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 路西河懵了,忽然福至心靈:“阿喃。” “嗯?” “他背上那個阿喃,不會就是你吧?” “……”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許知喃很喜歡路西河,便也沒瞞他,點了點頭。 “我靠?!甭肺骱颖牬笱郏澳闶谴竺餍堑呐笥寻??!” “不是不是?!痹S知喃忙擺手。 “可他上回自己承認背上的這個名字是他女朋友???” “……” 路西河:“不會是他在追你但還沒追到吧?” 要是放在以前,對于這種問題許知喃想都不用想就能否認,可現如今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看林清野的意思,好像是要追她吧。 可是怎么會呢? 他是林清野啊。 見她沉默,路西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拍手,給她比了個大拇指:“可以啊meimei!” 話音剛落,警局前面忽然又停了一輛車,黑色林肯,車前大燈掃射過來。 一個男人從駕駛座出來,許知喃遠遠認出來,上回澄清那個視頻時見過的,《我為歌來》制作人兼投資人,王啟。 而后從車后排又出來一對男女,男人一身西裝,而女人一席長裙,很是精致華貴,看上去都是四十來歲。 三人前后往警局走來,王啟也同樣注意到許知喃。 “誒,小同學,你也在?。俊蓖鯁⒔o她打了聲招呼。 后頭的女人看了許知喃一眼,跟王啟說了句“我們先進去”,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王啟:“里面那事兒處理得怎么樣了?。俊?/br> 許知喃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應該沒事的,是對方有錯在先?!?/br> 王啟注意到她打量的視線:“哦,那是清野的父母?!?/br> 許知喃一愣。 王啟:“你們怎么在外面站著啊,一塊兒進去吧。” 林冠承站在桌前,已經跟警察交涉了解完情況。 王啟走到林清野旁邊:“怎么回事,你現在可別再鬧出來這種新聞了?!?/br> 方侯宇:“我這邊已經了解過情況了,這是這件事的起因經過?!?/br> 他把登記紙推到他們面前,“監(jiān)控我們還需要等到明天再調出來?!?/br> 王啟看下來,皺了下眉,而后拉著魏靖到一邊:“來,我們談一下,我就直說了,我們這邊希望你不要把今晚的事說出來,就此結束,可以嗎?” “不可能!我告訴你,沒可能!”魏靖指著自己纏著紗布的腦袋,“想和解,沒門!” 方侯宇聽完事情經過后本就為許知喃氣憤,一聽他這話就忍不住提醒道:“你清醒點,還你不和解,自己干的什么齷齪事心里不清楚嗎?人小姑娘都沒說要跟你和解呢,你在這逞什么威風???” 魏靖現在也已經琢磨過來了,即便有監(jiān)控,但他的確沒做出什么逾矩的行為,許知喃太謹慎了,無非是握了下手罷了,定不了他的罪。 魏靖冷哼一聲:“你們是一伙的吧,連監(jiān)控都還沒看就信誓旦旦,當心我曝光你們警察和大明星勾結!” 路西河作勢也要罵,王啟誒誒幾聲打斷爭吵:“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br> 林清野神色平靜,靠在一邊墻上,指間捻著一支未點燃的煙。 他看向旁邊站著的許知喃,懶洋洋招了招手:“過來。” 許知喃猶豫片刻,還是走到他旁邊。 林清野將她帽衫帽子拽起來,擋住耳朵,旁若無人似的:“別聽那傻逼說話?!?/br> 許知喃想起方才王啟介紹的,他父母也在這,便被他這舉動弄得越發(fā)不自在,耳根也跟著紅了。 魏靖捕捉到他口中“傻逼”一詞,仗著自己現在腦袋上的帶血紗布,可謂證據確鑿,于是越發(fā)囂張,嘴里不干不凈、罵罵咧咧。 林清野拉著她手腕往旁邊一拽,將許知喃拉到自己身后。 “你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閉嘴?!彼曇艉艿瑓s卷著風雨欲來的氣勢。 魏靖回想起之前停車場他揮棍子時毫不猶豫的神色,竟也一時說不出話。 “林清野?!闭驹谝唤堑哪莻€漂亮女人終于開口說話,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面前,“你多大人了,懂不懂分寸,怎么還跟以前一個德性?” 傅雪茗站在這警局中都是金光閃閃的。 許知喃站在林清野身后看著傅雪茗,不得不承認,他mama的確長得非常漂亮,獨具韻味。 “你自己不要臉無所謂,打人殺人我都懶得理你,可我和你爸還要臉!我求你了,替我跟你爸考慮考慮!” 林冠承勸道:“行了行了,別動這么大火?!?