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讓你失望了是嗎？”

    他說：“對不起，我只是控制不住。”

    沙啞的聲音，無奈又無助的語氣。

    這樣的他，讓言淼突然想起，十一年前那個哭喊著要爸爸mama，那個每天晚上縮在她懷里抽泣的男孩。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需要她照顧和保護的孩子，哪怕如今成年了，也是她一直想要守護的人。

    可如今在他最迷茫最慌亂最無助的時候，她又做了什么？

    從知道他心底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開始，她先是責(zé)怪他，后來又逃避他，卻從來沒有認真關(guān)心過他的感受。

    在這段荒謬的感情里，真正痛苦的不是她，而是他。

    “章魚?！彼D(zhuǎn)過身，對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的，沒有失望，我不怪你?！?/br>
    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并沒有因為她這話而欣喜。

    言淼慢慢在沙發(fā)坐下，道：“過來坐吧?！?/br>
    宋遇寧乖乖走過去，卻坐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垂著頭看著地面。

    言淼問：“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發(fā)現(xiàn)你對我……”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自嘲地笑笑：“我真的不知道，反正，那次看到你和傅云朗在一起，看到他和你接吻，我……很不爽，后來就……”

    言淼愣住。

    他第一次見傅云朗，應(yīng)該是她大四那年，家里知道她談戀愛，勸她分手，傅云朗去晁源找她，他好奇地跟著她去見“未來的姐夫”。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應(yīng)該剛進入青春期。

    “對不起。”這一次，說對不起的是她，這叁個字，早在她生日過后的第二晚，早在她看到“性早熟”的說法時，就該對他說了。

    是他們這些成年人在教育方面，尤其是性教育這個問題上的疏忽，才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一切惡果。

    其實，是她親手毀了他。

    明白過來她在說什么，宋遇寧急忙搖著頭：“不是，跟你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

    是他自小就太過依賴她，太愛她，所以才對她產(chǎn)生了強烈的占有欲，不想讓任何人把她搶走，包括她的男朋友。

    至于為什么從親情變成了如今這種畸形的愛情，他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八歲的時候縮在她懷里，感受到她和男人不一樣的身體，讓他對兩性的好奇心達到頂峰；

    或許是十歲的時候不小心推開她房門，看到正在換衣服的她曼妙的裸體，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的躁動；

    也或許是十二歲那年偷偷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接吻，看到那個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一點點撫過，看到她被扒光了衣服躺到男人身下，看到她誘人的身體在男人的抽插中顫栗，聽到她一聲聲嬌媚的呻吟……然后，那樣的場景出現(xiàn)在了他當(dāng)天的夢里，他變成了那個壓在她身上的人，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夢遺。

    再后來，一切好像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不一樣了，他比從前還要嫉妒那個可以和她無比親密的男人，他一邊虛偽地安慰著她說“jiejie我支持你”，一邊卻恨不得她趕緊和那個男人分手。

    每一次她離開家，他都在不停地想，她是不是又去見那個男人了，那個男人是不是又脫光了她的衣服把她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的手是不是正在撫摸她的胸部，撫摸她的下體，那個男人骯臟的性器是不是又進入了她體內(nèi)。

    無數(shù)個夜晚，她都會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有時巧笑嫣然，純潔得像個天使，給了他最溫暖的擁抱；有時赤身裸體，性感得如同魔鬼，勾著他盡情歡愛，讓他一次次地在夢中攀上高潮。

    他知道作為姐弟，基于那層血緣關(guān)系，他這樣是不對的，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他也曾無數(shù)次地嘗試放下她，逼自己去欣賞身邊的同齡女孩，可天底下的女人除了她，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能讓他那般悸動和牽掛了。

    這么多年來，他嫉妒著一個又一個男人，做著一個又一個可恥的夢，一邊譴責(zé)自己，一邊又無休止地幻想他會是她身邊最后一個男人，不是被她疼愛的弟弟，而是可以疼愛她，可以擁有她的男人。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整具身軀滑落到地毯上，宋遇寧靠著沙發(fā)，捂著臉，痛苦地呢喃，“是我心理變態(tài)，是我畜生，是我……”

    “不是的?！彼剿砼韵肱乃募?，意識到什么之后又趕緊把手收回，只柔聲安慰道，“你很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弟弟，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從來都沒怪過你?！?/br>
    全天下最好的弟弟？可他根本就不想當(dāng)她的弟弟，為什么他們要有這層血緣關(guān)系？

    他抱著膝蓋，將頭埋下去，闔上眼，死死咬著唇，不發(fā)一語。

    然后，他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章魚，我們……我們?nèi)タ纯葱睦磲t(yī)生吧?！?/br>
    他整個身子一震，她應(yīng)該也感覺到了，立刻改了口：“不，不是心理醫(yī)生，心理咨詢師就好，不用吃藥的那種，就……就找人聊聊?！?/br>
    所以，在她心里，他果然就是個變態(tài)，是個心理畸形的人。

    不過，這確實是事實啊。

    他慢慢抬起頭來，艱難地朝她笑了笑：“好啊，我聽你的?！?/br>
    這一刻，看到他這個笑容的瞬間，言淼只覺有什么東西從她胸腔里穿過，狠狠扎進了心臟。

    她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辦，可是他的反應(yīng)告訴她，她剛才的話就是在往他心里捅刀子。

    她都能這樣痛，那么他呢？

    “章魚……”她想道歉，想開口安慰，卻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姐?！彼π?，指了指她的腿，“能再借我靠一下嗎？最后一次?！?/br>
    小時候，每次他心里難過，便會安靜地趴在她腿上，只要她拍拍他的肩，撫摸著他的頭，很快他就能睡著，等一覺醒來，什么煩惱都會被他拋在腦后。

    言淼靜靜地看著他，點點頭。

    他輕輕地靠過去，趴在她腿上，喃喃道：“你別難過，也別擔(dān)心，不要睡不著覺，我會乖乖去看醫(yī)生，我會好的?！?/br>
    眼睛又酸又熱，言淼不動聲色地仰起頭，將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拼命憋回去。

    他這個樣子，她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