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病重
淺藍色的窗簾默然地垂著,隔絕了窗外的黑暗,也擋住了窗臺上那束鮮紅欲滴的玫瑰。 陳叡每天都會買一束紅玫瑰來,因為韓瑤喜歡,他希望她看著能開心點,盡管韓瑤從沒表現(xiàn)得有多愁眉苦臉。 可是這種時候,眼睜睜看著生命即將流逝殆盡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候,換誰能有多開心呢? 特別是,她連自己的情緒都快無法左右了。 從一個月前韓瑤突然查出了不明原因的心臟衰竭,情況就急轉(zhuǎn)直下,治療不過半月,她便被叛了死刑。換心也不可行,因為緊隨心臟的異狀,其它器官也紛紛出現(xiàn)了衰竭的跡象,連大腦都不能幸免,所以,死亡,仿佛已經(jīng)是韓瑤唯一的終點。 陳叡很不甘心。 兩年前的那次桌游聚會,他對韓瑤一見鐘情,他至今還記得追到她時的喜悅和幸福。那種幸福感伴隨著一年多的交往逐漸放大,他求婚成功的時候,心里滿是兩人攜手相伴的美好未來。 而如今,訂婚不過兩月,他立誓要永遠寵著護著的姑娘,每天只能躺在醫(yī)院里,也許再沒有出去的一天。 她剛二十二歲。 陳叡真的不甘心。 韓瑤動了動被他覆在掌心的手,柔柔地開口道:“想什么呢?又發(fā)呆?!?/br> 她聲音輕軟動聽,小小的瓜子臉上組合著漂亮的五官,大眼睛里好像一直閃著光,只是因為身體原因,現(xiàn)在的她清瘦了許多,面色也有幾分蒼白。 陳叡被她的話喚回了神,笑了笑道:“沒什么。你渴不渴?要不要拿點水給你?” 韓瑤搖搖頭,神色有點黯然:“每天做完實驗就來陪我,很辛苦吧?” 陳叡知道她是心里歉疚,剛查出生病的時候,她就提了分手,被他堅決拒絕了。她一直是這個溫婉賢淑的模樣,從來都舍不得讓他受什么累,更不愿意連累他什么。尤其是最近... 一想到這,陳叡感覺心里更疼了,當(dāng)即回道:“怎么會呢?照顧你哪會辛苦?我都恨不得從早到晚陪著你?!?/br> 韓瑤聞言,唇角勾起點點笑意,撒嬌道:“那你怎么這么好啊?!?/br> 可是陳叡看著她的眼睛,那里有難過,有憂慮,有感激,有迷戀,唯獨沒有笑。 他伸手把她抱到懷里,輕聲哄她:“瑤瑤,不想笑就不笑,不要勉強?!?/br> 韓瑤就安靜地靠在他胸口,許久才慢慢道:“你知道,我最怕的不是死,我就是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雖然知道應(yīng)該離開你,可是那時候如果你真的答應(yīng)了,我一定會非常非常傷心的...但是我現(xiàn)在這樣,我也舍不得你跟我耗著,陪我受苦...叡,你知道么...” 陳叡撫著她的長發(fā),嘴里重復(fù)著:“我知道,我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要胡思亂想...” ...... 夜色深沉,寬敞的病房里,陳叡抱著已經(jīng)熟睡的未婚妻,終于也閉上了眼睛。 陳叡和韓瑤家里條件都很好,醫(yī)療費用完全不成問題,甚至足夠在最好的醫(yī)院住最好的單間。 只是韓瑤父母過世得早,她是被奶奶一手帶大?,F(xiàn)在奶奶年事已高,又不生活在云津,韓瑤便先瞞住了病情。白天有護士照顧,晚上陳叡就會來陪她,從她住院起,陳叡也一直睡在醫(yī)院。 正當(dāng)他迷迷糊糊還未徹底入眠,突然聽到好像有什么聲音響在窗戶那邊,仿佛是有人開了窗。 陳叡一下就清醒過來,這里可是十二層!不管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里面摸過去還是從外面摸進來,都實在是件讓人驚悚的事。 就在他坐起身并且下意識地將韓瑤摟緊的時候,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床前,與此同時,韓瑤也因為他的力道醒了過來。 陳叡還算冷靜,第一時間就想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卻發(fā)現(xiàn)手沒伸出多遠,就像觸到了一股空氣墻,再沒法通過。 韓瑤也看清了床邊的不速之客,見其始終沒有動作,猶豫一下,出聲問道:“你要做什么?” 那是個人影,不高,披著斗篷,看不出身材和長相。 陳叡和韓瑤聽到的是個低沉的男人聲音:“沒有慌亂,不錯?!?/br> 說著,黑影多看了韓瑤兩眼。 陳叡已經(jīng)把手收回來,只護著韓瑤,向前問道:“你到底來做什么?” 黑影似是又打量了兩人一次,反問道:“你不想讓她死吧?” 陳叡一愣:“你說什么?” 黑影又問向韓瑤:“你不想死吧?” 韓瑤也猜不透此人的意圖,但是面對這個問題,她認(rèn)真地回答:“我不想死?!?/br> 黑影點點頭:“有個方法,可以救你的命?!?/br> 陳叡頓時兩眼放光:“真的?” 黑影慢慢道:“但是,要賭上你們的命?!?/br> 韓瑤問:“什么意思?” 得到的回答卻高深莫測:“這個世界,遠比你們看到的要復(fù)雜?!?/br> 陳叡恢復(fù)了鎮(zhèn)定:“我們要怎么做?能保證治好她的病嗎?” “九月二十三日晚上七點,北柯路55號,來參加試煉,只要通過,就能治好她?!?/br> 陳叡將這些信息快速消化,再次發(fā)問:“試煉是什么?我一個人去不行嗎?” “我知道你們會有很多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我能說的就是,如果想治她的病,她,必須去?!?