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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_分節(jié)閱讀_24

    但事實證明,他想得太簡單了。趙氏宗族除了大房,可還有嫡出的二房、三房,另有庶出的四房、五房,若把旁支也算上,前前后后統(tǒng)共三百余口,若鬧將起來,人際關系比國際形勢還復雜。

    有姝一家從偏門而入,行李尚且來不及放下,就被帶去正堂拜望祖父、祖母,又見了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二嬸、三嬸等等。有姝跟著王氏喊人,頗有些昏頭昏腦。

    趙老太爺領著幾個兒子去書房談話,趙老夫人留下王氏敘舊。她對大房一家只有面上情,看著不冷不熱的,幾位嬸嬸也都話里藏著機鋒,有意無意地提及趙知州有能被貶職之事,表情頗為幸災樂禍。

    溫馨小家庭的夢想破滅,有姝郁悶極了,全程黑著臉不說話,又讓這些婦人拿住把柄,說他沒有教養(yǎng),妄自尊大,果然似傳言那般被寵壞了。

    “回到家就該守家里的規(guī)矩。你今年已經(jīng)十六,該讀些書,考個功名。你看看你幾個兄弟,不到十二三歲便都中了秀才,整日里不是在書房苦讀,就是出外參加文會。哪里像你,走貓逗狗、無所事事,還強搶良家婦女。也是你運氣好,這回才逃脫了,再有下次可沒這等幸運,還是把那些老毛病改了為好。”趙老夫人言辭間極看不上這個庶孫,其余妯娌也都竊笑不已。

    恰在此時,一名穿著大紅錦袍的俊秀公子跑進來,手里拿著一束紅白相間的山茶花。他用剪刀修了花枝,錯落有致的插入瓶中,笑道,“剛與九殿下郊游去了,看見山茶開得好,香氣也十分馥郁,便帶回來讓老祖宗欣賞欣賞?!痹捖淇匆娪墟?,親熱道,“這位就是大伯家的五弟弟吧?果然好人才!”

    他語氣真摯,笑容璀璨,但有姝五感何其敏銳,怎能看不出他眸子里掩藏極深的不屑一顧。似這等口不對心、虛偽做作之人,他最是厭惡,竟連應付了事也不愿,只撇了撇嘴。

    偏他那不聽使喚的小酒窩又跑出來與他作對,這一撇嘴一凹陷,竟似在微笑一般,叫俊秀公子半點也未察覺到少年的不喜。

    方才還不冷不熱的趙老夫人,這會兒笑得滿臉褶子,將少年扯入懷中,驕傲道,“王氏,你許久未曾見過這個侄兒了吧?”

    王氏假笑道,“這不就是二伯家的嫡子玉松嗎?果然人如其名,如玉雕之松柏,挺拔俊逸,氣度不凡?!?/br>
    趙老夫人這才對王氏露了個笑臉,附和道,“那是,玉松乃九殿下伴讀,今年剛中了舉人。以十八之齡中舉,在我大夏可是頭一個呢!說起來,你前年給我寫信說有姝也下了場,成績?nèi)绾危俊?/br>
    明知故問!成績?nèi)绾尾灰呀?jīng)寫信告訴老太爺了嗎?王氏恨得咬牙,偏面上還要擠出笑容,別提多難受。她不忍心苛責兒子,于是轉(zhuǎn)移話題道,“怎么不見玉林?”

    趙玉林乃三房嫡子,跟趙有姝一樣也是個不成器的,整日只知道尋歡作樂、肆意玩鬧,堪稱趙家一大魔星。她此話一出趙老夫人臉色就變了,剛才還笑得歡的三太太表情亦略顯僵硬。

    眼看這招禍水東引奏效,王氏這才帶著兒子施施然離開。說我兒子不成器,先看看你兒子屁股擦干凈沒有,哼!

    回到偏僻冷清的小院落,母子兩連忙讓家仆去傳膳,卻見趙知州蔫頭耷腦地走進來,捶著桌子直嘆氣。

    “怎么了這是?被老太爺罵了?”王氏小心翼翼地問。

    “罵倒是其次,可憐我兒竟為我背了黑鍋?!壁w知州按揉額頭,將自己原本有希望調(diào)任兩淮鹽運使的事說了?,F(xiàn)如今圣上還在猶豫,也不知這差事會落在誰頭上。為防止鹽運使貪腐,朝廷每年會額外發(fā)放三百兩的養(yǎng)廉銀,故此,大夏朝還流傳著一句俗話——上京一品大員,不如兩淮三品鹽道。

    趙知州不稀罕權利,卻極為看重金銀這種阿堵物,與肥得流油的差事擦肩而過,他心中的痛可想而知。

    王氏拍拍相公肥厚的肩膀,勸慰道,“算啦,此事已成定局,莫再想了。來,咱們用膳吧?!?/br>
    有姝十分內(nèi)疚,小聲道,“真的沒有辦法補救?”

