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二人入座——這一次他們的的座位終于從長桌遙遙的一左一右，變成了左上角緊挨的一邊——威廉才恢復(fù)正常，他對薩巴蒂諾說：“我讓人買了InNOut的早餐，強烈推薦，有mama的味道?！?/br>
    負責(zé)做早餐的廚師長已哭暈在廁所。

    薩巴蒂諾深深的看了一眼威廉，沒有問任何多余的問題，只是舉起刀叉吃了一口，道：“味道確實不錯，十分令人懷念?！?/br>
    “我媽和姨媽用的是同一本菜譜？”威廉湛藍的眼睛里，亮好像都能看見星星，他開始熱衷于一切能證明他和薩巴蒂諾是一家人的證據(jù)。

    薩巴蒂諾搖搖頭：“不，我母親從不下廚?！?/br>
    “那就是你和我父母接觸過。”威廉終于肯定了，薩巴蒂諾對他父母，甚至是他，都表現(xiàn)的有些過于熟稔，“為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你？”

    “因為你mama對這邊諱莫如深，也因為你當(dāng)時太小了?！?/br>
    “……”威廉完全沒get到這兩者之間的因果聯(lián)系，但他決定嘗試著和薩巴蒂諾更加坦誠一些，“下次不想告訴我原因的問題，請直接回答‘我不想說’，我不會生氣，也不會刨根問底，但如果你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哄，我保證我一定會很生氣?！?/br>
    “收到?！彼_巴蒂諾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奈，說了真話，對方卻不信。

    薩巴蒂諾是個很了解自己的人，在威廉的事情上，他根本就不存在理智這種東西，如果接觸到香香軟軟的小威廉，他毫不懷疑他會化身禽獸。為了讓自己不禽獸，薩巴蒂諾可是十分辛苦才忍到了威廉十八歲。

    薩巴蒂諾不算是什么好人，但不對孩子出手的下限，他還有的。

    特助先生來接兄弟倆去米高梅的時候，威廉在車里見到了也找了副無框眼鏡戴上的溫蒂，她真的開始打算全方面的向特助先生學(xué)習(xí)了。

    不得不說，那副眼鏡讓溫蒂看起來，確實精明了些。

    “你們怎么不進來一起吃一點？”威廉熱情邀請，“以后都一起吃早餐吧。”

    “謝謝，但是這不符合身份?！睖氐俸吞刂惪谕暋?/br>
    溫蒂在威廉面前開始變得專業(yè)，最起碼是她在盡力想要自己顯得專業(yè)一點。私下里她可以和威廉是很好的朋友，但在上班時間，她就必須要注意了。這是為了威廉的形象著想，能幫助他在別人面前樹立應(yīng)有的上位者威嚴。特助先生如是說。

    薩巴蒂諾終于開始覺得，溫蒂小姐順眼了那么一點。

    上午十點，看片會正式開始，沒有人遲到，在將近兩個小時的觀影活動中，高層們給予了威廉極大的尊重，沒人說話，也沒人中途離場去接電話什么的。

    這個迷你型的看片會，真的很“迷你”，具體到了只有塞繆爾，塞繆爾的秘書格麗塔，以及塞繆爾一系的另外兩個高層。他們此時正在為《血紅濺白紗》“群策群力”，提著一些威廉想要他們提到的“意見”。

    溫蒂出色的完成了一個助手應(yīng)該做的，假裝聆聽，奮筆疾書。微笑著讓每一個高層都覺得他的意見很重要，他十分受到重視。成功解放了威廉，繼續(xù)神游天外。

    總體來說，這是一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看片會，高層們的觀影回饋十分不錯，甚至可以說是驚喜。老塞繆爾表現(xiàn)的尤為突出，他是最清楚血紅之前真正狀態(tài)的人，他也知道制片人喬治的小動作，換言之，這能被稱之為奇跡的一個月，真的全部出自威廉之手，就像是施了鬼斧神工般的魔法，這個來自英國的富二代是來真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給了不少意見，能看得出，他們是真心想為這部電影做點什么，因為這很可能會是米高梅最近幾年里最成功的低成本電影。

