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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靜靜看著你演在線閱讀 -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老子頭一次徇私,居然是幫你們送個發(fā)燒病人到醫(yī)院扎吊瓶!”蔣孝明在電話里聲音郁卒地抱怨,“我說小老弟,對乙酰氨基酚就能搞定的問題你倒是給我說說哪里危重?”

    周未只是普通的呼吸道感染引起發(fā)熱,蔣孝期心放下來,在津沽中心醫(yī)院檢查后滴上一瓶退燒藥,就帶著段醫(yī)生開車回了丹旸,畢竟這邊更熟悉,可利用的資源更多。

    段醫(yī)生把周未安排在朋友的私立醫(yī)院觀察,周未摘了耳機,蔣孝期坐在他床邊講電話。

    “建立合作關(guān)系的本質(zhì)就是相互麻煩,而且,”他探手試了周未的額頭,“那個氨基酚并沒有搞定我的問題,會不會遇到了假藥?”

    “假藥不歸刑偵管,”蔣孝明聲調(diào)輕松不少,“但是,合作愉快?!?/br>
    如果宥廷他們對二十五年前的推測屬實,蔣孝期這兩天反復(fù)思考過,跟他們合作不失為一條有風(fēng)險的捷徑。

    倘若蔣楨當(dāng)時在房間里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發(fā)生,且不是錄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蔣家當(dāng)年為什么會放過她?

    就因為她什么都不要?這說不過去,在有錢人的邏輯里,拿封口費遠比分文不取讓人放心。

    蔣柏常當(dāng)時是確知蔣楨在那棟別墅里的,那他知道蔣楨當(dāng)時懷了他的孩子嗎?是不是因為她腹中的骨rou才決定放她一馬?

    錄像最后蔣柏常那個短暫的凝視,怎么看都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但這樣把蔣楨放到外面,還是不如控制在蔣家安全,或許蔣楨僅是親見,手里并沒有證據(jù)。

    蔣柏常放過她,或許出于感情,或許念及骨rou,但蔣孝騰為什么肯放過蔣楨?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并不知道蔣楨當(dāng)時在別墅里。

    否則按他的性格,是不會留著這個后患的。

    之后蔣楨離開,徹底湮沒在蕓蕓眾生里,二十年足夠蔣家淡忘并釋懷這個人的存在,直到蔣孝期回歸蔣家。

    蔣孝期現(xiàn)在終于猜到一點蔣楨當(dāng)初極力反對他回蔣家的原因,但退縮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從他的骨髓配型成功的那一刻起,他們母子注定已經(jīng)暴露在了狙擊者的槍口下。

    宥廷他們能夠找到的東西,想到的破綻,蔣孝騰未必?zé)o所覺察。

    所以,蔣孝期需要利用父親平衡和蔣孝騰的勢力,需要利用蔣孝明保護蔣楨,他必須小心地同這兩方建立合作關(guān)系,精確計算好每一張底牌掀開的時機才有可能成為最終的贏家。

    周未用了退燒藥后不到六小時就又燒上了三十九度,護士按照醫(yī)囑給他換了布洛芬退熱。

    用了藥短時間內(nèi)會有點效果,周未出了一身汗,體溫降回三十八度以內(nèi)。他整個人燒糊涂了,一直昏睡,難受狠了會蹙起眉將身體縮成一團。

    段醫(yī)生過來探視:“他一直是這樣,免疫系統(tǒng)遲鈍,感冒發(fā)燒總不愛好,要反復(fù)燒幾天,不必太擔(dān)心?!?/br>
    “從前他好好的我不會想太多,”蔣孝期幫周未換了額頭上的卡通退熱貼,“現(xiàn)在總擔(dān)心他腦子里的那根血管再被燒斷了,這么昏睡著萬一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

    段醫(yī)生咳了下:“那倒不會,血管斷裂的幾率要比血栓小得多,說來還真是……”他的神色有一瞬困惑,又搖了搖頭。

    蔣孝期看向他:“段醫(yī)生懷疑什么嗎?”

