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晗一覺醒來的時候,  外面的天剛蒙蒙亮。

    鬧鐘滴滴滴地響著，提醒著他現(xiàn)在是紐約時間早上六點——也就是北京時間的下午六點。

    他站了起來,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肘關(guān)節(jié),  身邊沒有人， 西服掛在不遠(yuǎn)處的晾衣架上，日歷上翻到了“6.10”這一天。

    這一天，圖南的第二款游戲《英魂覺醒》進(jìn)行第一次內(nèi)測，各大直播網(wǎng)站都同步在線做活動。

    他人雖在國外，但是時刻關(guān)注著這部產(chǎn)品的發(fā)布情況。

    早上六點半, 離發(fā)布會還有半個小時，邢墨晗就登上了vpn, 打開了國內(nèi)的“天魚直播”頻道。

    與此同時, 邢墨晗注意到了——今天在“游戲直播”區(qū), 一共掛了兩個“新游咨詢”的專題報道。一個是圖南租下給“英魂覺醒”開發(fā)布會用的頻道，另一個是……

    【新的“海洋計劃”已經(jīng)啟程, 全新3d艦?zāi)锛磳硪u！你還在躊躇不前嗎？！快來和3d艦?zāi)飦硪粓霰╋L(fēng)約會吧!】

    by：視覺游戲。

    視覺游戲, 不就是蘇嘉成的公司嗎？

    ……邢墨晗沉默了會兒，覺得事情不太簡單，就打了個電話給林瑪。

    林瑪?shù)故且姽植还?，她昨天就知道這回事了：“……我們跟天魚直播訂頻道的時候, 對方就說了：今天還有一款新游戲的發(fā)布會，也是一款艦?zāi)镱}材……”

    接著, 她就知道了這位不要臉的男主角.蘇嘉成鼓搗出了什么玩意來和《碧海藍(lán)天》搶市場。

    《海洋計劃》主打的要素是【3d艦?zāi)铩俊?/br>
    ——開發(fā)的周期只有短短三個月, 就進(jìn)行了第一次內(nèi)測。

    說白了, 這款游戲就是在《碧海藍(lán)天》設(shè)定的世界觀上，把所有的2d艦?zāi)锒歼M(jìn)行了3d建模，連場景和戰(zhàn)斗畫面也全部是3d，于是成了一款“3d艦?zāi)镉螒颉薄?/br>
    林瑪順著巨幅廣告，點開了“海洋計劃”的官網(wǎng)首頁，看到介紹欄上說：這是國內(nèi)的首個3d艦?zāi)镉螒?，一測首發(fā)50個艦?zāi)铮渲?0個ssr，15個sr，25個r級艦?zāi)铩?/br>
    ——這蘇嘉成還真的是挺下血本的，把這50個艦?zāi)锶颗闪?d建模，甚至連戰(zhàn)斗畫面和待機畫面也全是3d場景。

    官網(wǎng)上的宣傳語是：

    “能夠自由盤弄的艦?zāi)铮　?/br>
    “國內(nèi)首個全3d建模艦?zāi)镉螒??！?/br>
    “畫面高精度、增加了浴室系統(tǒng)和換衣間系統(tǒng)！”

    ……官網(wǎng)上看了半天，林瑪算是明白了蘇嘉成的“野心計劃”，也是覺得好笑，干脆跟邢墨晗說一說：“墨晗，我想蘇嘉成是覺得：碧海藍(lán)天里的艦?zāi)锒际且蝗褐破税?，沒有他的3d艦?zāi)飦淼母叽笊?，所以就鼓搗出了這款游戲?！?/br>
    ——畫面精度的提升和建模檔次的提升，確實是個打擊對手的好方法。

    比方說，從前大家玩的都是一群紙片人的槍戰(zhàn)游戲，打來打去的，人物只有左右移動的cao作方向，忽然出來了個《反恐精英cs》，畫面不再紙片人化，你可以上下左右一起cao作，還能轉(zhuǎn)換鏡頭，于是cs一下就火了。

