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17
蒙恬點頭揮退那人,已經(jīng)開始號令將士們當(dāng)先出城了。 而扶蘇的心思卻漸漸飄向了王宮…… · 因公子遠(yuǎn)和華陽太后在同一日去世,嬴政對那公子遠(yuǎn)更是看不慣,他的尸首被焚燒后,便被人丟棄在了咸陽城外。也只能怪公子遠(yuǎn)自縊都沒挑個好時候,偏和華陽太后撞上了,自然難免被遷怒。 姬丹一行人被秦國這般行事嚇得不輕,公子遠(yuǎn)去后那段時日,夜夜惶恐,聽聞徐福離宮,同蒙恬攻打趙國,姬丹心中更是復(fù)雜不已,他一日比一日消瘦蒼白,恐怕不用等嬴政出手,他便會被自己內(nèi)心的鬼給生生磋磨死了…… 蒙恬一行人走后,徐福在王宮中耽擱了兩個時辰,把嬴政的手翻來覆去地捏,都快捏腫了,然后才覺得胸腔中的那顆心落回去了。 徐福告別了嬴政,順利帶著胡亥離宮了。 徐福擔(dān)憂胡亥不能適應(yīng),路途之中,時時不忘問一問胡亥的感受。 胡亥精神抖擻,“父親放心,給我野菜我也能吃的!睡馬車?yán)镂乙材芩煤芟恪赣H不要擔(dān)心,就算有人偷襲我們,我雖不能護(hù)佑父親,但我們可以像上次那樣逃跑,然后擺個攤,可以賺很多錢呢!” 徐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這種霉運flag就不要立了! 胡亥還高高興興地做著擺攤夢,心想上次是父親,這次就可以輪到他來顯身手了,他倒是忘記了,小小屁孩兒,誰人肯信他? 就連徐福那張宛如少年的面孔,也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讓人相信呢。 胡亥口中說出的話,幸好都未應(yīng)驗,他們路途雖苦,但還沒到一邊吃野菜一邊逃命的地步。一路上無半個人來偷襲他們。在路過兩處城鎮(zhèn)之后,他們也終于追上了蒙恬的隊伍。 匯合之后,隊伍便加快了腳步。 徐福和胡亥未做休息就又繼續(xù)趕路了。 蒙恬和扶蘇日日行在前方,他們則是在后方墜著,除了馬車坐的久了,有些磨屁股外,倒也并不難以忍受。 而且因著有胡亥的關(guān)系,路途反倒有趣了起來。 只可惜這時連紙也沒有,不然徐福還能制個紙牌出來混混時間。也不知那貳貳能做么? 徐福輕嘆一口氣,選擇了掏出竹簡,教胡亥。兩個人被迫在馬車內(nèi)成為了好學(xué)人士,時不時還能聽見胡亥的讀書聲傳出去。令軍中士兵感嘆不已。王上的兩位公子,都是出色的人物啊! 扶蘇坐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瞥上一眼,心中有些難受了。 轉(zhuǎn)眼入了十月,暑氣漸消之際,他們也抵達(dá)了上黨。 地動之后,趙國鬧起了饑荒,秦國周圍多有波及,不過因為秦國準(zhǔn)備充足,依舊未出什么大事。 但,人餓極了,什么事做不出來? 在生死間,人的潛力往往被拉到了極致。還未等秦國上門攻打,趙國就已經(jīng)開始sao擾秦國周邊了。 待他們到時,隨處可見家禽野獸尸體,也隨處可見趙國人,秦國人的尸體,之前天氣炎熱,多少尸體惡臭,吸引來無數(shù)蚊蠅,令人不愿從旁而過。 徐福面色凝重,又怕生出瘟疫來,若是當(dāng)真惹出瘟疫,莫說要奪得上黨了,秦軍能保全自身,并將趙國的瘟疫攔在境外,那都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蒙恬騎馬上前瞥了幾眼,最后又還是退回來了,他嘆了一口氣,“多虧有庶長前來,不然……” 他們行兵打仗厲害,但要說地動、瘟疫都經(jīng)歷過的,并且能泰然處理的,那幾乎沒有。 唯有徐福一身都是經(jīng)驗。 