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仙姑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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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草一臉正色道:“我乃是昆侖弟子,不過是見到不平之事,這才出手阻止而已?!?/br> “不平?”那人聽說她是昆侖弟子之后,面上神色立時緩和輕松了不少,冷冷一笑,指著一夕道:“他這妖孽已殘害了數(shù)人,難道不該殺?仙姑既是昆侖弟子,自當(dāng)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怎的反而偏幫起妖孽來?” 離草眉頭微微一蹙,替一夕辯駁道:“他雖是妖,但是他的妖力早已被封住,不可能害人,此事其中必定另有蹊蹺。” 那人卻根本不信:“哼!那些人死前都是與他接觸過,不是他,還能是誰?!” 說著,他還轉(zhuǎn)向周圍群眾高聲呼道:“大家說是不是?!” 立時,人群里響起一片回應(yīng)—— “沒錯!就是他!殺了這個妖孽??!” “對!不能再讓他害人!” “殺了他??!殺了他!!” 見人群的呼聲一陣高過一陣,離草拉緊了一夕,面上露出了鄭重的神色。 一夕也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笑,似是對面前這些喊著要?dú)⑺娜送耆辉谝猓骸靶〔?,你還是莫要管我了,對人類來說,我們這些妖就是異類,只會害人,就算是善類,也不會相信你?!?/br> “一夕,你別這么說,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你要相信,總有人還是會接受妖的。”離草微微握緊了他的手,想要給他信心:“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洗脫罪名,證明給他們看你是無辜的!” 離草望著面前的眾人,知道光這般說是無法與這些人講理的。 她吸了口氣,在胸口憋足了勁,驀地高聲喊了起來,生生將那些人的呼聲全都壓了下去:“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 ?/br> 眾人靜了一下,很快又繼續(xù)喊了起來,假是壓根不將她放在眼里。 離草臉黑了黑,突然又彎唇笑了。 但見她手心有淡淡的光華漸漸凝聚,驀地一揚(yáng)手,光華閃過。 但聽“轟”一聲響,地面上竟是裂出了一條深深的長縫。 呼聲一下子嘎然而止,周圍陡然靜謐一片。 眾人望著她的目光中都帶了絲難掩的驚懼之色。 唔,好像以法術(shù)嚇人有些不道義。 不過,現(xiàn)在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離草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若真是害人之妖,你們這些人早已被他殺了,哪還輪得到你們將他綁來燒死?!我以昆侖執(zhí)劍長老弟子的名義在此立誓,此事我必定會查明真相,給大家一個交待,請給我一點(diǎn)時間,在這段時間內(nèi),我希望大家先不要為難一夕公子?!?/br> 眾人互相對視,似在猶豫。 一來為她的法術(shù)所震懾,二來也是因著她執(zhí)劍長老弟子的名號。 畢竟,執(zhí)劍長老的名聲可是鼎鼎響亮的。 最終,眾人將裁定權(quán)都投向了點(diǎn)火的那人身上。 他似是有些不甘,但也不敢不給面前這來頭不小的女子面子,只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便看在執(zhí)劍長老的面子上給你時間去查,就以三日為期!這三日內(nèi),此妖孽不得踏出南風(fēng)館,我們會派人看守,以免他逃逸。界時若是你不能給我們個交待,那我們便上昆侖向掌門討說法去!” “好!”這已是最好的委協(xié)之法,離草當(dāng)即便應(yīng)下。 雖然她也不知三日的時間能否查個水落石出,但總算還是爭取到了一些時間。 她拉著一夕朝外圍走去。 眾人雖是讓出了一條道,但看著一夕的目光中仍滿是憤懣之色,似是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 對人類來說,妖魔既可恨又可怕,遇到強(qiáng)的只能逃,遇到弱的便欺壓。 弱rou強(qiáng)食,不管在哪,不管對誰都是亙古不變的定理。 離草緊緊握住一夕的手,在眾人那仇視的目光之下,一步一步堅(jiān)定地走了出去。 她亦是妖,只不過比一夕幸運(yùn)一些,拜入了仙門,又沾了一位好師父的名聲。 