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在音樂上的天賦的確很強。那她為什么不繼續(xù)學(xué)音樂呢？

    “她的音樂老師是法國人，說話時帶著法國口音，可能有時候也會用法語。半年后我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可以用法語跟我進行簡單交流，類似于一些日常對話?！?/br>
    “到她五六歲時她迷上了足球。你知道，英國人對足球就像是中國人對乒乓球，美國人對籃球一樣迷戀?！?/br>
    哦，這次又是她展現(xiàn)出對足球的魅力了？蔚橙心里想著，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她抓不住柯律言的重點。

    “Papa為她在后院中搭了一個簡易兒童球門，這小混蛋還不到上學(xué)的年紀(jì)，每天精力旺盛無處發(fā)泄就全放在后院中，我放學(xué)回家迎接的就是一個如同□□一樣撲入懷中的泥球?！笨侣裳哉f著，笑了一聲，好像是記起為數(shù)不多的在童年的歡樂時光。

    笑容只是一閃而過，緊接著柯律言就收了笑容，變臉快得讓蔚橙自我懷疑自己剛才究竟有沒有看見對方的笑。

    柯律言問：“你聽出什么來了嗎？”

    從小提琴到自學(xué)法語再到足球，哦，還要加上她現(xiàn)在會的漢語和世界頂尖的球技，蔚橙說：“她天賦過人是個天才？”

    柯律言從胸腔中發(fā)出一聲笑，像是諷刺，又好像是嘲笑。蔚橙覺得對方的表情好像有一些悲傷，可是究竟悲傷在哪里？

    “有時候，我們情愿她不要這么天賦過人。在她小時候，我每年圣誕節(jié)都會許愿，希望一覺醒來她能拋棄掉她那顆過于聰明的腦袋，不要什么記憶力超群，也不要會那么多東西。我情愿她是個普通人，乖乖做柯家最寵愛的小女兒，做她自己喜歡的事，學(xué)她自己喜歡的專業(yè)……”

    柯律言的話戛然而止，她停頓一下，話音一拐，忽然問：“你知不道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Chapter.61

    柯稚言。

    柯家最小的女兒取名為“稚”，希望她童言無忌、自由自在。

    “我剛才說她很聰明，其實她不是一般的聰明。很多東西對她來說一學(xué)就會，語言是這樣，小提琴也是?！?/br>
    柯律言說：“她很快就厭煩了小提琴，不愿意在那上面花費過多時間，小提琴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消遣時間的工具。她找到我，想要跟我學(xué)擊劍——就是上一次她拉著我為你演示的那個，不過顯然，它也不過是消遣品罷了?！?/br>
    蔚橙問：“所以后來她學(xué)了乒乓球？”

    “其實是陰差陽錯?！笨侣裳哉f，這下子，蔚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柯律言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仿佛那段記憶對她來說算不上友好。

    “我們一直沒有說過，甚至是阿稚也不太清楚那段時間家里有多無助。”柯律言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來。

    “我們那時候發(fā)現(xiàn)阿稚有時候會辨別不了現(xiàn)實和妄想，她在踢球時動作笨拙看起來有些不協(xié)調(diào)，更糟糕的是，她非常聰明，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很多表現(xiàn)都疑似阿斯伯格綜合征，因此我們給她請了心理醫(yī)生從旁輔導(dǎo)。她就是在那時候?qū)W了乒乓球，我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們的推斷，請心理醫(yī)生也只是找借口希望她能把不想告訴我們的東西發(fā)泄給心理醫(yī)生?！?/br>
    “所以她發(fā)現(xiàn)自己動作笨拙，才自己去學(xué)乒乓球練習(xí)？”

    “也許還跟那年的某次乒乓球比賽有關(guān)?！笨侣裳孕α诵?，“蔚橙，人生是很奇妙的，無數(shù)的巧合構(gòu)成現(xiàn)在的我們，不管你信不信?！?/br>
    蔚橙吐一口氣，“后來呢？”

    “她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迷上了福爾摩斯探案集，并且固執(zhí)地將自己代入夏洛克·福爾摩斯。你知道，每個福爾摩斯身邊總要有一個莫里亞蒂教授作為此生最大的死敵——而作為她的jiejie，我，很榮幸地扮演了這一角色。我也一直順著她遷就她。很幸運的是她沒有病，妄想只是因為年齡太小的緣故，隨著年歲增長，她逐漸走了出來，不過因為我在扮演莫里亞蒂教授時給她留下的陰影太大，導(dǎo)致她現(xiàn)在依舊把我當(dāng)死敵看?！?/br>
    “怪不得你們之間的相處這么……”蔚橙挑出一個中肯的詞：“奇怪?！?/br>
    “不難解釋。她太聰明，周圍沒有相齡的孩子與她一起玩。實際上直到她遇見倫娜前，她的玩伴都只有我一個。但是我跟她差了七歲，我總要去上學(xué)的，她覺得我拋下了她?！笨侣裳月柭柤?，“所以我成為莫里亞蒂是偶然也是必然?！?/br>
    蔚橙不關(guān)心這個，她急切地問：“那稚言……”

    “你跟她朝夕相處，對于她我相信你再清楚不過?！?/br>
    蔚橙低囔：“她是健康的……”

    “她是健康的，當(dāng)然。她也不是阿斯伯格綜合征患者，她只是聰明而已，阿稚她是正常的、健康的女孩子?！?/br>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半響。柯律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往事而陷在回憶中，蔚橙則在消化剛才的大量信息。

    期間柯律言起身去廚房熱一壺水，不到一分鐘后她重新坐在蔚橙對面。蔚橙想喝水，端起杯子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

    “茶味已經(jīng)淡了，所以我去又丟了包茶袋。懶得重新泡茶，想必你不會介意？”

    蔚橙搖搖頭，沉默地重新靠回在沙發(fā)上。

    “我看得出來，你其實在疑惑我為什么要講這些事——既然她并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我又為什么非要在你面前翻出來?！?/br>
    蔚橙抬眼看對方，她認(rèn)為自己確實需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