徐福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倒是后悔將胡亥帶來了。扶蘇也不應(yīng)該來。小孩兒的抵抗力總歸比大人弱,在這樣的災(zāi)禍之后,瘟疫很容易就能生出來,到時候胡亥和扶蘇最先病了,他哪里還有心思去顧旁人? 蒙恬看出了徐福心中所想,低聲嘆道:“此時將扶蘇公子與胡亥公子送走,怕是來不及了。” 徐福也知道這個理,而且兩個人都是秦國的王儲,路上若是出個什么事兒,那才更令人揪心,既然已經(jīng)帶來了,那也就只有扣在自己身邊,更為安心。 “先安營吧?!毙旄C嗣サ念^頂,擔(dān)心他害怕,又將手遞了過去。 不過或許年紀(jì)還小的緣故,胡亥并不太懂得眼前的一切是發(fā)生了什么,他抓了抓徐福的手,面上不見半點驚恐之色。 扶蘇咽了咽口水,面上鎮(zhèn)定下來,但是他的腳步卻是不自覺地往徐福身旁湊了湊。 他們費了大工夫在找到了一處空地,將那處清理干凈后,便先行安營了。雖然到了上黨,但他們除了尸體,連趙軍的影子也不見。如今誰都不清楚情況,甚至就連派出的探子,都不敢隨意前行。生怕染上了什么病。 一時間,竟是陷入了僵局。 …… 蒙恬鎮(zhèn)定得很,他的情緒也逐漸擴(kuò)散到了其他人身上,有蒙恬和徐福在,就連扶蘇和胡亥都在,士兵們還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當(dāng)夜該吃吃,該睡睡。 “打仗一事,本就變化多。誰能想到今日趙國不走運,卻也恰好牽連到秦國了呢?”蒙恬低聲道,也不知是在說給他自己聽,還是在說給徐福聽。 徐福拿出了懷中藥丸。 心理安慰,穩(wěn)定軍心,蒙恬上。拿出藥丸,以保無憂,他來做。 “融入水中,每人必須飲下。”徐福將藥丸交到蒙恬手中,然后轉(zhuǎn)身給胡亥、扶蘇一人嘴里塞了一顆。 胡亥就跟吃糖丸一樣,嚼了嚼覺得有些苦,皺著臉咽下去了。扶蘇連咽都沒咽,他遲疑一下,也給吞下去了。 徐福帶來的藥丸并不多,他不可能人人兼顧到,最好的辦法便是融入水中,但徐福也不知那樣藥效是否會被削弱到趨近于無。 胡亥吞下去之后,還打了個飽嗝,他習(xí)慣性地抱著扶蘇的手臂,蹭了蹭,“撐了……” 扶蘇被他那么一靠,渾身僵了僵,嘴里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 徐福又與蒙恬商談了第二日處理的方案,然后才各自回了帳中休息。 胡亥和扶蘇自是同徐福睡一個營帳的。 他們帶來的侍從便皆數(shù)守在了帳外,施行輪換制。 本來入睡前,左邊是扶蘇,右邊是胡亥。等一覺醒來之后,徐福發(fā)現(xiàn)自己被擠出去了……被!擠!出!去!了! 胡亥雙手雙腳纏著扶蘇睡得正香,扶蘇也熟門熟路地托著胡亥的屁股,兩人的身軀占據(jù)了一半的床榻。 他該慶幸他們年紀(jì)小身量不大,沒能把自己完全擠下床去嗎? 徐福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越發(fā)不懂這倆小子了。 此次隨行的侍從中有桑中,桑中聽見帳中的響動,便立即提著水進(jìn)來了,“先生可要洗漱?” 附近水源難尋,徐福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尋來的,不免有些驚訝。 “謝謝?!毙旄O日f完這兩個字,然后才走上前,用水迅速洗漱了,并且盡力做到不浪費一滴水。 桑中提著水一轉(zhuǎn)身,頓時就僵住了。 “怎么?”徐福也跟著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扶蘇和胡亥已經(jīng)醒了,兩人涇渭分明地坐在兩旁,但卻都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桑中。 