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306號房的醫(yī)師是個年紀不輕的亞雌,蟲族保持巔峰戰(zhàn)力的時間很漫長,大概有500年,這位亞雌臉上已經長出了淺褐色的斑,明顯進入了衰弱期。盡管他身高不顯,頭發(fā)雪白稀疏,看起來卻很慈祥和藹。 306號房的醫(yī)師早就注意到了卡羅爾與艾倫,看到他們走進房間,醫(yī)師笑瞇瞇地說:“越是天賦出色的雄蟲就越容易吸引雌蟲、亞雌的注意,求偶時對異性的吸引力也是雄蟲能力的表現形式之一。”看著艾倫還有點驚魂未定,醫(yī)師又補充道:“不過根據我們的研究,真正血脈高貴的雄蟲不僅會對雌蟲、亞雌產生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就是同性的雄蟲都容易對他產生愛慕之心?!?/br> 所以在上古時期,雄雄戀與雌雄戀同樣普遍,并且能得到法律的認可。只是現在雄蟲越來越稀少,任何雄雄戀的書籍、電影都變成了禁物,才漸漸沒有蟲提了。 看著艾倫有些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聽著他的話,老醫(yī)師摸了摸他的頭,道:“你長大后就會明白的?!?/br> 直到這時醫(yī)師才有空問卡羅爾,“是帶小雄蟲來做血脈鑒定的嗎?”老醫(yī)師剛剛看到艾倫,就判斷出了艾倫的真實年紀,差不多3歲,正是第二次做血脈鑒定的時候。 “嗯?!笨_爾應道:“還有帶他來雄蟲協(xié)會登記下。之前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我們就一直沒有來雄蟲協(xié)會做登記。” “哦?”老醫(yī)師聽了卡羅爾的話,又轉過頭笑呵呵地看著艾倫,自來熟道:“我們艾倫還沒有在天馬星登記過???那等會登記完了以后,會拿到三年份的星空糖哦。” 星空糖是最受小蟲崽歡迎的糖果,只這種糖果星的原材料非常罕見,售價也極其昂貴。在主星,平民家的小蟲崽也就逢年過節(jié)能吃上一顆,天馬星上的小蟲崽很多更是只是星網上見過。 也就只有雄蟲協(xié)會,能這么大手筆地給所有小雄蟲發(fā)星空糖了。 卡羅爾插嘴道:“你知道我們不是天馬星上的蟲?” 老醫(yī)師自信道:“我在天馬星雄蟲協(xié)會工作了400年了,天馬星上的雄蟲就是有我不知道的,我也聽說過。像卡羅爾先生家,都是這么帥氣的雄蟲,如果你們之前就居住在天馬星上,我不可能不知道?!?/br> 卡羅爾明知老醫(yī)師在拍彩虹屁,卻也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的確。我們是3年前從主星搬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老醫(yī)師的助手做好準備工作了。老醫(yī)師問:“那我們現在開始準備做血脈鑒定?” 卡羅爾同意后,老醫(yī)師轉過身去做準備,繼續(xù)問道:“艾倫上次血脈鑒定的等級是多少?” “b級?!笨_爾不在意道。 老醫(yī)師正在取針的手頓了下,有些疑惑的,“b級?”他怎么覺得不像? 艾倫、卡羅爾那兒則是另外番場景,卡羅爾抱著小蟲崽,安慰他:“艾倫,不要怕,就是你血脈鑒定出來的等級低,雄父、雌父、哥哥對你的喜愛都不會少,你要相信我們?!?/br> 艾倫一本正經、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老醫(yī)師、助手:…… 老醫(yī)師用力止住他要抽搐的眉毛,道:“好了,我們很快就知道結果了。我相信我們艾倫會是只優(yōu)秀的小雄蟲的?!?/br> “艾倫,怕疼嗎?”老醫(yī)師手上拿著針,針管細得還沒有艾倫小拇指粗。 