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林冠承效率很高,很快就通過朋友調(diào)來了附近的監(jiān)控,林清野看到許知喃,以及她身邊站著的蘇遣,冷汗頓時便下來了。 他尋著蘇遣帶走許知喃的方向過去,那附近就沒了信號,找遍了才終于走進(jìn)那幢破樓,故意發(fā)出聲音引他下來。 可又在真正看到他時理智崩潰,到現(xiàn)如今這局面,已經(jīng)不難確定蘇遣就是那個殺害許元汶的兇手。 許知喃的眼淚、許知喃的痛苦,都是由他造成。 他看著他手臂上的那處紋身,所有不安和憤怒都在這一刻達(dá)到頂峰。 林清野抄起地上的紅磚,直直朝蘇遣走去—— 方侯宇打來電話,告訴她蘇遣目前正在搶救,但情況不容樂觀。 林清野也聽到,這才有了動作,抬頭看向許知喃。 兩人對視著,他開口:“阿喃。” “嗯。” 他對自己剛才下手的輕重很清楚。 “如果之后我不在你身邊了……” 許知喃打斷他的話:“為什么不在?!?/br> 林清野笑了聲,未多解釋,這個問題他清楚,許知喃也清楚,他只接著說完了后半句:“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也可以交往看看,能對你好就好,這么多人喜歡你,找個會對你好的人不難。” “我不要別人。”許知喃聲音帶哭腔,可又異常堅定,“我只要你?!?/br> 林清野看著她沒說話。 許知喃走到他身邊坐下,握著他的手,忽然靠近,吻上他的嘴唇。 這是她第一主動吻他。 也因此不知該如何主動親吻,只憑借記憶學(xué)著像林清野從前那樣一點一點吻他。 “清野哥?!眱扇司嚯x挨得很近,她就這么看著他,緩聲說,“我們在一起吧?!?/br> “追你這么久?!彼Φ猛讌f(xié),“怎么就挑這種時候同意了,也不怕被騙了。” 許知喃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你說你愛我的,我聽到了的,你不能耍賴。” 林清野揉著她頭發(fā):“阿喃。” 許知喃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個破碎的林清野,他說:“我愛你,但我可能不能再喜歡你了。” 許知喃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下簽的簽文中寫道何文秀遇難,指的是何文秀入獄。 而林清野剛才那話的意思,是讓她去過自己的生活,他要將自己從她的生活中完全剔除出去,在漫長的未來他都將是過去式。 “不要?!痹S知喃狼狽地垂眼,大顆的眼淚落下來,“不要?!?/br> 林清野輕輕揉著她頭發(fā)。 “清野哥,你還記得你給我的第二個生日禮物嗎?”許知喃忽然問。 “嗯。” 當(dāng)時他說,一個干凈的自己,給她紋身練手。 “我現(xiàn)在要你兌現(xiàn)這個禮物了。” 在這樣的場合聊這個著實有些奇怪。 林清野問:“你要紋什么?” 許知喃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了那張在課上她畫的自己:“這個?!?/br> 林清野挑了下眉。 “背上?!?/br> 他并不多問,直接答應(yīng):“行?!?/br> 夜寂,那一幅圖不算小,紋下來很耗時間。 等結(jié)束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凌晨。 林清野眼眶紅了,他對刺青痛覺敏感,忍著沒哭。 許知喃看著他后背新刻上去的這幅圖,收起紋身筆,看著他說:“你是我的了?!?/br> 他失笑。 后背的少女圖,和許知喃的模樣重合,肩胛骨位置的兩個字——阿喃。 像是真正在他身上打了個標(biāo)。 “這么大幅的刺青洗不干凈,你得一輩子帶著它?!痹S知喃輕聲說,“你不要想把我丟掉。” 第二天一早,方侯宇打來電話。 蘇遣搶救過來,但依舊昏迷不醒,可能成為植物人。 再往后的事過得像是走馬燈,到后來許知喃甚至都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 蘇遣綁架許知喃,親口跟她承認(rèn)了當(dāng)年的罪行,沉寂五年的許元汶的案子告破,等待更久的多起綁架案也終于得到一個正義的結(jié)果。 逮捕令已經(jīng)下來,但蘇遣始終沒醒,躺在醫(yī)院。 林清野的事不知是被哪家報社走漏風(fēng)聲,也傳出去,瞬間引起軒然大波,那段時間許知喃不管到哪都能聽到大家談及這件事。 從轟動到只是茶余飯后的一件唏噓事,毀譽參半。 