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飛升_分節(jié)閱讀_128
那一只手兇殘地直撲面門而來,絲毫不給白決留下躲閃的余地,退無可退! 猛烈的勁風(fēng)直撲白決的面門而來,他竭盡全力睜開眼睛,卻始終無法從中搜尋到任何的一線生機。 這個人恐怕十分熟悉劍修的路子。 “咚!” 白決的后背被那只灼熱的手掌活生生地卡住了咽喉,一把狠狠地摜在了不遠處的一棵百年老白果樹略顯單薄的樹干之上。 絢爛的葉子被這一震全都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簡直要迷了人的眼。 他強撐著一口氣在掙扎,半睜著眼水光瀲滟地從下往上仰視,不由得一驚。 只見那尚且有些刺目的落日余暉中,恍恍惚惚一名半大不小的少年面無表情地伸展著一只手臂,氣定神閑,瞧著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手心里還握著白決的這一條命。 螻蟻,微渺不可尋。 白決的腦海里仿佛驟然地劈過了一道轟轟烈烈的天雷,滾滾的煙塵彌漫了整片思緒。 【師兄……你沒事……太好了?!?/br> 幾百年以前,云深流也是這個模樣,滿身的血痕,勉強用紅塵劍支撐著自己挺拔俊秀的身軀,一雙明亮而充斥著疲憊的眼睛透露出無限的光輝。結(jié)果,白決站在同樣因為姍姍來遲的仙道前輩出手而忽然寂靜的戰(zhàn)場,咧開嘴笑了笑,他這邊還沒有笑完,就看見云深流直挺挺地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 明明是一樣的臉孔,如今眼前的這一張卻和當年沒有分毫的相似之處。 “你……是誰?”白決拼勁全力,方才尋求到一絲喘息之機。 那名半大不小的少年挑了挑墨鴉似的暗含鋒芒的眉毛,聞言微微松開了手,一字一句道:“我在這個地方已經(jīng)幾百年沒有見過一個活人了,你又是何人?” 白決一手抓著少年掐著他要害咽喉的手臂一手扶住身后的白果樹,艱難道:“你家長輩難道就沒有教過你,禮尚往來?!?/br> “你不先交代自己的來歷,讓別人怎么先交代?” “我啊……”少年頂著跟云深流別無二致的臉,垂眸低低地輕笑起來,渾身的邪肆之氣溢于言表。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白決都覺得他是被尊主那個瘋子給附了體。 少年笑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俯身靠近白決的耳畔,正準備道:“我是一條——” “咔嚓……”細碎的踏葉聲從遠處緩步而來,不疾不徐,讓人聽得分外清楚明晰。 “有人來了?!?/br> 白決聽到他這一句忽然轉(zhuǎn)折的話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眼前就不見了那名少年。唯有剛剛高抬著攥緊少年的那一只手的袖口無風(fēng)自動了幾下,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如果不是咽喉處還隱隱作痛,他恐怕會將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當成一閃而過的幻覺。 “師兄?”云深流略顯低沉的聲音從白果樹后繞出,輕巧地飄入了靠著樹干喘息的白決耳中。 白決對著那名稀奇古怪出現(xiàn)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少年不見的空地呆呆地盯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他放下還半舉著的手,收斂好情緒,這才對上了身后走出來的云深流。 這個云深流不像剛剛那一個,比當初的白決都要高出不少,更不要說是如今的白決了。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溫柔得無懈可擊,一雙靜若秋水的淡漠眸子里此時此刻全都是白決一個人的影像。 世間的人,無論男女,總是極容易被這樣的全身心的獨占而打動。 可是白決的內(nèi)心古井無波,非但古井無波,反而還充斥著一股啼笑皆非的復(fù)雜滋味。 當年辛辛苦苦拉扯大這個師弟,莫非是等著將來好給自己做……“童養(yǎng)媳”??? “深流……” 云深流淺淺地勾起淡而無光的唇角,一言不發(fā)地抬手替白決掃落了一片在他肩頭不知道停留了多久的金黃葉子,接著就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別處,緩緩道:“昔年月下共蔭舞劍對酌,如今師兄卻連這一面都不愿見我了嗎?” 白決:“不是——” “我只是,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對我有這樣的心思。 “啪!”云深流眼中帶著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笑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白決低垂蜷縮的袖口,他的眼底迅速地劃過一絲濃郁的戾氣,轉(zhuǎn)瞬即逝。他收回手,本該無暇如玉的十指間無法無天地糾纏著黑紫的斑痕,猶如妖異的咒符追魂奪魄、無可救藥。 云深流手里捉著那一支帶著三片葉兒的小枝,攏過白決,兩個人幾乎是擁抱在了一起,親密無間。說是親密無間,其實拿白決當年被城府不知道有多深的云深流忽悠著做過的那些事兒對比起來看,壓根兒算不上什么名堂! 白決那一頭十分瀟灑不羈地披散開的白發(fā)在云深流轉(zhuǎn)過來的另一只手的指縫間高流飛瀑似得滑落,觸感一如往前,若是站在這里的是曾經(jīng)的云深流,怕是也不免嘆息一聲。 可惜時至今日,云深流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