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衛(wèi)尉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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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昌文借著夜光看著羋房的臉色,有些猶豫要不要問剛才發(fā)生了何事。 還沒待他出口,羋房就恍如無人一般的開口說道“他是因為這條密道有第三人知道,而不高興嗎?” “可是,他又為何這般生氣,似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壞事?!毕氲酱耍d房停下步伐轉頭問昌文道“昌文,當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 “昌平,怎么這么問?”昌文雙眸有些閃爍,若非黑夜的遮擋,怕羋房早就有所察覺。 “我原本以為君上冷落于我,是因為當年抗旨,可如今他對我所含的怒氣,似乎不僅僅是如此,似有責怪之意??墒?,君上為何要責怪于兄長呢?” 昌文聽此心中莫名一驚道“難道秦王已經看出你的身份?” 羋房見昌文如此話語,忙左右環(huán)顧,還好如今在叢林之中,并無他人,堅定道“昌文,如今的我沒有半分羋房的影子,他根本就認不出?!?/br> “可是,當年他就能分出你與昌平二人,如今又為何不能?” “能認出來不過是因為我身上有木樨花的香味罷了,如今我已經除去,那日君上在華陽宮沒有認出,就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了?!?/br> “可是,當年他與你朝夕相處,怕是認出是遲早之事。你今早讓我收買上林苑的皂者(專門喂養(yǎng)馬匹的人),目的是讓秦王無法駕馭白兔(秦王的馬),不就是擔心白兔會認出你來嗎?” 羋房聽之,臉上微動,心里下了一個決定,道“白兔能認出是出于動物的本能,但是贏政卻未必能,在他心中的羋房是驕橫的,肆意妄為的,根本就不是剛剛跪在他面前任由他發(fā)怒而一聲不吭的昌平。昌文,你若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你會相信現在的我,是曾經的我嗎?” 昌文聽此,沉默良久,眼中滿是疼意,道“羋房,我們終究將你逼迫成為了我們想要你成為的人,若是昌平還在,怕是必定萬分心疼。” 羋房苦笑了下,道“所謂率性而為,不過是因為我的身后有個兄長為我撐著,兄長不在了,我又如何再率性而為呢。好了,昌文,你不必難受,如今這般局面,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br> 昌文臉露愧色道“小時,我一直跟你身邊,說要護你周全,可奈何我的才德比不上昌平,不能讓你逃離這場權利紛爭之中。本該是我將你護在身后的,可如今卻。。?!?/br> “昌文,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若是沒有你的支持,我又如何能堅持下去。如今君上已經愿意與我們同盟,那么嫪毐車裂之刑,并不遠了?!绷d房說道此處,眼中非常堅定。 距離上林苑密謀已過一月有余,即便秦王與羋房在除嫪毐之事上所處一線,但并未下令讓羋房參與朝會之事。 所以,秦王與呂不韋之間的交涉羋房并不知曉。 而他在這一月中,他每日早晨會出城門,晚上才會歸來。 自商鞅變法以來,出入城門都需符節(jié),符節(jié)是記錄人的基本信息。 沒有符節(jié)是無法出入秦城門。 這日待得守城侍衛(wèi)檢查符節(jié)后,將羋姝放出城門,與他同行的昌文君面露擔憂道“如今,我們每日出城門,即便有看病為由,中間替換車馬,但如此頻繁,怕還是會讓嫪毐有所懷疑?!?/br> “如今已經顧不得太多,而且即便察覺,嫪毐也未必會將我放在眼中,如今的我不過是一個無實權的御史大夫罷了。在他心中,只要華陽太后倒臺,就能隨意處置我?!?/br> “可,如今已經一月,雍都到咸陽的道路,你已經摸得透徹,難道還有不妥之處嗎?” 羋姝正掀著車簾看著外面的地形,說道“昌文,行軍大仗是生死存亡之道,要么不打,要打我們就要有必勝的把握,絕對不能存半點僥幸心里。此戰(zhàn),必是讓他連逃脫的機會都要斷絕。” 