    趙知州擰眉沉思片刻,言道,“有是有,但那門路有點難走?!痹捖溆`著臉看向兒子,“兒啊,最近幾天跟你三哥哥好生相處,他若是與九殿下出去,你定要死皮賴臉跟著,幫為父看看九皇子有什么嗜好?!?/br>
    “干啥要兒子去巴結老三?你不知道今天老太太拿老三擠兌咱們兒子,氣人得緊!”王氏心里不舒坦。

    趙知州無法,只得細細跟母子倆解釋。原來圣上雖然對諸位皇子極為嚴苛,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幺兒九皇子。九皇子不但是皇后嫡子,而且出生那日祥云遍布、梵音天降,欽天監(jiān)將他生辰八字拿來一算,好家伙,除了年份不對,竟與宗圣帝一般無二,甚至可以說毫厘不差!更神異的是,九皇子半歲就能講話,三歲便已能博覽群書,文韜武略無有不精,且越長越與畫像中的宗圣帝相似。

    有得道高僧斷言,此子來歷不凡,乃霸皇宗圣帝轉(zhuǎn)世,必將帶領大夏統(tǒng)一南北,踏遍河山,光復偉業(yè)。

    仲康帝本還有些將信將疑,但見九皇子越成長越顯現(xiàn)出神異之處,便也欣然接受。他對諸位皇子十分苛刻,唯獨幺兒,竟似祖宗一般供著,只等他年滿十八就封為太子。

    九皇子今年十七,再過數(shù)月就滿十八,不怪其他皇子心生急切,明目張膽地爭權奪利。

    而兩淮鹽政乃國之重本,仲康帝為了給九皇子鋪路,自然要從他麾下調(diào)人。趙家二房嫡子趙玉松早年被選為九皇子伴讀,趙家自然而然也就被視為九皇子嫡系。也因此,這塊大餡兒餅才差點砸到趙知州頭上。只可惜這臨門一腳被人攪合了,否則他們一家過幾個月就能搬去揚州吃香喝辣。

    聽老爹一一細數(shù)揚州的特色小吃,什么揚州炒飯、蟹黃湯包、芙蓉藿香餃、拆燴鰱魚頭……有姝的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眼睛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至于九皇子乃宗圣帝轉(zhuǎn)世之事,沒親眼所見之前他是不大相信的。主子那般優(yōu)秀的人物,怕是再也沒有了。

    “去揚州!定要去揚州!”他左手握拳,捶擊右手掌心,斬釘截鐵地道。

    “我兒想去,那咱們就去!九皇子喜歡什么咱就送!”王氏也跟著拍板。

    如此,一家人定下去揚州的志向。翌日,有姝便耐著性子與趙玉松周旋,好在他唇線天生上翹,便是不笑也仿佛帶著三分笑意,又有甜蜜的小酒窩加成,看著倒也不怎么討厭。

    趙玉松并不排斥他,但要說親熱也談不上,高興了敷衍幾句,不高興就懶得搭理。日子久了有姝也很不耐,原打算派遣小鬼去探聽九皇子喜好,但九皇子身上攜有龍氣,鬼怪不敢近身,只得作罷。

    這日,不知趙玉松出于什么緣故,竟主動邀請他外出游玩,還屢次提醒說九皇子也會去,讓他不要失禮。

    九皇子不愧為仲康帝的親生兒子,待人亦十分嚴苛,除了從小與他一塊兒長大的幾名伴讀,旁人很難得知他真正的喜好。他可以當著你的面談笑晏晏,溫和以待,仿佛很欣賞你,轉(zhuǎn)回頭就能找個借口將你發(fā)落了。怕是連仲康帝本人也摸不清自己兒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外人摸不著北,便只能靠揣測,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一些不靠譜的流言傳出。得知兒子要與九皇子出游,王氏費心打聽了一番,又叫繡娘連夜趕制一套華麗非凡的錦袍,親自送到兒子屋內(nèi)。

