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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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兵都懷揣著澎湃激情奔赴獵場,因為這場狩獵賽后,無論獲勝的是蕭清和帶領(lǐng)的那支隊伍還是宗政遲帶的那隊,將士們都將迎來一個難得的大碗喝酒大口吃rou的夜晚,盡管這樣的歡騰僅僅持續(xù)一個時辰,對他們來說卻已足夠奢侈。 這時的他們誰都未能料想到危險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蕭清和得意一笑,兩股施力,一夾馬腹,驅(qū)馬去拾落在積雪上垂死掙扎的黑鳥,馬蹄踏在厚實的積雪上,陷下去一個個深深的蹄印,不難看出積雪深厚,連路留了一串規(guī)規(guī)整整的印子,穩(wěn)健有力的步伐,深淺均勻的馬蹄印,無一不透露著,這是一匹健壯的寶馬。 馬背上的人分明年紀(jì)不大卻努力裝出十分成熟穩(wěn)重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最后還是忍不住催促馬兒快些走,生怕自己的戰(zhàn)利品被人搶了去一般。 宗政遲從來不認(rèn)為蕭清和比自己穩(wěn)重可靠多少,在他眼里,蕭清和個小孩,比自己多吃了兩載奶水的小孩,明明沒那氣場非要硬裝,像是一個急于長大的孩子,以為裝上大人的衣裳就和大人一樣了,其實很不合身,走路的樣子都別別扭扭,不過,倒也可愛。 宗政遲一拽韁繩,跟著過去了。 其他將士們也都在這片林子中,都在附近狩獵,由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蕭清和干脆直接命令禁止至林子深處。 他騎坐在馬背上,一雙長腿慵懶地向下耷拉著,口中哼著調(diào)子搖晃著小腿前進(jìn),□□挑起那只瘦得可憐羽翼被鮮血沾濕的玄色鳥兒,在空中來回橫向搖晃了幾下,回首沖宗政遲揚起炫耀的笑。 宗政遲撇嘴笑了笑,斜了他一眼,還是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下一刻,他猛地一扯韁繩,臉上的表情全然崩塌,出現(xiàn)了截然相反的變化,雙目瞪大如銅鈴,所有動作都慢了一步似的,張大的雙唇顫抖著,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驚恐萬分,馬兒亦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仰頭揚蹄嘶鳴一聲開始有些失控。 “駕!”宗政遲揚鞭策馬,一鞭接一鞭緊湊地抽打,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蕭清和奔去! “快跑!”見他一臉懵懂地立在原地,宗政遲咆哮了一聲,嗆了一口雪氣入喉,冰刀割了似的,一直冰涼疼辣到心里頭,喉嚨里要裂開似的,喊出來的聲音嘶啞凄厲:“雪崩了!快跑!” 蕭清和聞言回身望去,遠(yuǎn)處山坡上的積雪如同沖開了閘門的洪水一般崩塌下來極速向下滑動,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兩側(cè)鄰邊的山峰,峭壁,以及高坡上的靜臥的積雪也受到牽引而迅速跌落,快速匯成一條巨大的雪龍,咆哮著朝他們所在的方向飛掠而來。 所過之處一片平坦,屋舍盡毀,草木不立,萬籟俱寂!如同一條天河,浩浩湯湯自云深之處來,氣勢洶洶歸往云深處去,天地間,絕無一物可阻擋得住。 場面十分壯觀震撼,一些人窮其一生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蕭清和不禁看呆了。 