/br> 林清野下頜微抬,自嘲地笑了聲:“哦,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兒子啊?!?/br> 突然,“啪”一聲響。 傅雪茗巴掌甩下來,女人胸腔起伏,不知怎么突然暴怒,嗓音尖利,方才的端莊高貴都不存在。 “你以為我想要你這種兒子嗎!” 周圍幾人都愣住了,就連魏靖都沒反應過來這走向,路西河把煙從嘴里拿下來,不自覺站直了。 許知喃也同樣,對這一幕猝不及防。 盡管之前聽季煙說過林清野和他家庭關系不睦,但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突然就動手的場面。 明明在停車場發(fā)生的那一幕,林清野雖的確太過沖動,但也不是最先施惡的一方。 怎么能就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下去那一巴掌。 林清野被扇得頭側過一個角度,許久沒動。 周圍其他人也不知說什么,一時安靜下來。 傅雪茗眼里滿是厭惡,絲毫沒有因為氣急打下那一巴掌的后悔,瞪著他冷聲:“你死了都是罪有應得?!?/br> 林清野舌尖掃過后槽牙,重新直起身:“行?!?/br> 他后退一步,看著傅雪茗,哼笑一聲,“可惜不能讓你如愿了?!?/br> 他說完,看向路西河,又朝許知喃抬了下下巴:“麻煩你送她回去?!?/br> 而后轉身就走。 林冠承皺眉斥一句傅雪茗:“你又說這些做什么!” 傅雪茗恨極了,眼眶通紅:“你看他這樣子!他有一點悔恨過嗎!?” 周圍明明很安靜,只有林冠承和傅雪茗的聲音,可許知喃卻覺得嘈雜的很,亂哄哄的。 她看著林清野的背影,忽然覺得落寞。 想起那天他喝醉來她店里,猩紅著眼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br> 許知喃腳步一動,最后朝他跑過去。 夏夜的暖風輕輕吹。 林清野剛坐進車,副駕駛門就被拉開,許知喃微微彎下腰,靜靜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到傷心難過的情緒。 可惜失敗了。 林清野神色淡漠,側了下頭,淡聲問:“你過來干嘛。” 許知喃自己都不知道她跑過來干嘛,只是下意識覺得不能就這么讓林清野回去,剛才跑的太快,這會兒膝蓋都有些發(fā)疼。 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她干脆直接坐進車。 “我不送你?!绷智逡罢f,“讓路西河或者那個警察送你回去?!?/br> 他沒看她,手扶著方向盤,目光落在前方,傅雪茗那個巴掌使了很大的勁兒,這會兒紅也跟著泛出來,還有被指甲劃到的一條細細的傷痕,加上他本就是冷白膚色,那幾道紅更加顯眼,像是什么恥辱印章,蓋在他臉上。 他額前碎發(fā)有些凌亂,微微頷下首,擋住落在他側臉上的清冷月光,晦暗不清。 遮住了少年臉上的傷痕和……自卑。 許知喃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明白過來了,在白天網上的那個采訪視頻中,林清野在說出“那時候,我還挺自卑的”的時候,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無奈又妥協的笑容。 他憑著自己的卓越天賦,站上舞臺,閃閃發(fā)光,底下是山呼海嘯般的尖叫和掌聲,從六年前那個黑暗無邊的雪夜中走出來。 也終于鼓起了勇氣對許知喃說“讓我再喜歡你一次吧”。 可他的母親當著眾人的面再次扒掉了他重新塑起的自尊心。 少年人的自尊堅韌又脆弱,他和那個家庭分裂孤立,想用自尊重新塑起銅墻鐵壁,可在這一刻依舊砸了一地的斷壁殘垣。 還是當著許知喃的面。 于是再次向她展現出了抗拒的一面。 許知喃盡量不讓自己盯著他臉上的巴掌印看,輕聲問:“你沒事嗎?” “下車?!彼麍?zhí)拗。 許知喃沒動,警局里其他人也沒有出來,大概是在處理其他事宜。 林清野側頭看她:“再不下車,你就跟我一塊兒回去,到時候可別哭?!?/br> 許知喃一頓,總覺得他現在的狀態(tài)不太正常,盡管從臉上看不出其他,她正猶豫著,車門落鎖,林清野疾馳出去。 在堰城光怪陸離燈光下的夜生活中,一輛黑色跑車疾馳而過,一路開到明棲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許知喃被他拽著手腕,一路跌跌撞撞,到他住的公寓門口。 輸密碼,進門,她被推著肩膀壓到墻上。 沒有開燈,客廳窗簾也拉得緊閉,看不清人,只能感覺到林清野不斷逼近的壓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