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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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顧無憂落在了最后,她看著也要往前走的顧瑜,拉了她一把,問道:“你和他們說了沒?” 顧瑜見她這幅緊張樣,就忍不住想翻白眼,“說了說了,京逾白他們都知道了?!?/br> “哦……” 顧無憂點點頭,“那他,還不知道吧?” “我怎么知道?”顧瑜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見她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又氣得不行,明明對誰都能一副無畏無懼的樣子,偏碰上李欽遠就跟丟了魂似的。 她都想問問她,李欽遠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 “還不走?” “走吧?!鳖櫉o憂嘆了口氣,現(xiàn)在再擔(dān)心糾結(jié)也沒什么用了。 等她們走到那的時候,不置齋和平朔齋的人已經(jīng)都在了,兩派人分地而站,誰也沒瞧誰,顧瑜直接走到了最前面。 顧無憂反而沒上前,她站在最后頭,看著門口。 不遠處京逾白等人也瞧見她的身影了,這會齊序便小聲說道:“小辣椒也來了?!?/br> 傅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撇嘴道:“來就來了唄。”雖然說話還是硬邦邦的,但語氣還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七郎怎么還沒來???他不會又不來了吧?” 京逾白笑道:“不會。”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一道身影,眼里的笑又深了些,“這不來了嗎?” 李欽遠手里握著一只油紙包,正打外頭進來,看到這幅情形,便是他也忍不住愣了下,腳下的步子頓住,手倒是先往后頭放,把那只油紙包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來了來了?!?/br> 兩邊都有人說話。 雖然剛才話說得滿滿,但真要做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的,還是顧瑜先開了口,“禮!” 話音剛落。 她率先朝人行常禮。 其余人見她動作,也褪去猶豫和躊躇,深深吸了一口氣,朝李欽遠的方向行了一禮。 這朗朗乾坤,晨旭之下,兩個學(xué)堂的人集體向李欽遠的方向行了一遭禮,而后顧瑜站了出來,走到李欽遠那邊,輕咳一聲,開了口,“李欽遠,我不該不明真相就胡亂妄語,抱歉。” “你挺好的,以前是我誤會你了?!?/br> 有她起了頭,其余人也都動了起來,一個又一個人走到李欽遠的面前,和他說著抱歉。 李欽遠被這番陣仗弄得一愣,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想去尋人,但眼前的人實在太多了,等到所有人都和他說完,他終于看到站在最后面的顧無憂……果然,是這個丫頭。 他沒說話,就這樣望著她。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注視,顧無憂深吸一口氣,然后向李欽遠的方向走去,兩邊的人還沒離開,而她看著她的少年郎,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也要跟我道歉?”李欽遠看著她,挑了挑眉。 他面上情緒未改,一如往日平靜,唯有負在身后的手悄悄緊握。 以前那個看到他總會臉紅的小姑娘,這會卻沒紅臉,反而認真無比的看著他,輕聲道:“不是?!?/br> 他當(dāng)然知道不是,偏還要調(diào)侃道,“既不是,你現(xiàn)在到我面前做什么?” “李欽遠?!彼八拿?,莊重又認真。 “嗯?”李欽遠呆了一下。 “我是想跟你說――”顧無憂臉上擴散開明媚的笑,而她的杏兒眼卻一直一直專注地望著他,“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真心實意的一句歉意,也值得所有人待你好?!?/br> 最初的時候。 她告訴他,這世上就算其他人都不信任她,也沒事,她永遠都會站在他這邊。 可現(xiàn)在―― 她卻想告訴他,不,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都待你好。 她的大將軍,她的少年郎,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她……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迎她的少年郎回來。 第49章 李欽遠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現(xiàn)下的心情。 先前兩個學(xué)堂的一福、一禮,的確讓人震撼,他也確實是過了許久才回過神,可如此能攪亂他情緒,攪得他天翻地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的,卻不是因為先前那一副場景。 而是眼前這位少女的那番話,以及她望向他時的那雙眼睛。 燦若星辰。 熠熠生輝。 她說,“李欽遠,你很好?!?/br> 她說,“你值得所有人真心實意的一句歉意,也值得所有人待你好。” 心里酥酥麻麻的,又有些酸軟,李欽遠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負在身后的那雙手正在輕輕顫動著,比之前還要來得劇烈。 