    “MPAA的分級那邊，我會想點辦法?！?/br>
    威廉得到了來自老塞繆爾最實際的保證。大概塞繆爾對于只給了劇組一半的實際投資，也有些過意不去，這份誰也沒提的虧欠，讓塞繆爾在其他方面產(chǎn)生了補償?shù)南敕ā?/br>
    MPAA，即美國電影協(xié)會，它會決定一部電影上映時的具體分級，而MPAA委員會的主要成員，便是由好萊塢幾大巨頭的主席和總裁共同組成。米高梅至今還沒被徹底踢出好萊塢頂級巨頭圈，就是因為它的代理人還沒徹底從委員會退出。

    薩巴蒂諾重金請來的CEO雨果，目前就同時擔(dān)著MPAA里的頭銜。只不過不再是米高梅曾經(jīng)總會做的主席位，雨果正在被其他幾個巨頭極力邊緣化。

    當(dāng)然了，雨果交給薩巴蒂諾的工作報告里，其中一項重要保證，就是他會早日拿回MPAA內(nèi)屬于米高梅應(yīng)有的話語權(quán)。

    老塞繆爾說會在MPAA上想想辦法，如今指望的肯定不是雨果，而是其他幾個巨頭里欠了他人情的“老伙伴”。

    “謝謝。”威廉對塞繆爾笑的真誠了不少。

    薩巴蒂諾本來也想要來參加看片會的，但是卻被威廉強烈拒絕了。

    “有你在，他們還敢說真話嗎？”威廉可是見過米高梅那群高層是如何拍他表哥的馬屁的，簡直rou麻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真不知道薩巴蒂諾是如何用一張面癱臉，把那些都默默承受下來的。

    薩巴蒂諾只能遺憾的止步于威廉的辦公室，一會兒看一下表，一會兒看一下表，都十二點了！怎么還不出來？！

    威廉其實早出來了，只不過他沒回辦公室，而去直接帶著溫蒂去吃員工餐了。

    米高梅前幾年已經(jīng)取消了內(nèi)部的員工餐，因為廚師長辭職了。如今薩巴蒂諾買下了米高梅，在經(jīng)過短暫的被忽略的一年后，新年一過，米高梅的員工餐廳重新開張，煥然一新。明亮的就餐環(huán)境，美味的各色自助，對員工完全免費的價格……僅這一項，就為薩巴蒂諾換來了可怕的支持率。

    連不少租用了米高梅的室內(nèi)攝影棚拍戲的劇組明星，最近都漸漸愛來員工餐廳吃飯了，——“被微軟干爹買下，絕對是高層做過最英明的決定，沒有之一！”

    ——“早就聽說微軟的福利好，沒想到能這么好！”

    在威廉和溫蒂排隊選餐的時候，聽到旁邊兩個微胖界的男性員工如是說。

    在選好食物終于坐下后，溫蒂對威廉幾次欲言又止。

    威廉一邊用叉子熟練的卷著意大利面，一邊看著溫蒂：“如果你猶豫某件事要不要告訴我，那么請直接告訴我，由我來決定我該不該聽到它，OK？”

    “我知道我這樣說有點像是背后打小報告，但是請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在今天聽到了一些對你不太好的話，我懷疑是吉耶在……”

    吉耶是威廉的秘書，那個間諜秘書，威廉一聽到吉耶的名字，就什么都懂了。

    “給溫蒂。懷特小姐加十分，因為她的慧眼如炬，“威廉的態(tài)度十分輕松，”別擔(dān)心，我知道他包藏禍心，從他上班的第一天起。所以我叫來了你幫忙?！?/br>
    “你知道？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還留著吉耶？因為沒了吉耶，還會有維耶、利耶?！?/br>
    溫蒂了悟：“在我還不熟悉流程的時候，與其換來個不知道底細的人，不如用吉耶這個已知的危險當(dāng)做擋箭牌，讓他化作真正可信之人成長的養(yǎng)肥，BOSS，你真厲害！”