    蘇嘉成明擺著就是打著同樣的噱頭：從2d提升到3d，然后搶占《碧海藍(lán)天》的市場份額。

    “碧海藍(lán)天”的游戲開發(fā)引擎是cocos2d，而cocos2d實際上是一種落后的游戲引擎，只能用于2d作品。

    而《海洋計劃》采用全3d的構(gòu)造模式，引擎使用的是更加高大上的unity3d。

    林瑪粗略算了下，這款《海洋計劃》里面有50個3d艦?zāi)铩?0個全3d化的場景、還有酷炫的3d打斗場面……這造價可不是堪比《英魂覺醒》了么？！

    說到這里，林瑪不禁笑道：“邢墨晗，蘇嘉成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初出茅廬的第一部作品，居然敢花2000萬去投資！”

    “蘇嘉成投資了2000萬？！”邢墨晗也是吃了一驚。

    “這是我的預(yù)算，我尚且不知道他的工作室有沒有其他的融資和投資人，但是以我對海洋計劃的評測來看，從游戲成本到造價、從原畫到建模，再到他們今天搞出這么大的排場弄個一測直播，這都是要花掉白花花的銀子的。”

    說這些話的事情，林瑪非常的輕松，一點都不見棋逢對手的為難之處。

    邢墨晗很好奇：“那你就不擔(dān)心——海洋計劃會占據(jù)碧海藍(lán)天的市場嗎？”

    林瑪還真的不太擔(dān)心的。

    因為：“你知道什么叫做次元壁嗎？”

    “次元壁？”

    邢墨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林瑪則道：“嗯。蘇嘉成就是犯了一個打破次元壁的錯誤?！?/br>
    ***

    剛開始，聽說“海洋計劃”要一測了，她的心里還挺忐忑的。

    其余的不說，如果蘇嘉成采用谷小軒的原畫設(shè)計作為艦?zāi)锏乃{(lán)本，那么就以谷小軒那出色的宅男心理把握，說不定《海洋計劃》就能推出那么幾個高人氣艦?zāi)铮瑩纹鹫坑螒虻拇缶謥砹恕?/br>
    就像她的《碧海藍(lán)天》一樣，初期推出了“振華號”、“索爾號”、“加尼福尼亞號”這三個高人氣艦?zāi)飦矸€(wěn)定大局。后期再利用雪佑的cos，把“倫敦號”推上人氣王的寶座上，才讓游戲里的艦?zāi)锱枷駥映霾桓F，個個都是宅男的心頭好。

    但是看到這款海洋計劃主打“全3d化”的時候，她一顆心……就放下了。

    再打開游戲的宣傳視頻，看到那些強行“3d”化的二次元美少女的時候——她正在喝茶呢，都差點噴了。

    ——蘇嘉成不愧是個業(yè)余的，根本不懂得宅男的心理。

    二次元之所以稱之為二次元——是因為，它和三次元之間有次元壁呀！

    你畫一個二次元美少女，基本上都有以下幾個要素：占據(jù)臉部三分之一的大眼睛，六比一的頭身比，短的發(fā)指的下巴，以及貓一樣的臉型。

    大家日常看的動漫、游戲里面，也充斥著這種“二次元美女。”

    但是——把這些要素做成三次元一樣的人呢？！

    于是林瑪就在視頻里面看到了一個個——明明是人類的身體，卻擁有一雙大的嚇?biāo)廊说难劬?，一對根本不科學(xué)的乳.量、一個個人類根本長不出來的頭發(fā)顏色和瞳孔顏色，以及一張張大頭嬰兒般的臉。根本就是個怪物嘛！

    邢墨晗還不明白其中的道道，林瑪就跟他耐心解釋：

    “……在我們宅圈，次元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二次元就是二次元，三次元就是三次元。你強行把二次元的人物拿到三次元來，簡直就是侮辱宅男的眼睛。”

    邢墨晗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艦?zāi)镱}材的游戲，不能用3d引擎去做？”

