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看老母親弄得挺歡實(shí)的，況且這還真是他家的體面，那是幾輩人的忠心積下來的，他更是為林嬤嬤大開方便之門。

    看到他們弄得這么歡實(shí)，本來打算等黛玉回去之后，讓兒女雙全、一生和順的林嬤嬤給她掛上的林璟玉，默了！

    折騰吧，你們就可勁兒折騰吧！

    等林璟玉發(fā)現(xiàn)林如海也在似是不經(jīng)意間的焚香沐浴的時候，林璟玉不免在想，他剛開始的心思是不是對菩薩的大不敬?。?！

    好吧，他也跟著魔障了。

    選定黃道吉日的那天，被一直供在香案上的煙玉被林如海取下來，然后交給一旁等著的林嬤嬤，林嬤嬤再為激動難掩的黛玉帶上。被強(qiáng)制要求觀禮的林璟玉發(fā)誓，他清晰看到了下面一干丫鬟婆子小廝的各種羨慕嫉妒的青煙。

    其實(shí)他想說，那只是一塊玉！

    那只是增加姑娘家身份體面的物件兒！

    不過看到眾人虔誠認(rèn)真的表情，林璟玉明哲保身的沉默了。

    ☆、第24章 書房密談

    林璟玉隨步走在通往內(nèi)書房的走廊上，默想著先生剛剛強(qiáng)調(diào)的重點(diǎn)。語簫和小桃安靜的跟在后面。

    “老爺在嗎？”

    小桃低頭快步上前詢問站在內(nèi)書房外打簾子的小丫鬟。

    小丫鬟抬頭看了來的這一行人?？匆妿撞酵庹鼇淼纳倌?，不自覺的微紅了臉。

    羞澀的答道：“老爺在外書房里?！?/br>
    已經(jīng)到了門口的心不在焉的林璟玉禮貌的給了在外面站崗的小姑娘個清朗的微笑。

    被迷得晃神的小丫鬟看到這般妖孽的美景，臉上直接浮上嫣紅，似是想起什么，忙規(guī)矩的低下頭。

    林璟玉好笑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慢步往外書房走去。跟在后面的小桃不動聲色給了還沒回過神來的小丫鬟一個鄙視的眼神。

    遠(yuǎn)遠(yuǎn)看見兩個不認(rèn)識的中年婆子從外書房里出來，神色有些不滿的低低絮絮的說著些什么。林璟玉輕皺眉頭，側(cè)了側(cè)耳朵，他自己都不免好笑，這個距離能聽到些什么？！

    那兩個婆子看著很是氣憤，埋著頭走得挺快的。等林璟玉以正常步速還沒走到的時候，那兩婆子已經(jīng)消失在拐角的走廊了。

    等丫鬟通報了之后，門外的丫鬟打了簾子。林璟玉微低了低頭走了進(jìn)去。剛轉(zhuǎn)過精美清素的屏風(fēng)，就看見林如海左手支著額頭，大拇指和中指在按壓著太陽xue。低著頭的林如海的臉整張臉被寬大修長的左手遮了大半，可站在隔了張書桌的道行尚淺的林璟玉都能感覺到他外泄的雜亂的心神。

    “父親？”

    聽見飽含疑惑的恭敬的問句，林如海壓下心底翻涌的不知所措。臉上不顯分毫的看著站在烏木雕花書桌對面的林璟玉，目光慈愛。林璟玉筆直的站著，像是什么都不能壓垮他的脊梁。眼前的這個有著妖孽長相卻給人疏朗感覺的少年似是已能獨(dú)當(dāng)一面。林如海眼底閃過一絲幽光。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改變剛開始的想法。

    林如海幾句話勾勒，簡潔的告訴了整件事情。

    “璟玉，就是這樣?？催@架勢，是不能再拖了！”

    林璟玉的心底翻起巨浪，他還沒有林如海那樣的功底。他的憤怒煩惱一眼明了。

    林璟玉死皺著眉頭，暗自心驚。他現(xiàn)在也好想學(xué)剛剛林如海的動作！

    林如?？粗汁Z玉在那兒糾結(jié)煩擾，不出聲勸慰，不出聲解決。只是安靜的等著，等他明白，很多時候，很多事，他無能為力！

    過了好一會兒，氣急敗壞的林璟玉才憋出一句：

    “這熱孝都還沒過呢！”

    只要能拖過一年，他就能想辦法拖它一輩子！

    表面平緩過來的林如海看著站在對面的兒子煩躁，看著他氣惱，看著他挫敗。

    聽到這宛若稚子的話，又氣又笑的搖了搖頭。還是太嫩了！你小子都能想出來的，人能想不出來？早給你把這堵回去了！

    林璟玉看著自家父親像看白癡一樣的看了自己一眼，感到深深的無力。是他思慮不周！賈母確實(shí)當(dāng)?shù)脴s國府最高執(zhí)行官。

    這招夠損！夠狠!