    “倒不至于懷疑,”段醫(yī)生斟酌著開口,“周少腦子里的那個血管瘤我是知道的,其實只能算是個很輕微的血管畸形,先天的,自從發(fā)現(xiàn)了每年都會復(fù)查,情況穩(wěn)定也沒有任何癥狀,按說突然破裂的幾率非常微小??赡苁撬嵌螘r間生活太不規(guī)律了,現(xiàn)在腦卒中年輕化也是這個原因,加上遇到家庭變故的情緒影響……”

    段醫(yī)生看著睡在病床上的單薄青年,頗有些憐惜和自責(zé):“我如果多留意他一些,說不定不會發(fā)生那種意外?!?/br>
    “段醫(yī)生不必這么想,確實……意料之外。”蔣孝期安慰他,卻十倍于這種愧疚。

    他回來后才知道,周未離開周家后一直在倚靠畫畫賺錢贍養(yǎng)生父母、照顧弟妹,他那樣過慣了富足生活的人苛刻壓縮自己的物質(zhì)需求,熬夜工作、三餐不繼,又?jǐn)嗔送笥训膩硗?,足不出戶,精神上孤獨自閉。他撐了一年,終于沒能撐過第二年。

    外面天黑透了,蔣孝期吃了周未的病號餐,又給他點了一份粥。

    病房里只開一盞閱讀燈,是周未醒來也能看清的光線,又不會過分明亮,籠在小房間里顯得很溫馨。

    周未用過退燒藥會一層層地出汗,蔣孝期打來溫水幫他擦臉和身體,輕輕跟他說話。

    “你什么時候肯醒呢?都睡出時差來了。別亂動,幫你擦干凈,你聞聞自己什么味道,都腌好了,再燒下去就可以吃了,烤乳豬都不用這么長時間……”

    周未發(fā)著燒,碰觸溫毛巾也會覺得涼,擦背的時候老大不樂意,哼哼唧唧往蔣孝期懷里躲。

    “好了好了,擦好了就抱你,胳膊抬一下……小未,好瘦啊,你怎么搞的……”

    周未作息跟鬼看齊,凌晨快兩點,他終于睜開眼,看到床邊椅子里蔣孝期正用pad看東西。

    他沒動,偷偷看了一會兒,琢磨著怎樣才能不那么尷尬地面對蔣孝期,畢竟失憶演不下去崩壞跳馬實在太衰了!

    蔣孝期一抬眼,周未飛快合眼,他這會兒腦子不清醒,還沒想到好主意,暫時不方便醒。

    蔣孝期已經(jīng)放下pad伸手過來摸他額頭,然后他的耳機也被戴上了。“肚子餓嗎?”蔣孝期問他,直接當(dāng)他是裝睡的。

    周未聽見自己肚子咕嚕一聲嚎叫,愁得他縮回被子里捂住小腹,問你了嗎就搶答!出息呢?

    蔣孝期已經(jīng)在盛粥了,故意碰出點兒響動,鮮香的味道被攪散開來。他似乎還嘗了一口:“不錯,放了一點點瘦rou和菜心,都煮爛了,要不要吃點兒?”

    周未悶聲在被子里說:“你先,把燈關(guān)掉?!?/br>
    這是什么要求?沒臉見人嗎?蔣孝期氣得想笑,還是順著他關(guān)了燈:“你確定這樣吃?”

    周未已經(jīng)伸手等著接他遞粥碗過來:“嗯,吃粥不用燈。”

    蔣孝期低低笑了聲:“那喂你吧,還像上次一樣?!?/br>
    粥的溫度剛剛好,蒸騰著香氣又不燙嘴,蔣孝期在黑暗里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周未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空睜著眼睛,聽見勺子蕩在碗沿上的輕響就張開嘴。

    這樣吃了沒幾口,蔣孝期看見他趁喂飯的間隙,用寬大的病號服袖子快速蹭了眼角,就是大臂靠近肩膀那里,動作很小,隔了兩口又蹭一下,然后有輕輕吸鼻子的聲音。

    勺子擦過碗沿,周未乖乖張嘴,等待的下一勺粥沒有入口。蔣孝期拇指擦過他臉頰,抹掉一片淚濕,還真哭了。

    周未仰頭躲了下:“還不飽?!甭曇魢亣伒?。

    蔣孝期胸口酸疼,接著喂他:“我知道你受了好多委屈,等你好了,恢復(fù)體力,可以把沒揍完的那拳打完,也可以加利息。”

    “我打不過你,”周未嚼著米粥,然后突然意識到什么,眼睛都瞪大一圈,“這么黑了你還看得清我?”

