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西出玉門關(guān) g茲有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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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組成的顧問團隊。 披甲的三個,是督府從王都宿衛(wèi)軍各營中選出的,都是西域人。 戎服褶袴的那個是史亮。 和尚,則是道智推薦的,gui茲(qiuci)人,叫阿難陀犀那,因為名字略長,不好記,被有些唐人簡稱為阿難陀。阿難陀今年四十多歲,年輕時曾經(jīng)游歷北天竺諸國和西域諸國,博通西域各國的語言,熟悉各國的風(fēng)情、習(xí)俗。他是於十來年前到的隴州,唐話如今也很流利。 說到語言。 一者,西域諸國人的語言不同者頗有;二來,因其處四方交匯之地,東邊的唐人、北邊的游牧胡人、西邊的天竺人等,皆與之不乏來往,故而,西域這片地方的語言環(huán)境是相當復(fù)雜的。每一個國家都有一個必設(shè)的官職,那就是翻譯,名為“譯長”,少則一人,多則數(shù)人。 語言復(fù)雜,文字倒還好。 鄯善、gui茲等國的世俗間大多使用佉盧文,即吐火羅文;僧侶們讀經(jīng)念佛,多用天竺文。 史亮、阿難陀等人登上樓臺,拜見莘邇。 他們來沒有別的事,主要是匯報在敦煌縣中為部隊召集譯者的工作成果。 莘邇帳下的部曲,或為胡騎,或為唐卒,沒人懂西域話,將要深入西域作戰(zhàn),不可不給各營都配置一到兩個翻譯。否則,兵入敵國,語言不通,將校、兵卒就等同耳聾眼瞎了。 史亮稟報說道:“明公,下官等已募得西域商賈、及通西域話的唐商十四人。” “可靠么?” “無論唐商還是西域商,都是定居在敦煌的,其家小親眷俱在縣中。” 莘邇點了點頭,吩咐張gui,說道:“長齡,把此十四人分到軍中去罷!”提醒他,“先把許諾的報酬付給他們半數(shù),安安他們的心。” 張gui應(yīng)諾。 十四個翻譯很快就被分配到了軍中各營?!@些翻譯同時還兼任鄉(xiāng)導(dǎo)的作用,以防萬一因為戰(zhàn)事不利、天氣變化或行軍失道等原因,出現(xiàn)各營與中軍失去聯(lián)系的情況。 在敦煌縣住了一晚。 次日快中午時,北g0ng越領(lǐng)兵到達。 莘邇與之會師,當晚,設(shè)宴款待北g0ng越及其帳下的軍校。 北g0ng越帶來了西海太守杜亞的信和禮物。 莘邇成親的時候,杜亞就有禮物送到。那次他送的禮不貴重,但千里送禮,亦足表其情了。這次,杜亞送的禮物就b較重了,jing甲五十件,糧秣百車。西海很窮的,民口也極少,這么五十件jing甲、百車糧食,料來已是杜亞能夠從府庫中擠出來的所有了。 莘邇與杜亞的交情,早前至多算是認識;援助西海、抗擊柔然時,兩人并肩作戰(zhàn),關(guān)系得到了點加深;自莘邇?nèi)氤?,地位上升以來,兩人的?lián)系漸漸變得密切。杜亞也是寓士,與寓士之望孫衍交好,通過孫衍,杜亞已是數(shù)次向莘邇示好,莘邇報之以瓊瑤,對他也是十分禮重。 莘邇讓北g0ng越的部隊休息了一天,又次日,兵馬出營。 敦煌縣的hse城墻慢慢向東方退去。 行軍初時,沿途的地方尚非十分貧瘠,頗有民居,北望之,乃至能夠遙見疏勒河岸邊屯田的那一抹綠se,路邊時見紅柳、胡楊。行有近百里,所經(jīng)已多是赤白se的鹽堿地,罕有植物,最多見的是被當?shù)厝朔Q為“白草”的半灌木,此物便是駱駝刺。 夏日炎炎,三軍揮汗如雨。 出了玉門關(guān),望之無盡的h沙躍入眼簾。 這一年多中,莘邇已經(jīng)三次帶兵涉越流沙,頭一次是從豬野澤打回王都,第二次是北上馳援西???,第三次最艱苦,即千里奔襲朔方。有了這三回的經(jīng)驗,對將要遇到的困難,莘邇心中有數(shù),情緒倒是與往常無別。 他且有閑心,駐馬玉門關(guān)外下,回顧來路,展望前程,對左右的羊馥、張gui等人笑道:“曩讀史籍,凡至玉門,每生慨然之慨。今我親身至此,卻無異感,也是怪哉!” 羊馥笑道:“將軍今擊西域不服,勝券在握,如飲涼水,自是無有感慨?!?/br> 莘邇大笑,落目到道上的部隊,復(fù)又顧望遠近,時當下午,紅日如輪,遠沙如海。天空的藍,與沙海的h皆是無邊無際,上下輝映。萬余步騎的長長隊伍,行於其間,給人一種壯美之覺。 莘邇由衷嘆道:“我聞西域諸國喜歌舞。此等遼闊之景,壯觀之美,人行其中,恍惚覺天地之大,而己身如滄海一粟,確乎非歌無以言情,非舞無以抒懷!”