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鄭言淡淡的瞥了徐凱鋒一眼。

    這個二愣子！

    徐董那么一個穩(wěn)健睿智的生意人，竟生出這么個呆愣的兒子！不過，人嘛還是挺義氣的！倒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曾柔掏出手機上網(wǎng)，熱搜榜第一名就是“法援署黑幕”

    最先發(fā)微博的是一個小白號。

    [最近一向低調(diào)的法援署打著公平、公開的旗號，擠走了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成功安排“自己人”進入最后評選。說到這位“自己人”大家一定不陌生，她就是頻登熱搜榜，紅過明星的法援署律師曾柔。雖然一直和法援署合作的公司憑著自己的實力成功闖入最后評選，但大家認為他還能有機會嗎？（微笑臉）]

    這條微博因為涉及曾柔和棱銳集團兩大熱門話題，很快就有十幾萬的轉(zhuǎn)發(fā)、評論，瞬間登上熱搜榜。

    發(fā)微博的號一看就是為了爆這個大料特意申請的，干干凈凈只有這一條微博。

    曾柔順著ip地址查了查發(fā)現(xiàn)對方很狡猾，使用的是一家商場的公共wifi。

    激進的鍵盤俠一聽到黑幕馬上來了熱情，紛紛殺入評論區(qū)。

    [這不就是擺明私相授受嗎？]

    [曾柔一個新晉律師，很難想象她的調(diào)查公司能有多專業(yè)。這對尋求法律幫助的當事人及其不公平。]

    [一直很敬重鄭言的人品，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同情那些認真參與評選的調(diào)查公司。]

    [難道最該同情的不是那家為法援署服務多年，最后被無情踢走的公司嗎？]

    [同情*2]

    [同情*10086]

    也有些人相對理智，持觀望態(tài)度。

    [最后評選結果都還沒出來，現(xiàn)在談私相授受是不是為之尚早。]

    [評選結果還會有懸念嗎？眾所周知，現(xiàn)在法援署最大的贊助來自棱銳集團，曾柔是法援署的律師，而曾柔和棱銳的關系，怕是沒人不知道吧？法援署斷然不可能得罪金主。（陰險臉）]

    [無論評選結果是什么，法援署都不應該讓內(nèi)部員工參與評選。這樣本身就有失公允。]

    這段時間曾柔也積累了一些粉絲，連忙出來替曾柔說話。

    [因為是內(nèi)部員工，就不能參加，那對曾柔本人就公平嗎？]

    [就是，都沒了解過她的公司，就提出質(zhì)疑，是不是太武斷了。]

    [相信我柔做什么都一樣優(yōu)秀。]

    這時那個小白號突然又跳出來爆料：

    [讓你們了解一下曾柔這間所謂的調(diào)查公司吧！到現(xiàn)在公司成立不足三個月，一直在一家咖啡廳的二樓租用一間會議室作為臨時辦公地點，員工全部是新丁，大部分是狗仔出身沒有任何調(diào)查經(jīng)驗。而且人數(shù)少得可憐。最近為了應付這次評選才匆匆招聘了一批員工，依然是散兵游勇，毫無專業(yè)可言。對這樣的調(diào)查公司，你們還報有什么幻想嗎？]

    這下子連曾柔的粉絲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連個固定的辦公地點都沒有，這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鄭言大概翻了下評論，抬頭看到曾柔還在敲擊著手機，凝眉問道：“查出是誰了嗎？”

    曾柔搖頭，水靈清湛的瞳里閃過精光，“不過，也不外乎那幾個人。”

    鄭言眉眼微動，“你是說康晴？”

    曾柔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淺笑喟嘆。

    徐凱鋒看兩個人不緊不慢，神態(tài)自若的樣子，摸了摸后腦勺。

    難道是他大驚小怪了。

    正想著，it部經(jīng)理焦急地來敲門，“鄭律，出事了！”

    it部經(jīng)理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向來沉穩(wěn)大氣，此刻卻一臉慌張地推門進來。