    “沒錯，”林瑪下了定論:“蘇嘉成以為：自己的3d艦?zāi)锟隙ū?d艦?zāi)锛埰艘呙髀?，但是他忘記了，這種宅向的游戲，首先要符合宅男的審美，才能創(chuàng)造出氪金點。現(xiàn)在，你把所有的艦?zāi)锒即蚱屏舜卧?，搞得二次元不像二次元，但?d真人也不像3d真人，反倒是像是一群搖頭晃腦的大頭嬰兒，你覺得，宅男人群會接受這種畸形的老婆嗎？”

    ——蘇嘉成正是犯了這樣的錯誤。

    或許在外行人看來，3d艦?zāi)锫?，肯定?d艦?zāi)锔叽笊显S多?？墒侵挥写胝械男睦恚浪麄兊睦掀艂?9%都是紙片人，知道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是一道深深的次元壁——這樣，才會知道這個“3d建?！笔嵌嗝从字傻南敕ā?/br>
    把二次元美少女搞成了三次元的四不像……

    歸根到底，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可以戰(zhàn)勝“碧海藍(lán)天”的3d建?！炊鴷Я擞螒騼?nèi)的一切。

    “蘇嘉成就要賠本了，你等著看吧。”

    林瑪下了定論。

    想到男主角犯下如此大錯，她還有點小幸災(zāi)樂禍呢！

    不過也有一點，她不明白：“墨晗，既然谷小軒在他們工作室，他怎么也不勸勸蘇嘉成別做這種自以為是的傻事？”

    谷小軒是個正宗的宅男，應(yīng)該知道次元壁不可打破的。只要他跟蘇嘉成說明白，蘇嘉成也不會搞個3d建模吧？！

    邢墨晗想了想，道：“或許在蘇嘉成看來，谷小軒也不可信任?！?/br>
    “……”

    ***

    晚上七點。

    天魚直播兩邊開花，《海洋計劃》和《英魂覺醒》同時進(jìn)行一測直播。

    雙方的老板都是舍得花錢砸宣發(fā)的主兒，林瑪約到了上次直播《碧海藍(lán)天》的兩位主播，而蘇嘉成約到了同樣人氣超高的兩位主播。雙方的老板此次也都是親自上陣，林瑪帶著羅瀟、老唐和孫臨滄三個人上直播間。而蘇嘉成那邊……帶了招牌“畫師”谷小軒。

    雙方在后臺不期而遇。

    可能連天魚直播的老板都不知道，這兩隊人馬之間有多少瓜葛。

    最先是林瑪進(jìn)化妝室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胖子在選領(lǐng)帶，林瑪就道：“好久不見了啊?！?/br>
    看到她，谷小軒的臉色就“刷”地一下紅了一下，也不跟她打招呼，就是徑直往她旁邊的門外走去。但林瑪喊住了他：“谷小軒，離開圖南以后，你現(xiàn)在混的也不錯啊。”

    這一句話，就讓她身后說笑的三個大男人同時笑容消失。

    老唐和羅瀟、孫臨滄三個人本來還挺興奮今天要上直播了，結(jié)果林瑪這一句“谷小軒”，讓他們?nèi)齻€大男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谷小軒——

    圖南工作室的原抄襲畫師!

    發(fā)起“海洋計劃”項目組的創(chuàng)始人；

    要不是他發(fā)起的這個計劃，蘇嘉成還不會帶資進(jìn)組，創(chuàng)立了“視覺游戲”工作室，成了圖南的第一個對手！

    三個大男人順著老板娘的眼風(fēng)望過去，一個看起來200斤朝上的大胖子擠在門口，他一個人就要把門給堵起來似的。

    “老板娘，他就是谷小軒？！”

    老唐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鄙視著他，這可是差點把圖南都搞垮的叛徒！

    谷小軒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他實在沒想到會在化妝室遇到圖南的人，而且這次沒了陳諾，老板娘身邊有了更多的男人，個個都是身強力壯。

    他哆嗦地開了口：“你，你們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绷脂斃淅湟恍Γ粏柫艘粋€問題：“你和蘇嘉成的關(guān)系怎么樣？”

    “……”

