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他，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看著被劈成兩半的墓碑，斷無敵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很可怕：“要不是因為他推我出來，我怎么會家破人亡？你們以為他真想傳我掌門之位嗎？不，他根本瞧不上我，他瞧不上所有人。莫少文，歐陽霸天，車千里，阿術(shù)，我們師兄弟五人，都被他害了?！?/br>
    他望向驚鴻，突然就笑道：“你們覺得歐陽霸天是好人嗎？我告訴你，是他殺了師父，你知道嗎？”

    驚鴻和云清對視了一眼，搖頭道：“這事跟我們有關(guān)系嗎？”

    斷無敵呆立了片刻，嘆道：“是啊，他殺了誰，害了誰，都跟你們沒有關(guān)系。好了，廢話少說，你們是想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動手？”

    驚鴻重傷在身此時壓根提不起一點內(nèi)力，她嘆了口氣，沖云清說道：“看來今日我們是逃不掉了?！?/br>
    云清替她捋了捋散亂的頭發(fā)，取下發(fā)簪重新插上：“沒事，有我陪著你。無論生死，我們夫妻永遠在一起。”

    “好?！斌@鴻反手握住云清的手，兩人相視一笑，仿佛世間什么事都跟他們沒關(guān)系了。斷無敵已經(jīng)一掌劈來，他的動作很快，云清卻比他更快，整個身子擋在驚鴻面前。

    “五哥。”驚鴻大驚失色，然而沒等她作出反應，斷無敵的一記劈心掌就已經(jīng)擊在了云清身上。

    “不……”

    云清整個人萎靡下來，無力倒在驚鴻身上。斷無敵的劈心掌及其陰毒，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傷痕，但中招者短時間內(nèi)會心臟受損，死狀及其痛苦。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答應過我，不會比我先死的?！斌@鴻大哭不止，看著云清臉色一點點暗淡下去，她恨不能立刻就隨他去了。

    “五哥，你說過的，不會死在我面前，你舍不得讓我傷心。你為什么不遵守約定，為什么這么傻啊？”淚水打濕了衣衫，驚鴻抱著云清，只覺得活著什么意義都沒有了。

    云清已經(jīng)十分痛苦，強自笑道：“對不起，那都是騙你的，這輩子，就讓我騙你這一次吧……驚鴻，對不起，以后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我失約，不能再陪著你了……”

    他咳嗽了幾聲，嘆氣道：“我很想念云朵兒，她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了，我去陪陪她?！?/br>
    驚鴻呆呆坐著，任由淚水肆意流淌。斷無敵目睹這一幕竟然有些傷感。他忽而揚起右掌，冷笑道：“感人，太感人了。這樣吧，既然彼此相愛，彼此舍不得，那就由本座也送你一程，好讓你們夫妻在黃泉路上能夠做個伴?！?/br>
    驚鴻靜靜坐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云清，她甚至沒有一絲反抗的跡像。斷無敵心中大喜，當他掌鋒離驚鴻后腦勺只有不到兩寸的距離時，驚鴻卻似突然驚醒，回身兩掌相接。她在悲憤中出招，斷無敵一下子被震退后了好幾步。

    “你？”斷無敵難以相信，他復又撲上，驚鴻右手輕飄飄一揚，就接下了他的全部勁力。斷無敵只覺她功力一下子變得深不可測，不由大驚道：“無心訣，是無心訣？”

    “‘無心訣’的真諦在于痛，痛得越深，領(lǐng)悟得也就越深……可是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愿我從來不曾領(lǐng)悟到！”驚鴻滿眼都是仇恨，她就這樣看著斷無敵，斷無敵竟然被她看得一陣發(fā)憷。他呆立了片刻，咬牙道：“想不到竟然是因為我，才讓你領(lǐng)悟到了無心訣真諦。好吧，姚姑娘，我們后會有期?！彼f完掉頭就走，驚鴻再也撐不住，一下子癱軟了。

    云清已經(jīng)處于彌留狀態(tài)，他看著驚鴻，滿眼都是擔心。他太了解自己妻子的個性，自己若死了，她又如何能夠獨活？他大口喘著粗氣，爬過來緊緊抓著驚鴻衣袖道：“驚鴻，你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無論如何，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算我求你了……”

    驚鴻已經(jīng)沒有了淚水，云清伸手最后撫摸了她一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叫道：“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答應我……”

