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走走走!我們?nèi)ヌ?!”趙茜原地蹦起來,一聽音樂就嗨,纖細的手臂筆直舉過頭頂。 許知喃求饒:“不行不行,你自己去吧。” “咱們都大三了阿喃!”她把最后一口酒灌下肚,瞇眼,“真不去?” “不去。”她笑著搖頭,堅持。 “你說你,在別人身上刺青那樣子多帥啊,這會兒又乖得很?!?/br> 趙茜撂下這話,興高采烈地踩著高跟鞋進了人群擁擠的舞池,沒一會兒許知喃便找不到她人了。 刺眼的鐳射燈在酒吧內(nèi)來回掃,大家的情緒被輪番掀起。 許知喃窩在沙發(fā),抬手輕輕揉了揉耳廓。 雖然也不是頭一回來酒吧,可還是覺得有些不習(xí)慣。 她模樣長得好,在燈光下五官更顯精致,氣質(zhì)還和這兒大多數(shù)的女生不一樣,沒一會兒她就已經(jīng)拒絕了幾個前來搭訕的男人。 好在這酒吧正規(guī),拒絕后不會再多做糾纏。 忽然間,方才被音樂占據(jù)的酒吧被高亢的尖叫歡呼聲再次點燃,那群漂亮女孩兒紛紛抬著手臂拼命搖晃,看向舞臺。 許知喃坐在角落,尋著大家的視線一同看過去。 干冰機將舞臺弄得霧蒙蒙。 從后面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穿著一件白襯衫,燈光穿透而過,勾勒出藏在里面的寬肩窄腰,站在最前,捏住話筒架。 他輕咳一聲,話筒發(fā)出一些噪音,而后一個清冷的男聲透過話筒傳出來。 “——刺槐樂隊,林清野?!?/br> 尖叫聲掀翻天。 許知喃心砰砰跳。 不知是被音樂聲震的還是怎么。 尖叫聲一直持續(xù)了十幾秒才消停一些,臺上少年又補完最后三個字:“晚上好。” 依舊冷冰冰的,倒像是例行公事。 許知喃從那些搖晃著的手臂間隙中終于瞧見了他的臉。 單眼皮,棱角分明,眉骨深邃,喉結(jié)凸出,從襯衫領(lǐng)口露出一段鎖骨。 冷白皮,黑發(fā),現(xiàn)在在光束下泛著藍,看上去清冷卻痞壞。 前奏響起,他架起吉他,腳尖跟著節(jié)奏輕點地,一串好聽的旋律從他嗓子里低低傳出來,清澈干凈,又有種韌性。 許知喃拿起桌前的那杯雞尾酒,靜靜聽他唱。 和周圍那些女生蹦著晃動手臂的女生不一樣,她更像個旁觀者。 忽然,光束下的少年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目光直直朝她看過來。 兩道視線越過中間眾人,在空中交匯。 許知喃一愣,迅速收回,故作鎮(zhèn)定地喝了口手里的雞尾酒,卻又辣了嗓子,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臺上的少年下巴一低,修長骨感的手指劃出一道轉(zhuǎn)音,嘴角往上提了提。 模樣很壞。 “啊啊啊啊啊??!太帥了太帥了!”趙茜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尖叫感嘆著坐回到許知喃旁邊,“真的!平大有林清野一天,全校男生都得黯然失色??!” 她激動得滔滔不絕:“我靠,阿喃,泡他!都是平大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許知喃黑睫飛快扇動了兩下:“???” “算了算了?!壁w茜很快又自我否定,“這樣的,咱們還是白嫖養(yǎng)養(yǎng)眼就好了,真被林清野這樣的人盯上,估計最后連骨頭都不剩?!?/br> 她又往許知喃臉上瞥了眼,也不知道腦補一通什么,嘖嘖出聲,“你這樣的乖乖女啊,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的?!?/br> “……” 歌曲中間一段小高潮結(jié)束,林清野站在臺上,張開雙臂,仰著下巴,燈光打下來,他笑得很痞,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底下的歡呼尖叫。 許知喃扯了扯趙茜的衣服:“挺晚了,我們回寢室吧?!?/br> “行,我先去趟廁所?!?/br> 許知喃拿上錢包,先去吧臺前付錢。 “28號兩位嗎,已經(jīng)有人給你付過錢了?!