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別睡
蘇宇曠有些不知所措,他進來的時候沒想過會面對這樣的場面,因而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在下唐突,還望郎君勿怪?!?/br> “無妨?!睅?nèi)的人一直沒有起身,但手上動作卻更顯放肆,帳內(nèi)的女子不躲不閃,甚至還微微有一點迎合之意。 如果說之前蘇宇曠還有些猜疑,這會兒也徹底打消了念頭,沒有哪個臨時做戲的會是這樣一副姿態(tài),也就只有那個行當?shù)娜瞬艜绱肆曇詾槌?,再一想宣清臺之人亦是有些手段,或許此前查到的這一點蛛絲馬跡不過是他們放出來的幌子。 想到這里,他又道了一聲歉,臨出門的時候真的將桌上燈燭吹滅,再輕輕關(guān)上了門。 === “是在下唐突,還望娘子不要怪罪?!彼鰜硪院笙蛑肽镄辛艘欢Y,說。 倦娘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陪著笑,“是妾身處置不周,讓公子會錯了意,公子若是無事,不如吃杯水酒再走?” “不必?!碧K宇曠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方才多有冒犯,想必倉促之間碰壞了什么東西,”他說著向蘇令羽比了個手勢,后者順勢掏出銀票來遞給他。 “數(shù)額不大,權(quán)當是在下賠禮?!碧K宇曠看也沒看,接過來就直接拿給了倦娘。 “這……”倦娘沒有立即接過來,只笑了一下,推辭道,“既是無心之過,哪里能叫公子如此破費?!?/br> “那么……就請娘子裝一壺酒給我,就當是在下的酒資。” “既是酒錢,更要好好打算,”倦娘接過銀票,只留了一張,剩下的遞還給蘇令羽,又回身吩咐了一句,“給這位公子打一壺好酒?!?/br> 侍從得了吩咐,自去取酒,她將銀票收起來,福了一福,“公子的心意,妾身收下了,還請公子稍候,酒隨后就送來?!?/br> === 外面的人漸漸走遠,屋內(nèi)的人懸著的一顆心也終于落了回去。 郗昭沒想到顏惜時竟然會這樣巧的醒過來,甚至這樣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眼前的危局,這會兒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腰際,因為之前特地換過一身裝束,觸感就更是明顯,她向旁邊挪了一點,好在這會兒屋子里黑暗,所以即便她面上已經(jīng)染了紅暈,也并不擔心會被看到。 “你醒了!”郗昭輕聲地帶著驚喜地說道。 顏惜時虛弱地應了一聲,他也是剛剛醒來,耳畔朦朧間聽到外面的動靜,又看到身側(cè)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在做什么,所以等到門外硬闖的人掀開帷幔,他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只是他腹部的傷太重,并不能支撐他有多大的動作,先前那些已經(jīng)讓他的體力更加透支,這會兒完全沒有一點力氣,短短應了一聲之后,就感覺身子愈發(fā)沉重,傷處的疼痛早已麻木,但是他有一種感覺,原本包扎好的傷口這會兒又重新崩開了。 郗昭聽出他聲音的不對,他的手還沒有拿開,但從那一點微弱的接觸中她感覺到他的手有些燙,然后她摸索著摸了摸他的額頭,他發(fā)燒了。 “顏惜時!”這時候也顧不得稱呼,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走了,她不敢貿(mào)然行動,只能試圖用聲音讓他保持清醒。 但是沒有人吭聲,郗昭屏住呼吸,又靠近了一點,“顏惜時?”她想了想,轉(zhuǎn)而去抓他的手,輕聲補了一句,“如果你能聽到的話,就動一動手指,讓我知道?!?/br> 手上有輕微的觸感,就只有一下,但她知道他聽到了,也知道他在努力回應。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你是被葛大夫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就不會輕易再被他們收回去,葛大夫很快就會進來,你不能睡,知道嗎?” 躺著的人指尖微微勾了一下,只是呼吸有些急促,身上也越來越燙,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郗昭猜測他因為剛剛的那一番情急之下的動作加劇了身上的傷,只怕這會兒他身上傷口的情況也不樂觀,卻也只能等。 時間過去得很慢,一個彈指都是煎熬,她一直小聲的絮絮叨叨地講著些什么,也許是從前聽來的那些故事,也許只是單調(diào)的讓他別睡,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聲音一直沒有停,在暗夜里像是擾人的紡織娘。 === 門外終于重新有了響動,郗昭并沒有急著出聲,她怕蘇宇曠意識到不對勁去而復返,她的手緊緊地握著顏惜時的手,湊得更近,于是聲音就響在他的耳畔,“別睡,他們就快要來了?!?/br> 門聲一響,倦娘的聲音宛如天籟,“快把燈點上!” 郗昭猜她的臉色一定不好,否則當屋子被燭光照亮以后倦娘看著她的眼神不會如此錯愕,她也顧不得這些,只一迭聲兒地問,“葛大夫呢?” “就來!”倦娘的話音剛落,葛大夫就提著藥箱小跑著進來。 郗昭打算讓出位置,但才一動,手上一緊,顏惜時不知什么時候握緊了她的手,力道很大,竟然讓她也沒能掙開——也不知道虛弱成那樣的一個人是怎么還能爆發(fā)出那樣的力氣的。 “無妨?!?/br> 葛大夫?qū)⑺幭浞旁谝慌?,先是把了脈,然后又從藥箱里取出一枚錦盒,將里面的丸藥喂給顏惜時,之后掀開他的衣襟去看傷處。 傷處又滲出不少的血,包扎的時候又費了一番功夫。 等做完了這些,葛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郗昭說,“還得委屈九姑娘一下,在顏先生清醒過來之前,就請你多照看了。” 郗昭點了點頭,她的手還被他緊緊握著,就算想離開也難。 倦娘是最后離開的,她將水放在就近的桌邊,又重新擰了一塊手巾遞給她,末了有些不放心地道,“我還是叫幾個人來這里吧?!?/br> 郗昭搖了搖頭,“外面離不了人手,這屋子里左右也不會有什么事兒,就不用浪費人手在這邊了。” “那你多費心,左護法巡視過后應該會回來,到時候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同左護法說?!?/br> 郗昭點了點頭,“放心吧,有我在這里守著,不會出什么問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