    “那肯定啊,不然你現(xiàn)在滿臉粥了?!边@是什么傻孩子,還當(dāng)關(guān)了燈就不用面對那么尷尬了,結(jié)果仍是掩耳盜鈴,單他自己看不見!

    周未把臉埋進膝蓋里:“我,吃飽了?!?/br>
    “也行,先少吃點,循序漸進?!?/br>
    周未蹭下去躺好,還是側(cè)臥的蜷縮姿勢,倒是沒有故意背對著蔣孝期。

    “你……等我好了,你回家住吧,阿姨也快回來了吧?我其實有地方住,租的房子還沒到期,不住也浪費了……”

    “騙完我就想跑了?”蔣孝期拉住周未的手腕扣在一起單手捏住,“你跑試試,看我會不會鎖了你!”

    “你鎖腳行嗎?這樣畫畫不方便,”周未安之若素地伸著胳膊也不掙扎,“蔣孝期你總欺負(fù)我,良心不會痛么?”

    蔣孝期打開微信改了名字轉(zhuǎn)給他看,x7變成了“未來可欺”。周未氣得抬腳踹他,合著他來就是給他欺負(fù)的?

    蔣孝期又改成“未來可妻”,周未嚇得跳起來。心虛咆哮:“你要瘋?這別人能刷新看到的!”

    蔣孝期再改成“未來可期”,“就這樣吧?!彼P(guān)了手機放到一邊,兩手輕輕揉周未被捏的手腕。

    “我原來覺得喜歡一個人并不會特別驚心動魄,兩個人合得來,在一起很舒服,愿意照顧對方和承擔(dān)責(zé)任已經(jīng)非常難得了。大概是因為我從小沒體會過父母親之間的那種愛戀,我也不是很會去喜歡別人,或者愛一個人。相比之下,可能得到一個人更簡單些,更適合我,只要那個人不離開、不改變,我也可以做到一直一直對他好下去。”

    “見到你的第一眼,我覺得那是欲望,一個關(guān)于取向的隱秘的欲望。小未很美,睡著的時候很美,醒來的時候很美,穿西裝很美,穿浴袍很美,笑起來很美,生氣也很美……但克制欲望,對我來說并不太難?!?/br>
    “后來,你像月光一樣出現(xiàn)在清凈山,又在馬場里漂亮得像火焰,我想靠近你然后馴服你。每一次見你,我都發(fā)現(xiàn)心里的那頭野獸越來越難控制,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得到安寧?!?/br>
    “小未,我本來不知道什么是愛,但它發(fā)生的時候,我一下就懂了。那時候我一貧如洗,你富得流油,但只要你受一點委屈我還是很心疼,馬上摔下來我心疼,沉在海里我心疼,周耒打你我心疼,下雪天手冷了我也心疼……”

    “欲望可以克制,依賴可以掙脫,崇拜可以坍塌,甚至責(zé)任也可以推卸……但心疼一個人,就一定沒救了,無論你身上出現(xiàn)任何空洞和裂縫,我都想馬上補好你,你完整了,我才會完整。”

    “以前你會胡鬧、會作妖,現(xiàn)在,又會生病、會掉眼淚?!笔Y孝期低頭,把唇貼在周未手背上,“我就一直一直疼,被你吃得死死的……還會嫉妒,嫉妒那些讓你緊張、傷心甚至讓你快樂的人。除了把你拴在身上緊緊看住,還能怎么辦呢?”

    黑暗中,蔣孝期的聲音幽幽渺渺,有一點熟悉也有一點陌生。周未手腕上突然一涼,緊跟著那一點潮濕就被蔣孝期用指腹攤?cè)噙M了皮膚里,毀尸滅跡。

    周未驚訝地坐起來,他想抬手去摸蔣孝期的臉,驗證那個不可能,手腕卻被蔣孝期死死攥住。

    果然恃強凌弱!不讓摸就摸不到了嗎?

    周未跪起身,循著蔣孝期的氣息傾身探過去,他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臉,卻不偏不倚捕捉到了他柔軟的唇。

    或者說是,落入了他的陷阱。

    周未不是想吻他的!他向后躲閃:“感冒,會傳染——”

    蔣孝期拉著他的手腕扣到自己脖子上,跟著將人狠狠拖進懷里?!拔乙⑿扪a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