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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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站立的丫鬟均點(diǎn)頭以示知曉。 之后賈珠便仍命映雨跟隨紅玉前往,將行禮物什搬來他這里,今后便是自己的丫鬟了。又吩咐映雨帶話與寶玉:“跟寶玉說,他屋里的紅兒是我要去了,他若心下不舍,盡管來尋我,我再挑了丫頭賠給他?!彼俗匀チ?。而寶玉聞?wù)f了此事,因是出于哥哥的要求,自是不敢有甚異議,加之與了紅玉不甚熟識,心下亦無多少不舍難棄之念,便也任紅玉自去不提。賈珠又令冷荷去尋了林之孝家的,將紅玉之事告知與她,林之孝家的聞言亦是無有不可,自是知曉閨女跟了賈珠好處多多,前途無量,遂便也歡天喜地地謝過了。自此紅玉便跟在賈珠身邊,之后又與賈蕓成了一段姻緣,則是后話了,此番按下不表。 ?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賈珠巧施計(一) ? 卻說那一日正逢了王子騰夫人的壽宴,雖說在此之前,王子騰授命出京巡查,然到底其夫人家眷仍居于京城王府之中。遂此番其夫人過壽,賈府的親戚自是不可不去的。遂到了那一日,王府派人前來邀請賈母王夫人,賈母推說身上不自在,不欲去;王夫人見婆婆不去,自己便也不去了。余下的薛姨媽同鳳姐領(lǐng)著賈家三個姊妹,寶釵,此外便是賈珠寶玉兩兄弟皆一齊去了,至晚間方回。惟賈環(huán)照舊留在家中上學(xué),煦玉則因近日里身上受了涼,不爽利多日了,只得臥床將養(yǎng)著。熙玉日日伴于榻前侍奉,賈蕓亦是日日前來探望,較了他人都勤,自謂是盡侄兒的孝道罷了。 可巧當(dāng)晚王夫人見賈環(huán)下了學(xué),便命他來抄個金剛咒。于是賈環(huán)便坐在王夫人炕上,拿腔作勢地抄寫。不多時,鳳姐便來了,拜見過王夫人,隨后王夫人便一長一短地詢問今日壽宴酒席等事。說了幾句話,便見賈珠寶玉二人進(jìn)了屋。礙于此番兄長在此,寶玉亦不敢造次了,只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隨著賈珠請安。然王夫人見罷自己素昔疼愛的二子,自是喜不自勝,忙不迭地指揮屋里的眾丫鬟伺候他兩兄弟去了袍服、換了靴子,隨后便拉了他二人一左一右地在炕上坐了,親熱地說長道短。 賈珠從旁斜睨了炕上正抄寫經(jīng)文的賈環(huán)一眼,只見其偷瞄著寶玉的眸光中陰狠畢現(xiàn)。賈珠見狀嘴角浮出一縷冷笑,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此番你賈環(huán)既然不懷好意,若不就此給你一番教訓(xùn),任你使壞而不提防,無異于養(yǎng)虎為患,斷非是他賈珠的行事準(zhǔn)則。 隨后賈珠只佯裝不經(jīng)意地提議道:“今日寶玉在那邊府里喝多了酒,不若此番便在炕上躺上一陣子,之后再回去園子里?!?/br> 王夫人聞言倒也正合她意,遂命丫頭取了枕頭來,寶玉聞言便在王夫人身后躺倒,王夫人又命彩霞來替寶玉拍著。隨后王夫人便轉(zhuǎn)過身來與賈珠說話,拉著賈珠接著詢問王府祝壽之事,倒將鳳姐兒晾在一旁。此番賈珠故意側(cè)身坐在炕上,只背對著賈環(huán)的方向,一面拿眼睛的余光密切留意著賈環(huán)的動作一面與王夫人交談。話說寶玉雖平日里最受賈母疼寵,眾人因忌憚賈母而謙讓寶玉幾分,倒也并不懼他。而同為兄長,賈環(huán)素來不怕寶玉,卻最懼賈珠。起初礙于賈珠坐于身旁,尚且不敢造次;待見了寶玉從旁跟了彩霞調(diào)笑,這彩霞素昔與了賈環(huán)最為親厚,此番為賈環(huán)見罷和寶玉歪纏,登時便氣不打一處來,將了往昔因自己乃是庶出所受的委屈通通引了出來。便也不顧其他,只欲惡整寶玉一回,佯裝著不慎失手,將桌上那一盞蠟燈往寶玉臉上一推。而一旁賈珠正瞅準(zhǔn)了賈環(huán)動手的那一刻,一面伸手猛地將寶玉往里一推,堪堪避開潑下的蠟油;一面厲聲喚了句:“環(huán)兒,你做甚?!” 屋內(nèi)眾人聞罷賈珠聲音,頓時將目光轉(zhuǎn)向賈環(huán),正巧目見賈環(huán)的動作,遂均明了此乃賈環(huán)故意推倒了蠟燈。一旁王夫人見狀率先立起身來,忙伸手?jǐn)堉鴩槾袅说膶氂駟柕溃骸拔业膬海憧捎惺軅。俊兵P姐見狀亦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來,雙手捧著寶玉的臉左右打量著。 半晌寶玉方回過神來,忙答道:“我并未受傷,太太莫要擔(dān)心?!?