艾倫瞅了眼,道:“不怕!” 老醫(yī)師那邊夸贊著,“艾倫真勇敢?!边@邊卡羅爾還是執(zhí)意把艾倫的頭埋到他的胸口,不讓他看抽血。 抽血的過程比蚊子咬都疼不到哪里去。 沒一會兒,老醫(yī)師就宣布,“都好了!” 艾倫看著他被抽血的左手,甚至沒有找到針孔在哪里。 邊上,老醫(yī)師正在與卡羅爾聊天,盡量降低雄蟲等待鑒定結果的焦躁感。 血脈鑒定第一次與第二次結果很少產生不同。但在306號房間只有卡羅爾清楚,艾倫壓根沒有做過第一次血脈鑒定。 艾倫是在他們主星的家里出生的,之后更是直接跟著他們來了天馬星,沒有去任何雄蟲協(xié)會報備過。如果艾倫不是b級,卻因為他的判定有了期待,艾倫該多失望啊??_爾甚至有些后悔,剛開始應該把艾倫的血脈等級說低些的。 艾倫感到卡羅爾握著他的手出了些微汗,軟綿綿地喊道:“雄父?!?/br> 卡羅爾聽到艾倫喚他,立刻對他回了個微笑,像是想要給他力量似的。 可艾倫半點沒有感受到卡羅爾帶來的力量。 艾倫本來毫不緊張的,血脈等級越高的雄蟲的確在智力、體力上更優(yōu)越,更有魅力,有更大可能擁有出色的后代,但艾倫從不覺得蟲的出身能決定蟲的未來。卡羅爾、蘭斯的條件很好,也很愿意在他身上投資,艾倫自認智商、情商沒問題,他可以靠后天的努力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結果被卡羅爾影響的,艾倫也變得有點緊張了。 過了一會兒,艾倫就被卡羅爾抱到了306號房間的玩具區(qū)。雄蟲協(xié)會大多數地方都是很蟲性化的,都有給雄蟲幼崽準備的娛樂。艾倫配合地搭起了積木,還得應付他愛念叨的雄父。 卡羅爾道:“今天晚上我們去夜市給艾倫買星網手環(huán)好嗎?”這樣就算鑒定結果不好也有東西轉移艾倫注意力了。 “星網手環(huán)?”卡羅爾的話的確吸引了艾倫的注意。 艾倫對蟲族大名鼎鼎的星網向往已久了,但星網有未成年防沉迷裝置,18歲以下的蟲上星網的時間都要受到限制,像他這樣不滿12歲的更是需要特殊的星網手環(huán)。幾乎所有平民家的小蟲崽都是12歲以后才第一次上星網,因為這種專給小蟲崽制作的星網手環(huán)價值相當不菲。 艾倫有點擔心,“雌父工作這么辛苦,我們每天花那么多錢真的好嗎?” 卡羅爾道:“這對你雌父來說不算什么。等我們艾倫再長大點,你雌父還會送你特別定制的機甲,那可比星網有意思多了?!币操F多了。 老醫(yī)師也在邊上補充,“如果艾倫的雌父知道艾倫這么心疼他,絕對會非常欣慰、開心的。” 艾倫:你們對雄蟲幼崽的要求真低。 艾倫不覺得血脈鑒定是件大事主要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在蟲族社會,亞雌耐心更好,也更細心,他們多從事文職類的工作,比如醫(yī)師、教師;雌蟲最有前途的就是進入軍隊,等他們到了某個級別或者立下重大功勛之后,軍隊還會給他們夢寐以求的獎勵——跟優(yōu)秀雄蟲相親的機會;至于雄蟲,他們的職責就是每天保持良好的心情,盡可能多地娶雌蟲、亞雌,生下質量更好的蛋。 s級的雄蟲如此,a、b、c、d、e、f級的雄蟲也是如此。 艾倫只要想到他未來的蟲生是這樣的,就倍感絕望?,F在的艾倫把希望都寄托在雄父將要給他買的星網手環(huán)上,他希望星網上有他這個年紀可以玩的有趣的游戲。他寧愿成為只沉迷網游的網癮蟲,也不想成為愛好娶妻生蛋符合蟲星價值觀的好雄蟲。 終于,老醫(yī)師在機器上cao作好了,“我們艾倫的血脈鑒定結果出來了?!?/br> 老醫(yī)師話音剛落,卡羅爾就撲到了機器前,他對艾倫血脈鑒定結果比他最開始想象的還要緊張。 然后是陣令人心悸的沉默。 艾倫就是心再大,也搭不下去積木了,他“噠噠噠”走到雄父邊上,搖了搖雄父的衣袖,想要雄父抱他起來,他要自己看他的“出生成績”。 