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我阿姐就是梅家大姑娘,你胡說什么!”梅青晚急得小臉通紅,眼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阿姐和她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虞家表姐居然不幫她們。 梅青曉握了一下meimei的手,“阿瑜,別和他們爭那些,他們不會聽的?!?/br> “是啊,爭這些有什么用,再怎么爭也改變不了事實。依我看梅大姑娘是無話可說,默認(rèn)了勾引我哥哥的事實。我們侯府仁善,看你可憐愿意給你一個名份。我哥哥的正室你是別想了,做個貴妾倒也使得?!?/br> 宋招娣的聲音一出,那些議論之聲更大。 梅青曉朝宋招娣走去,冷冷地看著對方,“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招娣嚇了一跳,被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拔摇瓰槭裁匆僬f一遍…你耳朵聾了不成…” “啪!” “你…你敢打我!” “我為什么不敢打你?!闭f話的同時,梅青曉又是一個巴掌過去,“你娘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巴掌可不認(rèn)人?!?/br> “你…你個賤人!你還敢打我…我…我和你拼了!”宋招娣羞怒著,撲過來。 她一個抬腳,提裙使勁一踹,“宋姑娘以為我是什么,以為我梅家是什么?你們兄妹這般污蔑我的名聲,真當(dāng)我們梅家是你等下作之人想捏就捏的軟柿子不成?” “啊啊啊!”宋招娣倒在地上,胡亂地嚷叫著,再也管不上什么儀態(tài),從地上爬起來一副要找人拼命的癲狂樣。 虞紫薇忙讓人拉住,隱晦的目光探究地打量著梅青曉。這個表妹一向最是守規(guī)矩,沒想到發(fā)起狠來也不是個善茬。 這樣的人,如果真和她一起進(jìn)東宮,只怕不是好掌控的。母親想得太簡單,以為捏住阿瑾的身世就能多一個幫手,她可不這么認(rèn)為。 臥側(cè)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太子的妾室可以是任何人,唯獨(dú)不是能是阿瑾。 “阿瑾,你怎么能動手?” 梅青曉一臉平靜,仿佛動手的人并不是自己?!八渭倚置闷畚胰栉遥褪瞧畚颐芳胰栉颐芳?。我身為梅家的姑娘,豈能置之不理,任人如此輕謾。敢問表姐,若有人這般欺你虞家,你還能忍氣吞聲嗎?” “那你有話好好說,何至于動手打人?”虞紫薇語重心長,極有大家風(fēng)范。 梅青晚小聲嘀咕,“大表姐,我阿姐可沒有打人。宋姑娘說的不是人話,我阿姐打的也不是人?!?/br> “你才不是人!”宋招娣喊著,被虞紫薇眼光一掃,恨恨低頭。 梅青曉看向眾人,“諸位都是各府嬌養(yǎng)大的姑娘,拋開出身不談,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深閨養(yǎng)大不諳世事的女子。今日宋家兄妹所言,一字一句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刀。我如果不想被他們逼死,只能反擊回去。今日他們所受,皆是他們自取其辱,我是被逼無奈?!?/br> 眾人噤言,無一人反駁。 梅家大姑娘這氣勢,還真有些殺場將軍的威風(fēng)。 虞紫薇見眾人被她唬住,暗罵宋家兄妹無用?!鞍㈣?,你這是在怪我招待不周。今日花會是我虞府所辦,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滿的地方?”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擺明是想讓世人誤會她是故意鬧事,這個表姐好深的心計。話里有話,每句話都在挖坑,等著她往里面跳。 她搖頭,“表姐說的是哪里話,我對你怎么會有不滿的地方。我只是感慨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宋家人尚且不把我百年梅家放在眼中。試問倘若將來有一日,宋世子看中你們其中一位,為達(dá)到自己的目的故技重施,爾等也會這般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難填胃口會越來越大。