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門口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沉聲喝道。

    ——謝楨母親隨即噤了聲。

    ——謝琦面上訕訕的，言語間失了底氣：“嫂嫂。”

    ——“不敢當(dāng)?！眿D人站在門口，卻沒有往里進(jìn)的打算。她年紀(jì)約莫不到四十，面上不施脂粉，頭上只別了一根式樣簡單的玉簪，氣質(zhì)溫和，只是此時威壓更勝罷了。

    ——她緩緩道：“我倒不知，你對皇后娘娘這樣沖天的怨氣。”

    ——左右已經(jīng)被她聽到了，方氏也失了冷靜，顧不得許多，道：“嫂嫂，平心而論，皇后哪件事是為謝家謀劃的了？不說其他，單說子嗣問題，四年為后，皇后娘娘無所出，這原本也沒有什么?？蓡栴}是，從出閣至今，也是有五年多了，皇后娘娘可曾悉心調(diào)養(yǎng)過身體？沒有?；屎蟾揪蜎]有打算要子嗣！”

    ——“方氏。”相比起方氏的波動情緒，婦人反倒平靜，她道：“可還有其它？若有，我一并記下，親自進(jìn)宮，說她的不是，若沒有，便到此為止?！?/br>
    ——方氏還想反駁，卻被婦人搶了先：“但是，皇后娘娘是你什么人？可與你有直接關(guān)系？謝家什么時候又輪到你來編排皇后了？就是父親，當(dāng)今謝閣老，也不會如此論皇后的不是，你又是哪里來的立場和底氣？你們莫說我護(hù)短，但我這當(dāng)嫂嫂的只有一句話，我的女兒，我來教，以前種種，與你們并無干系，你們不必借著為我打抱不平的由頭指責(zé)皇后如何對待謝家。”

    ——最后，婦人道：“皇后就是皇后，莫要因為皇后對你們的縱容，便不知分寸?！?/br>
    ——這番話說得極重，直到婦人離開好半天，方氏才如夢初醒，猛地扯住手帕嚶嚶哭了起來。

    ——路上，婦人身后的大丫頭斟酌道：“夫人可要回柳齋？”

    ——婦人搖頭。

    ——大丫頭此刻耳邊還回響著方才婦人的話，揣摩了一下，問：“夫人，可要奴婢將誥命服備好？”

    ——婦人先開始沉默無言，最后才道：“準(zhǔn)備吧。”

    *

    ——謝寶林身子不適，在床上休息，可她腹內(nèi)又疼，心里藏事，怎生都睡不著。正是午后，王令宜帶著合姜和流芳來鳳儀宮看望。

    ——屏退下人，王令宜就急急地坐到謝寶林床邊，瞧著她蒼白的面色，道：“我嫂嫂昨日遞消息說是找了兩名有名的大夫來，得空了我想讓你好好瞧瞧?！?/br>
    ——謝寶林輕聲道：“好了之后，麻煩事會更多?！?/br>
    ——王令宜的手就從被子邊伸進(jìn)了被子里頭。

    ——謝寶林往里頭躲了躲，道：“你想做什么？”

    ——“我，我給你揉揉。”王令宜面上薄紅，她不由分說地將手往謝寶林小腹上探，誰知，她的手就覆在了一片柔軟之上。

    ——王令宜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那是什么，后來在謝寶林幾乎要殺了她的目光之中，她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她的手，離謝寶林的小腹有點遠(yuǎn)了，直接按住了謝寶林的胸。

    ——“王令宜，你是不是故意的？”謝寶林耳朵紅透了，冷喝道，“你往哪兒摸呢？”

    ——王令宜也慌了，手都忘記拿開，直接解釋：“我真不知道……”其實也有點僥幸心理也未可知？王令宜這個念頭在心中霎時閃過。

    ——“不知道，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還不放手？”謝寶林心道王令宜就是趁虛而入，若是放在她平時，借給王令宜仨膽兒，看她敢是不敢！

    ——王令宜卻不想放手了，以前她沐浴的時候就想過，若是換了回來，再觸摸那塊，是不是就會有些許不同。如今即便隔著衣服，她也切實體會到了那種心如擂鼓的感覺。

    ——王令宜身子前傾，幾乎趴在謝寶林身上，緊盯著謝寶林不耐煩的眼眸，聲音魅惑：“謝寶林哪，你是不是害羞了？”

    ——謝寶林道：“你給我松手?！?/br>
    ——“就不?！蓖趿钜诉€挑釁似的在頂端小小地捏了一下。

    ——謝寶林低呼一聲，然后一手按住王令宜的手，一手就要往王令宜身前伸去。

    ——王令宜忙收回手，坐直身子，翻來覆去地瞧自己的手，嘖嘖道：“謝寶林哪謝寶林，你想摸我就直說，用得著按我的手？”

    ——謝寶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了。

    ——王令宜此時卻“撲哧”一聲，笑了，眼眸明亮非常：“你肚子現(xiàn)在不疼了吧？”

    ——方才鬧騰這會兒，謝寶林也忘記了小腹疼這事，現(xiàn)在聽王令宜一說，她就知道這是王令宜在分散自己的心神。

    ——“什么損法子你都想得出?！敝x寶林別過臉。

    ——王令宜媚眼如絲：“損不要緊，管用就行?！?/br>
    ——“走走走，別在這兒待著。”謝寶林這會兒心煩意亂，說不過王令宜，就開始攆人了。

    ——不過王令宜沒打算就這么一走了之，她接著道：“怎么？凡心大動？你想報復(fù)回來也是可以的啊。”說罷，王令宜厚臉皮地挺了挺，道：“喏，本宮還算是大方吧？”

    ——“王令宜，現(xiàn)在我治不了你，但你以后小心點。”謝寶林咬牙。

    ——王令宜起身，輕飄飄地撂下一句：“那好的喲。本宮去親手給你熬紅棗糖水，等著我?！?/br>
    ——原本，王令宜不想在鳳儀宮的小廚房弄的，可她轉(zhuǎn)念一想，這鳳儀宮的人見到她從華陽宮帶來的東西，還指不定讓不讓謝寶林喝呢，她便叫合姜從謝寶林那兒要了口頭許可，方才在鳳儀宮小廚房忙活起來。

    ——小廚房的宮人就站在王令宜背后，排成一排，各個瞪大了眼睛看王貴妃熬湯。

    一包紅棗，王令宜說嘗嘗味道，就吃了四五粒。她動起手來，頗有些手忙腳亂的，險些將砂鍋給扔了。

    ——王令宜第一次熬紅棗糖水算是大功告成，她讓顏華端起一小盆糖水和一只空碗，跟隨自己去往謝寶林的寢殿。

    ——門口原本有個小丫頭守著，可臨時被人叫了有事，還沒來得及叫人替她看門，王令宜便站到了門口。

    ——“我端吧?！蓖趿钜俗约航舆^托盤。

    ——顏華為她打開門，王令宜緩緩走進(jìn)。

    ——內(nèi)室卻有說話的聲音。

    ——王令宜心中一驚，穩(wěn)住神，慢慢將糖水放到一進(jìn)門的圓桌上，自己則拔下一根簪子來，徐徐往內(nèi)室走去，直到走到月門外，她方才聽清楚里面。

    ——謝寶林道：“我以為您永遠(yuǎn)都不會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