大臂上突如其來火辣疼痛喚回了他的魂,原來是宗政遲徑直在他身上抽了一鞭,耳邊響徹的是他氣急敗壞的怒吼,“你聾了還是瘋了?!不要命了?!” 他揮動手中的長鞭又甩了蕭清和一鞭子,氣息不穩(wěn),道:“是雪流沙!再有兩句話的功夫我們就要被淹沒了!跟我來!” 說著便欲驅(qū)馬狂奔,卻是手腕一緊,原來是被醒過神來的人一把拽住了。 “跟上!”蕭清和莊嚴(yán)肅穆的模樣很能唬人,他策馬帶路,宗政遲下意識立馬跟上。 “無論是泥石流還是雪流沙,都不可順流而下!唯有逆流橫向奔逃才有活命的機會!”蕭清和把所有氣力都用在抽打馬屁股上,一口接一口咽著凜冽的風(fēng)嘶吼道:“對這些常識一無所知,你如何能活到今天的!” 宗政遲突然猛力拉住韁繩,利落地下了馬背。 蕭清和聞聲忙停了下來,以為他是又鬧脾氣了,居高臨下地急道:“都這種時候了,你是要命還是要慪氣?!” 宗政遲搶了南宮手中的韁繩,道:“你也下馬!馬匹奔走動靜過大,只會加速積雪消融!” 蕭清和聞言連忙也下了馬,跟著宗政遲跑了起來,二人如同被死士追趕一般,橫向逆著流雪,不要命地奔跑著。 雪流沙的速度還是讓兩個人失望了,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追到他們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流域面橫向擴(kuò)大,兩個人如同天空中的兩點斷了線飛遠(yuǎn)了的紙鳶,渺小又無助地飄零著。 突然,蕭清和停下腳步,身后總政遲險些撞在他后背上。 “快跑??!累死了也要給我跑!”宗政遲恨鐵不成鋼,上氣不接下氣地用他的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諷刺道:“到底是王孫貴胄,嬌生慣養(yǎng),體力不濟(jì),大難臨頭還指望下人來背著你跑不成……”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矮下身子來,背對蕭清和,意思很明顯,要背著他跑。 “哈哈哈哈……”蕭清和喘著粗氣,大笑出聲,待喘勻了氣,道:“遲崽,你別再激我了,我不累,也不跑了,我們跑不掉了。” 宗政遲回首看著他燦爛的笑,再回過頭一看,迫在眼前的流雪已然匯成了一條耀眼的銀線,海平面一般迅速拉開,滔滔大江張洪一般朝著他們兩人移了過來!已完全無法擺脫。 蕭清和笑夠了,就瞪著眼睛望著,腦子里紛紛擾擾:老子還沒活夠!入伍臨行前也不曾與meimei道別!早知如此,前些日子就該一刀了結(jié)了宗政敘,他先走一步,萬一下輩子投胎,宗政敘成了他兒子可怎么辦?! 最憋屈的是,他是一個戰(zhàn)士!戰(zhàn)死沙場也好過千層白雪淹沒一腔熱血…… 臨近死亡,內(nèi)心反而清楚寧靜不少,沒有預(yù)想中那么恐懼,兩個人靜靜地立在雪中,呼吸相聞,相顧無言好一陣子。 須臾,宗政遲重新?lián)P起耀眼的笑意,發(fā)頂眉峰和眼睫都染了雪色,挑眉一笑,問道:“清和,你怕不怕?” 蕭清和放棄用意念殺死宗政敘的想法,搖了搖頭,認(rèn)真道:“說不怕必是說謊的,你我都是是娘生父母養(yǎng)的rou眼凡胎,亡命在即,跳脫生死談大義?怕不是我這個貪財好色的凡人能做得到的,” 他抬手摘去宗政遲肩頭方才落下的新雪,順手拍了拍他日漸堅實的肩膀,接著道:“只是一想到你也在,我就不怕,也不能怕,我若是怕了,你豈不是更怕?” 畢竟是兄長,得有兄長的樣子。 宗政遲知道他又把自己代入大哥角色了,不過這次他不與他計較了,他攤開一只手,言笑晏晏,“清和,想不到吧?你答應(yīng)我的下輩子,如今可就要實現(xiàn)了,可真快!” 可不是嗎,真快,快到他甚至來不及回身看一眼雪崩到哪兒了,更別說就近尋一掩體,如巖石等躲在其后,才將手遞給宗政遲,背后猝然一痛,眼前驟然一黑,一瞬間失了五感,天翻地覆,發(fā)自本能地收緊五指,握緊他的手。 