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鯨正擔心齊云至是否能跟上，卻見他輕松跑在一旁，半步都沒落下。

    老嚴騎了十多分鐘自行車，把許鯨載到一個警察局前，吱呀一聲停好自行車，帶著許鯨進去。

    警察局大廳來來往往有不少人，見老嚴進來，其中一個端著茶缸子問：“老嚴？你不是在火車站執(zhí)勤么？怎么回來了？”

    “撿到一小孩，說家在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號，我給帶回來了，等會你們誰去那邊巡邏，把他捎回去?！?/br>
    另一個年紀偏大的老警察聽到這話從里面的辦公室探出腦袋來，打量許鯨幾眼，道：“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號那不是許工家？他家就兩小孩，這小孩不是吧？”

    老嚴聽他說得出具體的門牌號，也沒多問，這時候反應過來，不由狐疑，追問許鯨，“你真住在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號？”

    許鯨點點頭，從書包里翻出身份證，遞給他，“我的身份證?！?/br>
    老嚴接過，認真核對后還不算，親自找出儀器檢測一遍，朝那說話的老民警點頭，“沒錯，他身份證上就寫著那兒?！?/br>
    “這就奇了怪了?！崩厦窬舆^許鯨的身份證看了看，對著他的信息，又看了他一眼，“我沒聽說他家有第三個小孩啊，你爸叫什么名字？”

    “許高格?！?/br>
    “你媽呢？”

    “林茂花。”

    老民警終于有點印象，“哦，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他們的大兒子？”

    許鯨點頭。

    記起一點線頭，那點往事刷刷就跟著出來了，老民警記得當年這事還被街坊鄰里笑話許久，徐學海和林茂花一對萬里挑一的大學生、科研員，居然生了一個傻子。

    許高格和林茂花也帶著兒子去看過，后來不了了之，養(yǎng)到五六歲，再不見他家大兒子，聽說是送了人。

    老民警沒想到有朝一日徐學海和林茂花這傻兒子還找了過來，不單如此，看樣子，他們這傻兒子一點都不傻，就是可憐。十一二歲的小孩，身高也就一米二出頭，又瘦又小，許高格他們家可都是大高個。

    老嚴道：“既然沒錯，等會你們巡邏的時候把他捎回去？”

    “行，就順手的事。許家小子你在這坐一會，等會我們帶你回去?！?/br>
    老嚴擺擺手，“我先回火車站去了，這孩子你們多照看照看?！?/br>
    “趕緊去，有我們在，這小孩丟不了?！?/br>
    許鯨沒在警察局等多久，老民警放下茶缸子，戴上帽子，招呼許鯨，“許家小子，走，我送你回去?！?/br>
    老民警騎的也是一輛老式自行車，他帶著許鯨穿過人群，一條條街繞過去。許鯨擔心地去看齊云至，他跟在一旁，跑起來優(yōu)雅快速，好不吃力。

    騎了快半個小時，老民警繞進一個住宅區(qū)，緩緩剎車，在一個小院子前停下來。

    許鯨抓著車把，從橫杠上跳下來，看著面前的漆黑大木門。

    門正上方釘著門牌號：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號。

    這就是他這世的父母家。

    老民警見他小臉上滿是嚴肅，有些詫異，伸手握起銅環(huán)敲敲門。

    好一會，一個爽朗的中年女聲應道：“來了，誰呀？”

    “我是警察，送你家小孩兒回來?！?/br>
    中年女人嚇了一跳，趕忙將門打開，見門外穿制服的老民警，又看看旁邊的許鯨，詫異道：“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搞錯了？這孩子不是我們家的。”

    老民警道：“沒錯，他叫許盛禾，是許高格和林茂花的大兒子，身份證上寫著?！?/br>
    “啊？”中年女人看看許鯨，又看看老民警，遲疑道：“這我不知道，我是這家請來的阿姨。要不你們先等一等，等我們家老先生回來了再說？”

    “他回自己家，還要等什么？”老民警打斷她的話，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你先讓他進去。孩子從老遠的地方坐車過來，肯定又餓又累，先吃個飯洗個澡睡一覺，到時你們家人也應該回來齊了。要是有什么事，你讓他們自己去商量。”

    中年女人訕訕笑笑，將門打開了點，讓許鯨進去。

    老民警見狀警告道：“孩子是我們送回來的，過兩天我們過來看看。你跟這家人說，遺棄罪是要坐牢的，就是打也不成，家暴也犯法。”

    許鯨朝老民警認真鞠了個躬，老民警摸摸他的腦袋，“好孩子，快進去吧，有什么事情你就來警察局跟我們說?！?/br>
    中年女人領著許鯨進門，見他破舊的棉衣棉褲和腳下那雙幾個洞的鞋子，頓了一下，拉他到一樓飯廳坐下，“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