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出去的速度很快，昭蛾中的一個人也反應(yīng)很快的在身后追了過來。他努力地奔跑著，前方的視野中終于出現(xiàn)了幾個人，他朝著那幾個年輕男女大喊了一聲，求救的話音剛喊出去一半便看到了姜彥。他穿著厚重的浴袍，圍著白色的裘皮，五官精致的像個洋娃娃，頭上戴著他曾經(jīng)送給他的帽子。

    姜越在那個時候覺得見到了救星，他一邊叫著，一邊朝姜彥跑了過去，聞聲過來的男女趕了過來，但同時昭蛾的男人也抓住了他，將他抱了起來。

    那是一個面容和善將近三十歲的男人，他抱著掙扎的姜越說是鬧脾氣的兒子，因為他與妻子鬧了一些矛盾動了手，還不給他買他要的東西，才看了電視上的那些情景惡作劇的想要氣他。姜越被他困在懷里，可那時的姜越并不怕男人的這套說法。

    姜彥在這，姜彥在這！他一定能說得通的！

    他慶幸的抱著期望，朝著姜彥喊著：“姜彥！姜彥！你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救救我姜彥！救救我們！”

    身旁的大人聞言半信半疑，他們?nèi)ピ儐柫嗣媲暗男∧泻⑹欠裾娴恼J(rèn)識他，姜彥想了想微微張開嘴巴：“我認(rèn)識他，他確實是和叔叔一家的，他很不聽話，叔叔經(jīng)常很頭疼的……”

    ……？

    他在說什么？

    姜越的身體瞬間冷了下來，他從男人懷中努力伸向姜彥的手僵硬住，整個人像是掉進(jìn)了無底的深淵。之后無論他如何掙扎都被男人抱了回去。

    周圍的大人都散了，姜彥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姜越離去，他小小的腦袋里想著母親之前的話語，努力的做著不讓母親傷心的好孩子，聽從著母親的話。

    母親說了姜越他們都是壞人，姜越的母親搶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又委屈又傷心，還好后來父親回到了他們的身邊……母親說過，姜越的母親跟了別的男人，可還總是來糾纏自己的父親讓她傷心，她很難過希望他不要在理姜越，還有姜越還傷了他……

    他站在原地不是很懂的想著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母親所說的叔叔？他是不是如母親所說的那般在打姜越的母親？他在姜越求救的那一刻下意識的拒絕了姜越撒了謊，可事后又覺得后怕，他怕男人真的在打姜越的母親，他怕男人真的不是好人。

    他很快的意識到了嚴(yán)重性，立刻去找了溫泉里的父母，姜越的父親想了一下先報了警，然后一群人出去去找人。可惜那個時候，姜越他們已經(jīng)被昭蛾轉(zhuǎn)移了。

    在黑夜中圍著火光的蛾子，是一群讓姜越恨到扭曲的瘋子。他們抓住姜越他們，對著姜越的母親說：“今天下了雪?！?/br>
    領(lǐng)頭人掐著她的臉將她往火堆那里湊近，“屋內(nèi)很溫暖對吧？”

    姜越的母親點著頭不停流著眼淚，她一邊聽著對方的話一邊用余光看著一雙兒女。

    “你很擔(dān)心他們啊！”男人笑著點頭，“確實，為人父母，關(guān)心子女，從吃食到衣服，父母總是想得很多，什么餓了啊，冷了啊……”他說到這里松開了她的臉，輕輕扶起她，語氣溫柔道：“說起冷我想起來了，我出生那天就很冷，可我的母親并不像你?！彼碇侥赣H凌亂的長發(fā)，“那么關(guān)心自己的孩子，她將我扔到孤兒院的門口，完全沒想到在冬日中我要是被發(fā)現(xiàn)的晚了會不會凍死?！?/br>
    他碰了一下姜母的臉頰，“怎么出了這么多的汗。”他給對方擦了擦，一字一頓道：“那時候人太小了記不住在冬夜里是什么感受，不過之后一到冬天就覺得冷?！彼Ｏ铝藙幼髋闹约旱男乜冢靶睦锢??！彼f完松開了姜母身上的繩子拿刀對準(zhǔn)她，“這樣吧！看你這么關(guān)心你的孩子，我給你個選擇，你看外邊?！彼眉獾吨噶酥复巴?，“是不是挺冷的?！?/br>
    “你要干嘛？”姜母咬著嘴唇發(fā)出顫抖的聲音。

    “我們昭蛾向來是抓人全殺，但看你這么關(guān)心孩子，我心疼你，給你一個選擇，別謝我大度，我只是對你們的感情很感動！這樣吧！你——和你的孩子們只能活一個，你把外衣脫了站在雪地中，一直不靠近這邊一直不推開門，直到你倒下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放了他們。當(dāng)然你也可以自己離開，我不限制你，只不過你在離開我的視線范圍的時候，我就殺了你的兩個孩子?！?/br>
    “聽明白了嗎？”他拿著刀來比劃著，對著女人說出他變/態(tài)的要求。

