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虧了老哥兒幾個是真的喜歡說相聲，能堅持的做這個事兒。這小一年也讓謝霜辰經(jīng)嘗盡了世間冷暖，成長了不少。他嘴上說笑著，心中卻暗暗堅定關于未來的期許。

    “有這么個事兒。”史湘澄說，“貴社超話里有人問年底有沒有節(jié)目?！?/br>
    謝霜辰問：“什么啊？新春聯(lián)歡會？”

    “俗?！笔废娉握f。

    葉菱說：“可能是放假之前最后一次演出吧？咱們有封箱這一說么？”

    “沒有吧？”謝霜辰說，“浪味仙他們有封箱，主要是人家有行頭啊，裝起來真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年底放假前貼個‘封箱大吉’的封條，拜過祖師爺就完事兒了。不過現(xiàn)在他們都不弄這些了，春節(jié)真是他忙的時候，封個毛線啊。我們這說相聲的拿什么封？攏共就一身大卦，打個包袱都富裕?！?/br>
    史湘澄不懂就問：“我還以為你們和唱戲的都一樣呢，原來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人家是戲曲，我們是曲藝。”謝霜辰說，“人家唱戲的多高貴冷艷啊，在戲園子里唱。我們這些窮苦藝人大部分是在廟會上說，逢年過節(jié)大家可能不怎么去戲園子，但是肯定逛廟會，這不正是賺錢的時候么？哎呀，說白了還是沒行頭，東西少，沒東西封，不如繼續(xù)賺錢?！?/br>
    “你敢對著你那一柜子大卦說你沒行頭么？”葉菱問。

    謝霜辰說：“我那一柜子就頂浪味仙一件兒！”

    葉菱說：“你少來?！?/br>
    “真的，不騙您！”謝霜辰說，“要不你問問小孟，就浪味仙那個楊貴妃的蟒袍，當時是他本人親自去蘇州找的師傅繡的！還有那把泥金折扇，是金箔做的，純金的！那個鳳冠上的珠寶全是真的！而這僅僅只是冰山一角！他們家還有一套祖?zhèn)鞯狞c翠頭面呢！”

    “……”葉菱知道姚笙浮夸，但是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程度。好半天不知如何評價，只能說：“姚老板也不嫌真材實料帶頭上沉?！?/br>
    謝霜辰說：“這是他自己的事兒，他愛怎么著怎么著?！?/br>
    “別說這個了！”史湘澄說，“還是說說咱們吧，甭管是叫封箱開箱還是快遞箱，你們要不要辦?。课铱创蠹业暮袈曔€蠻高的?！?/br>
    “這事兒我得好好合計合計。”謝霜辰說，“關鍵是演什么?！?/br>
    史湘澄說：“誒，要不然你把二小姐壓上來唱評戲？”

    “那可真趕上廟會了?！敝x霜辰笑道。

    “我覺得還是開吧?！比~菱說，“一年到頭有始有終，等演完了一起吃頓飯，開開心心回家過年，這不挺好的么？”

    謝霜辰問：“要是沒觀眾來呢？”

    葉菱想了想，說道：“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沒人來就當內部年會了?！?/br>
    “行，那就聽你的吧?！敝x霜辰答應得爽快。史湘澄心里默默鄙視了一下謝霜辰，剛才還說合計合計，葉菱一開口，立刻就答應了。

    真的非常沒有原則。

    “那這次就甭叫外人了。”謝霜辰說，“還按著我們首演那次的人請，節(jié)目安排的話……我有一個想法?！?/br>
    葉菱說：“你說。”

    “咱們準備三個活，第一個傳統(tǒng)活，第二個傳統(tǒng)活改編，第三個咱們寫一個原創(chuàng)?！敝x霜辰說，“至于這幾個是腿子活子母哏還是貫口什么的，再說。”

    葉菱說：“離著放假還有幾天??？寫得出來原創(chuàng)么？”

    “事在人為嘛?！敝x霜辰說，“當初您給我?guī)煾负臀覍懙哪嵌翁礁柙~可是信手拈來，您是清華的高材生，認識的標點符號都比我認識的字多?！?/br>
    葉菱說：“我就是一學燒鍋爐的，不是學中文的。學中文你找北大的去，我們都是理工科死宅男。再說了，我半路出家，不專業(yè)，寫不了那么一板一眼的東西?！?/br>
    謝霜辰說，“當初新中國成立的時候，侯大師等人為了革新相聲親自去請老舍先生執(zhí)筆，將傳統(tǒng)相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創(chuàng)作出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作品并傳承至今。老舍先生也不是說相聲的啊，但是人家有創(chuàng)作能力，就是能寫。說相聲的有文化的很少，很多所謂的創(chuàng)作都是從生活中而來。我覺得這二者之間沒有孰高孰低，也沒有所謂的專業(yè)不專業(yè)，在保留一些基本結構和立意之下，只要觀眾認可，那就是好的。”

    “你等等?！比~菱打斷了謝霜辰，“別說那么多廢話，人家是老舍！人民藝術家！”

    “哎呀，都是文化人嘛?！敝x霜辰笑著拍了拍葉菱的肩膀，“要時刻謹記我?guī)煾改蔷湓?，?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葉菱無語：“這句話也不是你師父說的好不好？”

    “您領會一下精神?！敝x霜辰還在糊補丁。

    史湘澄對謝霜辰說：“我覺得你繼‘講道理世界冠軍’之后又解鎖了一個新成就。”

    謝霜辰問：“什么？”

    “國家一級碰瓷運動員?！笔废娉握f。

    “不?！比~菱說，“世界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