本票?粗鴨巫诱f。 許知喃一愣:“沒弄錯嗎?” 酒保笑:“錯不了。” “那……請問是誰幫我們付的錢?” “我們剛剛換班,我也不清楚?!本票:仙暇茊?,“歡迎下次光臨?!?/br> 趙茜上完廁所跑過來:“怎么了?” “沒什么。”許知喃搖了搖頭,“走吧?!?/br> 走到酒吧外都能聽到里面澎湃的響聲。 一曲結(jié)束,那些漂亮姑娘們齊聲喊著—— “林清野!” “林清野!” “林清野!” …… 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天空零星掛著幾顆星星,身后酒吧的夜生活正式開始,酒吧里外像是兩個世界。 許知喃屬于酒吧外面的這個世界,里面于她而言像是異世界。 忽然,她手機震了一下,收到一條短信。 [清野哥:晚上來我這嗎?] 這手機就是連通這兩個世界的通道。 第2章 趙茜走了幾步便發(fā)現(xiàn)許知喃沒有跟上來,回頭看。 小姑娘低著頭看手機,手機屏幕的光打在她挺翹的鼻梁上,透著點淡淡的粉藍色,然后細眉微微擰起來。 “阿喃?”趙茜問,“怎么了?” “沒什么?!?/br> 許知喃將手機摁滅在胸口,腳步滯了滯:“我突然想起來我店里還有個事兒,你先回寢室吧?!?/br> 趙茜皺眉,不太贊同:“這么晚了。” 許知喃隨口扯了個理由:“我早上的那個顧客,對刺青圖案不太滿意,我要重新去畫一下,畫板還在店里?!?/br> “真不用我跟你一塊兒去?” “不用了?!痹S知喃笑了笑,“到寢室后記得給我發(fā)條信息。” “行?!壁w茜跟她道別,“你早點回來,注意安全啊?!?/br> 六月初的天,下過雨,底下有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許知喃的刺青店離酒吧不遠,十幾米遠,她跑回到刺青店,開鎖進店,才又重新?lián)瞥鍪謾C給林清野發(fā)信息。 [許知喃:現(xiàn)在嗎?] [清野哥:嗯。] [許知喃:你不是還在酒吧嗎?] [清野哥:出來了。] 許知喃看著短信愣了會兒神,才又回了個“好”。 撈起木桌旁一個水粉色的雙肩包,裝了本書還有個水杯進去,便重新鎖上門出去了,再次往酒吧方向去。 遠遠的,她就看見了林清野,站在酒吧側(cè)門,身量挺拔。 夜風(fēng)忽然大了,濃云后一彎冷清清的月亮。 林清野戴著副口罩,頭上壓著頂帽子,五官下頜線條棱角分明,肩上背著個吉他包,懶洋洋地倚在墻邊。 許知喃靜了靜,抬手撥被風(fēng)撩亂的頭發(fā),腳步慢下來。 看著林清野扯下口罩,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上面青色脈絡(luò)清晰,而后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叼進嘴里,兩頰微陷,煙頭火光猩紅。 他呼出口煙,察覺到視線,側(cè)頭看過來,從帽檐下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 然后夾著煙的手往上抬了抬,示意她過來。 與此同時,天變,剛剛還放晴了一會兒的天忽然又開始下雨,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許知喃來不及發(fā)愣,迅速跑過去。 酒吧側(cè)門頂上有一塊屋檐,很窄,兩人擠在一塊。 剛才撥順的頭發(fā)又被吹亂了,露出她光潔漂亮的額頭,她抬手壓著頭發(fā)仰起頭來,去找林清野的眼睛。 “清野哥?!彼p聲問:“剛才那個酒錢是你幫我付的嗎?” “嗯?!彼麖椓藦棢熁?,應(yīng)得漫不經(jīng)心,“來這里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臨時跟朋友決定過來的?!?/br> 夏天的雨下得又急又快,毫無預(yù)兆,許知喃出來的急,傘忘在店里了。 “你有帶傘嗎?”她問。 他笑了聲,嗓音含著煙:“沒。” “啊……”許知喃有點憂愁地看著從屋檐上成串墜下來的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