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59
李信又打了勝仗?徐福一怔,他是真的未能想到,李信竟然還能再獲勝利。他倒算得上是屢屢建功了。徐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將宮人喚來,“之前我令人去找侯生,如今可有消息了?” 宮人道:“您再等一等,消息快傳回來了?!?/br> 徐福點頭。 李信對于他來說,本就只是單純的觀察對象,現(xiàn)在李信又立了大功,儼然就要攀上人生頂峰了,自然也沒什么可再看下去的了,還是讓侯生來看一眼他的預測對象好了。 半月后,李信帶著大軍和俘虜回到了咸陽,再得封賞。 徐福在姚賈府上拜訪了韓非,與韓非閑談兩個時辰后,徐福才從姚賈的府上走了出來。 一出來,他便碰上了李信。 這樣湊巧?徐福暗自皺眉。 李信全然無視了徐福身后的荊軻,倒是荊軻如今見了李信,都依舊磨牙不已,顯然心中那股怨憤還沒能散去。 李信面上的冷色漸漸褪去,他露出了笑容,“先生可有追求過什么東西?” “什么?”徐福不解。 “先生便是信所追求的……” 李信還未說完,荊軻就已經(jīng)冷笑出聲了,“明明是白日,怎的說起這樣的胡話?” 李信被打斷也不惱,反而笑道:“信就將攀上強悍的頂峰了,那時自然能與先生相配……” 徐福:“……”李信的執(zhí)念到底有多大???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給李信造成了一種錯覺,認為強者配強者,于是他們倆恰好相配。這是何等詭異的邏輯?!而李信竟然還將它作為奮斗的目標!徐福并不能理解,其意義所在。 荊軻又笑了,“你哪里是最強?劍術(shù)功夫都不能與我比之,還敢這般妄言!” 李信回眸看了他一眼,“但燕軍大敗在我手中。” “那你可敢與王翦將軍相比?”荊軻又道。 李信被他噎住了。 李信確實是同輩中極為出色的了,此時蒙家兄弟在外的名聲都不如他兇悍。但是荊軻將他和王翦扯到一起來比較,李信也確實不能與王翦比之。 見李信眉頭緊鎖,陷入不愉之中,徐福覺得心中好笑不已,他上了馬車,催促內(nèi)侍:“走吧。” 李信最后頓住了腳步,“還不夠強嗎?”李信狂妄一笑,“那就比一比便是,王翦將軍年紀可不小了……”他老了,而自己還年輕著。 從王翦、李信的捷訊傳回來之后,那田味便趁機到了徐福和嬴政的跟前。 田味盯著徐??戳艘粫?,微笑著拜道:“田味不才,恰好卜對了?!?/br> 徐福涼涼道:“你確實不才,你卜錯了?!?/br> 田味一愣,隨即笑道:“庶長在說笑嗎?之前卜筮的結(jié)果我早已告知秦王了,秦王是知曉的……” “你確實卜錯了?!辟雎暤?。 田味差點被心底竄起來的火苗點燃。 怎么可能卜錯! 田味看著徐福和嬴政二人,心中閃過了不甘的情緒,是,是他錯了。徐君房既為秦王孌寵,秦王又怎么會掃他的面子呢?田味正如此想著,卻聽徐福道:“田味先生記性著實不好,之前我們說的是,卜筮燕國什么時候被拿下,而現(xiàn)在王翦、李信兩位將軍雖然打了勝仗,但燕國確實還未被拿下啊?!?/br> 田味眼底掠過一道暗芒,恍然大悟地笑道:“原來如此,那是我卜錯了,不過沒關(guān)系……秦王與庶長且看著,我還會再卜一卦的。這一卦,我便為庶長卜,如何?” 嬴政極為厭惡他這樣冒犯徐福的行為,“將他拖下去?!?/br> 田味怎么也沒想到,嬴政的臉說變就變,他忙道:“秦王可是覺得不妥?” 嬴政沒出聲,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田味暗自咬牙,眼看著內(nèi)侍便要將他拖出去了,只能再度道:“是我……冒犯了……我本事微末,怎敢在庶長跟前賣弄呢?” “下去吧?!辟涞仄沉怂谎?,這才出聲道。 內(nèi)侍聞言,松手退下。 田味暗自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fā)覺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徐福坐在嬴政身側(cè),心底都快笑開了。田味還沒發(fā)覺,他這是被他們聯(lián)手玩了一道嗎? 田味初來的時候,一直都是端著范兒的,現(xiàn)在又怕觸怒嬴政,但是又不想舍下姿態(tài),于是他一時僵在了那里,原本伶俐的口齒,這時候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寡人瞧田味先生煉的丹藥還有點兒意思,不若再煉一些呈給寡人,若是當真有神效,寡人便提拔你做官如何?” 田味高懸起來的那顆心終于落了下去,“那便煩請秦王再等一等了?!?/br> “無事,寡人等的了。”嬴政臉上終于見了點兒笑意。 但是田味卻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還是對方的氣勢太過強大了……田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若是他能有如此氣勢,那該多好。 田味低下了頭,掩下了眼底的目光。 內(nèi)侍再度來到了他的身邊,不過這次卻是恭敬地請他出去了,而并非強行拖拽他出去了。田味的眸光閃了閃,看吧,權(quán)勢是何等的重要,若是他能坐到徐君房那個位置,他還會這樣輕易受蔑視和侮辱嗎? 內(nèi)侍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覺到田味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怪異。 不知這方士整日在想些什么?