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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秀林的瞳孔有瞬間地縮小,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點,下一刻唐如卿的指尖就碰到了他的臉,柔軟地指腹從他的皮膚上劃過,季秀林全部的精神好像都被這一點觸感吸引了,無限放大的感知讓季秀林全身僵硬,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椅子邊緣,根本注意不到唐如卿在他臉上都搗鼓了些什么。 沒過多久唐如卿就收了手,她把蘸著顏料的柳枝放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煥然一新的季秀林,自己先呆了一下。 季秀林終于松開摳著椅子邊緣的手指,抬起眸子問:“好了么?” “啊,???”唐如卿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按住季秀林的肩膀阻止了他起身,慌張道:“沒有沒有,你先坐下,還沒弄好呢!” 季秀林本就樣貌出眾,只是平日積威甚重無人敢看,唐如卿本是鬧著玩兒似的在他臉上化妝,掩了些他過于瓷白的膚色,將季秀林鋒利的眉眼調柔和了些,他整個人便溫和下來,若是現在出去,別說低調,恐怕會瞬間吸引所有的目光,唐如卿怎么可能讓他就這么出去。 唐如卿心虛地咳了一聲,終于正經起來,沒一會兒便將季秀林原本的樣貌掩了去,變得平平無奇唐如卿才松開他:“好了,你看看?!?/br> 說著她不知從哪里摸出一面銅鏡來,季秀林其實也沒認真打量鏡子里的人,敷衍地看了一眼,“嗯”了一聲。 唐如卿這才松了一口氣,自己坐在妝臺前飛快把自己也變了個樣子,她對自己下手比較狠,原本靈動的眼睛不知為何看上去小了一圈,飽滿的雙頰也癟下去,蠟黃的臉色看上去像是個營養(yǎng)不良的農女。 季秀林掌管緹刑司多年,對于各種易容之法皆有所耳聞,唐如卿能夠完全易容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在此道之上應當是造詣匪淺,看她已經準備好了,季秀林忍不住問:“你原本裝作顧以牧用的是什么法子?” “用藥水泡的,把臉勒成別人的樣子,再用銀針封住,總之挺復雜的,但是有個缺點,就是不能沾熱水?!碧迫缜洳辉诤醯卣f著:“在永州那些日子,我忙得根本沒有時間換成我自己的樣子,臉差點就毀了,還好現在看不出什么來?!?/br> 季秀林還是第一次知道易容還有這等危險,皺著眉說:“江湖中有易容高手以豬皮凝脂可制成□□,同樣能以假亂真?!?/br> “□□多容易揭穿,一摸就露餡了,再說了那東西也不能戴久了,不透氣。”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隨意地走在村中的小道上,唐如卿扭著頭問:“你要是關心我的話可以直接說出來,別拐彎抹角地不好意思啊。” 季秀林:“……” 見他不說話,唐如卿也就不再逗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入了城,唐如卿找到和李弦雅約好見面的酒樓,往外面擺了一盆菊花,然后慢悠悠地坐了回來:“行了,人很快就來了,我們先點菜吧?!?/br> 酒樓上菜不慢,等一桌子菜上齊的時候李弦雅就已經到了,他腰上背著流星錘,手上還提著一個大包袱,看見唐如卿才不客氣地說:“就知道喝酒啊,也不等等我?欸,這是誰?” “秘密,坐下吃飯吧?!碧迫缜淠每曜狱c了點旁邊的座位,阻止了他和季秀林可能產生的一切交集,沒好氣地說:“今天找你純屬私事,什么都不用著急?!?/br> 李弦雅咣當一聲把那包袱擱在了桌子上,也不閑它礙事,果真不和唐如卿客氣地吃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沒忘記打聽季秀林的身份,打探了幾句后唐如卿沒理他,他便一拍桌子,讓小二上了好幾壇酒,以喝一口灑一碗的氣勢給自己和季秀林都倒了一碗:“來,兄弟!咱們相逢即是緣分,看得起兄弟,就干了他,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季秀林冷漠地看著遞到眼前來的碗沒說話,反倒是唐如卿說:“怎么,昨天還跟我稱兄道弟 ,今天就不帶我了?” “你那點酒量我都知道了,和你喝那不痛快!今兒你都說了不談正事兒,可別攔著我。”李弦雅才不接唐如卿的話,直直地將其中一碗酒舉在季秀林鼻子前面,挑釁之意明顯。 “那行吧,可憐吶,不受待見?!碧迫缜涔首魃畛恋貖A了一口菜,沒給季秀林解圍——季督主手段非常,若是他不想喝酒,沒人能按著他喝。喝與不喝都是季秀林自己的決定,她有什么好干涉的。 季秀林放下筷子,接過那碗酒一言不發(fā)地喝了,一滴都沒灑,李弦雅愣了一下,隨后豪爽地笑起來,一拍胸脯說:“豪爽!行,今天你這個朋友,我李弦雅交了!” 說著便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又給他們兩人都倒上,全程李弦雅都在一個人興奮,倒是季秀林,喝酒就像是喝水似的,和李弦雅一比倒像是個文靜的書生。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喝光了四壇酒,李弦雅完全興奮起來,酒精上頭地要去攬著季秀林的肩膀接著喝,完全忘了方才他是準備打探季秀林的身份才叫的酒。 季秀林自然不可能讓他碰到,輕而易舉地把他給推開了,李弦雅喝得有點多,大著嗓門兒撒酒瘋,可惜另外兩個人都不理他,安靜地吃著飯,好不容易李弦雅鬧累了,腦袋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真行。” 唐如卿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臉都沒紅的季秀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叫了小二上來結賬,讓他等李弦雅醒了給他上碗醒酒湯,隨后提著李弦雅帶來的大包袱準備離開,李弦雅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