    谷小軒沉默了下，臉色更加陰晴不定：“你問他……做什么？！”

    林瑪走近了一步，她現(xiàn)在腰桿很直，所以問起來也沒什么顧忌：“沒什么，我想你也是同人畫師中的翹楚，應(yīng)該不會犯那樣的常識性錯誤的，是不是蘇嘉成聽不進(jìn)你的意見？！”

    “……”谷小軒再次沉默。

    林瑪問什么，他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就是畫師與畫師之間的共同點。他們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哪里出了問題。

    但是他的沉默，就代表他默認(rèn)了自己和蘇嘉成的關(guān)系其實很一般般。

    林瑪猜也猜得到：蘇嘉成是為了賺錢才投資了谷小軒的這個“海洋計劃”項目組的，雙方只有利益關(guān)系。

    偏偏，蘇嘉成是個很驕傲自大的人，原著中就提到了他“獨斷專行”、“覺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對的”，那么谷小軒提出一點異議來，也會被這樣狹隘的人扭曲為——我的想法更勝一籌，別人都是笨蛋，想的都沒我聰明。

    現(xiàn)在，三個圖南的中流砥柱擋在他的面前，谷小軒再次汗流浹背。

    他捏了一把汗，卻是梗著脖子道：“你說什么，我聽不明白，我馬上要去直播間上節(jié)目了。你們讓讓?！?/br>
    但是三個大男人哪里能放他走??！

    ——這丫的去年差點搞死了碧海藍(lán)天，今年投奔了蘇嘉成，這筆賬怎么算？！

    “老板娘，”唐子亞摩拳擦掌，笑容可掬：“我在大學(xué)練習(xí)過柔術(shù)的，保證外表看不出傷口?！?/br>
    “老板娘，”孫臨滄也是一臉的鄙夷：“我是正規(guī)的畫師，我工作15年來，都沒有聽說過我的屬下哪個敢描圖的，虧他還是杭州美院的學(xué)生!對了，你的導(dǎo)師叫什么名字？說不定我還能和某個老朋友、老同學(xué)聯(lián)系聯(lián)系?！?/br>
    ——孫臨滄是1998年杭州美院畢業(yè)的高材生，他的同門如今都成了杭州美院的中流砥柱。

    羅瀟和谷小軒沒什么瓜葛，他純粹是看不起這個抄襲畫師投奔蘇嘉成的行為，于是道：“谷小軒，你要是還要點臉的話，就不要在杭州混下去?！?/br>
    ——他羅瀟其余的本事不大，但是在杭州這個狹小的游戲圈內(nèi)說幾句話，還是夠得上分量的。

    谷小軒的臉都黑了，他實在沒想到：僅僅半年以后，圖南居然來了這么多大人物，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里可是天魚的后臺，外，外面有保鏢的?！?/br>
    “我就問你一件事。”林瑪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fēng)：“蘇嘉成和你的關(guān)系到底怎么樣？”

    “……”

    旁邊，三個大男人不知道老板娘堅持問這個問題干嘛。

    看看這小胖子咬唇不說，滿臉通紅的樣子，三個大男人都想入非非了——難道，這200斤往上的小胖墩和那個清華才子蘇嘉成之間有qj？！

    三大男人不自覺打量了下谷小軒，再想象他和蘇嘉成睡在一張床上……那個畫面……真刺激。

    谷小軒左右看了看，實在沒轍了，才開口道：“……他不是個好老板……我的項目組本來有自己的計劃，他一入股，就要我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我說不要搞3d，3d是虧本買賣，他說想要打敗如日中天的圖南，就要舍得花錢，做個3d肯定能打敗那些2d游戲……”

    ——谷小軒今年也是倒了血霉。

    去年離開圖南以后，他的女朋友飛了，到手的房子車子票子全部飛了。一夜之間什么都沒了，他很不甘心吶，可他就是個地道的阿宅，人又特別慫，連要錢要分紅的時候，都不敢挺起腰桿子，又怎么能真的讓沈嬋給他分紅？！

