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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在線閱讀 - 第 92 章

第 92 章

    正如徐泰和所言, 次日張氏的死訊就傳了過來, 說是病死的。可下人都說,張氏瘋雖瘋, 身子倒一直很康健, 怎會無緣無故突然暴斃。張氏究竟是怎么死的,恐怕只有徐泰和一人知曉。

    徐泰和平靜地料理了張氏的后事。前院設下靈堂,橫梁上掛上了白布和紙燈籠,張氏的牌位也抬進了祠堂, 一切都是按徐氏正妻的標準,表面上給足了張氏最后的體面。

    張氏死后, 按照慣例, 徐泰和要守孝一年。雖然發(fā)妻死后立刻迎娶繼室的大有人在, 但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 徐府再也經不起任何蹉跎,哪怕一個五品御史的參本, 都可能成為日后將徐府燒為灰燼的星星之火。故此, 謝氏必須再在貴妾的位置上坐一年, 可是下人已把稱呼她的“謝”字去掉,都稱她為“夫人”。也對, 如今在徐府里, 也只有她一位夫人了。

    徐玄英身上除了背負著一條人命, 還有和沈氏的勾結之罪。圣上體恤徐泰和是位老臣, 這些年來有功勞也有苦勞, 看在他的份上, 留了徐玄英一條命,革去他的官職,流放西境二十載。西境乃荒蕪之地,終日都是漫天的黃沙,水源短缺,每年渴死的大有人在。徐玄英流放到那種地方,二十年后命在不在都是個問題。徐泰和為了和沈氏撇清關系,不許任何人送他。

    徐玄英離京的那日,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驕陽當空,盛夏蟬鳴。相比蓬頭垢面被趕出京城的沈家人,徐玄英的身上還算干凈。他一身粗布青衣,頭系綸巾,像一個進京趕考,又不慎落榜的落魄書生。押送他的兩個官吏還算客氣,“走吧,徐大公子?!?/br>
    踏出城門之際,徐玄英回頭看了一眼城門上的匾額——上京,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遍地權貴的地方,見證了多少世家的興盛榮衰,若他有幸能歸來,也不知到那時候上京城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忽然,他視線一滯,牢牢地鎖在立在城門上的人。那人頭戴翡翠玉冠,身穿盤領窄袖的玄衣,前后及兩肩的金織盤龍在風中飄飄飛揚。在他身側,另有一人,著黛色官服,上頭繡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鴛鴦,襯得他的容顏在驕陽下格外明媚。

    “徐大公子。”官吏催促了一聲,徐玄英收回目光,道:“走罷?!?/br>
    直到徐玄英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徐西陸才道:“多謝王爺陪我來這趟,不然我怕是連這城樓都登不上來?!?/br>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彼窝芮涞?,“聽說,是你替徐玄英打點了押送他的官吏,你為何要這么做?你不恨他嗎?”

    徐西陸在風中張揚一笑,“若徐玄英知道他欠了我人情,只怕心里會更難熬??倸w就是幾兩銀子再加幾句話的事,就當時沈子閑一命的謝禮了?!比缃竦男煳麝?,是兵部的新貴,由端親王一手提拔,圣上也對他頗為賞識,那小官小吏看在他的面子上,定然不會對徐玄英過多苛責。

    “王爺,走,我請你去喝酒。”

    宋衍卿不屑道:“又去清輝樓?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沈家倒后,眾人都在等著謝青蘇回京,重振謝氏一族,清輝樓又成了達官顯貴,世家貴族在外頭吃飯喝酒的首選之地。

    “清輝樓不好么?”徐西陸笑道,“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br>
    沈氏一案接近尾聲,該清算的人都清算了,朝野上下煥然一新。徐府里,林如筠和徐玄英以前住的醉雪居空了出來,里頭的下人全被打發(fā)走。偌大的府邸,只剩下四個正經的主子。徐泰和一半的時日宿在浮曲閣,一半的時候自己獨自在書房過夜。和過去二十年一樣,每月有那么一兩天,他還是會去柳氏住的院子里,看著她的舊物,一坐就是一整天。

    等孝期一過,徐安寧的年紀在未出嫁的姑娘中就算大的了,最好是現(xiàn)在就能把親事定下,日后就不至于太過著急。徐安寧到底是庶女,又壞了身子,謝氏也不指望她能嫁給像林洛一般出身公爵之家,才貌雙全的男子,只要人品好,對徐安寧好,有上進心,就差不多夠了。