宋家人一旦得逞嘗到甜頭,豈會甘于一個侯爵之位?假以時日,只怕會妄想一步登天呼風(fēng)喚雨也未可知?!?/br> 眾人大驚,齊齊往后退去,避開宋家兄妹。 宋招娣和宋進(jìn)財雖聽不太明白梅青曉說的那些話,但從眾人的反應(yīng)上猜出她在挑撥離間,不是什么好話。 宋進(jìn)財眼珠子亂轉(zhuǎn),不是說好的此事必成,怎么這么磨磨唧唧的。這些個大家閨秀真麻煩,做事一點(diǎn)也不干脆利落,非要弄得婆婆mama的。 他先前被她明月般的長相勾得心癢,見她這般冷若冰霜嚴(yán)辭斥人的模樣,更是恨不得今日就把人弄回府去。 別看他是個世子,可麓京人誰不知宋家是怎么回事。但凡是差不多的人家,都不會把正經(jīng)的嫡女嫁進(jìn)侯府。 好不容易攀咬上梅家,豈能罷手。他惡從膽邊生,事情鬧成這樣,他總得要些好處。要是梅大姑娘被他抱了摸了,不嫁也要嫁。 他這般想著,朝梅青曉撲去。 眼看著手就要碰到她,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見一道高瘦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來人一個掃腿,宋進(jìn)財踢趴在地上,嚎嚎呼痛。 “你…你…”宋進(jìn)財抬頭看清那人,瞳孔猛縮,“葉訇!你個下賤胚子,你敢打本世子!” 葉訇依舊是青衣布鞋,再是平常不過的打扮。然而梅青曉卻察覺出他的不同,仿佛是幾年后破城那晚墨衣烏發(fā)的少年,沉穩(wěn)中帶著絕殺凜然的氣勢。 她的阿慎,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才想著,就聽到宋進(jìn)財呸出一口泥,指著他們?nèi)枇R,“你個下賤胚子,你是怎么混進(jìn)國公府的?” 葉訇之名,有些人是聽過的。此子是梅家大公子的武伴,世人議論最多的是他的越氏血統(tǒng)。今日一見,不想是如此俊美的一個少年郎,不少姑娘被他長相所迷,一時之間忘記他的身份。 宋進(jìn)財這一吼,眾人反應(yīng)過來。 以葉訇的出身,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國公府的賞花會上。 宋進(jìn)財怒道:“好哇,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一個野種,一個賤種,原來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哎喲…我的手…” 他的手被一雙黑布鞋踩住,黑布鞋的主人睥睨著他,琥珀瞳仁冰冷一片,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他驚愕著,聽到自己手指骨頭發(fā)出碎裂的聲音。 “啊…好痛…你個下賤玩意兒,你敢…” 鞋子的主人略一使勁,他發(fā)出殺豬般的叫聲,五官痛到猙獰恐怖脹成豬肝色,嚇得一眾貴女拼命往后躲。 葉訇面無表情,氣勢卻令人膽寒。 梅青曉芳心輕顫,這樣的阿慎實在是令她心折。世人懼他冷血噬殺,畏他閻羅之名。她則愛他凜然狠絕,愛他沉默孤冷。 她被他護(hù)在身后,足可無懼世間一切風(fēng)雨。 宋招娣見哥哥被人欺負(fù),大聲喊叫起來,“還有沒有天理了,一個下賤玩意兒都敢欺負(fù)侯府世子…” 燕旭從人群后擠過來,月白色的錦袍,一派翩翩世家公子的矜貴。引得不少女子芳心暗許,頻頻秋波暗送。 他冷冷掃一眼宋招娣,厲聲道:“閉嘴!” “燕世子,你是不知道。這事不怪我哥哥,是梅家姑娘行事不檢點(diǎn),和自家的下人不清不楚…啊!” 宋招娣不知被什么東西砸中臉,只感覺自己牙關(guān)一松,嘴里泛出鐵銹味。她一張嘴,滿嘴的血流下來,兩顆牙齒混在血里掉下來。 那砸中他的是一只灰色的錢袋,錢袋里裝的都是銅子兒。 梅青曉就在葉訇的身后,自是看到那錢袋是他扔出去的。她不無甜蜜地想著,今天的阿慎,頗有多年后殺伐果決的氣場。 原來少年時的他,一直在韜光養(yǎng)晦。 只是他怎么會在這里?難道是燕旭帶他來的?燕旭想做什么,為何會把他帶來虞家的賞花會? 所有人都被他震住,虞紫薇心緊了緊。燕世子果然對阿瑾有意,居然把這個越女之子帶來她的花會,壞了她的好事。 她眼中閃過恨意,心知今日所謀之事必定不成。