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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即鹿在線閱讀 - 第六章 選使說宴荔 擇將援鐵弗

第六章 選使說宴荔 擇將援鐵弗

    莘邇沒有立即詢問,先叫張gui入堂,待自己與他落座以后,問道:“哪兩策?”

    張gui說道:“蒲茂、孟朗力行變革,誅罰酋豪,大興學(xué)校,定上下之別,明尊卑之序,根據(jù)去年至今的情報,其國中而今已是漸褪胡夷之鄙,竟略有禮樂之邦的氣象。虜秦?fù)?jù)關(guān)中之地,此霸王之資,已具地利,若其變革成功,再得政通,日后必為我定西巨患?!?/br>
    莘邇以為然,說道:“不錯?!?/br>
    蒲茂和孟朗實行的種種改革,如經(jīng)濟(jì)上的提倡節(jié)約、輕徭薄賦,軍事上的提高唐兵b例、獎罰從實、訓(xùn)練嚴(yán)格等方面還不太要緊,最要緊的是他倆在政治、文化方面進(jìn)行的各種革命。

    文化是一切民族的底蘊,政治是一個國家的核心。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能夠在歷史中走多遠(yuǎn),關(guān)鍵要看此個國家與民族的政治、文化。

    唯有政治先進(jìn)、文化深厚的國家與民族,才能成為亂局中最終的勝利者。

    為何說胡人無百年國運?其根本之緣故,正在於此。

    胡人的政治落后、文化原始,無法與華夏相b。這種情況下,即使在軍事上,因其游牧民族善騎s的本x,被它們占據(jù)了一時的上風(fēng),但一定的時間之后,獲勝的必然仍還是華夏。

    胡人要么失敗,要么被華夏同化,只此二路,別無它途。

    放眼海內(nèi),於下的形勢,就是胡人在軍事上略占上風(fēng)的時期。

    ——當(dāng)然,現(xiàn)時期的胡人略占上風(fēng),歸根溯源,還是得歸責(zé)於本朝那些繼承了其祖上“優(yōu)良傳統(tǒng)”,狗改不了吃屎的宗室們,如無那場諸王爭位的亂斗,胡人也不可能有機(jī)會入主中原。

    雖然如此,但因為在這么多年中,胡人的政治、文化一直沒有什么大的進(jìn)步,是以,它們雖然在軍事上稍占上風(fēng),北地、關(guān)中盡管已被它們占據(jù)了百年,但江左朝廷卻能至今未墜,定西小王國亦能“抗舉世之胡”而得以保存。

    ——過往的魏、秦之歷代國主,特別是魏國,倒是有過那么一位,眼光較為長遠(yuǎn),曾有過試圖在本國內(nèi)推行“唐化”的舉措,可沒多久,就被本國的保守勢力給阻止了,現(xiàn)今的那位魏國國主,就是這么上的位。

    并且亦是因了文化、政治落后的緣故,連胡人自己也大多對本族沒有信心,認(rèn)為“天命”尚在唐室。

    可以這么說,江左與定西,現(xiàn)下與戎秦、鮮卑魏相b的話,政治、文化就是它們最大的優(yōu)勢。

    可是,觀蒲秦國內(nèi)近期的劇變,按照目前這個勢頭下去,也許再過些年,蒲秦的國內(nèi)就會出現(xiàn)翻天覆地的變化,到的那時,江左、定西在政治、文化上的優(yōu)勢可能就會大大變小了。

    這樣一來的話,江左還好;民b蒲秦少、地b蒲秦貧、兵不如蒲秦多、財力不如蒲秦強(qiáng)的定西,其亡國之日恐怕就指日可待了。

    莘邇對秦國的擔(dān)憂,便是主要擔(dān)憂這一點。

    張gui得到了莘邇的認(rèn)可,如似受到了鼓舞,獨目越加有神,繼續(xù)說道:“夫yu用兵於外者,必先安內(nèi)。蒲茂在國內(nèi)進(jìn)行變革的同時,遣兵攻取朔方的意圖,昭然若揭。明公,他這是想從政治、文化與‘安內(nèi)’兩個方面同時下手,以增強(qiáng)虜秦的國勢,為‘用兵於外’做準(zhǔn)備。

    “gui以為,我國決不能坐視此事不顧,當(dāng)遣戰(zhàn)將,領(lǐng)偏師,馳援趙宴荔。此上策也?!?/br>
    莘邇問道:“下策呢?”