    這陣子,謝氏為她挑選了不少未來夫君的人選。徐泰和素來對小女兒不太上心,只讓謝氏看著辦,謝氏便拿著名單找徐西陸商量,徐西陸看完之后道:“母親選的這幾人,我瞧著都不錯,不如讓安寧自己選吧,到底是她嫁人,不是我嫁人?!?/br>
    謝氏啞然失笑,“她一個姑娘家,能懂什么?我知道你疼她,就替她把把關罷?!毙煳麝懘饝?,她又道:“說句實話,你年紀實在也不小了,尋常像你這般大的世家公子,孩子都有幾個了……唉?!?/br>
    徐西陸連忙轉移話題:“母親,今日我下朝回來,從清輝樓給您帶了一份新出的點心,您來嘗嘗?!?/br>
    謝氏知道徐西陸是個有主意的,自己勸也勸不動,喟嘆一聲,道:“罷了,你現(xiàn)在仕途正順,過幾年再看看?!钡刃煳麝懜呱?,謝氏復起,憑借他的才貌,定然有只圖名分的好姑娘愿意嫁給他。

    月底,徐長贏生下了一個女兒,如愿以償?shù)挠嗳直睒返贸商斓酵砗喜粩n嘴,徐西陸送了不少禮過去,謝氏也帶著徐安寧親去鎮(zhèn)遠將軍府探望。徐府的日子還算平靜和美,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對徐西陸來說,若沒有那命中的三朵桃花,他這日子就真的沒什么可挑剔的了。

    早朝之上,姚敏等人再次上表,沈氏已除,謝氏功不可沒,懇請圣上將謝青蘇調回京城,另作他用。

    宋衍澈身著明黃色龍袍,將文武百官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此事,朕已說過,容朕考慮考慮。”

    靖國公上前道:“陛下,現(xiàn)下正在用人之際,六部,御史臺,大理寺都有空缺。謝青蘇德才兼?zhèn)?,克己奉公,淑質英才,乃已故謝大人之獨子,又在沈氏一案中立下了汗馬功勞,若讓他一直留守淮水,實在是我朝一損失,還望陛下三思啊?!?/br>
    宋衍澈臉上帶著淡笑,看出此次這幫老臣是鐵了心要替謝青蘇爭一爭。“端親王,”他看向宋衍卿,“你覺得謝青蘇如何?”

    宋衍卿站在文官前列,斟酌一番后,頗不情愿道:“謝青蘇,能當大任?!币环矫妫€念著徐西陸和謝青蘇那點陳年舊事,不希望謝青蘇再回來給自己添堵;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認,讓謝青蘇繼續(xù)留在淮水無所事事,確實是浪費了。

    宋衍澈輕一頷首,余光落在后排的徐西陸身上。黛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極為好看,明艷而不妖媚,也不知在官服的里面有著怎樣一副誘人的身體。徐西陸目視著前方,表情平靜無瀾,好似對眾臣所議之事毫無興趣。

    “眾愛卿放心,這謝青蘇,朕自然要用。只是朕得好好想想,要給他一個什么位置?!彼窝艹侯D了一頓,問:“徐尚書,你有何高見?”

    徐西陸心中一沉,他知道陛下狀似是在問他父親,實則是在敲打他。

    徐泰和也是極為驚訝,徐玄英獲罪后,他行事比往日更低調,在朝堂上幾乎沒有發(fā)過言,給謝青蘇安排什么位置,其實他一個工部尚書說了算的?說低了,就得罪了靖國公;說高了,又易遭圣上猜忌。此時的徐泰和騎虎難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是被兒子坑了?!俺?、臣以為,謝青蘇頗有謝大人當年的風范,想來大理寺或是刑部會頗為契合?!?/br>
    “嗯?”宋衍澈眉眼彎彎,一副溫和明君的模樣,“那你是覺得,朕之前讓他在御史臺,不合適了?”

    徐泰和連忙跪了下來,“臣不敢。”

    宋衍澈笑瞇瞇道:“朕隨口一句,徐尚書不必緊張,起來罷?!?/br>
    話雖如此,徐泰和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多謝陛下。”

    早朝結束后,宋衍卿帶頭走出了正德殿,他故意放慢了腳步,等最后頭的徐西陸走出來,與他肩并肩走著?!巴鯛斒怯惺裁词聠??”徐西陸問他。

    宋衍卿臉色有幾分別扭,“下月初,就是我十九歲的生辰了。”

    “呀,小王爺都十九歲了,”徐西陸露出姨母般的笑容,“也算是長大成人了?!?/br>
    宋衍卿微微皺眉,“你這一副長輩的口氣是怎么回事?總之那日,皇兄會為我在宮中設宴,會請一些在上京的宗室公卿?!?/br>
    徐西陸略為惋惜道,“那我豈不是沒有赴宴的資格?可惜了?!?/br>
    宋衍卿輕咳了一聲,“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日我會早些回王府,賞你一個給本王過生辰的機會?!?/br>
    “……那就多謝王爺了?!?/br>
    宋衍卿不放心地叮囑:“你記得準備禮物?!?/br>
    徐西陸問:“王爺想要什么禮物?”