/br> 一旁鳳姐也慶幸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也瞧著并未受傷。是珠大哥哥反應(yīng)快,也是寶兄弟的福氣!” 王夫人見此番寶玉并未傷著,然念及賈環(huán)方才之舉分明便是故意的,哪能就這般算了,便指著賈環(huán)直罵。鳳姐聞見亦從旁提點(diǎn)道:“老三還是這么個下流狐媚子樣的,我說你上不得高臺盤。——趙姨娘時常也該教導(dǎo)教導(dǎo)他?!币痪湓捥嵝蚜送醴蛉?,王夫人聞罷便不罵賈環(huán),命人將趙氏喚來。 這邊賈環(huán)雖低著頭挨王夫人的罵,雖未目見,然仍覺賈珠那雙桃花眼中似笑非笑的目光如針尖一般扎得他心驚rou跳,骨子里都泛出涼意。正心驚膽寒之際,只聽一旁賈珠果真開口了,在道:“常言道‘長兄如父’,此番作兄弟的犯了錯,行出這等下流黑心的事兒來,頭上老爺若是無暇教誡,作長兄的自當(dāng)代為教管。何況小錯不改定成大過,此番定無姑息放縱之理。素昔我只懲戒過犯事的家人,如今乃是兄弟犯了錯,少不得當(dāng)由我親自懲處。免不了需得向大少爺借用一回他的戒尺了,想我作哥哥這許多年,從未動過此物教訓(xùn)弟兄,今日少不得破例了。話說此事若是落在大少爺手中,按了他的脾氣,素昔眼里揉不得渣滓的,還不將你小子打了個半身不遂?!毖援吽燹D(zhuǎn)向一丫鬟命道,“往了我房中將那戒尺取來,不過千萬要瞞著大少爺?!?/br> 丫鬟聞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去了。不多時便取了來,遞與賈珠。賈珠掀衣在東首的椅子上坐了,方伸手接過煦玉那根由黃楊木所制、二指寬的戒尺,一面用指量其厚度與硬度,一面問道:“你方才取來此物,可有驚動了少爺?” 丫鬟答:“少爺正在里間榻上讀書,我只令潤筆尋了戒尺,不敢驚動了少爺?!?/br> 賈珠聞罷頷首。隨后只見趙氏掀了簾子進(jìn)來,賈珠方轉(zhuǎn)向賈環(huán)道:“過來跪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事便是傳到老爺那處,我也是在理的,老爺只會稱是?!?/br> 賈環(huán)聞聲渾身打了個哆嗦,心中駭?shù)綐O點(diǎn),奈何此乃賈珠之命,他不敢不從,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賈珠跟前跪了。賈珠見狀心下暗忖道此番我給了你機(jī)會,你若肯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卻仍是不知死活地行那混賬事,便也莫怪我不客氣。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給點(diǎn)顏色好生整治,怕也是不知收斂,今后只會壞我之事。 卻說周遭之人中,素昔便沒有幾人與了賈環(huán)要好,遂他此番遭難,更無人敢上前替他求情分辯。王夫人鳳姐兒只道教訓(xùn)得是,寶玉則因了生性良善,此番自己又并未受傷,只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作罷。奈何此番卻是自己長兄行權(quán),寶玉便也不敢吱聲反對了。 一旁王夫人見趙姨娘進(jìn)了屋,心中頓時來氣,叫到跟前來罵道:“養(yǎng)出這樣黑心不知道理的下流種子來,也不管管。幾番幾次我都不理論,你們得了意了,越發(fā)上來了?!?/br> 那趙姨娘素日雖然也常懷嫉妒之心,不忿賈珠寶玉鳳姐等人,奈何這幾人偏偏炙手可熱,便是有氣也不敢表露出來;如今賈環(huán)又生了事,受這場惡氣,只得吞聲忍受。隨后只見座上賈珠命賈環(huán)伸出手來,打了幾下,那手頓時便腫脹起來,地上賈環(huán)疼得直哭,欲縮回了手去,賈珠又命他伸出來,他不敢不伸,只得硬著頭皮挨下去,左右手各自噼里啪啦地打了十下,方才放了他起身,說道:“回去我令丫頭送金瘡藥過來,讓你姨娘給你抹了。今日小懲大誡,若日后再有這等事撞在我手里,看我不揭了你的皮?!闭f罷這話,只將目光往了趙氏面上掃來,只見那趙氏此番雖是垂首聽訓(xùn),然目光中暗自閃過多少憤恨惡毒不甘,俱未逃過了賈珠的眼去。 賈珠暗自冷笑,心下只道是此番好戲不過剛剛開始罷了,你趙氏今日受了氣,只將心中積存了多久的怨氣都逼了出來,甭管你多少手段盡管使了出來。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你素昔便不安好心、賊心不死的,此番我不過拉你一把,親手送你一程。一面想著一面將戒尺袖了,只待回房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原來的位置。