    “娘,您確定九皇子喜歡這種風格的衣裳?”有姝扯扯袖子,拉拉衣擺,表情很是懷疑。

    這套服飾太漂亮,已到了扎眼的程度。衣擺、袖口、前襟、后背等處均繪有大團大團牡丹,顏色以深紅、深紫為主,再配上黑中帶金的底色,越發(fā)顯得姹紫嫣紅、富麗堂皇。更夸張的是花蕊,竟用金線串上米粒大小的珍珠,細細勾描填補,往陽光下一站,當真閃閃發(fā)光、璀璨奪目。

    有姝自個兒照鏡子的時候都用手擋了擋,怕把眼睛晃花。

    偏王氏猶覺不足,給兒子戴上一條嵌紅寶石的百蝶穿花抹額,左右看了看,竟又剪下一朵粉紅山茶,佩戴在他耳邊。

    有姝嘴角抽搐,卻因體貼王氏不得不強忍,直到她拿起一盒脂粉,準備往自己臉上涂,才悶聲道,“娘,您確定九皇子喜歡這種打扮?”

    “嗐,滿上京的兒郎都這樣打扮,只九皇子格外喜歡華麗的物件兒?!蓖跏喜灰詾橐獾臄[手。大夏比之其他四國更為富庶,服飾也就趨于靡艷,而男子要出門應酬,比女子更注重容貌,著錦衣華裳只是基本,還會涂脂抹粉,簪花戴玉。

    有姝穿這一身走出去,并不算奇怪,只較之常人更為華麗一些罷了。

    “我皮膚本就白,再涂脂粉像死人一樣。算了吧。”有姝暫時接受不了大夏的時尚。

    “你這孩子胡說什么?不許隨便說‘死’字兒!我打聽清楚了,九皇子就喜歡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你不涂粉可以,嘴唇一定要抹胭脂。他看你順眼了才會與你說話,咱們只巴結他這一回,等去了揚州,誰管他啊!”王氏拽住兒子,強硬地在他唇珠中間抹了一道。

    這種胭脂非常珍貴,用蜂蜜、花汁、豬油、蜂蠟等天然原材料混合而成,滋味兒竟然十分香甜。有姝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看看鏡子,感覺只嘴唇中間和內(nèi)側(cè)有些微紅,其他地方很自然,便也接受了。

    恰在此時,趙玉松的小廝前來請人,說馬車已經(jīng)備好,即刻就能動身。有姝起初還有些忸怩,走了幾步便慢慢放開,感覺也屬平常。赤身裸體走在街上的情況在末世并不鮮見,穿著華麗一些,娘炮一些,亦無不可。

    第45章 畫皮

    有姝緩步來到馬車前,就見趙玉松正用怪異的表情看著自己。他眸光晶亮,眉頭緊皺,嘴角似要上揚,卻因心中顧忌而勉力壓抑,反把好端端一張俊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有姝研究過微表情,知道他在努力控制著心中的譏嘲和鄙夷,是因為自己這身打扮?電光火石間,他猛然明白,王氏剛來上京,又能去哪里打聽九皇子的喜好?自然唯有拜托妯娌或者派遣仆役。仆役所得訊息皆為口耳相傳,與事實大多相去甚遠,而那些妯娌素來看不慣大房,又哪里會真心相助?更甚者,她們還會放出假消息,等著看大房笑話。

    便是九皇子再心思莫測,作為伴讀的趙玉松或多或少也會知道他一些喜惡。王氏派遣的仆役不用想,定會去他院子里掃聽。趙氏宗族規(guī)矩極重,趙家二房更是治家嚴謹,旁人都打聽到自己院子了,趙玉松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看見自己之前期待而又憋笑的表情正是源于此吧?自己這身裝扮,大約也有他的手筆?思及此,有姝就想把頭上的抹額和山茶花取下,卻見王氏匆匆跑來,將一個做工精致的荷包仔細別在他腰間,叮囑道,“娘可警告你,這身衣服不許弄臟弄亂,更不許隨意換掉!這可是娘熬了通宵趕制的,一針一線娘都有親自過目,改日你加冠還能再穿呢!”