內(nèi)侍在心底冷笑道。妄圖取代庶長之位嗎? 或許是那日嬴政表現(xiàn)得太過強勢冷酷,田味回到院子中后,倒是消停了一陣。而徐福此時也得到了他一直在等的消息。 有人向嬴政舉薦了擅樂器的人。 雖然李信打亂了歷史的軌跡,直接導致和荊軻接觸的高漸離變成了他,但是高漸離此人是依舊存在的,而他也確實和荊軻有過點頭之交,誰知曉他會不會仍舊按照歷史那樣,得到荊軻的死訊后,為荊軻報仇呢? 擅樂器的人,此時除了高漸離,還會有誰呢? 徐福叫來了宮人領(lǐng)路,直接往樂坊去了。被舉薦進宮來的樂師,應(yīng)當都是在樂坊休息。 徐福從未涉及過此處,因為他對樂舞都沒甚興趣,樂坊緊挨著舞坊,還未進門,徐福便瞥見了不少貌美的女子,想來應(yīng)當是養(yǎng)在宮中的舞姬。徐福瞥了一眼她們?nèi)彳浀难?,以及嬌媚的面容。啊,幸好嬴政頭一次血光之災,就是舞姬帶來的,從那以后便也再也半點興趣了。 徐福瞇了瞇眼,心情舒暢地走了進去。 宮人在一旁道:“本來舉薦來的那名樂師,王上是不打算留下的,宮中養(yǎng)著的樂師已經(jīng)不少了。” “那為何又留下了?”徐福記得自己曾經(jīng)還與嬴政提起過,荊軻有一好友高漸離是出名的樂師。 宮人笑道:“近日來庶長多有煩憂,王上便留下了那樂師,好叫那樂師在庶長跟前演奏,也讓庶長開懷一番?!笨偨Y(jié)來說,就是留了樂師準備討好他用的。 徐福嘴角一抽,“這樂師有多厲害?” “聽聞是擊筑高手呢?!?/br> 哦,擊筑啊……那沒錯了。 徐福微微加快了腳步,面上依舊一片冷淡之色。那宮人看得忍不住暗暗嘀咕,庶長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啊,盡管如此說了,他卻也不見半分激動和喜色啊。這王宮中若是有人能逗笑庶長,那人怕是要得大封賞的! 徐福全然不知自己那一笑,在宮人眼中儼然已經(jīng)成為褒姒級別的了。 他轉(zhuǎn)過一個彎兒,隨后便見到了廳中正在調(diào)試手中樂器的樂師們。 “那擊筑的高手是何人?”徐福問道。 宮人開口正要應(yīng)答,卻陡然被一人先出聲截斷了,“沒成想到在此處遇見了庶長,是田味之幸?!?/br> 徐福:…… 怎么哪里都能瞧見田味?還當真是打不死的小強,這樣快便又恢復了。 “正巧,我有一事要告知庶長?!碧镂兑呀?jīng)主動走到了徐福跟前,“庶長應(yīng)當也是卜到了吧?” 徐福就冷淡地瞧著他,不說話。他根本不知道田味在說什么,但這個時候徐福也不會問他,這樣平白失了氣勢。 田味對上徐福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顫,又是這樣的氣勢,與秦王極為相似的氣勢……他也會有的……會有的……田味壓下眼底的光芒,肅穆道:“我卜筮得到一卦,那卦象顯示,秦王本是應(yīng)該有一禍的?!?/br> 旁邊的宮人一聽,差點連腳都軟了,這樣的內(nèi)容,哪里是他們能聽的? “……但不知為什么,這一禍卻變了?!币娦旄R琅f不言,田味只能自說自話地演下去。 可惜他還不如那說先生都比他講得更為跌宕起伏,以他此時的口吻,實在讓徐福生不出什么驚訝之感。 見徐福面上半點驚訝也無,田味這才有些緊張了,他指著樂坊眾人道:“原本,秦王的禍,該是從此處起的?!?/br> 徐福這下才是真的驚訝了。 這田味,也并非全然一無是處啊……他還是真的有兩分本事! 歷史上,嬴政的禍可不就是從此處起的嗎?田味見到自己,是以為自己也卜筮到這個卦象了。 徐福面上絲毫不顯,他冷聲道:“將田味先生請出去?!?/br> 田味色變,一直按捺住的好脾氣,這個時候按捺不住了,“庶長這是何意?難道庶長半點不為秦王著想嗎?聽聞秦王有禍,竟是要先將我?guī)氯?,庶長欲做什么?”到了后頭,聲音竟是轉(zhuǎn)為了厲喝,他的聲音過于響亮,引得大廳中其余人都朝他們看了過來。 旁邊的宮人腿已經(jīng)徹底軟了。 徐福在心底補了一句。 呵,傻叉。 第229章 田味陡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裝得再像,終究也只是裝的。” “就算你得到了現(xiàn)在擁有的又如何?若是不能精心維護,終有一日,還是會失去……” “骨子里的東西,你真的能改嗎!” 田味將聲音竭力地從腦海中排除出去。 不能急躁,不能急躁……田味再三告誡自己之后,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是田味無狀了。這幾日我卜筮得到都并非好結(jié)果,因而心中難安,方才大膽對庶長說出了那些話……請庶長原諒我?!?/br> 徐福本也未曾打算就此將田味解決了。 他要解決田味實際是很容易的,他不是過去那個還在奉常寺中,需要小心求生的初來者。現(xiàn)在他身居高位,嬴政對他有著深厚的信任,只要他想殺田味,那么田味必然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但是徐福太想知道了,他太想知道田味的目的,以及田味的面相究竟為何如此了。 田味有點水平那就更好了。 現(xiàn)在田味為了證明自己,肯定會更賣力地卜筮。 多好,這不就相當于雇傭了一個廉價勞動力嗎? 田味是不敢摻假的,除卻他確實能力不及的地方外,他會竭力展示自己的本事,以此取得嬴政的信任,若是他摻假被自己揭穿,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所以在這一點上,徐福是相信的。 徐福冷睨了他一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