    宋衍卿頤氣指使,“自己想?!?/br>
    “是,我的小王爺?!毙煳麝懣匆娮咴谇邦^的徐泰和,停下了腳步,“王爺先去罷,我想起有一事得面奏圣上?!?/br>
    宋衍卿也沒多問,“那回頭見?!?/br>
    告別了宋衍卿,徐西陸來到勤政殿,請求面圣。劉進忠看見他,笑道:“小徐大人,您總算來了?!边@段日子,皇帝一反常態(tài),既不出宮去見徐西陸,也不宣他來覲見,就等著他來“自投羅網”。劉進忠伺候皇帝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對待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陛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徐西陸抿了抿嘴,“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老奴這就去,請小徐大人稍等?!?/br>
    說是稍等,徐西陸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烈日當空,只站了片刻,他的鼻尖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官服又厚又不透氣,很快他的后背被汗水浸染,濕了透。徐西陸舔了舔嘴唇,開始想念家中杏濃做的綠豆蓮子羹,這個時候他肯定能一口氣喝下三大碗。

    在徐西陸精神變得恍惚之前,劉進忠終于從里頭出來了,“小徐大人,皇上請你進去。”

    “多謝公公。”一走到殿內,沒有烈日直射,徐西陸稍稍沒那么難受了。宋衍澈身體不好,畏冷不畏熱,勤政殿內還沒用上冰,里頭也說不上涼快。

    宋衍澈還穿著早朝時的龍袍,見到臉被曬得通紅的徐西陸,悠然笑道:“朕還以為你不會來了?!?/br>
    “皇上有什么氣,朝臣身上撒就好,何苦為難家父呢?!?/br>
    “可是朕也說過,會讓你主動來到朕的身邊。你看,你這不是來了嗎?”

    只說了幾句話,徐西陸就感覺自己的喉嚨里要冒出火來,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紫砂茶壺,又極快地挪開目光。

    宋衍澈把他的動作都看在眼里,“過來?!?/br>
    徐西陸遲疑了片刻,不敢抗旨,走到宋衍澈身邊,后者親手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抓住徐西陸的前襟把人扯過去,用嘴將茶水渡到對方口中。

    茶水不冷不熱,溫度正好,流入徐西陸的喉嚨里,總算滅了他體內的火。宋衍澈放開他,舔了舔嘴唇,“茶……好喝嗎?”

    徐西陸如脫兔一般連連后退,輕喘數(shù)息,“皇上?!?/br>
    宋衍澈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你呀,只要對朕服個軟,能少吃多少苦頭??赡銥楹?,非得同自己過不去呢?”

    徐西陸定了定神,平靜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的人,也都是皇上的?;噬先簟粝胍?,只須吩咐一聲,臣不想死,自然不會抗旨。”

    宋衍澈的眸光暗了下來,“這么說,逼一逼,你就肯就范了?”

    “是,”徐西陸正色道,“臣是一名男子,也沒有什么錚錚鐵骨,和誰睡臣都無所謂。皇上要睡臣,臣受著便是,絕對不敢有怨言?!?/br>
    宋衍澈靜了一靜,淡淡道:“朕若只想要一個暖床人,后宮三千,朕為何非你不可?”

    “是啊,”徐西陸自嘲一笑,“皇上為何非我不可呢?”

    宋衍澈凝視著他,久久不語。

    徐西陸深吸一口氣,道:“皇上,臣所求不過兩件事。其一,希望皇上不要再為難我父親,他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其二,希望皇上能拋開兒女私情,給謝青蘇一個公正的決斷?!?/br>
    宋衍澈走到他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語:“若朕答應了你所求,你打算又什么來還呢?”

    聞著宋衍澈身上淡淡的藥香,徐西陸伸出手,手掌從他的肩膀,慢慢向下滑,而后他曲下膝蓋,同時他的手已來到宋衍澈的腰間,停住不動。

    宋衍澈低頭垂目,臉色不變。徐西陸正要解開他的腰帶時,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徐西陸抬眸看向他,“這難道不是皇上想要的嗎?”

    宋衍澈的目光牢牢鎖在徐西陸身上,面目幾乎有些扭曲,“徐西陸,你真是傷害朕的天才。”他猛地松開手,背對著徐西陸,良久才道:“進忠?!?/br>
    劉進忠緩步而入,“陛下。”

    “小徐大人與朕相談甚歡,朕想將他留在宮中,替朕做個伴?!?/br>
    劉進忠大吃一驚,“皇上?”

    “就讓他住在靜心殿的偏殿,”宋衍澈彎唇一笑,“讓朕隨時能看到他?!?/br>
    徐西陸絲毫不懼,拱手作揖,“微臣告退?!彼鴦⑦M忠走出勤政殿,心跳依舊如擊鼓,手心上全是汗。徐西陸是個男人,在這方面一直都不糾結,讓他和自己不喜歡的人上/床,不算是什么大事??墒?,當他心里有人的時候,喜歡的人,他不想和任何其他的人親密接觸。只是,他躲過了這次,那下次呢?宋衍澈在他周圍織了一張密不通風的網,他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了,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一點一點地蠶食么?