此事他之所以特意瞞著煦玉,只道是若為煦玉知曉兄弟之間尚有這等腌臜之事,還不被氣個仰倒,遂還是瞞著他為好。 之后王夫人自是命了丫鬟好生將寶玉送回園中,令趙氏將賈環(huán)領(lǐng)了去。鳳姐在此處照應(yīng)一陣后亦是告了退。待人散盡,王夫人又拉著賈珠將之前的事埋怨一番,將賈環(huán)趙姨娘很是數(shù)落了一陣。又夸賈珠此番是代了頭上老爺行權(quán),教訓(xùn)得很是。賈珠從旁答應(yīng)一陣,待王夫人念叨完了,方告了退,回到自家院里。 此番進(jìn)了屋,賈珠見煦玉并未在附近,忙不迭地便將袖中戒尺取出指揮潤筆放回原處。又命碧月將金瘡藥送去了趙姨娘處,隨后正待喚了洗硯來吩咐,便聞見房中煦玉遠(yuǎn)遠(yuǎn)地喚自己。賈珠只得先行打住,往了房中瞧了番煦玉。煦玉問及為何這般晚地方才歸來,賈珠只得拿話來支吾,說是太太有事吩咐,因而留得晚了些。煦玉聞言方才罷了。賈珠又說了幾句今日前往王府赴宴的情況,與煦玉擁吻親昵一陣,方才又回到外間書房,對洗硯說道:“明日府里將有大事發(fā)生,你需得時刻留意了府中動向,尤其是趙姨娘那處,但凡見有人進(jìn)了她的院子,便即刻前來報我,不得有誤?!贝朔闯幰娰Z珠說得鄭重,自是不敢怠慢,答應(yīng)著去了。 另一邊,趙氏房中,賈政照例歇在那處。待服侍了賈政躺下,那趙姨娘便忙不迭將今晚之事連珠炮兒似的告知與賈政,只說此番賈環(huán)不過失手打翻了燈蠟,便為賈珠拿戒尺將雙手打得腫似饅頭。嚼那舌根說賈珠冷面狠心,不將她生的小子當(dāng)兄弟。只欲挑唆了賈政將賈珠教訓(xùn)一頓。不料賈政素來最信任疼寵賈珠,又深諳賈珠人品,知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教訓(xùn)人,此番動了手了,定是有甚因由。遂對那趙氏的挑撥之言亦不以為然,只待明日里再行問個明白。趙姨娘從旁見賈政并不理論,心下很是無趣,只得就此歇下,之后一夜無話。 ?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賈珠巧施計(二) ? 次日,賈環(huán)推倒蠟燈之事少不得亦傳至賈母耳中,賈母聞罷氣得不輕,命人將趙氏母子喚至跟前,又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遭。這母子二人面上雖不敢辯白,然心內(nèi)的憤恨委屈便也可想而知了。賈母見賈環(huán)的雙手掌心仍未消腫,只冷笑一聲說道:“也難怪了便連珠兒那般慣常和氣平順之人也動了板子,想來怕是誰都不欲見到自己兄弟遭罪。”此話一出,又將座下趙氏母子二人心頭的毒氣怨恨勾出了幾分。之后賈母罵完了他二人方才放了回去。 另一邊,卻說煦玉在榻上將養(yǎng)數(shù)日之后,在今日方才好轉(zhuǎn)。用過早膳之后便披衣下床,往了外間書房中考較熙玉的功課。賈珠則因早已預(yù)知今日榮府有事發(fā)生,遂整日里均不敢怠慢了。一面勸慰煦玉莫要因了熙玉功課的半點(diǎn)不如意發(fā)火體罰,一面在房中候著以靜觀其變。 這邊,寶玉寄名的干娘馬道婆進(jìn)榮府請安。先往了賈母跟前請安,賈母自是說起昨日里寶玉差點(diǎn)被蠟油燙傷一事,這馬道婆聞言從旁裝腔作勢地唏噓嗟嘆一陣,一面隨棍而上,用盡花言巧語勸誘賈母施舍燈油為寶玉祈福祐安。賈母聞言便也聽進(jìn)了這番鬼話,答應(yīng)每日點(diǎn)燈耗油五斤。說罷寶玉之事,馬道婆又轉(zhuǎn)而詢問府中其他哥兒,寶玉的弟兄中惟有賈珠當(dāng)初并未在馬道婆處寄名,便詢問賈珠從前是在何處寄名,老祖宗可是見過寄名的干爹干娘。賈母則道珠哥兒寄名是多久遠(yuǎn)以前之事了,彼時哥兒命不好,虧得他拜的干爹是羅浮山上的得道高人,方才將哥兒命中的兇煞壓了下去。這馬道婆聞言面上感嘆一陣,心下卻很是不以為然。 從賈母處出來,馬道婆又往各院各房中問安閑逛了一回,隨后便入了趙姨娘房中。趙氏命小丫頭倒茶,因了素昔那趙氏常往了馬道婆處舍錢上供,由此這二人私下里便有些交情。那馬道婆見趙氏在粘鞋,案上堆著些零碎綢緞,便也不客氣地開口向趙氏索要鞋面。趙氏便令她就從那綢緞中挑兩塊,那馬道婆果真從中揀了兩塊袖了。 隨后趙氏便又提起上供之事,只道是自己但凡有那么一點(diǎn)子余裕,均會舍了供上。馬道婆聞言自是寬慰趙氏曰:“今后待環(huán)哥兒大了,得了個一官半職,那時你要做多大的功德不能夠的?!?/br> 趙氏聞言鼻子里冷哼一聲對曰:“罷、罷,再別提這事兒。只怕我等不了環(huán)兒大了,我母子倆就先給人治死了。不過正房里兩個弟兄,大的得了個官兒。那上頭何曾將我娘兒兩個放在眼里過?小的一個寶玉,生得得人意些,頭上老太太偏疼些也就罷了。誰知先頭大的一個,氣派擺到天上去了,這府里誰也不放在眼里,府里上下由他折騰。