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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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婚禮后第七日,翠屏湖上赤色鞭炮炸過紙屑還未沉盡,白色素縞便掛上莊門。 謝桓坐在廳中上首,聽到這個消息時愣住了。擺擺手讓門生下去。 那日江世欽所言他雖存疑,但回來后還是讓頹廢的謝惜朝去閉了關,原以為是助他修養(yǎng)身性,今日才知真實用意。 謝夫人揚了揚挑高的眉毛,對著門口家仆吩咐:“去把少主喊來。” 謝桓吃驚道:“你喊他作甚!” 謝夫人反問:“為什么不告訴他?” “你難道不知道他對江家那個存的什么心思,你現(xiàn)在告訴他……” “現(xiàn)在告訴他怎么了,他如今跑過去還能在下葬前見最后一面。你同一個死人計較什么,這事你滿的住嗎。臭小子的脾氣你知道,你現(xiàn)在不說,等他閉關出來不得鬧的死去活來的,后悔自己沒有見他最后一面,你給他留下遺憾,以后他還放的下忘得了嗎,還不如就讓他去,去親眼看看,也好死了這條心。”她嘆了口氣?!笆罋J那個孩子有如此心機我倒是欣賞,可惜了?!?/br> “欣賞。”謝桓冷哼?!暗饶銉鹤映鍪铝宋铱茨氵€欣賞?!?/br> “我看你就是個豬腦子。”謝夫人之威百家公認,一句話不中聽立刻指著謝桓刻薄道:“他若真想算計你兒子,臭小子能活到今天?!?/br> “不說別的,就說那日惜朝要殺林云錦,他不攔著任他殺便是。到時謝林相斗他漁翁得利多好。還不是維護了你家臭小子,從小到大,臭小子那隨了你的豬腦子讓他吃了多少虧,可哪件跟江瓊華有關?!?/br> 她抱著胸,撇著謝桓不屑道:“還有你說的引誘臭小子。呵!那么好的人給我做兒媳我求之不得?!?/br> 謝桓拍桌?!澳氵@是什么話!” 謝夫人不甘示弱?!霸趺戳?,不行嗎。” 謝桓道:“你是吃了什么迷魂湯了,這么幫著江瓊華?!?/br> “可惜了這么好一個人,年紀輕輕就……”謝夫人突然止聲,看著謝惜朝失魂落魄站在廳外,不知方才話聽了多少去。 謝惜朝拖沓轉過身,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拔以趺催@么傻!” 這是他第二次這么瘋狂的往明月城跑,門口素縞在陽光下白的刺眼,比那日的喜綢更讓他覺心顫。 “世欽哥哥。”他奔到江世欽門口,江西澤正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額上系了白抹額??粗x惜朝道:“你來了。” “無垢……世欽哥哥……”謝惜朝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眼眶先紅了。 “進去吧?!苯鳚蓚壬斫o他讓開路?!鞍凑斩Y節(jié),應當是我為兄長收棺入殮,不過,你更適合。” 陳相與告訴了他江世欽與謝惜朝彼此的心意,江西澤便不顧眾人反對做了這個決定,誰都不知道謝惜朝會不會來,可江西澤執(zhí)意要等。 此生即已無緣比翼,能為他收斂尸骨也是好的。 謝惜朝推開門,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幃,熟悉的蒼白面容,這一切熟悉的畫面卻讓他覺得窒息,一口氣都喘不過來。 嘴唇顫巍巍的開合了好久,淚水先奪眶而出。 “世欽……哥……” 他如同行尸一步步走至床前,江世欽就那樣安安靜靜躺在那里,眉目依舊溫和。伸出手撫上他的臉,如玉臉龐已經失溫度,淚水斷了線,謝惜朝跪倒在床前。 “你睜開眼睛,你醒過來,你不是說你在利用我嗎,你起來??!”他拉扯叫嚷著,江世欽的手自胸口滑落,腕上那根紅線就這樣暴露在眼中。 那根摻了鬢發(fā)又被他線段的紅線,切口被人小心的一圈圈纏在一起。 謝惜朝瞪大眼睛,那刺目的顏色仿佛要把他的眼睛灼瞎,心臟被人狠狠握住,呼吸都不能。 過往一切歷歷在目。 江世欽的溫言細語。 江世欽的嗔責。 江世欽的掩面輕笑。 江世欽輕聲喚“惜朝”。 為何他最后把話說的那樣決絕。 為何要將自己趕走。 “啊——”他抱著頭,“我怎么這么傻,我怎么這么傻。你是愛我的,你對我也是有情!”他撲過去抱著江世欽,卻已經不復昔日那般單薄柔軟而是冷硬的沒有一絲溫度。 “世欽,世欽你醒過來,你醒過來好不好,我錯了,一直以來蠢得那個人都是我。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有人來催,時辰到了。 謝惜朝趴在床前不許任何人靠近,死死抱著不松手。 “小子。”陳相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已經死了?!?/br> 謝惜朝道:“不會的。他不會死的?!?/br> 陳相與蹲下,面無表情:“他臨去之前我問過有沒有什么話要留給你?!?/br> 謝惜朝抬起頭。 陳相與道:“他說‘沒有’?!?/br> “你知道他為何要說沒有嗎?