    “……我表哥特助慣性拍我哥馬屁的話，你可以不用一并學(xué)來的，真的?！?/br>
    溫蒂臉色羞赧，她想到了特助先生的話，讓老板發(fā)現(xiàn)你在拍馬屁，那絕對不是老板不喜歡聽，而是你的修煉還不到家。

    暗暗握拳，溫蒂想著，我一定會繼續(xù)努力的！

    威廉總覺得溫蒂的背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來自前段時間在微博上看到的視頻，大意是說，如何在三秒內(nèi)完結(jié)一個作品。

    好比《甄嬛傳》里，皇上第一次看到甄嬛，甄嬛緩緩抬起頭，皇上一看，言道：“真TMD丑，下去?！?/br>
    也好比《還珠格格》里，小燕子偷入圍場，被五阿哥射了一箭，垂死掙扎的問皇上：“您還記得當(dāng)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皇上沉思片刻，說：“……誰？”

    更好比《霍比特人》里，甘道夫說：“和我一起去冒險吧。”霍比特人說：“不去，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

    于是……如果是本文的話：

    考官一臉微妙的問威廉：“你抽到的考題是去地球，成為某一領(lǐng)域的領(lǐng)軍人物，有異議嗎？”

    威廉：“有，勞資TMD不考了！”

    第21章 來地球的第二十一天：壕無人性。

    和溫蒂吃完飯，威廉才意識到，他好像、貌似、大概把他表哥給忘了。

    辦公室里的薩巴蒂諾沒說話，也沒有責(zé)怪威廉，只是一如往常的看著手上的文件，一副“沒關(guān)系啊，我不吃飯也可以”的正常樣子。

    正常個鬼??！威廉的愧疚簡直逆流成河。他站在巧克力塊似的木門邊，局促又不安，像極了小時候晚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瑪麗mama沒有吃飯一直在堅持等他，過意不去的內(nèi)心都快要把他烤熟了：“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不會再忘了你，如果真的有事，也會打電話報備。

    薩巴蒂諾的點點頭，外表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佛爺樣，但給人的感覺卻終于不再那么壓抑，他只說了一個詞：“乖?！?/br>
    特助先生送上了薩巴蒂諾的午餐，并貼心的給威廉也準備了一份，當(dāng)時威廉還覺得這簡直是浪費，他已經(jīng)吃飽了。結(jié)果，呃，這么說吧，威廉從他表哥身上學(xué)會了一個新詞，秀色可餐。表哥還是那個表哥，但看他吃飯就像是在看一幅油畫，配上香氣撲鼻的午餐，看著看著就又餓了。

    特助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這點“預(yù)知”能力，他還是有的。

    第二頓午餐之后，威廉徹底吃撐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在他的午餐盤旁邊，會有特助先生提前準備好的胃藥和糖果。

    “……”

    威廉挺著溜圓的小肚子，突然倔強的拒吃胃藥，總覺得認輸了，就等于承認自己是不知道饑飽的小孩子。威廉不再顧及形象，直接躺倒了奶白色的沙發(fā)上，陷進去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天堂，徹底不想動了。他哼哼唧唧的發(fā)聲，就像是一只慵懶的貓。

    薩巴蒂諾好像對此也很習(xí)慣，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威廉淡金色的小腦袋旁邊，一邊看著有關(guān)于抗議活動后續(xù)的處理文件，一邊讓威廉枕著自己的大腿，抬手給威廉揉小肚子。

    說實話，特！別！特！別！舒！服！

    威廉更不想起了，在午后大好的陽光下，精神越來越迷糊，眼睛的縫隙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再后來，再后來一睜眼，就該下班了。