    有姝從來不會忽略甚至無視旁人對自己的好。如此珍貴的心意,上輩子,上上輩子,均想要而不可得,今生自然倍加珍惜。故意惡整也罷;惹人恥笑也罷;都隨他們?nèi)グ桑灰锔吲d就好。反正外面那些事,娘不會知道,而他更不會在意旁人異樣的目光。

    這樣想著,有姝縮回手,乖乖應是,仿佛未曾察覺趙玉松的惡意。

    兩人乘坐馬車來到花鳥坊,里面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必要下車步行方可。趙玉松沿途一直忍笑,怕被小堂弟察覺,還用玉骨香扇擋著嘴,乍一看真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派頭。

    有姝也不管他眼神如何怪異,發(fā)現(xiàn)王氏果然很懂自己,竟沒在荷包里塞香料,而是放了許多松子兒,便捧在手心嘚吧嘚吧地嗑,看上去分外悠閑。兩人溜溜達達來到一座茶樓邊,就見二樓窗口有人招手喊道,“蒼寂兄,這里!”

    “來了!”趙玉松淺笑揮扇,施施然跨入門檻。

    有姝本也打算跟進去,卻見街對面有一位老人扛著一垛糖葫蘆在叫賣,鮮紅晶亮的山楂看上去十分誘人,更有濃郁的麥芽糖的氣味絲絲縷縷傳來。上輩子跟著宋mama過時,他從沒得什么好東西吃,唯獨逛廟會時白芍會偷偷給他買上一串糖葫蘆。那是他清苦歲月中唯一的甜味,嘗過一次就永生難忘。

    便是跟隨主子過上了吃穿不愁,錦衣華服的日子,他也時不時會買上一支,拿在手里慢條斯理地舔,細細回味往昔甘苦,各種滋味兒亦在心頭縈繞,感覺十分奇特。

    他將松子兒小心翼翼裝回荷包,沖老人跑去,絲毫也不搭理叫喊自己的堂兄。

    趙玉松喚了幾聲便作罷,搖頭上樓,只讓小廝看著點兒,等人買了東西再帶去雅間。

    “你那小堂弟今兒個是什么打扮?果然花枝招展、濃妝艷抹么?”

    甫一推開門,就有人嬉笑調(diào)侃,趙玉松抬頭望去,卻是定國公府世子薛望京,字子叔,亦是九皇子另外一位伴讀。他打趣自己倒還罷了,偏偏用看好戲的目光去瞅坐在上首的九皇子,似乎在故意惹對方反感。

    趙玉松不以為忤,只苦笑兩聲,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他比任何人更要厭惡大房,尤其是差點害得趙家陷入滅族危機的趙有姝。趙家看似鐘鳴鼎食,實則早已入不敷出,尤其是承擔家計的二房,竟已到了變賣田產(chǎn)度日的地步。他娘的嫁妝本就所剩無幾,為了幫大房善后,便又典當出去許多,現(xiàn)在唯剩一個空殼子。

    他平時看上什么貴重物件壓根不敢開口,心中有怨有恨,卻并不如何濃烈。但大房歸來那日,竟前前后后拉了十幾車財物,而趙有姝更是怎么奢靡怎么穿,什么金貴用什么,還做出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叫他看了只覺扎眼。

    十六歲都考不過童生試,這樣的廢物,也配與自己平起平坐,比個高低?因心中嫉恨難平,又加之父母常在耳邊念叨大房如何拖累趙家,如何不著調(diào),如何不顧大局,趙玉松對趙有姝的惡感自然日益增加。

    他平時可以不搭理他,偏他要往槍口上撞,竟試圖通過自己巴結九皇子,也不看看刻意巴結九皇子那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場?被纏得久了,他便在九皇子面前念叨兩句,偏被性情放蕩不羈的薛望京聽去,這才出了今天這個主意。

    一群人一大早就等在茶樓,專為欣賞趙玉松堂弟的丑態(tài)。薛望京還帶了許多小跟班,聚在雅間里吃茶聊天,嬉笑打鬧,唯獨不敢去招惹上首那人。

    旁人不知九皇子性情如何,他們卻略有認知。都說九皇子雄韜偉略,文武雙全,日后必然是振興家國、一統(tǒng)九州之主,然而他們卻隱約知道,九皇子秉性十分怪異,這怪異之處不在于他為人嚴苛、陰晴不定,而在于他對世間萬物均不上心。

    是的,他不在乎權勢地位、金銀財寶,甚至不在乎親人朋友。他漆黑雙目總是死寂一片,叫人不敢與之對視,若凝望得久了,不知不覺便會產(chǎn)生窒息之感,仿佛行走在無盡荒野,又或者墜入深淵。上一刻他還談笑風生、心情愉悅,下一瞬就能面色陰沉、取人性命,你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更不會知道他的喜好。

    雖然猜不到他喜歡什么,但他厭惡什么偶爾還是會顯露一二,正如此刻。他用杯蓋輕輕撩著茶水,沉聲道,“聽說你那五堂弟也叫有姝?天下間怎么如此多的有姝?”

