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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相與在線閱讀 - 情蠱發(fā)作

情蠱發(fā)作

    屠蘇城外蜿蜿蜒蜒驛道上,秋風蕭瑟百草枯。陳相與有一搭沒一搭踢著腳邊石子,雙手抱著胸,不知該說些什么。

    江西澤跟在他身后,步伐平穩(wěn)八風不動。

    “那個……西子。”陳相與揶揄道:“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先回去吧?!?/br>
    江西澤道:“無妨,我陪你?!?/br>
    陳相與無奈,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前邊走著。

    走了一會兒,兩人鞋面上都蒙了一層薄薄塵土。江西澤的斗篷隨著風沙鼓蕩,在一片枯黃土色中像一只搖搖欲飛的蝴蝶。

    路旁有一個驛站,在此人煙稀少之地倒是罕見。

    陳相與回頭看了眼江西澤,他已經(jīng)把兜帽拉了上去,整個人包的嚴嚴實實,他失笑,小少爺還是小少爺,經(jīng)不起這風吹塵土揚。

    走上前去敲開了前方木封門。

    “來了來了。”老店家姍姍來遲,從里側(cè)把板子一片片拆開,看到門口是兩個器宇不凡的年輕人,臉上先是一愣,然后讓了進來。

    店里有些昏暗,還未掌燈,陳相與粗略環(huán)顧了下店內(nèi),物什什么并不算干凈,看樣子許久不曾有過客人了。

    陳相與在他擦好條凳上坐下,吹了吹桌面的灰塵,揮手笑道:“老板開驛站這么早打烊?”

    老板笑了笑。“像公子這樣住店了就算關了門也會來,不住店的我開門他也不會進?!?/br>
    陳相與道:“您倒是想得開。”

    老板點了油燈端過來,倒也實在?!霸掃@么說純屬好聽,這段不太平。早點關門省事。二位公子吃點什么我去準備?”

    陳相與道:“隨便來幾個小菜就行。這有酒嗎?”

    老板道:“有我自己釀的粗酒,公子喝得?”

    陳相與拎起老板放下的抹布,擼起袖子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道:“這有什么喝不不得,來兩壇。”

    老板爽利應了聲“好?!本娃D(zhuǎn)到后院去了。

    陳相與擦完桌子把抹布疊好放在一旁。洗了手,燙了茶杯碗筷,這才坐下。

    江西澤垂著眼,默默看他cao持。

    陳相與并非想干而是他靜不下來,一旦靜下來,面對江西澤要跟他說些什么。他現(xiàn)在不想面對他,只想逃。

    江西澤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緩慢扣緊胸口。

    陳相與從茶杯上方水霧里收回視線,扶著他肩膀道:“怎么了?情蠱又發(fā)作了?”

    江西澤壓了聲音?!盁o妨?!?/br>
    陳相與蹙眉,目光停在江西澤的胸口處?!澳憧傔@樣也不是辦法,我得想個辦法起碼讓它休眠才行?!?/br>
    江西澤警惕看著他?!澳阋鍪裁矗俊睋?jù)他所知,讓情蠱休眠的方式只有一個,蠱師亡。

    “你別那么看著我?!标愊嗯c有些無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猜到江西澤在想什么,尷尬解釋:“我……不會去死的?!?/br>
    雖然說自盡是最省事的方法,可他怎么放心這個孩子。江西澤費盡心血將他救回來,他再去自殺,兜半天圈子圖什么?

    江西澤收回目光:“你不用擔心,不疼的?!?/br>
    陳相與被他掩耳盜鈴的方式逗笑了?!敖鳚?,我是一個蠱師,下什么蠱,受什么折磨比你清楚多了。你還想騙我?”

    被拆穿后的羞恥,江西澤道:“你可以閉嘴了?!?/br>
    陳相與依言閉嘴。

    老板很快張羅了幾個小菜,托著一個大托盤出來。

    菜色還算豐盛,一一端下后,陳相與問老板?!澳愠粤藛??”

    老板將托盤夾在腋下道:“還沒呢。中午來了兩個行腳的,點了幾個好菜剩了不少,扔了可惜,我一會熱熱?!?/br>
    陳相與擺手道:“吃什么剩飯,來來來,跟我們一起。”

    老板自然不肯,擺手道:“這哪行,你們是客人。”

    陳相與拉著他的胳膊,臉不紅心不跳道:“這有什么不行,我一見你就覺得面善,特別像我死去的爹,忍不住就想跟您親近親近?!?/br>
    一直恍若無物的江西澤不由抬了抬眼皮,這么多年他依舊沒有習慣陳相與睜著眼睛說瞎話。他自小被清平君養(yǎng)大,哪有什么爹。

    耐不住陳相與熱情,老板只好端著自己的海碗跟他們坐到一起。

    陳相與倒好酒熟絡道:“老板怎么稱呼?”