    他身子猛然一松，重重跌倒在驚鴻懷中。驚鴻只覺心底一空，忽然整個人都變輕松了。她知道，他永遠帶走了自己的心。

    “五哥……”起風了，似乎連老天爺也傷心了，天空中一時電閃雷鳴，很快下起雨來。驚鴻就這樣呆呆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大雨中走過來一個斗篷人。驚鴻頭也不回，只淡淡道：“鬼帝，你回來了？”

    來人正是暗衛(wèi)鬼帝，他看了地上云清一眼，面上閃過一絲痛楚，黯然道：“是，我回來了，可惜太遲了……我是跟蹤斷無敵過來的，少主他……唉，九姑娘，你還是想開一點吧。”

    驚鴻悲痛道：“想開一點？你讓我如何想開？五哥死了，云朵兒死了，絕情谷覆滅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鬼帝在歐陽霸天墓前跪下道：“絕情谷覆滅了，你就放棄了嗎？二爺傳你絕情谷掌門之位，你就這樣輕易放棄嗎？九姑娘，我們還沒有輸，你不能這樣放棄。”

    驚鴻笑出聲來：“或許是師父看錯人了，他老人家高看我了。絕情谷弟子死傷殆盡，這都是我的責任，我對不起師父?！?/br>
    鬼帝厲聲道：“你也知道絕情谷死傷殆盡，你想讓那些人都白死嗎？少主為你而死，你要是放棄了，你對得起他嗎？你不想為他報仇了嗎？”

    驚鴻長久不語，就在鬼帝失去耐心，準備再勸時，她突然擦干了眼角淚水，霍然起身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還沒有輸。絕情谷不會覆滅，五哥也不會白死?！?/br>
    她望向鬼帝，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有沒有聯(lián)系到其他人？”

    鬼帝見她終于想明白，喜道：“我昨夜回到的絕情谷，這一戰(zhàn)太慘烈，分堂弟子死得死，散得散，大多都聯(lián)系不上了，我費盡周折也只找到五名暗衛(wèi)?！?/br>
    “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斷無敵下令將分堂殘余弟子關(guān)押在地牢，內(nèi)一堂堂主沈醉，內(nèi)三堂堂主姜燕燕也在。聽說沈醉率先投降了，但不知道真假?！惫淼劭匆谎垠@鴻神情：“二公子連湛，被處死了?！?/br>
    驚鴻用手捂住心口，努力抑制住悲痛道：“我知道了……絕情谷遭逢大難，此地不可久留。鬼帝，你也快走吧。帶上那幾名暗衛(wèi)，走得越遠越好?！?/br>
    鬼帝驚疑道：“九姑娘，你不走嗎？你和我們一起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等風頭過了，我們再回來報仇。”

    驚鴻搖頭，毫無反駁余地：“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能走……我還有事情沒辦完，你們先走，等我辦完這件事，再去找你?！?/br>
    “九姑娘?！惫淼郾人觊L近二十歲，自小是看著她長大的，知道但凡是她做出的決定，就絕無更改余地，只得拜別道：“好吧，九姑娘，你要保重，屬下走了?！?/br>
    看著鬼帝走遠，驚鴻笑了笑，低頭道：“斷無敵，我們之間的賬，從現(xiàn)在開始，要好好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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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姐，你快走啊！”

    上官紅淚萎靡在地，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對面凌青奴與十幾名正派弟子纏斗，華山派大弟子楊宗墨、廬山派掌門黃生赫然在列。青奴已經(jīng)沒有力氣，她略一分神，左臂上就挨了一劍。聽到紅淚呼喊，她回頭怒道：“你閉嘴，要走一起走?！?/br>
    楊宗墨哈哈笑道：“妖女，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一個也別想逃。”

    青奴一劍擊出，哼道：“哪來那么多廢話？想想殺我，只怕你們沒這個本事?！?/br>
    黃生嘆道：“魔教妖女，倒也有情有義……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你們都得死！”他“死”字剛落，青奴只聽得一聲脆響，自己左手就被折斷了。黃生接著又反手拍在她后背上，青奴狂吐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六姐，你、你不要再管我了。”紅淚悲痛欲絕，旁邊就是奔涌河水，她掙扎著爬過去，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用力躍了下去。

    “紅淚？”青奴大叫，但是遲了，河流湍急，紅淚落水后很快被淹沒。

    “紅淚……”青奴悲慟欲絕，身后楊宗墨又向她撲來，她猛然回頭咬破藏在牙齒里的毒藥吐出，楊宗墨大意之下著了道，慘叫著捂住了眼睛，她便趁機跑了。黃生準備去追，想了想，他終是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