好半響都沒有聽到動靜,羋姝轉過頭來,正瞧見昌文用一種別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也曾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辈泥恼f道。 羋房面露傷色,道“兄長一直告誡,我怎能不記在心中?!?/br> 夜間待得羋房從雍城回來,昌文與他一起入了書房,昌平還未有何察覺,昌文已經喊道,“來者何人,還不快快現身?!?/br> 從暗處,出來一人,身著黑衣,腰間配有長劍。 “竟不知昌文君有此等武功,哪日定要與之切磋切磋?!?/br> 此話一說,昌文君看了看羋房,然再道“定當奉陪?!?/br> 而羋房見此坐到桌前,伸手請道“讓郎中令深夜等待,委屈了。還請坐。” 蒙毅直接上前坐到他的對面,而昌文坐于羋房的左側。 蒙毅直接說道“今日前來,只是告知昌平君,秦王已經與呂相達成一線?!?/br> 羋房并不意外,反而說道“既是如此,如今距離冠禮之日已經臨近,不知郎中令打算如何?” 蒙毅看了一眼,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鋪在桌前。 指著咸陽的地圖,說道“按在上林苑所猜測,當日秦王出宮冠禮,在下必會跟隨左右,到時宮中必會由中大夫齊把守,嫪毐必會讓內史肆帶領宮外禁衛(wèi)軍攻入王宮,那時若有中大夫齊的接應,他們必定暢通無阻,那刺殺華陽太后必能輕而易舉得逞?!?/br> 羋房聽著他的說詞,并未點頭也未搖頭,許久才出聲道“君上打算如何做?” “未免嫪毐發(fā)現,大王認為一切按照冠禮而為,但是為保護華陽太后的安危,會派三千銳士于旁?!?/br> “嗯,在此先謝過君上恩德?!辈狡鹕砉笆终f道。 秦國法律對統(tǒng)兵數量是非常嚴格,唯有秦王在危難之時,才能用三千銳士護自己周全,不然集合百人就需兵符。 如今嬴政破例愿意讓那三千銳士保護于華陽太后,這是給了華陽太后生命的最大保障。 “昌平君不必如此。”蒙毅起身回禮道。 “此三千銳士可擋一萬步兵,我的感謝君上必能接受。還請郎中令轉告君上我的謝意。” “定當。”蒙毅見是謝陛下之恩,也不加推辭說道。 羋房見此,伸出手,食指指著地圖的一處說道“我的想法是此行只需嫪毐發(fā)動政變即可,郎中令可先將中大夫齊先行在此處控住,再假意發(fā)出信號,讓宮外嫪毐以為事成,讓他舉兵攻入咸陽,到時直接進行包圍,成就甕中捉鱉之勢,不知郎中令以為如何?” 蒙毅聽此之言,眼中滿是驚訝,脫口而出道“大王也是如此說法?!?/br> 羋房聞此,并未抬頭,而是看著地圖道“那秦王的意思是當日我與呂相一同去往雍城?” “嗯,當日咸陽城必被內史肆所控制,怕是即便沒有攻入王宮,也必會到昌平府生擒于您,所以隨駕而行,對于昌平君是最安全的?!?/br> “過幾日就是仲春之月,君上就要前往雍城社祀,向上帝祈求五谷豐登了是嗎?” 蒙毅聞之,有些不明,不知昌平君為何突然提此一句,但還是回答道“是的,此事已經安排妥當。” “如今既然呂相愿意協(xié)助,那么兵器一事當沒有問題?!?/br> 寺工是負責秦國兵器制造,而佐戈竭是其中的官員,這就是為何嫪毐要收買佐戈竭的用意,不過就是為讓他在這場戰(zhàn)役中能夠提供兵器。 戰(zhàn)爭除去士兵,最為重要的就是兵器了,若無兵器,士兵就如巧婦難于無米之炊。 秦國相國有監(jiān)管兵器制造之責,這其中也掌管著兵器的調用。 蒙毅明白羋姝所指,說道“呂相已經命人將兵器屯于咸陽城中,待得戰(zhàn)役時,就可用?!?/br> “聽聞祖廟與蘄年宮并不遠,不知郎中令,可否安排在社祀之日,將一部分兵器藏于馬車之中,放于祖廟之內。” 蒙毅見此,心中一絲疑慮閃過,問道,“昌平君,此舉是何意?” “雍城如今是嫪毐的住所,若是嫪毐兵敗,雍城城中反叛,又該是如何?秦王之安危,在乎于秦國之國運。所以冠禮之日,雍城,秦王的安危還要郎中令進行護衛(wèi)了?!?/br> “昌平君此舉怕不是單單如此,難道嫪毐此舉意在秦王嗎?”蒙毅心中想到一處更為糟糕之事。 昌平聞言視線從地圖上移開,看著蒙毅道“此舉不過是以防萬一,嫪毐此人陰險狡詐,這些還是需要防范的?!?/br> 蒙毅見此,對于運送兵器之事,點了點頭,心中也對昌平滿是佩服,果然即便這看來是一場必勝的戰(zhàn)役,可是昌平君還是考慮的這般仔細,確實讓人佩服。 現在想想要是嫪毐真的命人圍攻蘄年宮,到時他們的士兵都派去咸陽圍剿嫪毐了,這蘄年宮中必定危險萬分。若是沒有兵器,這對于他們而言更是威脅。 因為這種可能并非不存在,若是嫪毐早先發(fā)現事態(tài)不利,為能逃出,或許就會秘密派人突襲蘄年宮,讓秦王性命受損,秦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