    “我國地瘠民少,兵費乏用。前年,先王伐冉興;去年,明公討西域,兩次大戰(zhàn),已使國庫小空。雖仍有再戰(zhàn)之力,未免窮兵黷武。趁機(jī)大起兵,攻取隴西郡、冉興,此下策?!?/br>
    “地瘠民少”,是定西最大的問題。

    雖說討定了西域,徹底控制住了西域商道,并通過沙州的設(shè)置、玉門護(hù)軍的增設(shè),保障了商道的暢通和安全,算是給朝廷開辟和穩(wěn)固了一條財源,但西域之戰(zhàn)是去年夏秋之際打的,距今不到一年,中間還隔了個大雪難行的寒冬,定西朝廷其實尚未從中收取到多少紅利。

    至於在西域繳獲到的財貨。

    那些東西都是一次x的,用完了就沒了,固是可以用之再打一場半場的仗,然卻非長久之計。

    莘邇嘆了口氣,說道:“軍費,的確是個大問題?!?/br>
    想到了史亮,他心道,“上次史亮給我獻(xiàn)言,說了兩個籌錢的辦法。這些日太忙,未曾得閑,我尚未就此細(xì)思。等過了這兩天,我得好好考慮一下他的獻(xiàn)策,問問羊髦等,看能否采用?!?/br>
    張gui說道:“明公,gui之兩策就是這樣?!眴栞愤儯案覇柮鞴?,以為gui策可否?”

    莘邇m0著短髭,想了好一會兒,說道:“你的兩策都不錯。不過如你所說,兵費不足,下策是不能用的了。上策甚佳?!?/br>
    忽然覺得他這話說的很別扭。

    用遺憾的語氣說“下策”不能用,那此下策到底是下,還是上?又還是他沒有分辨之能?

    瞧了張gui兩眼,這份別扭沒法對他說。

    莘邇把這個念頭拋出腦外,沉y說道:“只是……?!?/br>
    “明公,只是什么?”

    “趙宴荔未向我朝求援,我國的援兵怕不能立即派出?!?/br>
    不先和趙宴荔說好,萬一被趙宴荔誤認(rèn)為定西是來趁火打劫的,那沒準(zhǔn)兒就會救援不成,反而兩邊刀兵相見,又或把趙宴荔“b”的g脆投降蒲秦了。

    張gui說道:“可遣一士,前去朔方,述將軍救危濟(jì)難之義?!?/br>
    莘邇笑了起來,說道:“救危濟(jì)難?說的好啊長齡?!眴査?,“你以為誰可擔(dān)此出使之任?”

    莘邇那可是親自帶兵,與朔方打過一仗的,趙宴荔會否相信他的誠意?

    使者的作用非常重要,人選不能馬虎。

    張gui舉薦了一個讓莘邇沒有想到的人,他說道:“高充可也?!?/br>
    高充,便是那個當(dāng)莘邇?yōu)榻堤貢r,曾為其故吏的建康士人。

    莘邇還記得,有一次,高充於大庭廣眾之下,腰帶落地,他從容不迫地將之拾起,毫無失禮之窘,風(fēng)度十分雅重,非常人可以相b,被當(dāng)時在場的傅喬很是稱贊了一番。

    出討西域歸來的路上,復(fù)經(jīng)建康,莘邇在郡中停留了數(shù)日,把昔日的那群屬吏,擇其可用者,一一下聘,高充、麴經(jīng)等皆在其列。兩人都接受了莘邇的辟除。高充現(xiàn)為將軍府的行參軍。

    “高充?”

    張gui說道:“高充相貌清雅,儀態(tài)晏然,足可顯我上國的風(fēng)范,生x持重,舉止有禮,凜然自有威,兼具能言之才。gui以為,實不二之人選?!?/br>
    莘邇忖思稍頃,心道:“長齡說的這幾條,頗有道理。高充是我的故吏,我與他相識不算短了,可要非長齡說及,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當(dāng)使者的潛質(zhì)。兼聽則明,誠不我欺!”