    這時候，他想到了利用自己前“圖南畫師”的身份，創(chuàng)立一個項目組，仿造“碧海藍(lán)天”的風(fēng)格，看看有沒有大老板想投資的，說不定能東山再起。

    結(jié)果等了好幾個月，才有個老板愿意投資他的項目。這個老板就是蘇嘉成，說是在網(wǎng)站上找到了他的項目，對他的“圖南前畫師”身份特別感興趣，愿意投資2500萬來參與他的游戲——

    他本來預(yù)計的制作資金只需要300萬就夠了。

    但是蘇嘉成說：“我在清華學(xué)網(wǎng)絡(luò)運營專業(yè)的，我不用你教，我知道怎么才能打敗碧海藍(lán)天?！?/br>
    ——在他的腦海中，從軟件上——即游戲的背景設(shè)定、可玩性和美工這三項上打敗碧海藍(lán)天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很多評論網(wǎng)上都說，碧藍(lán)之所以成功，就是這三點做的特別好。想要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那么，軟件這一條路走不通，只能做到硬件更好。

    什么叫做硬件更好？！

    就是游戲的畫面、引擎更加出色！

    谷小軒一邊擦汗，一邊道：“……我和蘇嘉成同這個問題討論過好幾遍，他一點都不聽我的，我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太想超越碧海藍(lán)天了。而且一心一意覺得只有3d可以打敗2d。我說到時候玩家會不買賬的……哪里有把二次元卡通美少女做成3d九頭身的這種事……他說，我狹隘了，要做就做第一個吃螃蟹的?！?/br>
    聽到這里，三個大男人才明白了，原來林瑪問的是這碼事……

    蘇嘉成這次創(chuàng)作《海洋計劃》，犯了個只要是宅圈的人都看得出來的錯誤。

    林瑪也點了點頭：“我就說嘛，以你的水平，不會犯下這種打破次元壁的錯誤的，果然是蘇嘉成做的主張。”頓了頓，她又問道：“蘇嘉成搞出這款游戲，我預(yù)計到目前為止，花的錢要2000萬往上吧？你們有多少投資人？”

    谷小軒再擦了把汗：“只有他一個投資人……”

    他這是個小項目，他本身還有黑歷史，普通的投資人哪里敢投資他……

    林瑪沉默了，2000萬的投資，全部是蘇嘉成一個人搞出來的？！男主角這是瘋了嗎？為了打敗圖南，把蘇家一半的家底都拿出來搞游戲？！

    “他也不是投資了2000萬……”谷小軒看自己說了這么多，再看看這三個大男人個個虎視眈眈，知道不透個底兒，自己是走不了了，于是干脆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他……3d建模我又不會做，他全部外包的項目，還有戰(zhàn)斗畫面也是外包的，我滴個親娘，他可真有錢……”

    林瑪頓了頓，深呼吸：“他到底花了多少錢？”

    “到目前為止，包括今天的這個直播活動……已經(jīng)得有3000萬了吧……”

    這下四個人全體沉默了。

    圖南的兩款游戲《碧海藍(lán)天》 《英魂覺醒》也一共投資了3000萬不到呀！

    “……蘇嘉成瘋了，沒救了。”林瑪搖了搖頭。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為了和她一樣一夜暴富，為了和她一樣年入過億，功成名就，為了追趕她、為了地位名譽身份，蘇嘉成自以為是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可是在她這個內(nèi)行看來，蘇嘉成犯了不止一條可怕的錯誤：

    1強行打破次元壁，二次元的美少女居然使用九頭身的3d建模。

    2為了和圖南死扛，不惜投資過千萬搞宣發(fā)，一點都不考慮失敗了會如何。

    3故意把一測安排在今天圖南發(fā)布《英魂覺醒》的日子上，這就是明擺著要吸走圖南的人氣，說白了就是挑釁。

    這三點齊下，林瑪已經(jīng)能夠看到蘇嘉成明天的失敗了，還不知道會混成什么樣的人不人，鬼不鬼呢？!