桑中被瞧得有些尷尬,喚了聲“公子”,然后就端著水上前了。 胡亥眼底帶著提防之色,扶蘇倒是沉穩(wěn)得多了,就光看著桑中不說話。等他將水放下來的時候,胡亥開口了,“你叫什么?” “桑中?!?/br> “名字好聽。”胡亥甜甜一笑,“你為什么那樣盯著我父親???” 桑中面上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徐福也好一陣尷尬。 方才背對著的時候,胡亥和扶蘇到底瞧見什么了,怎么都是這樣看桑中?胡亥他懂這些玩意兒嗎? “我是先生的隨從,自然要時時盯著先生。”桑中故作鎮(zhèn)定道。 “哦。”胡亥擦了擦臉,攀住桑中的脖子,“我是你的先生的兒子,那你聽我的話嗎?” 桑中瞥了一眼旁邊的徐福,低聲道:“公子是主子,我自然是要聽的?!?/br> “那你便背我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吧?!焙ヌ狭怂谋?,差點把桑中壓得趴下去。 “胡亥,你做什么?”徐福皺眉。 桑中已經(jīng)背著胡亥要往外走了,胡亥回過頭來,沖著徐福小聲說:“父王不在,我要幫父王呀?!?/br> 徐福頓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小小年紀(jì),怎么懂得這么多玩意兒? 回過頭來,徐福發(fā)覺扶蘇的臉色比他的還黑,有了對比,徐福頓時就心情舒暢了,他囑咐扶蘇好生洗漱,然后就跟著出了帳子。 “蒙將軍何在?” 小兵給徐福指了方向,徐福走過去,發(fā)現(xiàn)蒙恬正在研究手中的堪輿圖,“可有何處是需要我?guī)兔Φ???/br> 蒙恬笑了笑,“正等著庶長這句話呢。” “那些尸體你們先行焚燒,然后便往上黨治所攻去,若有疫病癥狀,定要提早統(tǒng)計起來,記錄在案,并隔離開,不允許任何人接觸,凡是貼身衣物,食用過的食具,都要焚燒掩埋。軍中軍醫(yī),必要聽我差遣。若是防護(hù)得當(dāng),便不會出現(xiàn)疫病。對了,囑咐眾將士,盡量勿要飲用臟水。” 徐福知道,行軍在外,哪有干凈的水源那么容易找到?但能盡量避免便要避免。 病從口入,還不知有多少瘟疫的細(xì)菌藏在水中呢。 徐福說過的話,蒙恬都一一點頭允之。 “攻上黨之前,我會為將軍卜一卦?!毙旄3谅暤馈?/br> 蒙恬笑了,“勞煩庶長?!?/br> “若是將軍舍得,便囑咐軍中將士,我的命令,他們也要聽。”徐福不放心地又添上了一句。 蒙恬只小小地遲疑了一下,便點頭道:“行?!?/br> 徐福招手叫來幾個士兵,“等會兒你們便隨我去熬藥?!?/br> 這些士兵,有些是早就見過徐福的,有些是雖未見過但早聞大名的,總而言之,他們對徐福都是充滿了敬仰之情。 熬個藥算什么?能近距離與庶長接觸,那便是天大的幸事啊! 幾個士兵屁顛屁顛兒地跟在了徐福的身后。 徐福只管扔藥,那幾個士兵要管搗藥和熬藥,一個上午過去,他們也有些疲累了,心中倒是恨不得去殺敵了。 “來人?。】靵砣?!” “有敵襲!” “抓賊!” 帳外突然鬧哄哄響成了一片。 徐福心系胡亥,擔(dān)心他和桑中在外出個什么事兒,忙快步掀起簾子走了出去。士兵們面色緊張,紛紛朝著聲源地而去。 蒙恬帶了一隊兵聯(lián)通扶蘇出去了,此時營中官職最大的便是徐福,徐福臉色一沉,厲聲鎮(zhèn)住了他們,“勿要慌亂,你們,隨我過去,剩下的人,守在營帳外,不得挪動位置,不然,便以軍罪論處!” 徐福是沒當(dāng)過將軍,連當(dāng)護(hù)軍都尉的時候,都是瞎糊弄過去的,哪怕做了駟車庶長,也是軍政不通。但這些不會,他會一樣啊——耍威風(fēng)! 徐福要用氣勢鎮(zhèn)住他們是在太容易了。 他厲聲吼過之后,一行人便立即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