    “咱們的網(wǎng)站被網(wǎng)友洗版，咱們的服務器就快頂不住了?！?/br>
    看到it部經(jīng)理急得一腦門子汗，徐凱鋒這才心里平衡一點兒。

    總算有人和自己一樣了。

    曾柔眉心動了動，拿過鄭言的電腦，“我看看?！?/br>
    it部經(jīng)理這才看到作為事件當事人的曾柔正坐在鄭言對面，表情略示尷尬。

    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他舔了下后槽牙，“全都要求咱們給個說法呢！您看……”

    此時，曾柔已經(jīng)登入到法援署的網(wǎng)站，因為網(wǎng)友的不斷洗版，卡頓得非常厲害，服務器看起來岌岌可危。

    她將屏幕轉(zhuǎn)向鄭言，讓他看了一下。

    滿屏都是同一句話——“要求法援署給公眾一個交待！”

    鄭言淡淡的轉(zhuǎn)眸，看向it部經(jīng)理，“先解決服務器的問題?！?/br>
    it部經(jīng)理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以現(xiàn)在群情激憤的形勢來看，如果鄭言不站出來給個說法，服務器崩潰是遲早的問題，他回去也是治標不治本，頂?shù)昧艘粫r也頂不過今天。

    鄭言揮揮手示意他和徐凱鋒先回去。

    等他們走后，泰然自若的轉(zhuǎn)眸看向曾柔，“有什么想法？”

    曾柔低頭關了自己的微博評論，掀開眼簾，“你不是早有打算嗎？”

    鄭言摸摸下巴，輕笑道：“這還得感謝肖占給我提了個醒。”

    要不是春節(jié)前肖占主動找曾柔提出合作，他還不知道有這么多人要在這上面做文章。

    曾柔慧黠的眨了眨眼，“你請的那兩個公證員應該和肖占無關吧？”

    雖然法援署同事眾多，除了她所在的訴訟部和樓下服務大廳的工作人員外，其他部門的人她根本認不全，但兩次評審都出現(xiàn)過的兩個西裝男，還是與法援署的人從氣場上有所不同。從他們在評選期間的態(tài)度來看，曾柔判斷他們是公證處的人。

    也就是說鄭言從一開始就為這次招標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做了相應的準備。

    鄭言以手握拳抵在唇邊淺笑道：“職業(yè)習慣?！?/br>
    雖然他不喜歡處理繁雜的行政事務，但身為律師，做事起碼的嚴謹，規(guī)避未知風險，已經(jīng)成為他融入血液的東西。

    曾柔水眸打轉(zhuǎn)，手指在桌邊輕敲著，“不過，現(xiàn)在的形勢下僅憑公證處的公證書，恐怕很難平息?！?/br>
    人們似乎習慣了陰謀論，特別是那些說話不負責任的鍵盤俠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把他們這樣的機構往黑暗里揣摩。

    只怕公證書一出，就會有人抨擊說他們與公證處蛇鼠一窩。

    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激起更大的民憤。

    鄭言向曾柔挑了挑眉梢，“敢不敢玩得更大一點兒？”

    曾柔也向他挑了下眉，“你打算怎么玩？”

    鄭言身體向前傾，“你覺得全民投票怎么樣？”

    曾柔抿了抿唇，“可以。”

    “怕不怕輸給康晴？”

    曾柔狡黠一笑，“要是肖占的話，還可以考慮?！?/br>
    鄭言向后靠了靠，雙腿交疊，“他要是聰明的話，這次會踢走康晴?！?/br>
    曾柔指尖點了點下巴，“那樣的話，倒不失為一個強勁的對手，不過他的公司底已經(jīng)花了，想洗掉康晴造成的不良影響，至少今年不可能了。等到明年，我的zy已經(jīng)完全成熟，他還是沒機會?！?/br>
    鄭言側(cè)目看向胸有成竹的曾柔，淡然的眉眼噙著一抹縱容，“這么說肖占是沒機會翻身嘍？”