只將下頭寶玉當(dāng)成是兄弟,何嘗將我環(huán)兒當(dāng)回兄弟過?昨日里還將我環(huán)兒死命打了一頓,手掌腫到現(xiàn)在,連筆也握不了。告了老爺,誰知老爺向來最偏袒這珠小子,十個寶玉也比之不了,一絲半點(diǎn)兒也不心疼了環(huán)兒去……” 那馬道婆只不聲不響地聽著,眼珠骨碌碌直轉(zhuǎn)打著鬼點(diǎn)子。隨后便開口探那趙氏的口風(fēng):“我還用你說,難道都看不出來?也虧得你們心里也不理論,只憑他去。倒也妙。” 趙氏忙道:“我的娘!不憑他去,難道誰還敢把他怎樣呢。” 馬道婆便道:“不是我說句造孽的話,你們沒本事,也難怪別人,明不敢怎樣,暗地里也就算計了,還等到這如今。” 趙氏聽這話上道,心下頓時大喜,忙地追問方法。這馬道婆頓時又裝腔作勢地止住不說。隨后與趙氏一番討價還價,趙氏只道是若此番能絕了頭上幾個礙事的小子,今后這府里鐵定是環(huán)兒當(dāng)家,屆時要什么不得。馬道婆聽罷這話,方才松了口。之后待趙氏取了銀子,開了欠條文契來,那馬道婆方不分青紅皂白地應(yīng)了。收了銀子文契,從褲腰里掏了半晌,掏了十個青面獠牙的鬼并兩個紙人來遞與趙氏,隨后教授她道:“你把他兩個的年庚八字寫在這兩個紙人身上,一并五個鬼都掖在他們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驗。千萬小心不要害怕?!?/br> 趙氏見狀大喜過望,自謂此番鐵定事成,將那兩個紙人抓在手里,左看右看,愛不釋手,隨后興致一來,又抬首對了馬道婆說道:“干娘既給了這兩個,不如再大發(fā)慈悲行行好,再與我個,我索性一并的給絕了干凈!” 馬道婆念一聲佛,對曰:“我的奶奶,我是看在你面上方給你這三個,再多的也沒有了。”說著方才又掏攮了半晌,掏出一個來。 剛將這個交到趙氏手中,便忽聞紅玉從屋外進(jìn)來,笑容可掬地對馬道婆說道:“馬奶奶累得我好找,原是在趙姨奶奶這處。大爺命我來尋你呢?!?/br> 馬道婆聽罷問道:“大爺尋我做什么?” 紅玉則答:“我們大爺近日里總覺屋里不干凈,身上不清爽。只怕有些什么邪乎的東西,之前在外求了許多人,也花了不少的銀子來請人祛邪都不管用。他知道馬奶奶你是寶二爺?shù)母赡?,法力高?qiáng),所以想請你去幫忙看看?!?/br> 馬道婆聞言心下已動,然仍是裝腔作勢一番,說道:“我這慣常只是為人點(diǎn)燈祈福,也不會什么祛除邪魔。大爺若是想保今后無恙,只怕還有的折騰?!?/br> 紅玉聽罷對曰:“你老盡管放心,我們大爺說了,若馬奶奶去了,事成之后少不了給你重賞,還要管你老上供點(diǎn)燈呢?!?/br> 那馬道婆聽罷這話早已是怦然心動,與一旁趙氏遞了個眼色,示意自己去了。一面佯裝著慢吞吞地說道:“姑娘請趕前走吧?!币幻鎱s已是率先提步掀了簾子跨出門去。 一路上,那馬道婆連聲不迭地打聽賈珠之事,諸如日常吃穿用度,收入開支等事,心下只盤算著待祛邪等事完成之后向賈珠索要多少謝禮。而一旁紅玉因之前賈珠授意,自是知曉那馬道婆乃貪得無厭之人,遂此番回答凈揀了好話往了高處說。只道是賈珠屋里多少奇珍異寶、翡翠瑪瑙;喝水用玻璃杯,吃飯用翡翠碗;日常吃食多少銀子,隨手打賞多少吊錢。這馬道婆聽罷已是喜得渾身發(fā)熱,只恨不能一步就跨進(jìn)賈珠房中跟了賈珠討價還價。 之后待她二人入了院中,只見整個院子是清風(fēng)雅靜,悄無人聲,待隨著紅玉穿過前廳入了書房,那馬道婆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了賈珠正端坐在書房中的扶手椅上,周遭也不見半個小子的身影。又聽紅玉從旁請她進(jìn)入,這馬道婆也不疑有他,一腳便跨進(jìn)了書房中。正待向座上賈珠行禮請安,便聽見身后跟著的紅玉將書房門閉了,隨后忽地從兩旁竄出幾個小子,一個捂嘴一個按手又一個拿繩子將這馬道婆困了個結(jié)實(shí),隨后便押著她跪在賈珠跟前。 這馬道婆逢此□□,駭?shù)酶文懹眩瑴喩矶度艉Y糠,只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一面抬首望向賈珠說道:“大爺、大爺,這是何意?不知老身在哪一處得罪了大爺,大爺要這般對老身?” 賈珠聞言冷笑著說道:“馬奶奶,此番得罪了。”說罷便命眾小子將那馬道婆渾身上下里里外外收了個干凈,將之前從趙氏那處得到的銀兩文契以及備用的若干小鬼紙人符紙之類皆收繳了擺在案上。那馬道婆見狀仍不死心,對座上賈珠叫囂著:“老身是佛祖菩薩的化身,得罪了老身,大爺當(dāng)心老身作法喚那厲鬼來!……” 賈珠聽罷則似笑非笑地對曰:“馬奶奶可知,今日我可是專程將屋里讀書的大小少爺都遣進(jìn)了園中,空著這屋子等著你,好抓個正著。