    這個名字早在大明皇朝便是一代傳奇。聽說威名赫赫的宗圣帝之所以一生未娶,就是因為太過迷戀一位名叫有姝的少年。而他一生創(chuàng)下無數(shù)偉業(yè),登基之前的種種磨難亦頗為神異,時人竟將他神化,只覺得他無論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有其緣由。也因此,原本對南風頗為避忌的九州大陸,自從宗圣帝一統(tǒng)山河之后便蔚然成風,大行其道。

    而男子涂脂抹粉、簪花戴玉的風氣也從那個時候開始興起,及至現(xiàn)在依然未改。無論庶民還是勛貴,對傳說中以盛世美顏蠱惑了一代霸皇的“有姝”都充滿好奇,但凡家中生下相貌格外出眾的孩子,十有八九會取這個名字。

    可惜的是,原本珍藏在皇室中的有姝畫像,在九國爭霸時被眾位皇子瓜分,又在連年戰(zhàn)火中焚毀。夏啟朝雖然保存了唯一一張,卻因年代太過久遠,又常常被歷任皇帝撫摸,早已墨色盡褪,看不出模樣。

    有姝究竟美到什么地步,現(xiàn)在已是一個不解之謎。而這趙家老五既然取名“有姝”,可見幼年時模樣定然不差。于是有人便湊到窗邊,調(diào)笑道,“哪個是你五堂弟?指給咱們看看。那可是傳說中的絕世美人!”

    “什么歪瓜裂棗,也配叫做有姝?”唯有這個時候,九皇子才會顯露出真切的厭惡之情,仿佛十分受不了這世上任何名叫有姝的人。這也是趙玉松將有姝帶到他跟前的原因。

    大房想攀附九皇子?也得看看他同不同意!然而心中惡意再深,他也不會讓旁人察覺,以至于看了趙家笑話,于是馬上回護道,“我那五堂弟容貌不算絕世,可也不差,看著十分玉雪可愛?!?/br>
    “玉雪可愛?你是在形容六七歲的孩童?”薛望京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九皇子厭惡地皺眉,又問,“聽說他有陰陽眼,能見鬼?這世上怎會有鬼神,不過是藏在人心中的齷齪罷了?!?/br>
    這是明晃晃地指責有姝憑借鬼神之說嘩眾取寵,心思不純,言辭間的不屑藏也藏不住。薛望京及眾位跟班連連諷笑,趙玉松只得站起身作揖,絞盡腦汁地替五堂弟辯解,面上看著愁苦,心中卻十分滿意。

    想必有姝今日見了九皇子,便再也沒機會見第二次,若運氣差的話可能會大受嘲諷貶損,從而為人恥笑。

    有姝買了糖葫蘆,在小廝的指引下尋到雅間,還未推門入內(nèi),就聽見一道熟悉至極的嗓音。他欣喜若狂,連忙撞進去,卻恰恰聽見最后一句,便似一盆涼水兜頭淋下,叫他心臟連同血液均被凍結。便是過了六百余年,主子對鬼神的厭憎與戒備還是沒變。

    不,終究有一些東西改變了,他年輕幾歲,儒雅俊逸的面龐染上了邪肆與暴戾,原本溫潤清亮的雙眸仿若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一絲兒暖和氣。他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素味平生的陌生人,相同的容貌,卻掩蓋著不同的靈魂,他是主子,卻又不是主子。

    九皇子他,果然是主子的轉(zhuǎn)世。有姝已能確信這一點,微張著嘴,傻乎乎地叫了一聲“主子”,然后遲來的難過傷心,與被遺棄放逐的委屈,齊齊涌上心頭。但他拼命忍住了欲脫出眼眶的淚珠。便是過了六百年,他對主子的承諾還是不變,他會小心謹慎地保持與他的距離,決不讓自己的特異能力成為他的隱患和困擾。

