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5
徐福沒撿地上的抹布就往外跑了,所有人都有點(diǎn)懵逼,他們什么時候見過這么不遵禮儀之人?說走就走?等劉奉常和邱機(jī)跟著跨出門檻,哪里還有徐福的身影? 邱機(jī)趁機(jī)又在旁邊煽風(fēng)點(diǎn)火,“此人性情乖戾,就連奉常的處置也未放在眼中,看來以后他還是不會敬重您?!?/br> 劉奉常冷冷一笑,“我便給你這個權(quán)利,以后好好盯著他。趕他出去都是便宜了他,這等不知禮的小子,要給我好好懲治?!?/br> 邱機(jī)歡喜地一俯身,“是。” 劉奉常冷哼一聲,表示了徐福的厭惡和不屑,這才轉(zhuǎn)身離開。他卻不知道,徐福就躲在奉常寺的門后面,一邊看著他遠(yuǎn)去,一邊搖頭輕嘆,“總算見到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了?!?/br> 古人常有紫氣東來之說,他們以紫氣為貴。 而徐福只需要看劉奉常一眼,就能瞥見他眉眼間縈繞的淡淡紫氣,那代表初沾貴氣。后又見劉奉常眉毛上挑,那代表得意,而嘴角下垂,有緊抿的習(xí)慣,那代表以往工作環(huán)境壓力較大,他并不輕松。會有這樣大的反差,那說明什么?說明這位是剛剛升官不久,長期壓抑的情緒得到解放,所以會得意,但一時間又難以擺脫過去的習(xí)慣。 不然堂堂奉常,聽起來挺厲害的一官兒,沒事兒就跑來找他的麻煩?那是得多有??! 這個劉奉常無非就是想在自己這里尋找點(diǎn)兒剛當(dāng)官的優(yōu)越感。 徐福撇嘴,所以他才說這位是褲子都還沒套牢呢,就開始要大步走了,到時候褲子掉下來,面子里子都沒了,那才真好看! 估計(jì)人家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徐福得意地彎了彎嘴角,沒放心上最好。見人恐遭禍,出聲提醒,那是他的職業(yè)道德。但是從本心來講,他又不是圣母,人家這么欺壓他,他當(dāng)然恨不得對方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了。 他轉(zhuǎn)身就回住處休息去了。 跑去灑掃? 他腦子抽了才會真的跑去! 他們愛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徐福躺在床上打了個呵欠。也不知道怎么找上趙高,不然的話,只要趙高這個王上近侍在奉常寺一句話,就能改變徐?,F(xiàn)在的處境。 睡覺是個好運(yùn)動,徐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什么煩惱都拋到腦后去了。 直到住處的門被敲響。 敲了好一會兒,徐福才慢吞吞爬起來,走過去開了門。 外面站的正是趙高! 徐福身上的官袍有些不整,發(fā)絲也有點(diǎn)凌亂,看上去就跟被欺凌過了一樣,趙高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哎喲,這還是我第一次送人上任,沒想到不慎落下了這個?!壁w高忍不住心中嘀咕,他送遲了,不會害得這位在奉常寺受什么欺壓了吧? 那是塊扁扁長長的竹簡,上面刻著秦國文字。 這就是任職令? “趙公公可害苦我了?!毙旄L?jǐn)n了攏身上的衣袍,淡淡道。 趙高總覺得徐福這語調(diào)有些冷,腦子里又想到了徐福之前那神奇的預(yù)測,面上不由得更恭敬了,“是我的疏漏,先生在奉常寺待得如何?” 徐福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起來,“王上讓我過去究竟是做什么的?太史是個很大的官兒?” 趙高也是一派茫然,“這……這不是過去做觀測天氣的嗎?” 徐福扯了扯身上的官服,“這算幾品?” 趙高尷尬一笑,“什么幾品?”他有點(diǎn)點(diǎn)羞愧于自己沒聽懂徐福說的什么話。 “就是我這個官兒能有多大?” 趙高一臉不解,“就是太史令啊,秩二百石。” 太史令到底特么算幾品?呵呵,他該高興嗎?好吧,他該高興,好歹是個官兒! “那奉常呢?” “秩兩千石。” “那些穿得灰不溜秋的是不是也比我職位高?” “應(yīng)……應(yīng)當(dāng)是吧?!?/br> 徐福頓時不爽了,虧他還是以后名流千古的始皇大大!就這樣把他派來一個人人都比他高一級的地方工作?那他能不被欺壓嗎? 原本還想將趙高叫過去,為他壯個聲勢,但現(xiàn)在看來是不行了。趙高是王上近侍,天高皇帝遠(yuǎn)的,也不可能時時來奉常寺。而一旦趙高為他出了頭,這些比他等級高的官兒,肯定看他更不順眼,要欺壓他這個八品官兒,那不是很容易嗎? 就一個道理,閻王易過,小鬼難纏。他膽子大到敢在始皇帝和一代jian宦趙高面前放肆,但到了奉常寺這個小鬼們堆積的地方,他卻不得不束手束腳起來。 真不爽快! “我知道了,多謝趙公公?!毙旄C嫔凰亍芭尽币宦曣P(guān)上了門,將趙高拒之門外。 趙高的臉色微微發(fā)苦,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要不要將這事兒稟報(bào)王上。徐福明明是一副被欺壓過的模樣,為何不言明呢?趙高突然悟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定是徐先生高人有高招,自會解決那些家伙! 趙高心中對徐福頓時更為推崇。 此時的徐福還不知道自己啥也沒說,就這么忽悠住了一個腦殘粉。 趙高回到咸陽宮中,將所見所聞如實(shí)稟告了嬴政,按理說,嬴政事務(wù)繁忙,哪里記得住一個小術(shù)士?但誰讓徐福擁有一張令人見過不忘的臉,一提起他來,嬴政的記憶就跟著涌上來了。 被欺壓了? 嬴政陡然覺得繁重的政務(wù)過后,也多了幾分樂趣。 他正想看看,徐福又有如何高招。若是徐福運(yùn)氣好,都化解了,他前往雍城加冠時,不妨也將他帶上。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職務(wù),秦朝等級劃分沒有品級的說法,全是靠秩,也就是發(fā)到手的俸祿糧食多少石。 第8章 又一日,徐福享用了食物,然后才慢吞吞地來到奉常寺報(bào)道,他現(xiàn)在也算是弄清楚了,太史只是奉常的屬官,太史令地位十分低,站在奉常寺里,絕對是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存在。 如果這里的人腦子稍微再好使一點(diǎn),說不定他就被扔出去或者關(guān)起來了。 見徐福進(jìn)門,其余人齊齊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是在等著看他笑話? 一道疾風(fēng)突然從背后閃過,徐福的腦子里閃過武俠世界的設(shè)定,這畫風(fēng)不對呀!他快速躲開,那個直直朝他撞來的男人就這樣撲街了。 臉著地。 男人手里攥著的抹布還飛出去老遠(yuǎn),“啪”的一下,耷拉在了邱機(jī)的頭上。 邱機(jī)臉色一黑,連忙將抹布扯下來,嘴里“呸”個不停。 那一臉的泥水,可真夠好看的。 徐福抬腳踹了踹地上的人,“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有狗在追我,所以就閃開了,真沒想到?!毙旄5脑捠抢⒕蔚?,但他的語氣哪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地上的男人暗自咬牙,爬起來狠狠瞪了他兩眼,“莫要得意!” 徐福淡定臉。他哪里得意了? 邱機(jī)將那塊抹布往徐福跟前一扔,“這可是奉常命令下來的,你還不快快干活兒去?” 王柳漠然地瞥了一眼徐福的方向,“既然他不從,你們幾個就陪他過去吧?!?/br> 邱機(jī)和剛才臉著地的男人將徐福圍在了中間,頗有點(diǎn)你不走我們就要動手的意思。