他對你有情卻終不肯為你留一句話,就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好好活著,連他的那份一起,這才是他期望的。” “為什么?”謝惜朝看著榻上的江世欽。“你為什么總這么自以為是,為什么不問我就擅自決定,你總是這樣,拿我當個傻瓜,什么都替我安排好,可你問過我想不想要嗎!我都說了我只想要你!”哪怕只有一天,一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兩個人心意相通,便覺此生無憾。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謝惜朝換了喪服,渾渾噩噩的收殮,守靈,送殯。 直到黃土掩埋。 他立在墳前,多日不曾合眼,眼睛又紅又腫?!澳阏f你是為了我好,到死都不愿承認自己喜歡我?!彼蝗秽托Α!白砸詾槭恰!眴问謸嵘鲜?,指腹摩挲著江世欽三個字?!澳憔湍敲聪M彝四銌幔俊?/br> “好!我答應你,忘了你,把你忘的一干二凈!” 他脫下喪服摔在地上,撒袖離去。 酒樓中,茶余飯后又有人閑聊?!奥犝f了嗎?葉家跟風后涯結親了,這婚事先前可無半點風聲。” “這么大事誰不知道啊,今早我家那位還在說這葉小姐,可有福嘍,風后涯就這么一個后人,嫁進入就是謝家主母?!?/br> “婚禮排場也大啊,從白帝城到風后涯一路上灑滿金紙,真是大手筆。” “這大家族就是不一樣。” “我原先還以為謝家少主能在明月城私混一輩子?!?/br> “這不是江世欽死了嗎。自古以來,娶妻生子才是正道?!?/br> 有人壓低聲音問:“他倆該不會真是……” 坐在角落中的江城聽人議論,垂著眼,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她哭了好些天了,眼睛一直是腫的。 葉新秋看了那桌一眼,安撫道:“別難過了,這也是兄長所愿?!?/br> 江城沒有言語,咬著唇,兩滴guntang的淚滴在茶杯里。 “大嫂……”葉顏洵掏出手帕正準備遞過去,葉新秋已用拇指為她擦掉了眼角淚痕。 “想哭就哭出來吧。” 江城搖頭,長睫被淚水沾成小簇,猶惹人憐。這些天她哭的夠多了。 葉顏洵端起茶杯故意清了清嗓子。那桌人的目光不由看了過來,一看是葉顏詢,立馬訕訕禁了聲。 葉顏詢放下杯子。“我去結賬?!彼认铝藰牵~新秋安撫好江城,被侍從推著同江城一起離開。 下到在一樓卻不見葉顏洵。 剛要差人去尋,葉顏洵從門口蹦進來,手中提了籃鮮花。 “我剛在門口遇到一個買花女,說是母親重病賣花換藥,怪可憐的,我就給了她點銀子,誰知他非要給我這么一籃子花,我一個大男人提花太不像話,人家姑娘一番心意,扔了又怪可惜的?!迸醯浇敲媲暗溃骸耙淮笊┠弥伞!?/br> 江城還未反應,葉顏詢已經把竹籃塞到她懷里了,低頭看著懷中五顏六色的鮮花,很美,很香。 捧著花轉頭看向葉新秋。 葉新秋溫和一笑。“人比花嬌?!?/br> 葉飛星從身后轉出來,仰望籃子,扯了扯江城衣袖,江城會意蹲下。 葉飛星揀著小手從籃中捏了一朵虞美人出來,吹飛上邊沾的水珠,小心為江城簪在發(fā)間。 葉顏洵蹲下?lián)н^葉飛星道:“星兒可真會挑,這虞美人在花市上都少見,這姑娘也是廢了好大力氣采的,就這么一朵?!被@中牡丹芍藥許多,這虞美人確實就這么一朵。 看著三人這么努力討自己歡心,江城不得已彎了彎嘴角。 牽著葉飛星上了馬車,四人坐在車里。江城摸了摸頭上的花若有思索:“我小時候好像簪過這花?!?/br> 她好不容易轉了注意力,葉新秋就此開始閑聊:“何時?” 江城道:“很小了,記不清了。不過也是旁人送的?!彼谛漭p笑,盡管眼睛還是紅的,但笑起來依舊動人?!耙粋€小少年送的,我那時還小,什么都不懂,他送我我就簪了,后來被阿娘好一頓罵?!?/br> 女子簪男子送的花便是定了終身。江城年幼不知,稀里糊涂把自己定了人。 葉顏洵道:“幸虧那少年沒有跑去尋你,不然大哥可就理虧了。” 葉新秋笑?!八猿錾惚晃叶ㄏ?,總有先來后到。”他比江城年長兩歲,江城與他的婚約在葉婉婉懷胎時就定下了。 葉顏洵道:“此言差矣,大嫂可是簪了那人花的。大哥,你還從未送過簪花給大嫂吧?!?/br> 江城知葉新秋說不過葉顏詢,替他辯駁?!坝械??!?/br> 葉顏洵好奇道:“何種花?” 江城看著葉新秋笑了?!鞍总啤!?/br> “啊?”葉顏洵不敢相信?!按蟾缒氵@么不懂風情嗎?” 相比虞美人這艷美又稀有的花,白芷即不名貴,又不美觀。白花綠梗,像朵蔥花。 葉新秋道:“白芷花如繁星,純潔無瑕。入藥可醫(yī)人。” 醫(yī)人心欲望。 葉顏洵撇了撇嘴?!按蟾缇褪菚f話?!?/br> 江城道:“你還說,比起油嘴滑舌誰能有你厲害,院里那些丫鬟一個個都被你撩撥的芳心暗許,每日就盼你過去,再這樣我去稟了爺爺,都送到你房里去?!?/br> “可以啊?!比~顏洵看著江城托臉笑道:“我身體好的很,招架的住?!?/br> 江城責備。“沒個正行,胡說八道些什么。” 葉顏洵吐了吐舌頭。 馬車劇烈搖晃了下,江城摔在葉新秋懷里。葉新秋抱著他,跟葉顏洵對視一眼?!坝腥藖砹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