宋家兄妹當(dāng)真無用,一個兩個都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枉她一番心機(jī)。 宋進(jìn)財殺豬般的叫聲不斷,宋招娣滿嘴是血,丑態(tài)畢現(xiàn)令人不忍直視。這樣的兄妹二人,說起來還是侯府的世子姑娘,真是叫人說不出的嫌棄。 宋招娣察覺到別人的目光,回過神來,目眥盡裂地看向葉訇,“你…你…我要?dú)⒘四?!?/br> 燕旭厭惡道:“宋姑娘,你好大的膽子,連壽王殿下都敢殺!” 第26章 求娶 眾人皆驚, 誰是壽王殿下? 陛下新認(rèn)一子之事大家都有所耳聞,在場之人并未有人見過壽王殿下。乍一聽燕旭的話,不由得都將目光集中在葉訇的身上。 梅青曉亦是震驚不已, 她的阿慎怎么會是陛下的兒子?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皇子?”宋招娣瘋喊起來, 眼底全是驚懼。“燕世子你可別亂說,他……他怎么會是壽王殿下?” 燕旭神情不屑, “這種事情, 我豈會亂說?宋姑娘和宋世子好大的膽子, 連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你們宋家到底是何居心?” 這句話,宋招娣再蠢也聽得懂。雖說陛下對大伯言聽計從,但近些日子卻是有些不對。聽說陛下最新寵信一位名叫真一道長的人,大伯怕是要失寵了。 正因為如此,全家人才如此心急,想給哥哥搶一門親事。 “我…我…我哪里知道他是壽王,都怪梅姑娘招惹我哥哥…” 葉訇琥珀色的眸幽深不見底,俯視地上死狗一般的人時毫無溫度, 漫延著徹骨的寒氣和瘆人的殺意。 宋進(jìn)財嚇得面無人色,心里直呼天要亡我。誰能想到這個下賤玩意兒搖身一變,成了什么壽王殿下。 他驚恐地閉上眼睛,“啊…別殺我!” “宋進(jìn)財, 你說上回本王沖撞了你,可有此事?”葉訇的聲音不大,每個字卻如冰刀子一樣, 直直往別人的身上刺。 宋進(jìn)財害怕不已,他本就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慫貨。欺軟怕硬慣了,外在瞧著囂張跋扈,實則不過是個紙老虎,一戳即破。 他感覺自己死定了,姓葉的不會放過自己。 “是我記錯了…殿下沒有沖撞我,是我誤會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沒有人敢上前制止葉訇,眾人毫不懷疑這一朝得勢的壽王殿下極有可能對曾經(jīng)欺辱過自己的人展開激烈的報復(fù),宋世子就是那首當(dāng)其沖的炮灰。 葉訇感覺有人在輕輕扯著他的衣服,很輕很輕。像一根羽毛落在他的身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梅青曉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成為壽王殿下,前世里并沒有這一出。他生母低微,又才認(rèn)祖歸宗,她不希望他因此被陛下厭棄。 再者,收拾宋進(jìn)財這樣的腌臜東西,何須臟了他的手。 葉訇腳一松,宋進(jìn)財立馬往后爬著起來。也不管自己的meimei宋招娣死活,瘸著一條腿一拐一拐沒命似地往外跑遠(yuǎn)。 堂堂侯府世子,行事與一般的市井無賴半分不差。且行為舉止如此下作滑稽,真是令人不恥為伍。 虞紫薇朝婆子使眼色,便有人上前扶宋招娣。宋招娣就勢下坡,憤憤然跟著那婆子下去清洗上藥換衣。 梅青曄趕了過來,看到兩個meimei都平安無事,大大松了一口氣。趁著人不注意時,拍了一下葉訇的肩,“真有你的,幾天不見竟然成了壽王殿下?!?/br> 燕旭輕咳一聲,“廣澤,不得無禮?!?/br> “修齊,你太不夠意思了。你早知道葉訇就是壽王殿下,怎么不告訴我?” “我也是將知道不久?!毖嘈癫辉付嗾f。 虞紫薇微笑著上前來行禮,“壽王殿下,燕世子,曄表弟。花會馬上開始了,還請幾位入席吧?!?/br> 與梅青曄一同趕來的虞仁鳳不滿地瞥一眼梅青曉,忙道:“正是,莫要因為一些小事敗了雅興。殿下和世子這邊請。” 梅青曉冷冷看著,原來在虞家表哥的眼里,有人敗壞她的名聲是小事,還不如賞花來得重要。她憶起城破那一晚的事,這位表哥和后來成為表嫂的柳如燕凄慌恐懼的樣子。 自嘲一笑,覺得很是荒謬。 “方才宋世子與宋姑娘大庭廣眾之下欲毀我名聲,我竟不知在表哥看來,這是小事?” 虞仁鳳眼一瞇,不善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