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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失守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72

    魏恒站在沙發(fā)背后,看了看歪到在沙發(fā)上的死者,又看向由后向前噴濺在茶幾上的大片血跡和被死者頭上的傷口染紅的沙發(fā)坐墊。

    魏恒可以想見兇手是在苗龍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后面接近苗龍,就站在此時他所站的位置。兇手先是朝苗龍的脖子開了一槍,或許是兇手緊張,或許因為沒有經(jīng)驗,總之這一槍沒有要了苗龍的命,而第二子彈則貫穿了苗龍的顱骨,令他當場喪命。

    勘查組的警員告訴魏恒,發(fā)現(xiàn)槍支的地方就在他腳旁,也就是說兇手在殺死苗龍后就把槍丟下,兇手的目標只有苗龍一個。

    但是苗龍的妻子,曲小琴和其一雙兒女也不見蹤影。

    魏恒忽然離開客廳,摸索著找到餐廳。餐桌上的碗筷還沒來得及收拾,從餐盤里的剩菜可以看出,這是一頓豐盛的午飯。但是卻在午飯過后,家里的男主人慘遭殺害,女主人和兩個孩子下落不明。

    餐桌上擺著四副碗筷,幾杯熱茶還在飄散著氤氳的熱氣,墻上掛著幾張相片,相片主角是一家四口。如果客廳沒有一具尸體,那么眼前的一幕將是溫馨的家庭氛圍的寫照。

    邢朗蹲在門口觀察鞋柜里的鞋子,以判斷苗龍的妻子曲小琴和兩個孩子是被人匆忙捋走,還是曲小琴帶著孩子淡然出逃。

    “曲小琴把兩個孩子帶走了?!?/br>
    魏恒回到門口,對邢朗說。

    這一點,邢朗通過鞋柜里擺放的三雙拖鞋,和顯眼位置缺少的鞋子,也看了出來。

    邢朗站起身看著魏恒,問:“她會去哪兒?”

    曲小琴會去哪兒?

    苗龍顯然死于熟人作案,而持有槍支的曲小琴擁有最大的嫌疑,如果是曲小琴開槍打死了自己的丈夫,那她很清楚槍聲會引來警察,尸體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臥室里的現(xiàn)金和細軟等物全都沒有缺少,她顯然沒有帶著孩子畏罪而逃。那么她會帶著孩子去哪里?

    忽然,魏恒抬起眼睛看著邢朗,眼神透徹又冰冷,像結了一層冰:“臥軌,她想帶著孩子臥軌自殺?!?/br>
    曲小琴選擇用開槍的方式的殺死丈夫,絕對不是懼怕體力對抗上的懸殊。殺死一個和自己朝夕相伴的伴侶簡直太容易,可以投毒,可以打開煤氣,甚至可以像祝玲一樣趁其熟睡時將其殺害。但是曲小琴卻選擇用槍,這種合法機關和非法組織用以彰顯力量的暴力武器。

    但是曲小琴并非在彰顯力量,她是在示威。

    一個遭受壓迫和暴行多年的女人,對‘權力’的示威,對反抗。

    魏恒想起上一次在警局,苗龍把自己在執(zhí)法機關受到不公平待遇而產(chǎn)生的怒氣全都發(fā)泄在了妻子身上。那一次僅僅是他們看到的,他們看不到的呢?不知發(fā)生了幾千幾萬次。

    苗龍等失業(yè)工人哀天怨道,企圖臥軌自殺向政府示威。但是站在苗龍背后的女人,承載了丈夫所有無處發(fā)泄的怒氣的女人,也在靜靜的謀劃著,一個女人的‘起義’和‘示威’。

    曲小琴,是社會最底層人民所受到的不公對待和殘酷壓迫的縮影。社會給失業(yè)工人所有的傷害,都將最終折射到一個沒有權力,沒有地位,甚至在一個家庭中都處于最末階級的女人身上。

    所以魏恒篤定,曲小琴將利用丈夫等失業(yè)工人不敢完成的示威,完成一次真正的示威。

    就在此時此刻,曲小琴正在帶著孩子臥于軌上,等待著一列火車。

    魏恒的眼神太冷靜,也太過篤定。擁有讓人毋庸置疑,堅信不疑的力量。

    邢朗的眉心像是被針刺了一般,急速的皺了皺眉。沒有質(zhì)疑和反問魏恒的判斷,他立即拿起步話機聯(lián)系武警大隊請求支援。

    留下兩名勘查組警員保護現(xiàn)場,其余人手被邢朗迅速的集合到大門口。

    “嫌疑人帶著兩個孩子準備臥軌自殺,從火車站西站入站口以東的西倞鐵路線,一個人一組,每組間隔給我至少拉開五十米。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要把這三個人找出來!”

    雨衣帽子阻礙聽力和視覺,邢朗早就把帽子掀掉了,雨水不一會兒就泡紅了他的雙眼,他指了指徐天良:“除了你,你跟著你師父,你們相互照應?!彪S后又看向陸明宇:“大陸,你帶著人從大西站入站口開始搜,聯(lián)系鐵路局,讓他們也派人幫忙。其他人都上車跟我走!”

    武警支援來的還算快,雖然只有二十人,但是陣線拉的長。警察們像是在鐵路邊拉了一張大網(wǎng),一路沿著鐵路線向東涌動,再次阻止這道鐵路線上將上演的一場‘示威’。

    霄漢蒼茫,暴雨不歇。鐵軌一望無際,尋找一個女人兩個孩子談何容易。

    魏恒和徐天良早已掉了隊,不光是他們,似乎所有警察都被暴雨沖散了,但是他們的隊伍形散神不散,搜尋人員狀似散漫,其實被邢朗緊緊的揪著一根兒線。每當魏恒迷茫了方向,不知下一步該邁往何處的時候,總能從徐天良的的步話機里聽到邢朗指揮隊伍行進的指令,東西南北,邢朗心里一直有判斷。

    徐天良的傘早就被風吹翻了,冰雹似的冷雨打的魏恒腦門一片僵冷。體力逐漸漸失,魏恒拄著雨傘在泥濘里的地面艱難的挪動步伐。

    徐天良比他好不了多少,也是一朵風雨中搖擺的小菜苗似的可憐樣。徐天良瞥見魏恒臉色白的實在嚇人,不免擔心魏恒會隨時昏過去。

    魏恒雖然不至于昏倒,但是他的低血糖又犯了,每往前走一步就愈加頭暈目眩,頭疼的似要裂開。

    不得已,他蹲下歇了歇。

    徐天良連忙把魏恒手里從未打開過的雨傘撐開遮在兩人頭頂,擔憂道:“要不你先回車上休息吧師父?!?/br>
    魏恒沒有力氣和徐天良說話,他現(xiàn)在耳鳴,像是耳蝸里按了一個蜂鳴器,聽什么都是微乎其微四重奏噪音。

    他忽然想起身上這件皮衣是邢朗的,抱著僥幸的心理,魏恒拉開皮衣拉鏈,在皮衣內(nèi)口袋摸索了一會兒,果然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鐵盒。

    他想把糖盒打開,但是雙手一直發(fā)抖,于是嘆了口氣把糖盒遞給徐天良。徐天良接過去立刻打開了,然后把盒子放在他面前:“這是你的藥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