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哦,這個啊,這個可有些年頭了,那會兒我都才剛接觸紋身呢,嚴格來說,這個還真不能算是刺客店里做的,那時候都還沒刺客呢?!?/br> 許知喃心往下沉了幾分,那張設計圖上連署名都沒有。 “那你還記得這個是誰設計的嗎?” 路西河爽朗道:“這我當然記得了,這可是我恩師?!?/br> “你師傅?” “嗯,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做了,頤養(yǎng)天年抱孫子去了?!?/br> 許知喃這才看出來些這張設計圖中的許多細節(jié)處理和路西河很相似。 路西河也終于從她無比嚴肅的神情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怎么了?這圖你之前見過?” “嗯,路大哥,你能帶我去見見你師傅嗎,這個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br> 路西河的師傅名叫謝英。 許知喃跟著他到謝英的住處,拐進個胡同,便聽路西河喊:“師傅!” 許知喃跟著看去,四合院樣式的院子口坐著個老頭,年紀已經(jīng)很大,頭發(fā)也花白,可身子依舊很硬朗,穿了件寬松白背心,有肌rou塊,雙臂都是紋身,扇著個蒲扇,很是悠閑。 “喲,你怎么得空來我這兒了?”謝英坐起來。 “來看看您。”路西河將剛才順路買的水果河糕點遞過去。 謝英瞧著他身后的許知喃,曠世老神仙似的揮著蒲扇:“別客套了,說吧,找我什么事兒???” “其實我也不清楚?!甭肺骱釉谠S知喃肩上推一把,“是這妮子看了你早年的一個紋身圖,就非得來見您一面?!?/br> “哦?我那些紋身圖放現(xiàn)在都快過時了吧,說的是哪幅???” 許知喃說了聲“爺爺好”,將剛才手機拍下來的照片給謝英看:“這個?!?/br> 謝英從兜里摸出老花鏡。 “這個啊,火焰和毒蛇,這可有些年頭了,估計得有個10幾年了吧?!?/br> “這幅圖是您給很多人紋過嗎,還是被一個人買斷了的?” “這不是完全由我自己的靈感畫出來的,應該是那個顧客跟我說了素材,我根據(jù)他的要求畫的這幅圖,所以肯定是買斷了的,不可能會給別人紋相同的刺青?!?/br> 許知喃心跳驟然加速,手指也不自覺用力,指甲陷進指腹里。 路西河蹲在一旁:“阿喃,你問這個做什么?你是在找那個顧客嗎?” “嗯?!?/br> “為什么?” 許知喃提了一口氣:“殺害我爸爸的那個兇手,他身上有這樣一副紋身。” 路西河和謝英皆是一寂,對視一眼,謝英也認真起來,坐直了身子:“小姑娘,你確定兇手身上就是這幅圖,沒記錯吧?” “沒有錯,我不會忘記的,我爸爸是警察,我從其他警察叔叔那看過這個案宗,證據(jù)欄里就有這個圖?!?/br> 許知喃從來沒跟人說過,為什么父親死后母親重病,她會選擇紋身來賺錢。 對于新人來說,這絕不是一份來錢快的工作,就是去當個服務生都比學刺青快,可她當時就是想從這一點入手,希望能找到殺害父親兇手的一點線索。 她剛開始練手時便是在人工皮上不斷練這個圖騰,不可能會忘。 但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也沒找到相同紋身,她本來都已經(jīng)要放棄。 “謝爺爺,你跟他還有聯(lián)系嗎?” “沒有,那時候微信什么的都還不時興呢,就是留了電話我之前丟過兩次手機也早都沒了?!?/br> “那……您還記得那個人他有什么特征嗎?” “那個人啊……” 謝英陷入回憶,他對這個圖騰還有記憶是因為當時修了好幾次才讓那人滿意,而且火焰和蛇的組合的確別致鮮明。 “五官什么的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應該就挺普通的,我只記得那男人是及肩發(fā),當時估計三四十歲,現(xiàn)在應該也50左右了。” 謝英已經(jīng)努力去回憶了,可獲得的信息幫助不大。 關于年齡之前警局就做過犯罪側寫,預估過年齡。 而發(fā)型,如今十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經(jīng)換過了。 “好?!痹S知喃還是跟他道謝,“謝謝爺爺,麻煩了。” “小姑娘,我看你年紀也還小,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多嘮叨一句,自己注意安全,交給警察?!?