    簡直是打到七寸！

    書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林如海等著林璟玉平復(fù)他的心情，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想罵娘?？墒乱阎链肆?，又能怎樣？！

    林璟玉皺著眉頭，盯著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綠透明的玉扳指，不時的轉(zhuǎn)動著，仿佛那是世上最好的物件。

    這事兒到這個地步，那也就是說已經(jīng)無力回天？！那你現(xiàn)在能做的呢？想想，仔細(xì)想想。林璟玉，靜下來！你好好想想，能為黛玉做些什么？沒道理，我林家千嬌百媚、嬌寵慣大的嫡長女到賈府那樣的地界兒受那些個氣！欺我林家無人?。?！賈府這事兒是真心做得不厚道，這是在逼人吶，她怎就不怕林家日后收拾？

    “父親，既然這已成定局。黛玉這次上京，不知父親如何打算？”

    聽到直奔主題，而不是撒潑。林如海暗自在心底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是林家當(dāng)家人該有的行事風(fēng)度。也就打?qū)嵳f他的打算。

    “你外祖家是潑天的富貴，你meimei上京，人不好帶多，免得別人嚼你meimei，有礙閨譽(yù)。我仔細(xì)想了，你meimei院里的丫鬟，就帶上雪雁。那是家里的家生子，也還小，到了那樣的富貴地兒，也不會生了別樣的心思。至于嬤嬤嗎，就帶上王嬤嬤，她是黛玉的乳娘?？偸菚蛑煊竦摹！?/br>
    林璟玉暗自心驚，如果真按著這樣子安排，他也不用做什么了，直接去撞南墻。

    “父親，璟玉以為不妥！”

    民主的林如海示意林璟玉接著說。

    “誠如父親所言，外祖家富貴?？森Z玉這幾月接觸內(nèi)宅，也明白了這樣個道理。什么樣的人家養(yǎng)什么樣的奴才。就算是咱家，丫鬟婆子在外面的行事做派也像是比別家的清貴著些。何況是那等富貴地方？，想必那奴才也長了雙富貴眼，黛玉這般單薄上京，那些個不省事的不是在背后嚼黛玉長短。何苦讓自家千嬌百媚的女孩兒去受那等諷刺？”

    林璟玉看林如海仔細(xì)的聽，同時在暗自思索。知道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了，就又接著說道。

    “雪雁年幼，確實(shí)是省了那些歪心思，可父親，這樣子弊端可也就大發(fā)了。處理個事情什么的，也不能得黛玉的心。外人也會說林家教養(yǎng)出來的女孩兒沒那么些規(guī)矩！”

    這就得下重藥！想盡一切辦法，也不能讓黛玉就帶著這兩個人上京??！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至于王嬤嬤，父親，王嬤嬤向著黛玉是肯定的，可身份不夠。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有不懷好意的人拿著身份壓黛玉，那黛玉就只有吃暗虧的份兒！”

    林如?？戳嗣娌桓纳恼J(rèn)真的闡述弊端的兒子一眼，別告訴我你還真是那意思。

    “你的意思是，嬤嬤？”

    林璟玉不動聲色的看了林如海一眼，也不知道他忍不忍心讓這樣個老太太cao勞。沒看出什么來，有些拿不準(zhǔn)他的意思，可他還就豁出去了。如果在黛玉和林嬤嬤之間選的話，他猶都不猶豫的保黛玉。

    “林嬤嬤身份上很說得過去，比一般人更占優(yōu)勢。府上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

    “嬤嬤年紀(jì)大了！”林如海在心底猶豫了下，還是一句話擋死。那是將他一手帶大的人，他怎忍心讓她這個年紀(jì)還奔波cao勞。黛玉的事，肯定能找到更合適的人的。

    “林嬤嬤身體還康健著，況且何不問問林嬤嬤的意思？”

    只要問出口了，那個將林府放在心上的老太太肯定出馬，況且還有那天的情分在。雖說他是無心插柳，可能利用的，放任著不用，那不是傻子嗎？

    林如海皺了皺眉頭，默認(rèn)了。這個事情確實(shí)是要看當(dāng)事人的意愿。他也知道如果說了，那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可天秤左邊不是放著他女兒嗎？?/br>
    “那丫鬟的事情你有何打算一并說了吧？”既然林嬤嬤都算計上了，我就不信丫鬟這些你沒想好。

    “父親明見，黛玉院子里的雪雁和雪鴦帶上，誠如父親所說，確實(shí)年幼有年幼的好處。另外把弦音和言箏帶上?！绷汁Z玉無視林大人又皺起的眉頭。接著說道：“弦音是定了給林風(fēng)的，一行跟著林嬤嬤，了解些喜好，也算是弦音的福分。況且弦音以前是母親的大丫鬟，行事也很穩(wěn)妥，帶上弦音，黛玉要輕松許多。言箏性子爽利潑辣，單著這一點(diǎn)，就夠格了。再加上這幾年，她隨著在外面打理些事物，見了些市面，黛玉帶上，也加些助力?！?/br>
    林如海還是搖頭?！澳愕男氖呛玫?，可一下子從你身邊撤走兩個大丫鬟，那你也會很不習(xí)慣。況且這樣子，隨行人數(shù)多了點(diǎn)吧？！”

    林璟玉在心底暗贊一聲：老狐貍！

    “父親，璟玉已經(jīng)大了。撤了兩個丫鬟，再配些小廝就是了。至于隨行的規(guī)格嗎？四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加上兩個教養(yǎng)嬤嬤本就是大家小姐該有的體面。父親嫌人多的話，那小幺兒和粗使婆子就不帶了吧？”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你仔細(xì)著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