若是他日有仙緣,再修得仙身,更除去了一身妖氣,羽化升仙,不再是妖。 想到這,她不禁對師父倍加感激。 若非師父收她入門,她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是否還在做一只人見人喊打的妖? 若是運(yùn)氣差一些,說不準(zhǔn)已被道行高深的修仙者給收了去。 離草唇角不由微微一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 *** 帶著一夕回到了“南風(fēng)館”,離草立時擺出了一副嚴(yán)肅之態(tài),正襟危坐地問起他來。 “一夕,你現(xiàn)在就趕緊將發(fā)生的事完完本本地告訴我,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能漏!” 一夕見她這副模樣,卻是掩唇笑了起來,有如百花齊放,風(fēng)情萬種。 “小草,幾月不見,你似是變了不少,都快叫我認(rèn)不出了?!彼Z聲輕柔,笑意淺淺。 未想這種時候他竟還有閑心調(diào)侃,離草頗有些哭笑不得:“一夕,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一夕亦是兩眼彎彎,笑得潭水印半月,手指輕輕撫過案上的琴弦:“我說的也是正事,小草,你長大了?!?/br> 離草怔了怔,甚是郁結(jié)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一夕,你莫要岔開話題?!?/br> “我只是羨慕你。”一夕垂眼看著琴,一層不易察覺的悲戚霧氣浮上眼底,失神許久,才幽幽道:“同為妖,你我的際遇卻是如此不同,你一直在變,而我,卻始終被困在這館內(nèi),做著皮rou生意,永遠(yuǎn)變化?!?/br> “一夕……”不想他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離草一時間只怔怔地望著他,不知該說什么好。 只見他面上那不知是悲是慨的神色慢慢褪去,薄唇一抿,漾出一抹莫名溫柔的笑意。 好似柔滑的絲帶,看似繾綣無害,一旦纏繞卻又可慢慢奪人性命一般。 離草一驚,再看,那笑卻已消散。 一夕指尖撥動了琴弦,低聲:“或許,讓他們燒死我,讓我得以脫離這苦海倒是更好。”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離草終于忍不住指責(zé)道:“你若是想改變,只要你自己去努力盡改變就好了呀!沒有人困著你,你只要自己想走,踏出這館大門,自然就走了,如果你不喜歡,為什么一定要留在這里繼續(xù)這樣的生活呢?!” 一夕只是輕輕搖頭:“我妖力被封,如今手無縛雞之力,這南風(fēng)館中多數(shù)之人皆非自愿,全都被逼無奈才在此,我們離開這能去哪?又能做什么呢?” 離草咬了咬唇,眸光驀地一亮:“要不,你跟我上山,我找?guī)煾赶敕ㄗ犹婺憬饬诉@鎖妖鐲,你跟我一起修仙怎么樣?” 一夕似是有些訝然地抬眸看著她:“這……行的通么?” 離草點(diǎn)點(diǎn)頭:“嗯,師父人很好的,對妖也并無偏見,相信他一定會肯幫你。待這件事解決了之后,我就帶你上昆侖!” 聽她這般說,一夕面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顏:“若真能脫離現(xiàn)在的生活,小草,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離草擺擺手,大度道:“別說什么謝了,還是趕緊說說你的事罷?!?/br> 一夕這才蹙了眉,將事緩緩道了來:“這也是近七日間發(fā)生的事,死的幾人都是我的客人,只是不知為何,他們從我這離開,回去之后便離奇地暴斃。” 離草忙追問:“怎么個暴斃法?” 一夕眉眼微凝:“據(jù)說死時皆是面色烏青,唇色發(fā)黑,全身腐爛,那癥狀,似是中毒所致。” “若是中毒,那能下毒的嫌疑之人可就多了?!彪x草托著腮細(xì)細(xì)思量著,眉頭微蹙。 這事要真查起來還真不容易??! 想了好半會兒,她道:“一夕,你且先將那些死了的人的姓名與住處告訴我?!?/br> 一夕頷首,取出紙筆寫在了紙上交給她:“便是這些人了?!?/br> 離草接過,掃了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一一查探去?!?/br> 一夕微微抿唇,輕柔一笑:“有勞了,只可惜我不能出這館門,不能陪你一道?!?/br> “哪的話,我先去了?!彪x草跟他打了聲招呼,便踏出了門。 *** *** “你這小妖是否近日太閑了?”一出門,某魔便懶懶地開了口。 對她這喜好管閑事的毛病,他表示十分的無奈。 離草一面尋著第一人嚴(yán)老爺?shù)淖√帲幻娌灰詾橐獾溃骸拔規(guī)团笥言醯挠植粚α???/br> “哼!