    姜母聽他這么說一時間忘了哭泣，大概過了兩分鐘她緩緩伸出手，“姜越啊……”

    “媽！媽?。∧銊e去！媽！”姜越被人按在火堆旁，一邊哭一邊瘋狂大叫著。

    “mama的東西都留在了柜子里，你回家的時候帶著meimei去看一下，如果不足以支撐你的生活，你就去求求你爸吧！”她說到這里泣不成聲：“求他養(yǎng)你們就行，給口飯就行。”她的手指解開了酒紅色的大衣，“媽之前對不起你，本來想著對你好點的，可惜還沒好幾天……都是媽不好，你就恨mama吧，一事無成，又對你們不好，死了也活該。你在以后多想想媽的不好，別那么心軟善良別人對你好點，你就記著。其實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并沒有那么喜歡你們，我覺得你們是包袱，想過無數(shù)次的把你們丟掉。聽到了嗎？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酒紅色的大衣掉在地上，“以后要跟meimei兩個人好好的知道嗎？”

    “媽！媽——！”姜越叫喊著，卻無法留住女人的腳步，他在地上掙動，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在屋外的雪地中，女人抱著肩，縮著脖子在雪地中亂轉(zhuǎn)著，□□的腳面凍得通紅，臉上身體上也是。她在雪中受盡了煎熬，總想著走動能暖和一些，又在走動的時候像被針扎了腳。這里太冷了，冷的她想要沖進(jìn)屋內(nèi)，那里有著溫暖的火，有著……她的孩子……那是她靠近不了的溫暖。

    姜越被人帶到門口，眼看著女人在雪地里躺下，“你是不是傻?。。?！你不會跑嗎?。∧闶遣皇巧蛋　彼薜醚劬νt，痛苦的哭聲與周圍的笑聲混在一起，像是隔了層布聽得不清楚。

    女人躺下后，再也沒有起來，姜越跪在地上低下頭，面前的地面被淚珠砸出一朵朵破碎的花朵，他像是傻了一樣半天沒有了表情和反應(yīng)，直到后邊的男人又開始說話。

    “真感人。”他的聲音中充滿著虛假的感嘆，他抱著姜越的meimei，“她真可愛。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姜越聽到這話才抬起頭，小小少年的臉上出現(xiàn)了驚慌的神色。

    “我也挺喜歡她的，喜歡到不舍得她這么辛苦的在世界上掙扎的活著……可我又答應(yīng)了你們的母親。”男人哎呀呀地叫著：“那這樣吧！你做出個選擇，你和你meimei只能活一個，你怎么選擇？”

    姜越聽到他的話，想到了他之前說過的話，想到了母親躺下的身影，心中恨到極點，可又該死的沒有辦法拒絕反抗對方。

    選擇？

    選什么？

    meimei太小，就算選擇讓她活著，她也未必能在以后真的活下去，她甚至連這個雪地都走不出去。

    對的。

    確實是。

    他朝著男人爬了過去，全無尊嚴(yán)滿是乞求：“我不活了，求求你，放了她吧！她什么也不懂！她還那么??！”他的耳邊傳來了嗡嗡的聲音，似乎有些聽不清自己的回答。

    他很怕，很怕自己會死，也恐懼著不知自己會迎來什么死法，他想活著?？伤雖eimei活著，他更怕meimei死去。明明知道她未必能在他們離去后活下去，他也無法棄選她的存活。

    年幼的meimei朝他伸出的手掌，努力伸長著手臂想要碰到他，她哭著喊著姜越，弱小的同同樣弱小的姜越一起被人掌握在手中，被動的不能無力反抗。

    男人很詫異他的選擇，隨后卻朝著姜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他純真的笑著，高高抬起手臂。

    姜越張著嘴，目光隨著對方移動，痛苦到呆愣的雙眼中是男人舉著meimei的身影。那個身影一開始穩(wěn)穩(wěn)的停留在他的眼中，直到下一刻，女孩被人狠狠扔在地上，頭部碰撞到堅硬的地面?zhèn)鱽硪宦暰揄?，倒下的身體沾上了旁邊的火光。

    姜越瞬間像是傻了一樣，他不記得那時候的心情，不記得周圍人的反應(yīng)，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什么，他瘋了一樣的沖過去，用身體拼命的貼著那起火的地方，終于將meimei身上的剛燒起的火壓滅。

    周圍的蛾子不知何時飛走了，他故意留下了他，期望著他在日后痛苦，那是他們的喜樂。

    姜越跪在地上，將臉緊貼在meimei的臉上，感受著那越來越?jīng)龅臏囟取?/br>
    “起來啊……”

    “哥哥給你買糖了。”

    “mama還在外邊呢！”

    “起來了，哥帶你們回家了?！?/br>
    他輕聲喚著，卻無論如何也在也叫不醒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