很想y誦個什么,仰臉想了半晌,搜腸刮肚,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詩詞,自己又沒即興寫作的才能,也就只得罷了。 隨行在側(cè)的gui茲和尚阿難陀坐在馬上,雙手合什,說道:“西域之地,不僅有此壯闊的景象,亦不僅有妙絕的歌舞?!?/br> 莘邇笑問道:“大和尚既出所話,必是有所yu言了?你想說什么?” “西域之地,有一大寶貝,漠海、歌舞不能及也?!?/br> “什么寶貝?” 阿難陀說道:“貧道是gui茲人。gui茲國中,有一大智上師,不知將軍可有聞聽?” “誰人?” “此人名叫鳩摩羅什。其父鳩摩羅炎,本是天竺貴人,不嗣相位而周游列國求道,至gui茲,娶gui茲王妹耆婆,乃生鳩摩羅什。耆婆聰穎才高,一日見荒漠群冢,悟人間苦難,遂皈依我佛。鳩摩羅什時年七歲,從母出家。鳩摩羅什聰明絕l,三歲識字,五歲讀書,九歲從耆婆赴罽賓求學(xué),十二歲學(xué)成。回gui茲后,鳩摩羅什講經(jīng)說法,名震海東!有一位三果羅漢預(yù)言說,鳩摩羅什若在三十六歲前不破戒,將成第二個佛陀。將軍,鳩摩羅什者,gui茲之大寶也!” 莘邇說道:“鳩摩羅什?”心中想道,“這名字好熟?!彼坪跚笆罆r,在哪里看到過。他問羊髦、張gui,說道,“卿等可知此人?” 羊髦、張gui俱道:“曾有聽聞?!?/br> 羊髦名士風(fēng)采,與定西的高僧們,也有不少打交道,說道:“髦聞?wù)f,gui茲國原信小乘,現(xiàn)其國人尊奉大乘,即鳩摩羅什之力也?!?/br> 小乘佛教重視自身的修行,大乘佛教關(guān)注世人疾苦。 與南道的於闐等國不同,gui茲等西域的北道諸國,原先信奉的都是小乘佛教。鳩羅摩什最早學(xué)的也是小乘佛教,是gui茲當時最為流行的“一切有部道”;在罽賓學(xué)成以后,他於回國的徒中遇到了幾位大乘佛教的高僧,受到他們的影響,改從了大乘佛教。鳩摩羅什才華橫溢,能言善辯,與國中的僧侶們辯難,說服了他們中的多數(shù),竟是以一己之力,加上gui茲王室的支持,一舉改變了gui茲國內(nèi)佛教的舊時格局,使大乘一躍而為上流,取代了小乘的地位。 對大乘、小乘的異同,莘邇僅知大概,但也知道,相b小乘佛教的只修個人,大乘佛教講究“普渡眾生”,在“入世”這一塊兒的態(tài)度上,與小乘佛教是天壤之別。放到政治上而言之,大乘佛教其實也就遠b小乘佛教更利於掌權(quán)者麻醉、控制百姓。鳩摩羅什的改奉大乘,應(yīng)是出於他本人哀傷世人苦多的慈悲憫懷,但gui茲王室對他的支持,其緣故可就不太好說了。 念頭及此,莘邇自失一笑。 整天腦子里想的都是朝廷政斗,想的都是富國強兵,不知不覺,他看待事件、考慮問題的思路,就慣x地就總是往政治上偏斜了。羊髦的一句小乘、大乘,他就能聯(lián)想到這些東西。 莘邇問阿難陀,說道:“你與鳩摩羅什相識么?” 阿難陀說道:“貧道曾在gui茲的雀梨大寺修行過,與鳩摩羅什非只相識,可稱熟識。” 雀梨大寺是gui茲的王家寺廟,也是gui茲最大的寺廟。鳩摩羅什的母親就曾在此寺中學(xué)過佛法,鳩摩羅什回國后,亦常駐此寺。阿難陀與他同在一寺,兩人的關(guān)系自是不淺。 莘邇說道:“待至gui茲,那就勞煩你給我做個引薦,我也認識一下這位你口中的大智。” 兵才剛出玉門,已托阿難陀引薦鳩摩羅什,羊髦云莘邇“勝券在握”,到底是否如此,且不必說,但對此戰(zhàn),勢在必得、不勝不還的決心,莘邇卻是早就下了。 說完,莘邇揚鞭驅(qū)騎,羊髦等緊從其后,匯入行軍的部隊中,迎著h沙,馳奔向西。 數(shù)日后。 過了白龍堆,g燥的瀚漠之中,忽有水氣盈漫,行不多遠,牢蘭海出現(xiàn)在部隊的前邊。 難怪被稱為海。 此泊南北三百余里,東西亦數(shù)十里。 泊北、泊南各有一條大河注入。 這兩條河,一條貫通西域北道的gui茲等國,一條流經(jīng)西域南道的鄯善。 此兩河之間,便是把西域諸國分成南北兩道的兩千里大漠。 牢蘭海邊蘆葦叢生,野鳥成群,海面碧藍,水中魚躍。剛穿越了三四百里沙漠的部隊到此,那些沒有來到此地的兵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簡直是另個世界!要非有嚴格的軍法約束,只怕他們立刻就忍不住離開本部,成群結(jié)隊地奔向海岸,跪在地上,取水澆面了。 百余騎沿著岸邊奔近。 當先的是個白面無須之人,年約三十四五,未著鎧甲,只穿了褶袴,頭裹白帢,亦未佩刀。狀若文士。到了莘邇中軍,此人下馬拜迎,自報姓名:“末將西域長史索恭,拜見將軍?!?/br> 閱讀網(wǎng)址:んáIㄒánɡSんúщ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