    老板受了他的恩惠,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姓劉?!?/br>
    陳相與順口道:“劉老爹啊?!彼o老板夾了兩筷子菜,老板受寵若驚連忙端起碗接著。

    陳相與端起酒小小抿了一口?!皠⒗系鶆偛耪f這邊不太平是怎么個不太平法,這荒郊野外難不成也有宵小之輩。”

    劉老板趴了口飯,鼓著腮幫子道:“宵小之輩倒是沒有,只是從半年前開始,一到夜晚總有些奇怪的聲音,從南邊傳來,像是什么野獸,數(shù)量不少叫的還挺嚇人?!?/br>
    “野獸?”陳相與輕笑,放下酒杯?!胺^南邊那座山不就進了苗疆嗎?”

    “哎呀,可不是?!眲⒗习宸次湛曜又更c道:“那邊住的可都是天上飛的大人物,身上帶著五顏六色的光,什么蠱宗蠱蟲的,可不敢招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陳相與微微一笑,贊同道:“嗯,煉蠱的沒一個好東西。”

    老板趕緊揮手,瞅了瞅窗外,嘴里還含著一口來不及咽下去的飯,壓低聲音緊張道:“這話可不敢說。這些放蠱的,兇著。就我年輕那會兒,大概二十年前,這一道有個挺厲害的魔頭,那家伙,一夜之間把幾萬人化成白骨,可了不得?!?/br>
    陳相與剛?cè)肟诘木茋娏顺鰜?,他抬袖擦嘴邊的酒驚詫道:“幾萬人!”

    “這傳言也太過分了吧,白城風家上上下下也就幾千人而已。”

    老板篤定反駁道:“就是幾萬人,幾十萬!”

    陳相與眉頭抽動了兩下,這傳言可真夠失真的,殺了多少人他這個兇手會沒數(shù)嗎?但也無法反駁,只能撇嘴?!澳阋娺^?”

    “沒有。”老板夾了筷菜進嘴?!巴饨缍际沁@么傳的,你們年輕不曉得,那幾年傳的可兇了,這里本來除了我還有幾家開店的,都搬走了,不敢再和這些養(yǎng)蠱的沾著。”

    “哎,話說你們兩個年輕人到這里來干什么?”這個老板也是個熱性子,才半頓飯就跟兩個人,準確來說是跟陳相與熟絡起來。

    陳相與道:“去里邊看看?!?/br>
    老板看他的目光立刻變的有些古怪?!澳銈儍蓚€也是……”他夾菜的筷子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斑@樣的?”

    陳相與反問。“不像嗎?”

    老板看了眼江西澤。

    “他像。你不像?!?/br>
    陳相與驚疑道:“為什么?是因為我沒他白還是因為我沒他好看?”

    老板嘿嘿笑了笑,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咆哮。像是什么野獸,卻又凄厲。

    陳相與望向窗外,天色已經(jīng)黑下來了。

    “也不知道是狼還是豹子,天天這樣?!崩习辶曇詾槌5谋г沽司洹?/br>
    “趕緊吃吧,吃完去休息。這怪聲除了有些吵也沒啥,山里邊的,離這還挺遠,不打緊?!?/br>
    陳相與低頭夾起一塊雞rou,遠處又傳來一聲嚎叫,比剛才那聲更加凄厲。

    江西澤抬眼看向他目中帶有深意。

    陳相與輕笑,聽到第一聲他便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野獸,而是人,是人在極度痛苦時發(fā)出的哀嚎。他前世也曾喪心病狂的折磨過很多人,對于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

    把夾起的雞rou穩(wěn)穩(wěn)放在江西澤碗里?!靶『⒆右喑詒ou才能長高?!?/br>
    江西澤蹙眉,放下碗筷?!帮柫??!逼鹕?,上樓,留給陳相與一個挺拔的背影。

    “哎……”陳相與垂頭扶額,本想硬著頭皮跟他像以前那樣相處,然而好像并非所愿,這情蠱當真害人不淺,一切都變了。

    陳相與吃好后上樓,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江西澤的門口抬手躊躇,欲敲又止。猶豫了半晌最后還是敲門。

    “進來?!?/br>
    陳相與推開門,江西澤端坐在床邊,見他進來只是抬了抬眼。“有事嗎?”

    陳相與揶揄?!耙矝]什么事?!睂Π。麃磉@里見江西澤的目的為何?

    “你……好好休息?!闭f罷,剛要轉(zhuǎn)身離開。

    江西澤的面色一下就變得慘白,要說之前他因為血虧面色是雪白的,而如今又蒙上了一層死氣沉沉的灰。

    “你怎么了!”陳相與三步并兩步至床前,抓住他的手腕,然無一絲脈象,憤憤道:“該死!”江西澤這身體,真的是沒得救。

    江西澤腰背弓著,五指緊緊扣著胸口。陳相與便知是情蠱發(fā)作。可以往發(fā)作從未如此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