徐福低頭看了看身上嶄新不起褶皺的袍服,這要是弄皺了多難看啊,半點(diǎn)兒仙氣也沒了。所以徐福直接轉(zhuǎn)身往外走,邱機(jī)愣了愣,“你跑哪里去?” 徐?;仡^,語氣淡淡,“不是要帶我去灑掃嗎?” 邱機(jī)一臉驚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但人家都妥協(xié)了,左右也說不出個不對來。邱機(jī)冷哼一聲,心道,等會兒定要好好懲治這小子。 邱機(jī)不懷好意地將徐福帶到了茅廁旁,“好好清理。” 徐福轉(zhuǎn)過頭,正好看見臉著地的男人還在哀怨地?fù)崦约旱哪?。哦,?jù)說這個時期正是流行粉面桃花美男子的時候,不少男子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容顏??上Я恕旄P闹袊K嘖。這位的臉,著地摔一下那都當(dāng)整容了。 男人被徐福的目光看得渾身發(fā)毛,冷笑道:“瞧什么?再瞧將你推進(jìn)去?!?/br> 兩人又捂了捂鼻子,“真臭。”說完幸災(zāi)樂禍地瞥了徐福兩眼,這才離開。 徐福將抹布掛到一旁的樹枝上,就找個地兒洗手。 潾潾的水面映出徐福那張年少的臉,竟然與他上輩子幾乎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徐福抬頭打了個呵欠,湖面上映出來的臉不見絲毫粗魯之色,反而隱隱顯出幾分嬌氣的味道。徐福摸了摸臉頰,“這些人不會是嫉妒我長得好吧?” 他在衣袍上隨手擦了擦。 “時間……差不多了吧……”徐福抬頭看天,喃喃自語。 他話音剛剛落下,只聽見那一頭傳出了驚呼聲。 似乎是…… “有人暈倒了!” 徐福光明正大地過去看熱鬧了。 倒在奉常寺門口的正是邱機(jī),他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神色猙獰,眼白上布滿的血絲更多了,看上去就跟羊角風(fēng)發(fā)作了一樣。 剛開始還有人旁觀不作為,后來他們才意識到可能可能會死人,于是才涌上去將邱機(jī)扶了起來。 徐福飄然地從他們身旁走過,進(jìn)了大廳,抽出小刀,歪歪扭扭地在一塊竹簡上刻著什么。良久之后,等他松一口氣,放下小刀時,外面的喧鬧聲已經(jīng)平息了,其余的同僚也相繼進(jìn)來了。 “怎么跟瘋了似的?” “誰會想到呢?” 那些人原本還在交談,但是看到大廳之中,獨(dú)獨(dú)坐著一個徐福,他們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王柳當(dāng)先口氣微冷地問他:“你怎么在這里?” 徐福放下竹簡,“我就進(jìn)來逛一逛?!?/br> 狗屁!睜眼說瞎話! 其他人都這么想。 但是徐福確實(shí)也沒做什么,他擱下竹簡以后就走了。 王柳心生疑惑,指派了一人將那竹簡拿過來,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刻著文字,辨認(rèn)都有些困難。王柳嘴角微抽,將那竹簡隨手扔給了旁人,嗤笑道:“真不知這個人到底是誰推舉來的?半點(diǎn)才氣也無。讓他清茅廁,我看都是恩賜了。” 旁邊的人接住竹簡,跟著嗤笑起來。 但是之前那位不幸臉著地的男人,指著竹簡突然驚叫了一聲,“不,等等……你們快看,那上面寫的是……” 王柳滿心不屑地將竹簡拿起,這才精心仔細(xì)辨認(rèn),卻見上面寫著:目紅易怒,色倦無力,兼以烏云罩頂,恐大禍將至。 別說王柳了,其余人都是齊齊一驚。 竹簡“啪”地摔在了地面上,卻無人去撿。 顯然他們都想到了一處去,那日那個小子初到寺中,大言不慚說邱機(jī)會有大禍,無一人相信。但今天目睹了邱機(jī)突然摔倒在寺前,面相怪異,當(dāng)初的批語還猶在耳邊。再一結(jié)合那小子剛剛留下的竹簡,眾人都忽然有種身上發(fā)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