此番人贓俱獲,待我再將內(nèi)院里那趙氏一并擒了來,你倆正可對個口供,再將你送官辦理,你道是如何~至于你方才所言,我賈珠向來不信那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你有本事盡可詛咒我,且看你我此番是誰先下那地獄。”言畢便命小子們將那馬道婆嘴也堵了,押往側(cè)間屋里關(guān)起來。 ?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賈珠巧施計(三) ? 卻說另一邊,趙氏自得到那青面鬼并了紙人之后,便也心急難耐,只將自己并了環(huán)小子的前程寄托在上面,眼中似已目見了榮府若大的產(chǎn)業(yè)落入自己母子二人手中的那日。頭上的祖宗都已死的死絕的絕,而自己成為榮禧堂之主,再不看人臉色行事過日子,穿金戴銀、耀武揚(yáng)威、無所不能。想得那趙氏是饞涎欲滴,隨后便忙不迭地探出門去,左右打量了一陣院中可有他人。之后抽回身來,小心翼翼地將房門窗戶閉了,又進(jìn)了里間,將方才那個心腹婆子喚來,口里密授了幾個生辰八字,又取了三根綢緞交與那婆子,命那婆子記下后去往外間尋那文書相公將此三個生辰八字寫在那綢緞上。又取了幾兩碎銀子交給那婆子做打賞報酬,那婆子遂去了。不多時,那婆子已攜著綢緞而歸。趙氏見狀大喜過望,將那三個紙人取出,再將三根寫了年庚的綢緞一一縫在紙人身上。一面縫一面念念有詞:“把這些礙事的小子們都絕了個干凈,將來不怕這府里的家私不是我環(huán)兒的,到時候才是我的好日子呢……”待縫到第三個的紙人之時又道,“絕兩個也是絕,絕三個也是絕,索性一并絕了干凈!我讓你們通通不得安寧!” 將綢緞縫上后,趙氏又將這三個紙人握在手中出了一回神,隨后方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先將紙人藏好,待之后瞅準(zhǔn)了時機(jī),再和那青面鬼一并塞在那三人的床下。 不料此番剛打開箱子,準(zhǔn)備將紙人塞進(jìn)那箱中衣包之下,便忽聞門外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似是有許多人往了自己房中這處來。那趙氏因了心中有鬼,驚得手中一抖,忙不迭地將紙人并青面小鬼塞進(jìn)箱子便匆匆地將蓋子闔上。隨后便聽見自家房門口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正是那賴大媳婦的聲音在叫:“姨娘開門,有事吩咐?!?/br> 趙氏聞罷,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房門打開,往外一瞧,只見當(dāng)面正中站著的正是賈珠,用一臉?biāo)菩Ψ切Φ纳袂橛U著自己,賈珠身后,還領(lǐng)著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吳新登家的、吳興家的、鄭華家的等幾個管事媳婦并了自己屋里的冷荷、紅玉兩個丫鬟。趙氏見罷這陣勢,心下已知不妙,只不知自己怎的剛起了意,賈珠便氣勢洶洶地尋上門來。忙從旁賠笑道:“大爺這會子領(lǐng)了這些媳婦來我這處,是有何貴干?” 那賴大媳婦見趙氏只顧站在門口不動,隨即說道:“姨娘只管立著做什么,還不將大爺請進(jìn)去?!?/br> 趙氏聞言不得已只得往一旁挪了,賈珠方領(lǐng)著眾人入了房中,隨后往了房中炕上掀衣坐下,對趙氏說道:“此番來姨娘這處,亦無甚要事,不過向姨娘索樣?xùn)|西。” 趙氏聽罷只道:“大爺素日里較了我們不知道金貴了多少,什么東西沒有。我這屋里不過都是別人用剩的,大爺有的我沒有,大爺沒有的我更沒有。” 賈珠聞言不以為意,只對身旁跟來的眾媳婦家人說道:“此番姨娘自是吝嗇了不肯拿出來,你們給我照方才我所道之言搜,鐵定就在這房里!” 眾媳婦領(lǐng)命,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只在屋里翻箱倒柜。因自己是管事媳婦,素昔便只將那趙氏當(dāng)成奴才,未曾放在眼里。此番只管將東西一陣亂翻,不過半晌,便從箱子里將趙氏匆匆塞在此處的紙人并小鬼皆搜了出來,交到賈珠跟前。一旁趙氏見狀亦是駭?shù)脺喩韥y顫。 賈珠見狀自是心下了然,先行拾起小鬼好奇地打量一陣,只道是對了這等用來巫蠱他人之物自己還從未見過,又對趙氏說道:“此番還請姨娘指教,此物做何之用~” 趙氏聽罷還欲狡辯:“這不過是我閑著沒事胡亂做的……” 賈珠對曰,嗓音輕柔、語帶笑意:“罷了,你不說也罷。雖說我們作晚輩的不應(yīng)令了長輩心憂,奈何姨娘此舉乃是大逆不道,我當(dāng)是不敢自專,即刻便將此物與了之前抓住的馬道婆一并交到老太太跟前,正可相互印證,還有這許多家人媳婦做個目證,想必她老人家較了這等年輕后生是更為明了,自有應(yīng)對處置之法?!