/br> “嗯,我會的?!痹S知喃沖他笑了笑,“我爸爸也是警察,我知道怎么做?!?/br> “時間不早了,那我們先走了。”路西河道別。 謝英送兩人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來:“對了。” 許知喃回頭。 謝英皺著眉說:“那個人好像有口音,像是少數(shù)民族的?!?/br> 許知喃回到刺青店后就給方侯宇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舊案重提,真想要破獲困難重重。 如今證據(jù)不足,又沒有相關聯(lián)的案件提供新證,甚至于可能兇手在這幾年早已經(jīng)不在世上,他們再也不可能找到。 也再也找不到殺害許元汶的兇手。 方侯宇又叮囑了她幾句平時注意安全,把查案的事交給他們來做才掛電話。 許知喃趴在桌上,頭埋進去,緊緊閉上眼睛。 從看到那個紋身圖案到現(xiàn)在,她手腳都一直是冰涼的。 許知喃和父親的感情很深。 他們一家子從前是別人眼中幸福家庭的典范,父母恩愛,不算大富大貴但也都是值得人尊敬的工作,孩子漂亮乖巧、成績優(yōu)異。 他們一家子三口人性格都是溫和的,即便偶爾觀念沖突也都心平氣和的,許知喃從前從沒在家里聽到過爭吵聲。 許元汶工作忙,可他只要一有空就會帶著許知喃出去玩。 她還小的時候,mama帶畢業(yè)班工作忙,爸爸便把她帶去警局,大家都很喜歡她,總圍著她玩兒。 許元汶對許知喃是富養(yǎng)的,要什么給什么,就沒有不滿足的。 那時候學校里很流行一種巧克力,但價格很高,外國進口的,包裝精致,一盒巧克力各種顏色各種口味的都有。 學校里只有一個家里做房地產(chǎn)的小胖子有,分給大家吃,他看許知喃漂亮,還多給了她一顆。 她后來將這事告訴許元汶后他很快就托朋友買來一盒。 許知喃記憶中的父親正直善良,對她和mama都特別好,是家里的頂梁柱。 他查辦那起綁架案的事許知喃也知道,可她當時并不算擔心。 從小到大看爸爸處理太多案件了,她眼里許元汶是英雄,他抓壞人,懲惡揚善,她沒想過爸爸也會死。 英雄怎么會死呢? 可他就是死了。 在她高中都還沒畢業(yè)的時候。 許知喃趴在桌上,眼睛用力壓在手臂上,能感受到暈開的一片濕跡。 忽然,門被推開,許知喃抬頭,看到林清野走進來。 他這些天也很忙,《我為歌來》結束后有很多節(jié)目都向他發(fā)來邀約,林清野都拒絕了,全心投入到新專輯制作中。 小姑娘眼底泛紅,臉上倒是沒淚痕,只睫毛濕漉漉的,掛著淚珠。 林清野走近后便注意到,腳步一頓,而后更快地走過去。 他走到她面前,彎腰,捧起她的臉,聲線磁沉溫柔:“怎么了,阿喃?” 因為她這句話,她那瀕臨決堤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落在他掌心。 她想忍住眼淚而咬緊壓根,少女馱著背坐在椅子上,輪廓單薄又清瘦,可最后還是沒忍住,嗚咽出聲。 自從父親死后她一直都很思念,可這么多年過去,思念都被深埋在心底,可如今再次被翻出來,鮮活的擺在眼前。 思念就再也忍受不了。 “我好想他?!币驗榭耷?,她嗓音很細。 “誰?” “我爸爸?!彼谖嵟?、挫敗中狼狽地捂住眼,頭低下去,“我真的好想他?!?/br> 林清野安靜片刻,什么都沒說,只將她輕輕圈進了懷里。 許知喃眼淚都滲進他肩頭的衣服,咬著哭腔喚他的名字,仿佛是要抓住什么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東西。 林清野輕輕拍著她的背,不多問,只不厭其煩的重復:“我在?!?/br> 第43章 許知喃16歲那年遇到過一次火災。 那天她獨自在家, mama去買菜了, 她做完作業(yè)后便回臥室睡午覺。 夢境中聽到爸爸的聲音,沙啞又聲嘶力竭, 伴隨著咳嗽聲, 不斷喊著她名字。 許知喃于是從夢中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很熱,一種完全超過尋常溫度的熱,像是置身火爐一般。 “爸爸!”她喊一聲。 許知喃下床,地板也同樣很燙,她忙穿上拖鞋往臥室門口跑。 “別開門阿喃!”許元汶喊一聲。 與此同時, 許知喃握到門把手,被燙得迅速收回手,壓根握不住。 “怎么回事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