一個月后,關(guān)于林清野的判決下來。 他這件事性質(zhì)特殊,不適用正當(dāng)防衛(wèi),屬于惡語傷人致人重傷,原本的情況量刑更重,但方侯宇竭盡全力去提交報告說明情況,林冠承也請來了最好的律師。 最終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一錘定音。 許知喃并不知道判決,在判決出來前一天她像是逃避現(xiàn)實將頭埋進(jìn)沙漠里的鴕鳥,生了一場重病,高燒一直不退。 原本這事沒告訴許母,但后來實在瞞不下去,趙茜和姜月也手足無措,最后告訴了許母。 許母將許知喃接回家。 高燒下她總是昏迷狀態(tài),即便醒來意識也不甚清醒。 直到某天午后,她難得恢復(fù)意識,看到許母就坐在她床邊,她像是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醒啦?!痹S母聲音也啞了。 “嗯。”許知喃費勁地從床上坐起來,由母親喂了口溫水。 她好久沒吃東西了,人都幾乎要瘦脫相,溫?zé)岬乃樦韲低拢偹闶鞘娣诵?/br> “那孩子——” 許母已經(jīng)從趙茜和姜月那兒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震驚又心疼。 許知喃抬起眼,渾身都僵住,等她接下去說,也像是同樣等待判決一般。 許母也同樣說不出口,很艱難地出聲:“三年?!?/br> 許知喃聽懂了,眼淚瞬間決堤。 她腿蜷縮起來,手抱著腿,整個人都佝僂著低下頭,眼睛隔著被子貼在膝蓋上,很快就把被子都濡濕了。 窗外光線柔和下去,夕陽余暉營造出溫暖假象。 那條生日時林清野送給她的項鏈貼著鎖骨中央的皮膚,有些涼,又仿佛被體溫捂熱,像眼淚的觸覺。 “阿喃。”許母坐在床邊抱緊她,跟她一起流淚,“mama知道他是個好孩子,你也是。” “mama也知道,三年很久,一千多個日夜,但你不能就這樣折磨自己一千多個日夜啊,他也不希望你這樣子,生活還是要努力去過的。” “我知道。”許知喃哭著說,手緊緊攥著項鏈,“但我就是很難過,我也才認(rèn)識他不到四年,他卻因為這樣子的事要付出自己三年的青春,憑什么。” 她聲音嘶啞,字字血淚:“憑什么?!?/br> 哭久了,她又渾身脫力,再次跌到床上。 這一場病許知喃生了許久,到后來高燒退了她便回了學(xué)校,她對時間都沒了概念,才知曉原來已經(jīng)到了期末周。 她身子弱了很多,天氣又冷了,稍一受涼就感冒發(fā)燒頭疼,很折磨人。 姜月和趙茜也沒有再在她面前提及“林清野”這個名字,怕她觸景生情。 大四上學(xué)期的期末考考完,所有大學(xué)的課程也就都結(jié)束了,到下學(xué)期便只有畢業(yè)設(shè)計和畢業(yè)實習(xí)兩項任務(wù)。 意味著已經(jīng)有一只腳邁出了大學(xué)的門。 考試結(jié)束,她們一塊兒回宿舍。 天空開始飄雪了。 許知喃抬頭望天。 周圍有同專業(yè)的同學(xué)也一塊兒結(jié)伴離開,閑聊時提及林清野。 他那件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但從前他也算是平川大學(xué)的風(fēng)云學(xué)長,一朝入獄,還是在娛樂圈大火時候的契機下,怎么看都覺得充滿了傳奇色彩,如今學(xué)校論壇里也依舊時常能看到論及他的帖子。 “真的好可惜?!?/br> “聽說監(jiān)獄那種地方也很恐怖,他還是因為致人重傷的罪名,可能一塊兒的犯人也都是挺嚇人的那種,不知道會怎么樣?!?/br> “我mama有個朋友,那時候開車撞死人進(jìn)的監(jiān)獄,后來出來以后就不太好了,看著也老了很多?!?/br> …… 聲音清晰的傳過來。 趙茜拉緊許知喃的手,忍不住回頭斥一句:“煩不煩人啊,這事情都過去多久了,還一直說說說,自己沒事干嗎!” 那幾個女生莫名其妙:“我們說我們自己的,關(guān)你什么事啊!” 許知喃拉著她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跟她們吵。 那女生又說:“真是的,全校那么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怎么就我們還說不得了。” 回到宿舍,趙茜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很快就跟她們道別去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