币幻嬲f著,一面拿眼睛好奇地逐個掃過那三個紙人,只見第一個第二個之上寫的分別是自己并了寶玉的生辰八字,自是在意料之中,眸光中只一片戲謔的神色。然在掃過第三個紙人之時,先是疑惑不解,隨后轉(zhuǎn)念一想,頓時神色大變,勃然大怒,手上使力,幾近將掌中的紙人揉爛。一旁侍立著的冷荷與紅玉見狀忙問道:“大爺,出了什么事?”說著從賈珠手中接過紙人,以免被賈珠就此毀壞失了物證。 隨后只見賈珠指著一旁的趙氏怒斥:“好個狼心狗肺滿肚子壞水爛腸的毒婦,你嫌惡我與寶玉擋了你家小子的財路、礙了你們的前程,欲使這等詭計絕了我兩個我尚能理解,只你這被豬油蒙了心肝的賊貨為何要使那毒計魘玉哥?!”周遭眾人聞言皆大吃一驚,紛紛轉(zhuǎn)而望向賈珠。 只見賈珠指著冷荷手中的第三個紙人接著道:“你以為我不曉這紙人上寫的癸未年五月初八辰時是何意嗎?大少爺?shù)纳桨俗治逸^了這府上任何一人都要清楚!休想瞞過了我去!想他兄妹三人不過是府里的親戚,在這城里不是沒處可去,不過因了頭上老太太老爺百般挽留方才暫居在咱府里,可是占了你這賊貨幾畝田幾分地吃了你幾兩米幾斤rou?素日里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偏何使壞狠命地要絕了他?!”說罷冷笑一聲接著道,“只你這囚根子的混賬老婆看不慣大少爺作為府里的親戚被頭上老太太老爺念叨疼愛著,以為此番絕死了大少爺便也能絕死了我,只并不知大少爺本便命帶不凡,有神仙庇佑,豈是你這等毒婦囚根子跟了那昧良心的老師婆能絕死了的?!即便今日我沒能揪出你這兩個賊貨,你也得嘗不了心愿!大少爺?shù)纳侥旮M是你們這等毒婦知道的?!……”只見座上賈珠早已氣得渾身發(fā)顫,怒不可遏,一發(fā)地嚷道:“饒是如此,我仍是心疼了大少爺去,之前還在榻上躺了幾日,今日方才披衣起身,便為這毒婦使計弄鬼的。若大少爺因此生出甚三長兩短來,我賈珠便是下了地獄也饒不過你去!此番看我不回明了頭上老太太老爺,將你這囚攘根子的奴才使那人牙子一并發(fā)賣了!” 說著亦不管那趙氏跪地死命磕頭求饒,只命眾媳婦將趙氏押往賈母的上房,又遣人前往將賈政王夫人亦一并請來。只此番賈珠先行一步前往賈母房中,彼時眾姊妹包括煦玉兄妹、寶釵、寶玉、三春皆在賈母跟前承歡。眾姊妹見賈珠到來,除卻煦玉俱起身行禮,賈母和顏悅色地對跟前對上行禮的賈珠說道:“珠兒可來了,你姊妹兄弟都在這處,只差了你一個,方才遣了小丫頭去尋你,結(jié)果說你不在房里?!?/br> ?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賈珠巧施計(四) ? 此番賈珠先行掃視了屋內(nèi)眾姊妹一眼,只在目光瞅見探春之時頓了頓,心中有了一絲遲疑。隨后方才開口說道:“老祖宗,此番珠兒有要事欲向老祖宗回明?!辟Z母乍聽這話心下不解,眾姊妹亦不知此番出了何事。 賈珠言畢亦不待賈母應(yīng)承,便又轉(zhuǎn)向一旁的姊妹們說道:“這上房有些事兒尚且需得處理,姊妹們并了寶玉先行出去,不拘去哪處玩一陣子?!北娙寺犃T自是不敢違逆了,紛紛起身告退而去。 隨后賈珠又轉(zhuǎn)向煦玉勉力笑著說道:“玉哥也領(lǐng)著熙哥兒去園子里逛逛,我不在屋里,現(xiàn)在回屋亦是無趣?!膘阌衤犃T亦未多想,只道是這榮府怕是有家事需得料理,自己只是府里的親戚,不好過問,遂點(diǎn)頭以示知曉,隨后收攏了撰扇,領(lǐng)著熙玉一并去了。 賈珠見眾人皆去的遠(yuǎn)了,方才命眾媳婦將趙姨娘押進(jìn)了屋子,跪在賈母跟前。又命冷荷回了自己院中,令小子們將先前囚禁在房中的馬道婆并了搜到的物證一并押送過來。隨后賈政王夫人來到,賈珠只將那小鬼紙人文契銀兩等物一并呈上,他三人見狀自是知曉此乃何意,賈珠又將之前搜檢趙氏房間之事告知與了他三人,他三人聞罷皆是怒火中燒,反應(yīng)亦是各不相同。 只見賈母扶著身旁的鴛鴦顫巍巍地立起身,當(dāng)面啐了那趙氏一臉,一面抹淚著說道:“這眛天良的混賬老婆,無惡不使的yin婦,好不容易見我身邊有這么三個像樣的孫子,千盼萬盼地長這么大,竟也狠心地通給絕了!他們通共死了對你這混賬老婆有那什么好處?你作你的夢去吧,他們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饒得了你們哪個?!……”隨后又指著一旁的馬道婆說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虧得這混賬婆子是寶玉的干娘,不想竟也狠心跟人使壞想絕了寶玉!難怪道最近寶玉總是多災(zāi)多難的,原是這寄名的婆子便不安好心!