    靜心殿乃皇帝的寢宮,皇帝不去后宮的時候,就在此處留宿。劉進忠讓宮女收拾好偏殿,道:“小徐大人暫且就在此處歇息罷。”

    徐西陸點點頭,“多謝公公?!?/br>
    劉進忠看著他,欲言又止道:“皇上不過是一時興起,小徐大人不如先依著皇上,否則惹得龍顏大怒,那可是沒好果子吃的呀?!?/br>
    徐西陸淡淡一笑,“謝公公提點。只是不知公公可否同徐府說一聲,不然我父親母親見我遲遲未歸,定會心急如焚,四處尋我?!?/br>
    劉進忠喟嘆一聲,“老奴會找機會傳消息出去的。”

    徐西陸留宿皇宮的消息傳進徐府,徐泰和和謝氏面面相覷,還以為兒子犯了什么事。來傳消息的小太監(jiān)神情古怪道:“徐大人放心,小徐大人深得陛下恩寵,不會有事的。還有,如果有其他人問起來,你們就說小徐大人不慎染上了風寒,要在家中休養(yǎng)幾日。圣上的意思,大人和夫人可明白了?”

    徐泰和滿腹疑惑,憂心忡忡,又不敢多問,只好道:“明白的。”

    徐西陸在靜心殿一住就是數(shù)日,除了宮女和太監(jiān),他再見不到其他人。宋衍澈也不曾來過,即使是徐西陸,也猜不到他究竟想做什么。

    在空曠寂靜的深宮里,宮女和太監(jiān)似乎都頂著同樣一張臉,神情木然,不言不語。寢殿內時時刻刻都點著宮燈,燃著淡淡的熏香。徐西陸吃了睡,睡了吃,每次睜開眼睛,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見中還是在現(xiàn)實里。實在難受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就把心里頭的人拿出來想想,似乎也就沒有那么難熬了。

    徐西陸不知道,在他留宿宮中的第三日,遠在淮水的謝青蘇接到了圣上親自下達的調令,他將重返上京城,任大理寺少卿一職。

    謝青蘇以欽差的身份在淮水待了一年,杜經綸的案子解決后,這欽差就成了個閑職。接到調令后,他也沒什么需要交接的,簡單地收拾了行李,一刻不耽誤就啟程回京。

    “公子,我們需要這么趕嗎?”連夜趕路的觀言打著哈欠道,“為什么不明日一早再走啊……”

    謝青蘇望著馬車外的茫茫夜色,自言自語道:“我等不了了?!?/br>
    謝青莘寄來的每一封家書里都提到了徐西陸,謝青蘇知道他被人構陷,身陷囹圄,卻什么都做不了。在徐西陸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和他相距千里,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能給說他聽——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他受夠了。

    他很怕,怕徐西陸眼里不再有他,也怕他已經忘了自己。

    謝青蘇日月兼程,五日后便抵達了京城。謝青莘和謝氏接到消息,親自去城門口接他。謝氏見到一年未見的侄兒,欲語淚先流,“青蘇,你受苦了。”

    謝青莘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恢復得不錯,就是瘦了點?!?/br>
    謝青蘇沖他們點點頭,目光越過謝青莘朝他身后看去?!皠e看了,西陸沒有來?!敝x青莘道,他見謝青蘇有些失望,又安慰道:“他近來臥病在床,不便出門,否則他一定會來接你的。”

    “病了?”謝青蘇心中一沉,看向謝氏。謝氏抹了抹淚,勉強道:“是,西陸他感染了風寒,大夫說……說他的病會過人,讓他在家中安心靜養(yǎng),過幾日便會痊愈?!?/br>
    “我去看他。”

    “青蘇!”謝氏忙拉住他,“你才剛回來,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若不回謝氏,跑去徐府,你讓別人怎么想?”

    謝青莘也勸道:“既然大夫說西陸需要靜養(yǎng),你就先別去打擾他了。等他病好了,你想怎么打擾都行?!?/br>
    謝青蘇猶豫片刻,道:“那就聽姑母的,先回家罷。”

    三人同坐一輛馬車,趕回了謝府。觀言興奮地喊道:“公子,我們回來了?!敝x青蘇推開車門,看著面前兩扇漆紅的大門,還有上頭懸掛著刻著“謝府”二字的匾額,一時間,恍如隔世。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父親每日下朝后從這扇門走進家中的背影,看到了去年掛在牌匾上在寒風中飄揚的百綾,看到了在枯敗的桃樹下那人明亮的雙眸——他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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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有沒有聞到修羅場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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