢火似星光在四處飛舞,有鳥語,有昆蟲的夜唱,而在這月色下的庭院中,顯得格外幽昧。 這里有美景。 他覺得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點什么。 終于,有人闖他的結(jié)界。 他沒加固。 結(jié)界被破開。 月色下,陸之韻身穿白裙,披素練,衣袂飄飄地御風(fēng)而來。 她身后,是一輪圓月。 她似月宮仙子,在池畔翩然而落。 蘇白依舊面如霜雪,神情沒有變,可他知道,他素來平靜的心湖,在此刻蕩起了漪瀾。他問:“你來做什么?” 素練落地。 裙裳委地。 她在月色下,是白的,月光仿佛在她身上籠上了一層光暈。 如之前的夢境一般,她用足尖點水,偏頭看著他,笑問:“你說呢?” 眼角的淚痣令她眉目間似有輕愁,令她看上去美得傾倒眾生。 和夢中不一樣的是,她沒有入水。 而是拉了他的手,說:“我們?nèi)ツ腔ㄇ?,在月下,共享今夕歡愉可好?” 蘇白沒有動。 陸之韻咬著下唇,斜眼覷他:“蘇爸爸,我想要你?!?/br> 蘇白沒有動,他在平復(fù)著情緒,試圖恢復(fù)從前什么都無法觸動他的狀態(tài)。 陸之韻繼續(xù)說:“耶耶,我們雙修呀。” 而此時,蘇白睜眼,一句話沒說,一揚手,手中劍便將陸之韻射了個對穿,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起身時,如芝蘭玉樹立于庭院,冷如雪,靜如秋波,仿佛適才無事發(fā)生。 陸之韻可憐巴巴地看著蘇白,是個泫然欲泣的美人樣兒:“不要就不要唄,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蘇白沒理她。 心道一句:那個無恥小人二五眼,有這么含蓄?她從來都很直接。 蘇白恢復(fù)清明時,正好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臉。他心頭一跳,寒聲:“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