此番定也不能放過了,應(yīng)是罪加一等……” 地上王夫人只管跪在賈母跟前哭訴,索性將過往恩怨一并抖落出來:“素昔這沒心肝的yin婦便常常使壞,挑唆出來的下流黑心小子,昨日晚間還故意使壞將那蠟燈推倒了想燙我們寶玉,幸虧珠兒反應(yīng)快將寶玉推開了,否則寶玉的臉此刻定也毀了。我見昨日到底無事,也不理論。怕老太太怪我們沒有顧好寶玉,自是不敢拿這事叨擾了老太太。只不料這yin婦賊心不死,奴才也敢打爺們的主意,今日竟連我的珠兒也一并惦記上了。我已是這般大年紀(jì)的人了,珠兒是我的命根子,這不是存心也把我一并絕了嗎……”說著便摟著身旁跪勸她的賈珠大哭起來。 賈母聽罷王夫人提起昨日蠟油之事,聞?wù)f那賈環(huán)竟使壞試圖燙瞎寶玉,只氣得渾身亂顫,只恨不能立即將賈環(huán)也喚至跟前教訓(xùn)一通。見此番賈環(huán)不在,賈母又轉(zhuǎn)向一旁的賈政訓(xùn)斥,直埋怨他該管的不管。只知逼得大的讀書,小的素昔里沒個人樣也不知教導(dǎo)收拾。賈政聞言亦不敢辯駁,只得垂頭受了。隨后又轉(zhuǎn)頭向跪在地上的王夫人勸慰道:“你也莫要心急,珠兒慣常福大命大,又如何是那等混賬老婆yin婦一治就死了的!只身邊出了這等黑心腸的毒婦,叫人如何睡得安穩(wěn)?。 ?/br> 一旁賈政聞聽座上賈母句句指責(zé)直沖自己而去,心下又愧又痛,昨日賈環(huán)推倒蠟燈之事他本也知曉,只道是并未出事,遂并未放在心上。不料今日卻聞知這趙氏竟心狠手辣地欲絕死自己大的兩個兒子,更勿論賈珠還是里面自己最為器重疼愛的一個。念及于此,又望見地上王夫人只管摟著賈珠直哭,賈珠亦跪著埋著頭不作一聲,似是萬般委屈,便是往日里心下對了趙氏有多少好感親近,思及其蛇蝎心腸,也褪了個一干二凈。如今賈母又從上埋怨他房里枕邊出了這等毒婦,他自是不好不應(yīng)對料理。先將地上跪著的趙氏喝罵一陣,隨后又命人取了自己的名帖,令家人寫了狀子,將那馬道婆一并扭送往了順天府衙,又命一家人攜了證物前往作證。那順天府府尹見是賈府老爺?shù)奶?,自是不敢怠慢了,忙將人拖到公堂上打了二十大板,命其招供畫押。將那馬道婆打得當(dāng)即去了半條命,哪還有力氣狡辯,收監(jiān)后不過兩日便在獄中斷了氣。隨后那府尹自是派人將結(jié)果回報與賈家,賈家亦不理論,出了幾兩燒埋銀子命官府的人將馬道婆掩埋了事。 這邊卻說趙氏的處置,按理犯了大事的家人奴才,通常便是先施那家法,拖到中堂打一頓,視情節(jié)輕重看是否喚家人來領(lǐng)了出去抑或喚人牙子來發(fā)賣了。只這趙氏同她兄弟趙國基皆是榮府里的家生子,趙氏如今大逆不道,欲治死主子,自是可以作為家生的奴才往外發(fā)賣了便是。賈母王夫人對此皆無異議,只等了一旁賈政發(fā)話。 賈政見老母內(nèi)人皆如此說,只得狠心發(fā)話了。正待命人將人牙子找來,便忽聞賈珠抬首對三人說道:“老太太老爺太太,此番且聽珠兒說一句,按理那毒婦亦是罪有應(yīng)得,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將這奴才就此發(fā)賣了也是正理。然這毒婦到底不是獨(dú)身一人,到底還需顧忌了這毒婦乃是探丫頭并了環(huán)小子的生母。這奴才的面子可以不顧,到底還需顧忌這府里姑娘哥兒的面子。若是就此大張旗鼓地將這毒婦往外發(fā)賣了,我們做這旁觀看熱鬧的倒也無甚影響,只首先老爺面上便不好過;其次令了那姐弟倆見了更是心頭寒心面上沒臉……” 卻說之前賈珠因知曉趙氏欲魘了煦玉一事暴跳如雷,恨得幾近理智全失,只揚(yáng)言要將那毒婦發(fā)賣了。然過了半晌,待心里冷靜下來,方才一面聞聽賈母等三人怒斥埋怨,一面暗自尋思一番。只道是此番若是逞一時之快,將那趙氏一并發(fā)賣了,然今后與這剩下的丫頭小子的關(guān)系便也難處了。孰不知探春那丫頭素來最是心高氣傲,心下總懷出人頭地之志。不論她素昔認(rèn)是不認(rèn)這趙氏為母,然到底這趙氏跟了她有這一段無法更改的親緣關(guān)系。若此番就此將她生母發(fā)賣了,她面上或許尚能強(qiáng)裝無所謂之狀,心下還不知會因了那趙氏的丑事不自在成什么樣子。如此一來,這丫頭只怕會承受不住。一個家族,若是兄弟姊妹之間皆是四分五裂,這家里破敗亦是不遠(yuǎn)了。對了族內(nèi)之人,好歹還是留有余地的好。 如此念著,賈珠方才提議道:“……這毒婦犯了大錯,自是應(yīng)懲處一番。珠兒只道是若就此將人發(fā)賣了,不僅咱府上因出了犯錯的小姐哥兒的生母而沒臉,今后她姐弟倆在府里怕也難以做人。此番為了顧全姑娘小子的面子,好歹莫要這般發(fā)賣了。不若將之將為三等奴才,放在那后院去做活,對外顧全了那姐弟二人的感情,對內(nèi)留下他們生母亦能得以相見?!?/br> 此話一出,座上賈母并了賈政率先贊同,皆道“此言在理,還是珠兒考慮周到”。王夫人聞罷座上二人贊同,自己亦不好就此違逆反對,只得默認(rèn)了。