    曾柔眼底閃過慧黠，“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只要他同意和zy合并?！?/br>
    從肖占提出與她合作開始，她就開始盤算收購肖占公司的可能，老實說，如果那家公司以康晴為主導，曾柔還真看不上，因為有了肖占，才讓曾柔有了這個想法。

    鄭言的眸中有流光一閃而逝，“小丫頭野心不小，你這才開張幾個月啊，就想著收購人家老牌的調(diào)查公司?！?/br>
    曾柔澄澈的瞳眸精光閃爍，“這是個雙贏的方案，我相信肖占最終會同意的?！?/br>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br>
    聞言，曾柔和他相視一笑。

    ……

    從鄭言辦公室出來，曾柔韓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聲音低沉道：“網(wǎng)上發(fā)現(xiàn)不少水軍的跡象，需要不要這邊的公關部介入？”

    因為曾柔頻頻上熱搜，現(xiàn)在江奕的手下養(yǎng)了不少網(wǎng)絡打手，專門為了應對這類事件的再發(fā)生。

    這會兒全都摩拳擦掌的就等曾柔一句話了。

    “這邊已經(jīng)有處理方案，應該不需要。對梭銳那邊的影響大嗎？”

    現(xiàn)在曾柔的名字已經(jīng)和梭銳集團捆綁在一起，這邊出事，梭銳集團勢必被拉下手。

    韓域輕笑，“不但沒有，還變相幫了我一個大忙?！?/br>
    最近他正在和龍寒墨在股市上打狙擊戰(zhàn)，曾柔的事情帶動股市波動，倒給他提供了更便利的機會，殺龍寒墨一個措手不及。

    曾柔不懂這些cao作，只要沒影響到韓域，她也就放心了。

    剛掛上電話，龍老太太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曾柔又是一頓解釋，才平復了老太太的擔憂。

    不過這邊掛了電話，龍老太直接把電話打到韓域那里劈頭蓋臉的把他罵了一頓。

    “我問你，看著小柔在網(wǎng)上被人那么欺負，你到底管不管？”

    韓域耐著性子解釋，“奶奶，小柔她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得對她有信心?！?/br>
    “那你就不知道從旁協(xié)助??？我說你怎么長了個榆木腦袋？我告訴你這么好的孫媳婦，你要給我弄丟了，看我不拿拐杖捶死你！”

    老太太又氣哼哼的大聲訓斥了一頓才掛了電話。

    一旁的江奕看著韓域被罵得灰頭土臉，那叫一個酸爽。

    韓域橫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江奕，云淡風輕道：“還愣在這兒干什么？回去叫準備三套方案，隨時準備配合曾柔?！?/br>
    江奕，“……”

    他連曾柔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怎么配合？還準備三套方案，這不擺明打擊報復他嗎？

    小心眼兒！

    “那股市那邊？”江奕報著一線希望問道。

    “繼續(xù)給我盯住了，這次我要讓他有去無回！”

    被打擊報復了的江奕，“……”

    得，希望變絕望了。

    要知道就這次股市反擊戰(zhàn)，已經(jīng)傾注了整個十八層人員的心血，從春節(jié)期間的美股一直轉(zhuǎn)戰(zhàn)到國內(nèi)，這些天他熬得都快吐血了。

    看著自己的盛世美顏都快殘了，江奕那叫一個郁悶?。?/br>
    韓域這個沒人性的家伙這時候還讓他出三套方案，太過分啦！

    江奕決定回去就壓榨公關部，讓他們了方案，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韓域道：“方案你親自出，下午給我?！?/br>
    江.絕望.奕，“……”

    mama的！黃世仁！

    ……

    法援署樓下的咖啡廳。

    曾柔看著坐在對面神色有些拘謹?shù)乃境?，“你找我？?/br>
    “網(wǎng)上的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br>
    司辰低著頭，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么一句。

    曾柔莞爾，“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你怎么會這么想？”