本君看這孌童有問題,并非善類,你還是離他遠(yuǎn)些好?!?/br> 離草撇撇嘴:“這話大叔你常說。” 反正只要是他看不順眼的,都覺得有問題。 蒼緋冷哼:“本君的眼光一向不會有錯。” “是是。”離草隨口應(yīng)和著,在一座大宅門前停下,然后抬手扣向了門。 門打開,一名小廝探頭出來:“什么人?” “你好,我是來……” 離草這廂話才剛開口,那小廝抬眼一看見她,兩眼立時瞪得比銅鈴還大:“你……你……” 離草看著他那副驚悚的表情,不覺有些郁結(jié)。 不是都說她變漂亮了么,怎的他卻這副反應(yīng)? 至于驚艷如廝么?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幾晃:“我說小哥,能否先讓我進(jìn)去?” 那小廝似是終于能回過神,忙將大門敞開,一副敬畏的態(tài)度作了個“請”的手勢:“仙姑請進(jìn)快請進(jìn)!” 咦? 離草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我身份?” 小廝陪著笑,擦了擦額角的汗:“廣場仙姑大顯身手,如今誰還會不認(rèn)得仙姑您呢?” 離草瞬時恍然。 敢情是她之前太張揚(yáng)了,把人全都給嚇著了,真是罪過,罪過。 “不知仙姑來我們府上有何事?” 離草這才道明了來意:“我想來查查線索,你們家老爺?shù)氖砣缃窨蛇€在?” 小廝搖搖頭道:“我家老爺是最早死的,死時尸身上下全都腐爛,如今都已經(jīng)七日了,這么悶熱的天,哪里還能留,早早就下葬了?!?/br> 離草本想查看下尸體,能否查出是何種毒,這下看來,是不得愿了。 總不能掘了人家墳罷? “那你家老爺自‘南風(fēng)館’出來之后,你可知還去過什么地方么?” “仙姑這可就問對人了?!毙P聽她這般問,面上立時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那夜正是我一直陪同著老爺去的‘南風(fēng)館’,老爺與那一夕完事之后出來,本是準(zhǔn)備再去醉仙樓吃個宵夜,但卻因?yàn)橥挥X身子不舒服,便作罷直接回了府,誰知半夜,便聽得夫人的驚叫聲,等我們趕來時,老爺已然暴斃了。” 夫人? 離草倒是有些意外。 不想這嚴(yán)老爺喜好男風(fēng),居然還娶了位夫人在家。 她皺起了眉,又問:“你家夫人現(xiàn)在何處?能否帶我去見見她?” 想來這位夫人應(yīng)是見證了這位老爺?shù)亩景l(fā)過程。 “我家夫人因著老爺去世,這幾日傷心過度,正臥床休息,仙姑請跟我來?!?/br> 小廝領(lǐng)著她一路到了臥房,扣響了門。 半晌都沒有動靜。 小廝又敲了幾聲,喚道:“夫人。” 又隔了好半晌,才聞屋內(nèi)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似帶了些慌亂之色:“什么事?” “有位仙姑想來查問老爺死的事……” 不待小廝說完,便聽里面直接一句拒絕:“我身子抱恙,今日不便見客,讓她改日再來罷?!?/br> “這……”小廝為難地看了離草一眼:“仙姑,你看……” 離草皺著鼻子嗅了嗅,卻似是察覺到什么,微微瞇起了眸子,揚(yáng)聲道:“我只問幾句便走,夫人可否開門行個方便?” “說了不見,怎的聽不懂么?”里面女子的聲音似是有些不耐而又焦躁。 小廝拉了拉離草的衣角:“仙姑,夫人發(fā)火了,要不改日再……” 離草彎了彎唇角,卻是伸手放在了門上,只微微一用力,那拴著門便應(yīng)聲而開。 走進(jìn)屋,便見床上臥躺著一名女子,面色紅潤,唇紅齒白,倒是一點(diǎn)也不像抱恙之態(tài)。 她此時正緊緊裹著被褥,一臉驚憤之色地看著離草:“你……誰許你闖進(jìn)來的?!” 離草走上前,不經(jīng)意地掃了整張床一眼,然后朝她露出了一個和善恭謙的笑容:“嚴(yán)夫人是吧?我只想問幾個問題,問完便走?!?/br> 嚴(yán)夫人雖是氣惱,無奈卻又趕不得,只能瞪著眼不耐煩道:“有什么就快些問!” 離草也就不客氣地問了起來:“嚴(yán)老爺死的當(dāng)晚,夫人可在旁邊?” “是又如何?” “可否與我說說詳細(xì)的情形?” 嚴(yán)夫人皺了皺眉,似是回憶起了什么極為恐怖之事,臉上漸漸露出了駭然之色,聲音低低地開口:“那夜我與老爺剛睡下不久,便聽得老爺痛苦的呻吟聲,我看見他雙手緊緊卡在脖子上,說不出話,臉上烏紫一片,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似是被什么腐蝕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潰爛,連里面的血rou都是烏紫色的,好可怕……我嚇得急聲喊人來,誰想等到他們來時,老爺已然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