隨后賈母發(fā)話,先命人來將那趙氏打了四十大板以是懲戒,再命人剝了她姨娘的頭面,去了姨娘裝束,降為家奴,從王夫人院里逐了出來,趕入后院下人群房中養(yǎng)傷。又吩咐眾媳婦家人不準(zhǔn)令她與旁人接觸,待能起身后撥入后院圊廁行內(nèi)。另外又將趙氏兄弟趙國基亦攆出了府。 ?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賈珠巧施計(五) ? 此事過后,賈母倒也吩咐知曉此事的家人媳婦將嘴閉緊了,莫要透露給府里的姑娘哥兒親戚們知曉。然因了賈環(huán)慣常俱是養(yǎng)在趙氏身邊,此番趙氏犯了事降為下等奴才,遂只得將賈環(huán)算在王夫人名下,令其跟在王夫人身邊教養(yǎng)。賈環(huán)如今倒也漸通人事,自是知曉自己母親犯了事,被府里懲處,此番自己又被迫離母親,最初亦是哭天喊地過兩日,為賈政知曉,親自提了棍棒教訓(xùn)了一回,方才住了嘴。跟了王夫人后,王夫人因素來看不上賈環(huán),更念及其并非自己親出,又一肚子壞水,亦不愿搭理賈環(huán),只任其自身自滅罷了。府里家人素來生得一雙勢利眼,平日里便惟主子馬首是瞻。素昔便不愿搭理賈環(huán),如今趙氏犯了事,在這府里徹底失了地位,府里家人無論小子還是丫鬟皆是瞧賈環(huán)不起,只令其在這府中過得更加憋屈。 而探春因素昔只在大觀園中居住,每日請安承歡只往了賈母房中抑或是王夫人的上房內(nèi),遂對了里間趙氏之事并不知曉。盡管之前因了上房有令,命家人等千萬瞞著園中的小姐。奈何世間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某一日,因為吳新登的媳婦在后院跟了正做雜事的趙氏發(fā)生了齟齬,連帶著她一并受到上房鳳姐兒數(shù)落,心下很是不痛快。于是一路來到園子里,來到探春居住的秋爽齋。彼時探春正與了其他姑娘一道在園子里閑逛,并不在屋里。那吳新登媳婦便徑直往了屋里尋到探春的奶嬤嬤閑磕牙,期間自是將趙氏埋怨了一通。因她又是當(dāng)日賈珠查抄趙氏房的幫手之一,對了當(dāng)日那件魘魎之事自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而這探春的乳母亦從別處知曉了此事,只因了頭上老太太太太之命,不敢透露與探春知曉罷了。而探春的奶娘雖與探春一道,素日里亦不跟趙氏一道出氣,只跟了探春心齊。卻說吳新登媳婦因了吳新登管著榮府的銀庫,在府中亦屬有頭有臉之人,遂這媳婦子素昔亦不將那趙氏放在眼里。遂此番她二人便趁著探春不在之時,又將那事提起來絮叨一陣。 不料正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正當(dāng)興頭上之時,不提防探春竟悄無聲息地進(jìn)了屋。聞見屋里的人聲,便留心聽了兩句,正是提到那趙氏犯了事,又被罰在后院圊廁行里做雜事。探春聞言大驚,忙不迭地拉住自己乳母跟了那吳新登媳婦詢問。那兩人乍見探春出現(xiàn),亦是駭?shù)貌惠p,她二人先行支吾推托一陣,止不住探春精明強(qiáng)勢,連聲追問此事,遂只得如實(shí)說了。說她姨娘之前伙同了那馬道婆,要魘魎了府里幾個爺們,連府里的親戚都惦記上了。后來被大爺抓了個正著,從屋里搜剿出了那證物,被府里老太太老爺降為下等奴才,罰去了后院圊廁內(nèi)。 這邊探春聞罷她二人之言早已是止不住氣急攻心、淚流滿面。先是埋怨自己乳母為何未將這等大事告知與自己。她乳母對曰:“這是頭上老太太老爺之命,說是要掩了此事,府里其余爺們小姐都是瞞著的。也是怕姑娘知道了面子上過不去,不令了姑娘傷心罷了?!?/br> 探春聞言一面抹淚一面恨聲說道:“我傷心,我傷什么心?!她橫豎不過是一奴才,自己作孽,弄鬼使計地針對府里的主子,被罰是活該!我從旁看著,不過便像看府里其他犯事奴才一樣的道理,又有什么好計較的?!這都是她素昔不尊重了,專干那下三濫的事,使那下三濫的手段,方才招來的事!橫豎與我有什么相干!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她這是自作自受!……” 這一旁的二人見狀早已慌了手腳,那吳新登媳婦怕頭上老太太知曉此事乃是從自己嘴里泄漏出去的,只從旁佯裝著勸慰了幾句,隨后便一溜煙地去了。而探春的奶娘亦不知如何是好,只手足無措地望著探春抹淚,自知此番無論說甚亦無法令此事變成未曾發(fā)生過,最終只得默不作聲了。便是一旁跟著的侍書翠墨兩個丫鬟亦只得陪著垂淚。探春歪倒在炕上哭得夠了,自己拿手帕抹了淚,隨后坐起身,又命身旁兩個丫頭打了水來,她重又洗漱整理一番,竟將之前的悲戚之態(tài)皆按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