    既已不相識,又何須相認?當一個陌生人,遠遠看著就好。

    當有姝還在發(fā)呆時,屋內(nèi)眾人被房門撞開的哐當聲吸引,紛紛轉(zhuǎn)頭回望,然后愣住。他們?nèi)f萬沒想到傳說中不學無術的臨安府第一紈绔,竟長成這副模樣!粉嘟嘟、rou呼呼、圓圓臉蛋、圓圓眼睛、圓圓小嘴兒,連兩邊的耳垂也是圓溜溜的,看上去果然玉雪可愛!就這長相,真是乖巧的叫人心都快化了,即便穿得再俗氣,眾人也說不出半句刻薄話。

    其中又以九皇子最為失態(tài),他手中的茶杯已經(jīng)打翻,guntang茶水順著桌沿澆淋在大腿上也未能令他回魂。少年甫一入門,他就被他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說老實話,他的長相算不上絕世,但氣質(zhì)卻格外獨特,便是再俗艷的衣裳也壓不住那空靈之感。他就像一片云朵,一粒雪珠,一滴甘露,悄無聲息往你心里鉆,待你感覺到甜味去探尋時,卻又消失不見。

    九皇子既心慌又喜悅,也不知這心慌喜悅究竟從何而來。他完全沒辦法思考,下意識回道,“主子?誰是你主子?”若少年果真像趙玉松說的那般意圖討好自己,便會順桿直上,說自己是他主子,自己也就馬上應下,從此日日與他為伴。甚好,甚好!

    他心情激動,竟又不知為何如此,只一味跟著感覺走。他要有姝,沒錯,世上唯有他才配叫做“有姝”,其余人等都是贗品!都是該死的贗品!

    然而他緊張之下忘了緩和表情語氣,這一問竟帶上了厭惡的意味兒,不僅趙玉松等人產(chǎn)生誤會,連有姝也臉色煞白,眼眸濕潤。這一幕,仿若上一世的重現(xiàn),倘若主子當面攆他離開,大約也是用這種口氣。他已經(jīng)不想再做他的主子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有姝克制住滿心難過,訥訥道,“抱歉,草民逾矩了,草民叩見九殿下,還請殿下恕罪?!痹捖渲幸?guī)中矩行了個禮。

    九皇子滿腔郁氣堵在喉頭,差點沒被憋死。他面皮漲紅了一瞬,才擺手道,“起來吧,坐?!敝傅膮s是自己身邊的空位。

    因氣勢強盛,就連兩位伴讀也不敢與他挨得太近,久而久之他左右位置都是空的,絕不許旁人侵占。然而今日卻主動相邀,如此異常舉動立刻引來眾人側(cè)目。但有姝本就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若非爹娘交代了任務,恨不能現(xiàn)在就回家,于是掙扎猶豫,半天未曾就座。

    當九皇子手指發(fā)癢,欲把少年拉到自己身邊時,站在他右后方的近侍忽然驚叫起來,“不好了,殿下您被茶水燙到了!”這盞茶是他親手奉上,究竟燙到什么程度他自然知曉,當即慌了神兒。

    九皇子蹭掉一根頭發(fā),仲康帝也會大發(fā)雷霆、追責問罪,更何況燙脫一層皮。一群人連忙圍過去查看,有姝則順勢退后。他并非不擔心,也不是不關切,但那又如何?方才主子與眾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現(xiàn)在的自己,之于主子不過是個攀附權貴的小人,比上輩子更為不堪。

    所以,就讓美好的回憶留在心中,再不要去徒增困擾。而且,這份美好現(xiàn)在唯有他一個人記著,說出來也就成了癡心妄想,反被人不齒。有姝默默繞到門外,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糖葫蘆,目光悠遠。

    當少年走出自己視線,九皇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焦慮,若腰間配有寶劍,恨不能把所有擋道的人全砍了。

    “滾一邊兒去!”他一腳踹開意欲替自己卷褲腿的近侍,又推開趙玉松等人,急急忙忙追到門外,恰好與舔著糖葫蘆,眼睛又大又圓的少年對視正著。從對方眼里看見面龐扭曲猙獰的自己,九皇子心中一慌,連忙調(diào)整狀態(tài),轉(zhuǎn)眼又是那個俊美無儔、狂放不羈的天潢貴胄。

    “你還未走?”他猝然停步,啞聲詢問,急如擂鼓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