他都第二次投胎了,應該駕輕就熟了??! 雄父這樣一言不發(fā)的,不會是個d吧?艾倫惴惴不安地想。 艾倫還沒有往e和f想過,他雌父是a級,雄父是b級,他再基因突變,也不可能變成e級、f級的雄蟲吧? 還是老醫(yī)師先反應過來,他蹲下身,摸了摸艾倫的腦袋,聲音里帶著笑意與不易發(fā)覺的激動,“我們艾倫是先天的a級雄蟲,各項指標甚至在a級里都算出色。這是在整個天馬星上都非常少見的,只要艾倫好好努力,成年的時候有很大機會突破s級。” 老醫(yī)師的話像是提醒了卡羅爾,卡羅爾立刻把艾倫抱了起來,他緊緊地抱著艾倫,像是之前深深壓抑在心底的感情都迸發(fā)了出來,他抱得艾倫都有點喘不過氣了。 艾倫注意到卡羅爾的眼睛里有了點濕意,就連他的聲音也有了輕微的變化,“我們艾倫想學習就學習,不想學習就好好玩,s級好,a級也很好?!?/br> 艾倫來這個世界也有三年了。他隱約知道雄父卡羅爾是世家出身,想到卡羅爾也是先天b級,成年后也沒有突破,蘭斯那邊已經沒有什么親人了,卡羅爾在主星可是有好大個家族的,可這些年他們也從來沒有跟主星聯絡過,艾倫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了。 艾倫心疼地叫道:“雄父。” 艾倫還沒有想好怎么安慰卡羅爾,卡羅爾自己就消化自己的情緒,他得意地看著艾倫,“也就是我,才能生出這么優(yōu)秀的小蟲崽!他們一個個的這么了不起,又有誰生了先天a級的小雄蟲?!” 卡羅爾洋洋得意的,對著不在這里的人隔空宣戰(zhàn)。 還好蘭斯不在這里,蘭斯要是在這里,輕而易舉的就能戳穿卡羅爾的老底,其他蟲不知道艾倫是哪來的,他們兩個還不知道嗎? 接受了醫(yī)師的道喜后,卡羅爾帶艾倫在雄蟲協(xié)會做好登記,又領了福利,就想回家。 “等下?”艾倫覺得不對,那張萌萌的小臉瞬間板嚴肅了,“雄父,不是今天要給我買星網手環(huán)的嗎?” 卡羅爾還沒有明白他捅了個怎樣的簍子,實話實說:“那是擔心你血脈鑒定結果太糟糕,用來安慰你的。你能理解吧?” 他不能理解。 艾倫覺得他被騙了。 艾倫以前沒有想要星網手環(huán)的??稍谒弥蔷W手環(huán)的錢對家里沒什么,雄父又主動提了,然后又鴿了他。他不能接受了! 卡羅爾完全在狀況外,“今天先回家跟蘭斯、諾蘭說這個好消息,下次我們再來買。” 艾倫覺得卡羅爾還沒有他了解自己的雌君。蘭斯絕對是那種嚴厲的雌父?,F下各路專家都鼓吹星網對小蟲崽發(fā)育不好,蘭斯若是知道艾倫有希望成為s級雄蟲,絕對不會給他買星網手環(huán)的。在這個家里,寵小蟲崽毫無底線的只有卡羅爾! 艾倫自知他的情況與其他雄蟲幼崽不同,星網不可能給他帶來許多負面影響,他任性道:“我就是要星網手環(huán)!” 卡羅爾還試圖跟自家小蟲崽談判,“我們回家以后網購,雄父出門好累,不想動了?!?/br> 回家以后星網手環(huán)就沒了!艾倫盯著地板,就像盯著他兩輩子的臉,他要不要趟地上撒潑打滾熊一把?艾倫想象了那個場景,打了個寒顫,艾倫還是決定在星網手環(huán)和他的臉中選他的臉。 艾倫認命道:“雄父,我們回家吧。跟雌父、哥哥說這個好消息。” 卡羅爾聽著小蟲崽委屈巴巴的聲音,看著他那雙黑溜溜、霧蒙蒙的眼睛,還有那個撇起來的小嘴巴……小蟲崽完全沒有鑒定出了a級的喜悅,只感覺自己被雄父鴿了,深受欺騙。 卡羅爾節(jié)節(jié)敗退,很快陣地不保。 “那啥,其實懸浮車都是自動駕駛,今天也沒走什么路,雄父有點想去夜市逛逛,我們順便把星網手環(huán)買了好嗎?”死鴨子嘴硬的卡羅爾。 “嗯!” ※※※※※※※※※※※※※※※※※※※※ 感謝鐘離、不造、書韻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