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草包
待葉少漓歸來之時,天已經(jīng)黑透,夜色濃郁,烏云籠罩。 “沒有鵝,就這了,我已經(jīng)烤好。”葉少漓將手里之物揚(yáng)起。 幾只土雞飄香四溢。 不過相對于大鵝的誘惑,大家心中還是有所落差。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崩捎魤m打破沉默,將雞分發(fā)了下去。 葉少漓將自己的那一份遞給了郎郁塵。 郎郁塵道了聲謝,片刻工夫便吃了個精光。 “哇,師叔你好能吃哦。”黃連速蹭到郎郁塵面前,艷羨地舔了舔手指,怎么沒人送我一份吶。 “吃不到白天鵝,還不能吃只雞啊?!崩捎魤m別有深意道,一手捏著半邊雞肋骨甩了甩:“瞧,霸王別雞?!?/br> “你不用吃?”郎郁塵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過身,朝葉少漓問道。 葉少漓怔了怔,這還是郎郁塵今天主動關(guān)心自己,一時之間竟然還未反應(yīng)過來。 不說算了。郎郁塵瞬間挪到黃連速身邊,靠在他rou乎乎的背上,暖和,舒服。 葉少漓氣的直磨牙,目光急轉(zhuǎn)而下,驚的黃連速一個哆嗦,滿面凄涼,神仙發(fā)怒,自己會不會死的很難看? 沒心沒肺地郎郁塵心中坦然,悠然自在地哼起了小曲。 夜晚寒涼,火堆熊熊燃燒,越來越多的蚊子圍了過來,在火堆附近上下翻舞。 如此惡劣天氣,怎會有蚊蟻?玉旻心中疑惑,遂地將披風(fēng)解下,嚴(yán)嚴(yán)實實罩在寇蘭身上。 哎呀,看看人家,羨慕嫉妒恨吶。郎郁塵興致缺缺,曲也不哼了,閉目養(yǎng)神。 “喂,師叔,你還沒介紹那位神仙喚什么名呢。”黃連速伸出胳膊肘捅了捅郎郁塵的腰眼。 “介紹你姥姥,我跟他不熟,我要睡覺!”郎郁塵挪了挪屁股,干脆趴在黃連速背上,睡的那叫一個酣實。 “師叔,別騙我,你根本沒睡?!秉S連速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面沉似鐵的葉少漓,超小聲復(fù)問:“告訴我唄?!?/br> 臥槽,這傻子都能看出他在假寐,自己裝睡水平這么爛了?郎郁塵自知裝下不下去了,沒好氣答:“葉小渣!” “小渣?”黃連速肥軀一抖,這是什么名?那么華貴俊朗的一位公子…… 二人的對話自然是沒能逃過葉少漓的耳,葉小渣三個字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煽在他的臉上。 不過是短短一夕之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至天堂而來,跌落地獄的滋味實在無法接受。 葉少漓憤然起身,什么叫我跟他不熟,什么叫葉小渣? “郎郁塵?!比~少漓冷聲道。 黃連速慌忙轉(zhuǎn)身將郎郁塵摟在懷里,一臉警惕道:“小……小渣公子,你想干嘛?” 對面的玉旻嗤笑一聲,只見葉少漓臉都?xì)饩G了,遂地收了聲,低眉順首充聾裝瞎。 郎郁塵心里打了個跌,這還是葉少漓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自己,那么冷,那么兇。 再看看黃連速,不由地一臉哀怨,我滴個親娘勒,這傻帽真是哪里著火點哪里,不想活了…… 禍不及池魚,為了不讓那個一心維護(hù)自己的傻孩子遭受牽連,郎郁塵認(rèn)命地從黃連速懷里掙脫出來,囁嚅道:“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你……不要欺負(fù)……他?!?/br> 馬丁凌愕然,我竟看不出你還有點擔(dān)當(dāng)。 莫西林與寇蘭早已圍著篝火進(jìn)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 玉旻難得一見的溫順,作鵪鶉狀。 葉少漓抬袖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郎郁塵拖至他懷中,金光閃耀,瞬息之間便不見了人影。 “喂,你……你可別傷著我的師叔吶!”黃連速嚇得直跺腳。 馬丁凌驚懼不已,問玉旻:“此人從何而來?該不會?” “無妨,情感糾葛罷了?!庇駮F朝火堆里添了幾根柴,神色淡淡道。 情感糾葛中的兩人在一個小村落中停了下來。 “這是哪?鬼氣森森的?!崩捎魤m抬眼看了一圈,這什么地方哇。 “我們吃的家禽便是從這里抓的?!比~少漓揮一揮衣袖,整個村落亮起了一排排彩燈,亮如白晝,美的不若人間。 郎郁塵撒開葉少漓的手,歡脫不已。 “阿郎,別亂跑?!比~少漓將人帶入懷里,道:“這里詭譎復(fù)雜,我懷疑……” 郎郁塵本能地想掙脫葉少漓的束縛,可聽他這么一說,瞬間老實下來。 葉少漓倒也沒誆自己,這村落不大,也就二十幾戶人家,卻靜謐地不大正常。 “或許是這里不適合居住,都搬走了罷?”郎郁塵道。 “非也,你看?!比~少漓抬手一指。 郎郁塵循著葉少漓所指的方向望去,前邊幾戶人家門口分明還晾著衣服,以及屋檐下垂掛著的辣椒,玉米棒子。 “要不敲門看看?”強(qiáng)烈的求知欲讓郎郁塵膽大包天起來。 “你,不怕?”葉少漓蹙眉。 “這不是有你嘛?!崩捎魤m誠實道。 葉少漓展眉一笑,抬手摸了摸葉少漓的臉頰,道:“走吧。” 溫潤的觸感令郎郁塵有些迷醉,隨即一個哆嗦,不露聲色地別開腦袋,心下百轉(zhuǎn)千回,你醒醒吧,郎郁塵,這神仙公子并不屬于你…… 愛是一道光,劈的我心發(fā)慌。郎郁塵微嘆了口氣。 “阿郎,你怎么了?”葉少漓察覺到了郎郁塵的異樣,止步不前。 “沒事,我抽風(fēng)?!崩捎魤m聳聳肩,極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張。 “你再說一遍?!比~少漓豈是那么好唬弄的。 這五個字有毒,郎郁塵一聽便繳械投降:“我……我問你,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嗎?我一個……一個草包……你一個神,身邊不乏俊男美女……” “草包?!”葉少漓聞言啞然失笑。 “笑什么?我……我……你……嚴(yán)肅點!”郎郁塵一腔幽怨,葉少漓竟然敢笑自己! 葉少漓斂了笑容,掰過郎郁塵的臉,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你聽好了,你不是草包,你在我心里如珠似寶,弱水三千,你至珍貴?!?/br> 明明是感人至深的情話,郎郁塵總覺得這話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嘁,哄小女孩的鬼話?!崩捎魤m縮在袖間的手指緊緊握著,面上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與從容。 “明月鑒我心?!比~少漓抬指發(fā)誓。 郎郁塵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噗嗤一聲笑:“哪來的明月?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葉少漓略窘,笑道:“你要,我便可以給你?!?/br> 郎郁塵瞪著一對大眼,道:“你還能給我把月亮變出來?” 葉少漓淡笑不語,滿眼溫情繾綣,忽然疾風(fēng)陣陣,吹散了他的發(fā),道道金芒直至蒼穹之巔,只聽得一聲悠遠(yuǎn)地龍吟,烏云迅速散去,郎月高懸,天地之間一片銀輝。 “多謝月神成全。”葉少漓對著明月頷首示意。 “殿下,月有陰晴圓缺,此事下不為例?!?/br> 遙遠(yuǎn)的天邊傳來一聲清悠的回應(yīng)。 “承月神關(guān)照,暮漓謹(jǐn)記?!比~少漓道。 “殿下客氣了。” 什么?暮漓?郎郁塵悲喜交加,這開的什么玩笑?你早說你是冥帝暮漓不就好了?害自己真心錯付,差點戀上冷師兄…… 羞愧,捂臉。 可話又說回來了,葉少漓的身份怎可能與自己這樣一個凡夫俗子攜手一生?雖說他是落塵的什么轉(zhuǎn)世,可他畢竟不是落塵。 癡心妄想,郎郁塵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想什么?”葉少漓執(zhí)起郎郁塵緊握的雙手,輕聲問道。 “我在想,我一輩子大概就短短幾十載,不管你是真心或是旁的什么原因,你能否從你漫長的生命中分我?guī)资?,陪我渡完短暫的一生。?/br> 這略帶心酸的一段話觸痛了葉少漓的心。 郎郁塵滿目期許道:“你愿意嗎?!?/br> “說什么傻話,你的一生何止幾十載,你還有千秋萬載與我一起?!比~少漓垂首在郎郁塵唇邊落下一吻,如夏日里最絢爛的曇花,美的郎郁塵恍在夢中。 可葉少漓并沒有直接回答自己,郎郁塵心似一片荒野。 你說的那個人是落塵罷,我不過是個凡人,哪來的千秋萬載…… 不過,終究是自己癡心妄想,一頭笨豬還想拱大白菜呢?郎郁塵苦笑,心澀不已。 “走罷,正事要緊。”郎郁塵抽出雙手,兀自超前走去。 葉少漓郁結(jié),什么叫正事,難不成剛剛自己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不算么? 葉少漓疾步向前,將郎郁塵拽至自己身后,推開了第一戶人家的大門。 一股nongnong的焦臭氣息撲鼻而來,郎郁塵抬袖掩住口鼻,只見院中躺著幾具燒的如炭般的尸體,還有一具小小的尸身,那張看不出面容的小臉,那張的大大的嘴巴,可想而知他臨死之前的慘痛模樣。 郎郁塵恨恨地攥緊了衣袖,渾身氣的直打顫,義憤填膺道:“連小孩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豬狗不如!禽獸!禽獸!” 葉少漓不曾想郎郁塵氣極至此,生怕他一個情緒失控昏倒過去,忙道:“阿郎,冷靜。” 郎郁塵雙目充血,額角青筋暴起,眉心那道漓火呼之欲出,赤光陣陣。 葉少漓將漓火引入掌中,郎郁塵瞬間安靜下來,雙眼呆滯,喃喃道:“我他媽的殺了他……” 葉少漓愛憐地?fù)崃藫崂捎魤m的雙眼:“交與我?!?/br> 郎郁塵木訥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