他又想起昨夜京逾白和他說得那些話。 “我原本以為啊,她是那種做事不計后果,圖自己一個開心滿意就好,可如今見她把這事瞞得那么嚴(yán)實,一個字都沒向你透露,我便知道我是看走眼了。” “她應(yīng)該是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也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可她還是這么做了……不計后果?!?/br> 這個傻子――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置齋和平朔齋的人離他們還有些距離,他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又因為顧無憂背著身,只能從李欽遠的臉上窺探情緒。 李欽遠平日慣會偽裝,不,那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偽裝。 只是日復(fù)一日的習(xí)慣罷了。 他習(xí)慣冷眼去看著個世道,習(xí)慣這樣與旁人相處,所以面上永遠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可如今……他卻像是終于克制不住似的。 平日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面孔也像是被人劃破一道口子。 他只能強行忍著,忍著,最終卻也只能低下頭,以此來避免旁人瞧見他此時的神色和情緒。 “你……” “為什么……” 他并未把話說全,可顧無憂卻仿佛知道他想說什么似的,她仍舊彎著眼眸,完全不顧身后還站著幾十號人,就這樣仰頭看著李欽遠,帶著滿滿的笑意,問他,“你開心嗎?” 開心嗎? 李欽遠垂眸看她。 她不計后果,不求回報,踩碎一地晦暗來到他的面前,只為問他一句“你開心嗎”?仿佛只要他覺得高興了,那么她所做的這一切就有了意義。 這個……傻子。 李欽遠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到自己那雙狹長的鳳眸此時必定涌現(xiàn)著十分復(fù)雜的情緒,激動、震撼,還有一抹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同時。 他也清楚心里的這份情緒和眼前的這幅場景。 以及,造成這一切背后的那個主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忘記了。 他將用一生去銘記今日,就算很久很久以后,他也會永遠記得曾經(jīng)有個傻乎乎的小姑娘,耗費一切心力,不計后果、不求回報,用一種執(zhí)拗而幼稚的方式迎他回來。 心里的悸動像是再也藏不住,已經(jīng)不知道是砰砰砰,還是撲通撲通撲通了,反正就是亂糟糟的,他甚至有那么一剎那,想把寬厚的掌心放在心口。 然后告訴她:“開心?!?/br> “我很開心?!?/br> 不是為什么真相大白,也不是為什么洗清的冤屈,他從來不在乎那些東西,只為她,只為……她。 * 這會陽光明媚。 縱有寒風(fēng)也不覺得寒冷,除了不置齋和平朔齋的那些少年少女,長廊上也立著不少書院的先生,他們一個個都是聽了消息才出來。 原本以為是兩個學(xué)堂鬧起了別扭,沒想到匆匆趕來,瞧見得竟然會是這樣的陣仗。 徐復(fù)一身長袍,看似十分儒雅,這會便和身旁的潘束說道:“我就說不必著急,看,這不沒事嗎?”他說得坦然輕松,完全忘記自己剛才聽到消息,碎了茶盞,疾跑過來的匆忙樣。 潘束和他從小認識,此時聽到這番話也只是拿眼瞟了他一眼,然后走過去板著臉趕人了,“還上不上課?都給我散了!” 他是書院里有名的鬼剎。 兩個學(xué)堂的人都怕他,這會見他過來自是如鳥獸散,有人朝不置齋的方向去,有人便往平朔齋的方向回,顧瑜本來也被人群擠著朝平朔齋的方向去了,臨來想到什么,奮力掙了出來。 果然。 顧無憂那個臭丫頭還跟李欽遠面對面站著。 她氣喘吁吁跑到顧無憂的身邊,拉了她一把,低聲催促道:“快點,走了?!?/br> 她說話的時候,還不大高興的瞥了李欽遠一眼,也不知道這個李七郎給顧無憂灌了什么迷魂湯?這會老潘都過來趕人了,還杵在這不動,真想鬧得謠言滿天飛呢? 顧無憂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反對,任由顧瑜拉著她的手,倒是還記得走得時候和李欽遠說一句,“那我先回去了?!?/br> 她說話的時候,嘴角漾著淺淺的笑,嗓音也很甜,只是剛說完還沒等到回音呢就被氣呼呼的顧瑜拉走了。 李欽遠望著她的背影,卻沒有忘記回答,他恍若呢喃般的回應(yīng)了一句,“……好?!彼氖诌€藏在身后,等到指尖觸碰到油紙包上的溫度,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知道她喜歡吃rou餅,特意一大早起來,拐了幾條巷子跑到蘭姨那打包了這東西,又一路小心翼翼揣過來,就是想著尋個機會偷偷把東西給人。 可現(xiàn)在把人喊住,倒是不大好。 且不說這么多人看著,就說小辣椒為他折騰了這么一樁事,他現(xiàn)在再拿這東西給人,回頭還不知道旁人會怎么想? 他是無所謂名聲不名聲的,左右他的名聲也已經(jīng)爛透了。 可他心里總歸期盼著她好。 年少的李欽遠還不知道愛一個人是怎么樣的,甚至可能連喜歡都不懂,可他還是執(zhí)拗的想守護這一份來之不易的美好,想守護那人臉上永遠燦爛明媚的笑。 京逾白三人倒是沒跟大部隊離開,而是跑到了李欽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