    卻是不知,他與高充相識不過一兩年,張gui與高充同郡,兩人卻是舊識,彼此早就相熟。

    對高充,張gui當(dāng)然要b莘邇更了解。

    莘邇做出決定,說道:“那便任高充為使!待我下午上書大王后,就正式派他出使朔方?!L齡,趙宴荔信佛,對么?”

    “是的。”

    “你代我行文一道,給道智和尚,叫他推舉一位會說話的高僧,作為副使,從高充共去?!?/br>
    張gui應(yīng)諾,贊道:“明公高見!”

    莘邇一笑。

    張gui頓了下,說道:“明公,快的話,高充大概五日內(nèi)就能到達(dá)朔方。以高充之能,gui料他信於趙宴荔不難,消息傳回到王都,至多需要兩三天。也就是八日以后,援助朔方的部隊就可出發(fā)了?!?/br>
    “差不多?!?/br>
    “孟朗、茍雄統(tǒng)三萬之眾,悉蒲秦jing銳,兵多勢強(qiáng),趙宴荔雖說也不弱,畢竟朔方就那么點地方,極有可能一戰(zhàn)就會判勝負(fù)。為能及時趕到救援,gui以為,現(xiàn)在就應(yīng)著手救援事宜了?!?/br>
    “正是?!?/br>
    “那么gui敢問明公,不知明公意yu擇何人為將、遣何部往援?”

    “你有何建議?”

    “gui以為,最好是就近遣兵。一來,能節(jié)省行軍的時間;二來,也能少損耗一點糧秣?!?/br>
    “你說的這個‘就近’,可是麴侯部么?”

    “是?!?/br>
    莘邇笑道:“卿意與我同!”

    在張gui提出上下兩策時,莘邇就已選定了馳援朔方的主將,便是麴碩的長子麴蘭。

    麴蘭現(xiàn)為廣武郡太守。

    廣武郡在王城谷y的南邊,與谷y所在之武威郡接壤,是定西國麴碩所鎮(zhèn)之東南部戰(zhàn)區(qū)最北邊的一個郡,也是武威、武興、西海三郡以外,隴州離朔方最近的一個郡。

    “麴侯帳下,猛將多矣。敢問明公yu擇何人?”

    “麴蘭何如?”

    張gui也笑了,說道:“gui意與明公同!”拿出建言的架勢,說道,“麴蘭現(xiàn)為廣武太守,無有離境出戰(zhàn)之權(quán),gui竊以為,明公似可借此由頭,上書朝中,拜他以將軍之號!”

    莘邇哈哈大笑,只覺與張gui心意相通的這份感覺,實在很好。

    莘邇笑道:“朔方,可算異國。望麴蘭此戰(zhàn),能夠建我兵威於異邦,揚我國威於胡夷。我上書舉他為‘建威將軍’,你覺得怎樣?”

    將軍的名號都很威武,叫什么名字無所謂,重點是建威將軍乃四品官。太守是五品官。這等於是麴蘭還沒開仗,就已經(jīng)憑空升了一級官。

    張gui笑道:“故自佳也?!?/br>
    莘邇說道:“我今晚先把這件事,這層意思,說與麴爽、曹斐,再征詢一下他倆的意見,然后明日就上書舉奏。大王若是恩準(zhǔn),即可傳檄麴蘭,叫他備戰(zhàn)了。”

    武舉已然結(jié)束,錄取的考生,莘邇不能獨占,得分給諸軍。怎么分?需要商量。因是,今天晚上,莘邇設(shè)宴,請麴爽、曹斐這兩個軍頭吃飯。自娶了令狐妍后,上軍將軍令狐曲對莘邇示好的回應(yīng)明顯地積極了許多,他也被邀請了。此外,還有莘邇帳下的幾員虎將亦將參宴。

    張gui依然還在莘宅住,聽莘邇說起此事,笑道:“gui來將軍府前,翁主就已督促家中的奴婢,把酒宴備好了。明公,只等你下值歸家,賓客齊至,即可隨時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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