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回身，又一步一步地走來，在他面前站定，問他：“果真么？”

    蕭瓔攥緊拳頭，沒說話。

    而她卻低首，輕輕一笑，像是一片羽毛撓在他心尖兒上，癢，連怒意都開時(shí)變得柔軟。

    他仍舊繃著臉。

    而她卻抬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指了指旁邊的假山，道：“此刻，你若愿意同我在此處做一對野鴛鴦，便當(dāng)我適才的話沒說過……呀……”

    話未說完，蕭瓔便一把擒住她，扛進(jìn)了假山。

    陸之韻剛被放下來，便被摁在假山壁，蕭瓔俯身，兇狠地攫住了她的唇舌，在她口中攻城掠地，連她的呼吸也一并奪去。

    原來，從前都是他在讓她，任她擺弄。

    而如今，不過是被他親吻，她卻像是一尾脫了水的魚，全憑他主宰，又像是一團(tuán)軟綿綿的棉花，任他捏圓搓扁。

    他的眼中，不再有冷靜與克制，連怒氣都一并消亡了，只有她想看到的東西——情與欲。

    克制的，變成了她。

    她掙扎著，好不容易將他推開了些兒，貼著他的唇道：“這里人來人往的，若是被看見了，怎么處？你先回去，晚些時(shí)候我去找你……”

    話未說完，又被堵住了。

    因擔(dān)心隨時(shí)有人來，又不好叫紅梅傲雪守著——那簡直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陸之韻此刻說的倒是真話了，心亦跳得極快。

    電光火石之間？

    不。

    僅在須臾，他僅是解了彼此腰帶。

    沒亂里春情難遣，緊靠著假山石壁，嬌凝翠綻，榴齒緊咬，且耐著，嬌吟一聲聲兒，魂兒顫。

    外面時(shí)時(shí)傳來腳步聲。

    好些時(shí)候，卻因府上晚間“遭賊”，好些俾仆被“賊人”撲殺，府上亂做一團(tuán)，并沒人注意這邊。

    陸之韻整理衣物時(shí)，又被蕭瓔從背后抱住，他在她耳邊說：“韻娘，你說話要算話，別躲我。在我能護(hù)住你之前，我們的事，絕不會(huì)讓別人知道。嗯？”

    陸之韻轉(zhuǎn)身看他：“果真么？你待我，是真的么？”

    蕭瓔氣煞，握住她正在系腰的手，令她手上的力道消減，她手一松，便又是花兵月陣猛交攻，令她“舒而脫脫兮”，言語不成聲兒。

    他沙著聲兒問：“你說是真的么？”

    她嬌聲已亂：“倘或，我行事惡毒，恃靚行兇，是天底下第一等毒婦呢？倘或我設(shè)計(jì)要你妻子的命，你可還會(huì)這般待我？”

    蜂狂蝶亂，粉膩香融，他額角的汗落在她的頸項(xiàng)間。

    從假山洞里出來時(shí)，蕭瓔方鄭重道：“不會(huì)有妻子。”

    陸之韻便微微笑，不說話了。

    蕭瓔把陸之韻送到門口，自己回院子換了身兒衣服，去找安定侯議事，為今晚的事收尾。

    院門關(guān)上，陸之韻微微笑，自言自語：“會(huì)有的?！?/br>
    說完，她又重復(fù)一邊：“他會(huì)有的?！?/br>
    至少，目前，所有發(fā)生的事，都和她夢中的景象一致。而她，明明知道結(jié)局，但在事情發(fā)生時(shí)，所做的選擇，也都和夢中一樣。

    那是她在當(dāng)下，最能承受的、最愿意接受的選擇。即便知道結(jié)局，她還是選了。

    此刻，在月夜星輝下，她的心情卻很好，信手撥著琵琶弦兒，她曼聲唱著《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br>
    唱完，還為旁邊的紅梅講解道：“這首歌，是一位船夫唱給鄂君子皙的……”

    夜?jié)u漸深了。

    對安定侯府的俾仆而言，今夜是一個(gè)動(dòng)蕩的夜晚，很多俾仆都死于“賊人”之手。對蕭瓔而言，今夜是一個(gè)綺艷但充滿希望的夜晚，他和韻娘約定了將來。對陸之韻而言，今夜是她少有的輕松的夜晚，不再憤恨，不再有噩夢，只有愉悅。她與他做連理枝頭連理枝，非因賭氣，只為……

    她又做了一個(gè)夢。

    漫天花雨之下，坐著一慈眉善目的白髯老人，看上去頗是仙風(fēng)道骨。

    她走過去，老人對她道：“請掣出一簽。”

    她抱著簽筒搖了搖，撿起掉下的那只簽，上面用上次看到的簽一樣的筆法寫著：“人物設(shè)定：陸之韻原本安靜溫柔，是長安第一閨秀。但是，因?yàn)樵馐芰四信涫挮k的虐待，女神終成女神經(jīng)，變得妖冶/yin/蕩，不愿意打破常規(guī)束縛承受大眾異樣的目光和蕭瓔在一起，又忍不住隔三差五勾引蕭瓔，哪怕蕭瓔結(jié)婚了她都沒放過對方，解鎖了各種地點(diǎn)各種姿勢，技術(shù)賊他喵好。最終蕭瓔看清她的真面目，她被蕭瓔拋棄，只能看著蕭瓔和女主過上幸福的生活?！?/br>
    陸之韻看得一知半解，但基本能猜出大概意思。很快，她又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場景——在秋千上、在床榻間、在桌子上、在椅子上、在窗臺上、在密道里、在假山后、在船上、在馬背上、在馬車?yán)铩⒃谵I子里、靠著墻、站著、坐著、躺著、側(cè)著、跪著、騎著、顛倒著……

    簡直令她眼花繚亂身酥骨軟。

    除此之外，還有她屢次三番勸蕭瓔娶妻。

    陸之韻：“……”

    夢醒后，夢中的場景依舊朦朧，記不太清，唯有那些場景依稀讓她留下了印象。于是，她也拉著蕭瓔，悄悄地，背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