頃刻間,兩個人被迫順著雪崩方向沖下了山坡,蕭清和先一步恢復(fù)視線,緊緊拉住宗政遲的手,拖著他盡力爬上雪堆表面,艱難地翻身平躺,一手拉著被雪流拍至半暈的人,一手奮力刨開雪流,用爬行姿勢在雪崩面的底部行動,試著在雪凝固前到達(dá)雪層表面。 但實在太難,兩臂均得力的壯漢興許可堪堪做到,蕭清和一手拖了人,只一手得空,一臂之力如何抗衡一日千里的雪流沙? 他正勉力掙扎,一面大蒲扇般的雪浪迎面拍了過來!他迅速埋頭避之,雪流瞬間吞沒了他們,蕭清和后腦受創(chuàng),也瞬間失去了意識。 說來有些好笑,兩人抱著必死無疑的決心隨波逐流,真到了那一刻卻又本能地奮力求生,是了,若是能抓緊這輩子,誰想要這么快迎來下輩子。 雪流沙終于平靜了下來,山坡高地上的積雪融了大半,雪住了,風(fēng)也住了,旅者搭的草屋,半人高的樹木,直立之物幾乎盡數(shù)被摧毀,唯余零星幾根根深蒂固的百年老樹,從雪中掙出半截光禿禿的樹干,整片區(qū)域迎來了詭異的靜謐,仿佛一瞬間失去所有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被雪流沙猝然拍暈以雪為被,以冰雪為床為褥的兩人先后醒了過來。 四周一片漆黑,目不能視物,辯不明今夕是何夕。 “清和?”黑暗中傳來宗政遲試探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很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的一般,還帶著回響,“你在嗎?” “……”蕭清和其實先一步恢復(fù)意識,叫了好一陣總政遲都不曾回應(yīng)便放棄了,不過聽到他開口,他心里一塊石頭也終于落了下來,靜默了一陣,他幽幽開口,道:“還活著???” 得到確認(rèn),聽到想聽到的聲音,宗政遲一時高興得沒想起來跟他拌嘴了,激動道:“一睜眼就咒我死!看來你無甚大礙,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那語氣,仿佛被人咒是多么值得驕傲的事情一般。 蕭清和無語望天(盡管連天在何處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誰視死如歸地把手伸給他笑得多么向往,此番又惜命得不行。 他翻了個白眼,末了想起宗政遲看不見,翻了半道又收不回來,只好干脆翻完,哼了一聲,道:“差點見了閻王的是你!喊了許久不見回應(yīng),手也僵硬如同死尸,以為你已駕鶴西去了,可把我高興壞了!正琢磨出去以后上哪兒買些梨花酒慶賀一番呢!” 宗政遲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心道:“……還真是一如既往幼稚,誰還不知道你,嘴硬心軟?!?/br> “你怎知我手腳僵硬?你摸我?!” 蕭清和大大咧咧又艱難無比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晃動幅度小得可憐,還是那不正經(jīng)的語氣,道:“被淹沒前遲崽害怕得要命,死命抓住我的手求哥哥保護(hù)你,這不,順手一探而已,不必言謝了?!?/br> “……”宗政遲被他氣多了也就習(xí)慣了,不再那么容易動怒,他不屑道:“不勞費心,確是顱部受創(chuàng),但不至于失憶?!?/br> 蕭清和又翻了個有頭有尾的白眼,哼聲道:“那你還問?!?/br> 兩人現(xiàn)在幾乎與外界完全隔離,以被凝固的雪固定成了獨特的姿勢樂此不疲斗著嘴。 蕭清和上身側(cè)橫著,一腿蜷縮被凝固硬雪壓住,一腿不知道搭在何處,總之比凝雪和泥土軟乎些,也軟不了多少,像是壓在人的四肢上。 宗政遲半身爬伏在一處略高之地,腹部支撐,嘴里盡是細(xì)碎的雪末,開口說話時,一口一噴,這要是蕭清和有夜眼,看見了定要嘲笑他個百八十遍,晚上當(dāng)下酒菜講給弟兄們聽。 ※※※※※※※※※※※※※※※※※※※※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