    什么詞都不足以形容威廉那一刻羞憤欲死的心情。

    從始至終都沒換過動作的薩巴蒂諾，倒是適應(yīng)良好，他給威廉擦了擦額頭上睡熱的汗，喂了威廉幾口淡鹽水，最后替威廉拿開了蓋在他身上的純色小毯子。威廉無語的發(fā)現(xiàn)，那毯子的邊角，竟然用金線繡著他的家徽以及花式英文“Will.C”，和他上幼兒園時用的一模一樣。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東西是從哪里變出來的?！蓖哪樕谎噪y盡。

    薩巴蒂諾從善如流：“那來談?wù)劷裉斓目雌瑫?，反響怎么樣？?/br>
    “很成功！”說起自己喜歡的工作，威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他眉飛色舞的講述著其中一位高層的表現(xiàn)。在沒有恐怖音效加持的情況下，血紅成功嚇到了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高層，雖然對方堅稱沒有被嚇到，但當(dāng)天他一直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看著自己的電影達到這樣的效果，給了威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終于對自己有了信心，他愛這一行，他能做這一行，他能做好這一行。

    “你當(dāng)然能行，親愛的，你是最棒的。”薩巴蒂諾對威廉從來都不吝嗇夸獎，雖然，呃，更像是哄孩子。

    威廉明顯很吃這一套，除了受不了別人對他好以外，威廉這個人，還有個缺點就是不經(jīng)夸。當(dāng)然，僅限于來自家人的夸獎。和愛德華爸爸一樣，父子倆一被夸，就會瞬間抖起來，精神煥發(fā)的那種。

    好比瑪麗mama說：“你的力氣真大，最近又鍛煉了嗎？能拿這么多東西都不累，真是棒棒噠?！?/br>
    愛德華爸爸就會立刻“嘿嘿”一笑，百病全消的繼續(xù)給mama當(dāng)拎包工，陪著逛購物中心，跑上跑下的一整天，都任勞任怨的那種。

    威廉曾不屑于他爸這樣輕易上套，覺得特別丟人。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經(jīng)常莫名其妙的就當(dāng)了mama一天的真人娃娃，腦袋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的最后一刻，往往聽到的都是mama在說：“嗷嗷，兒砸，你穿這件衣服真是帥呆了，POSE擺的好好，mama的寶貝怎么這么厲害?！?/br>
    那年，威廉五歲。

    往事不堪回首。等威廉回過神來，他和他表哥已經(jīng)維持著一坐一臥的休閑姿態(tài)，真的摸魚到了下班。威廉的壓力無窮大，他想著，也許他該早點去紐約和導(dǎo)演阿曼德匯合，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

    “晚餐還想吃InNOut嗎？”表哥說。

    “走起！”

    ……奮斗什么的，還是從明天開始吧。

    在和薩巴蒂諾一起下班之前，薩巴蒂諾說了今天的最后一件事：“你在英國的車已經(jīng)全部改裝完成，運回了洛杉磯。我只讓人開了一輛到公司，其他的還在圣莫妮卡港口的碼頭倉庫里，和你的私人游艇一起。需要我讓他們把車送到比弗利嗎？”

    威廉走到落地窗前，往下望，什么都看不到，米高梅的摩天大樓還是很高的。不過，哪怕看不見豪車的影子，威廉也知道：“它們不是我的，是我爸爸的?！?/br>
    眾所周知，愛德華爸爸是個資深敗家子，他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威廉頂多是個沒繼承到多少錢的不那么富的富三代。愛德華爸爸別的不行，在花錢方面絕對算是此中翹楚，他從小到大培養(yǎng)了無數(shù)燒錢的愛好，收集跑車就是其中之一。

    窮玩車，富玩表什么的，在愛德華爸爸這里根本說不通，因為他兩樣都玩。

    威廉對車沒什么興趣，作為經(jīng)歷過懸浮車、宇宙飛船以及自己飛的外星仁，陸地車無論什么牌子，在威廉看來也只是陸地車而已。

    不過對這些漂洋過海的豪車，威廉還是表示了極大的歡迎之情。

    因為……

    威廉將來要制作的第一部獨立電影的錢不用湊了。

    事實上，如果把那些車全賣了，夠威廉整出好幾部投資過千萬的大制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