    林瑪剛想說：“以后大家看到蘇嘉成繞道走，”這時候，背后傳來一句：“谷小軒！”

    抬頭一看，前面那個穿著西裝，穩(wěn)步走來的男子，不就是蘇嘉成么？！

    他依舊氣質(zhì)儒雅、面孔俊秀，和初見的時候一樣，第一眼非常驚艷，甚至?xí)o人一種霸道總裁的氣質(zhì)來。

    因為個頭的緣故，盡管她是仰視著他，但是蘇嘉成看向她的時候，依舊是俯視的姿態(tài)，給人一種從內(nèi)到外的壓迫感。

    “沈老板娘，”他說話的語氣，卻是帶了幾分嘲弄：“你們?nèi)齻€圍住我的員工，想干什么？”

    “沒，沒干什么……”

    先說話的是谷小軒，他剛才把蘇嘉成的底子都給透了，這會兒還心虛不已。老實說，他和蘇嘉成這個高傲的清華才子，關(guān)系真的不怎么好。

    “我就是問了問谷小軒，”林瑪也不抬杠，只是心平氣和道：“他是在圖南拿的工資多呢，還是在你手下拿的工資多？”

    “怎么，沈老板娘手底下人才濟(jì)濟(jì)……”蘇嘉成掃視了周圍三個人，聲音冷酷道：“還需要挖我這個小小工作室的墻角嗎？”

    “蘇嘉成，誰稀罕挖你家的墻角？！”唐子亞氣不打一處來：“谷小軒這個圖南的叛徒，虧得你也收走？!你怎么會和他這樣的人一伙？！”

    “什么他這樣的人一伙？！”蘇嘉成似笑非笑道：“小軒在我手底下干得很好，我們互相學(xué)習(xí)，互相琢磨，大家都有目共睹。總得比你們圖南搞一言堂好吧？”

    ——他的意思是說——全圖南的所有員工都聽林瑪一個女人的話——這就是一言堂。

    林瑪知道蘇嘉成身上的臭脾氣，第一條就是看不起女人，覺得男人就應(yīng)該比女人天生高人一等，所有的成功都是屬于男人的，女人創(chuàng)業(yè)肯定不如男人等等——說白了就是直男癌和大男主主義。

    她也毫不客氣道：“我們在這里說這么多，都是沒用的。”頓了頓，她對自家三個員工道：“馬上直播就要開始了，大家也別白費口舌了，咱們別管別人的門前雪，管好自己的家門口就行了?！?/br>
    說完，她就領(lǐng)著圖南的人先走了一步。

    快要到直播間門口的時候，老唐越想越生氣：“老板娘，我們?yōu)槭裁床缓退麘?？?/br>
    “誰說我們不懟了？！”林瑪笑了笑：“待會兒上直播間人氣流量，開服之后的反應(yīng)，還有這個月的流水賬，這些——不都是扇在蘇嘉成臉上最好的巴掌嗎？！”

    他不是看不起女人嗎？

    他不是用人民幣扔女二，出軌女一嗎？！

    他不是覺得3d的《海洋計劃》一定比2d的《碧海藍(lán)天》成功嗎？！

    好呀。

    那就走著瞧吧！

    ※※※※※※※※※※※※※※※※※※※※

    嗯……_

    《海洋計劃》的開發(fā)，借鑒了一部游戲《蔚藍(lán)戰(zhàn)爭》。這款游戲死于二測，之后就再也無下文了，發(fā)出的通知說是終止開發(fā)。恰好，西方君當(dāng)初就參與過游戲的兩次內(nèi)測，還沖了30塊錢等著開公測的時候三倍返回呢。(╯‵□′)╯︵┻━┻

    《蔚藍(lán)戰(zhàn)爭》是艦?zāi)镱}材，問題就是《海洋計劃》的問題，強行把二次元美少女做成3d。然后玩起來的時候，玩家們就瘋狂吐槽3d的艦?zāi)铩駛€女鬼。

    真的……挺像是……女鬼。大頭娃娃女鬼。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游戲就算是開內(nèi)測了，工作室也可以跑路的。懷念我那再也拿不回來的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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