    司辰摩挲著手邊的杯子，低聲道：“你也知道司家是因為什么出的事，我怕你以為我也是?！?/br>
    司家就是因為誠信問題被棱銳封殺，曾柔要懷疑他也不是沒有可能，特別是他才剛?cè)y幾天，曾柔的身份就在網(wǎng)上被人揭露出來，司辰想如果是他大概也會第一個懷疑自己。

    她看著自信全無的司辰，目光依舊清亮透澈，“以前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司辰去哪兒了？”

    司辰苦笑。

    他也不想這樣，可生活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當司家出事后，司辰才知道自己曾經(jīng)的自信有多少可笑。

    曾經(jīng)他還傻傻的以為曾晗芳對他或多或少還是有那么一些意思的，只是造化弄人，他們認識的時候她已經(jīng)和墨景琛訂婚了。

    因為這個想法，他心甘情愿為曾晗芳做過許多，可當司家出事后，他向她求助，只希望她能幫他找一份工作，做不了律師，做個助理也可以。

    當時她看他時那鄙夷的眼神，他想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多少的傻。那些他引以為傲的光環(huán)，實際上都是司家?guī)Ыo他的。

    沒有了司家，他司辰根本什么都不是。他的力量是如此渺小，而身邊那些和他稱兄道弟的朋友沒有一個不是沖著司家的地位與他交好的。

    “司辰！”曾柔的語調(diào)很沉，俏臉染了一絲慍色，“如果你一直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我想我可能真會后悔請你到zy?！?/br>
    司辰看著曾柔眉眼含霜的樣子，心里有些緊張，急忙解釋道：“我就是覺得有必要和你澄清一下，必竟我剛到公司就出了這種事，而且我和曾晗芳以前的關系又……你放心我和曾晗芳以后不會再聯(lián)系了?！?/br>
    曾柔平靜的望著司辰，說話的語氣很淡，“司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我既然請了你到公司，就不會輕易懷疑你，反之，如果我懷疑你會和曾晗度合謀陷害我和我的公司，我壓根也不會請你到公司來?！?/br>
    “對不起，曾柔，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家里出事后，除了你，沒有一個人肯幫助我，我還對你不信任，我太混蛋了，你原諒我這一次行嗎？”

    “司辰，你不信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是個很有優(yōu)秀的人，這也是我請你到公司的原因，我對你的希望也不止一句合格的調(diào)查員這么簡單。但首先，你得對自己有信心。如果你放棄了自己，誰也幫不了你。”

    “我只是……”司辰局促的搓著手，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說什么好象都詞不搭意，越說越錯，“我聽你的，以后再不這樣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br>
    曾柔深深的看著他，不疾不徐，“我知道這次司家出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最終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你想想我從曾家出來的時候，不也是一無所有嗎？無論是你想重整齊鼓，還是想借著調(diào)查公司的資源為司家平反，首先你都得做好你自己。”

    司辰閃了閃神，他沒想到藏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打算，就這樣被曾柔看破了。

    他確實是希望借著調(diào)查公司的資源再查查司家的事情，雖然父親什么都不肯說，但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

    特別是當他知道曾柔與這家公司的關系后，他就更想借著曾柔的手把調(diào)查結果傳回棱銳集團去。

    但這些都只是潛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他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

    可曾柔她竟然全都看出來了。

    而且即便這樣，既便知道他有利用她的企圖，她還是聘請了他，給了他機會。

    在所有人都背棄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

    司辰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行了，回去工作吧！”曾柔覺得以司辰的聰明，應該可以想通了。

    司辰遏制住不斷起伏的思緒，望著曾柔眼眶酸澀，目光卻無比堅定，“曾柔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br>
    曾柔微微頷首：“我相信你?！?/br>
    司辰起身準備離開，剛邁開腿走到桌子側(cè)面，又頓住了。

    他回過頭，抿了抿嘴角，有片刻的猶豫，之后似下定決心道：“公司有個叫張立的人，應該是在我之前一批進的公司，我覺得有些可疑。你有時間最好注意一下。這次的事可能和他有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