/br> 韓瑤吸了口氣,輕聲說:“如果到時候沒有通過那個試煉,我們是不是就會...” 黑影不等她說完:“你們,會死?!?/br>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陳叡說。 黑影卻是直接轉(zhuǎn)身,向著窗戶一步步走去。在其消失在窗口的一瞬,才有一句話悠悠地飄散在屋里:“信或不信,去或不去,選擇,在你們手里。” 陳叡忙去關(guān)好了窗戶,確認(rèn)房間里再沒有其他人在。 這一番變故后,兩人都沒了睡意,也沒開燈,就那樣相對而坐,彼此沉默。 “你相信嗎?那些話...”韓瑤先開口。 “你呢?” “我相信?!?/br> “為什么?” “感覺?可能因為我以前有聽說過,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幽靈啊怪物啊之類的?!?/br> “不尋常的事,你怎么從來沒對我說過?” “都是別處聽來的,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也沒有親身經(jīng)歷,所以不能確定...但是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而且這是十二樓,就為了騙我們用這么復(fù)雜的方式,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還有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試試看...對我來說成與不成沒有區(qū)別,我可以一個人...” “我和你去,”陳叡打斷她的話,“我會陪你去的。” “可是...”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放心你自己去?!?/br> 韓瑤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沒有商量的余地,便轉(zhuǎn)而道:“到二十三號還有七天,我們再想想吧。” ...... 真正讓陳叡下定決心的事,就發(fā)生在黑影出現(xiàn)過的三天后。 韓瑤突然昏迷后接到了病危通知,陳叡從研究所趕來的時候,第一次感覺到死亡是如此近在咫尺。 搶救的時候,他抓著背包的手一直在顫,仿佛有個聲音在他耳旁說,如果再不做點什么,真的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想,只要能救她,要他怎樣他都是愿意的。 然而被救回來的韓瑤身上器官衰竭的癥狀突然又弱了下去,一切體征與正常人不相上下,就像之前出現(xiàn)過的一樣,原因不明。 她的病,從一開始就很不尋常。也許在陳叡和韓瑤的潛意識中,這就是一種無法用現(xiàn)實解釋的事。 陳叡又想起黑影出現(xiàn)那天的場景,那時韓瑤的言語表現(xiàn)幾乎就像沒有生病的時候一樣。 最近的一周,醫(yī)生說可能腦部已經(jīng)受到影響,她的情緒常常不穩(wěn)定。每每她忍著亂發(fā)脾氣的沖動時,憂郁和內(nèi)疚就會放大,和那天一樣。明明睡前還是那樣,黑影來了之后,韓瑤仿佛一下好起來般,連帶之后這些天也好轉(zhuǎn)許多,她自己都有這種感覺。 陳叡不覺得,這是巧合。 可韓瑤現(xiàn)在這個情況對陳叡來說,只是讓他對她去參加那個試煉稍微松了口氣,至少她不會突然性地發(fā)病昏迷,也不會被異常情緒折磨。 就算器官運轉(zhuǎn)正常,她的身體在之前一個月的消耗中早已不如常人,體力大減,也不適宜長時間的劇烈運動。 他們不知道試煉的具體內(nèi)容,也不知道持續(xù)的時間,但是聽這個稱呼怎么都不像是只靠腦力就可以完成的,所以陳叡挑選購置了很多東西,最終以最輕便的方式為兩人備好了行裝。 當(dāng)然以防萬一,陳叡還和自己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打好了招呼,約定了幾種信號,若是騙局也能及時報警。 幾天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九月二十三日是個晴天,陳叡和韓瑤出發(fā)的時候天色也毫不見暗,他們一路都走有監(jiān)控的地方,確保留下了痕跡,最后停在了北柯路55號附近的一個攝像頭下。 北柯路算是云津比較偏僻的地方了,韓瑤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新開發(fā)的一處別墅區(qū)。 陳叡牽著她的手,順著門牌號找過去,55號更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陳叡沖她點點頭,她回望著他,笑了一下。 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無比安心。 陳叡按下了門鈴。 ※※※※※※※※※※※※※※※※※※※※ 首先,必須對收藏并追文傾城的小可愛們說一聲謝謝,也說一句抱歉。 從我斷更到現(xiàn)在發(fā)生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決定,三言兩語無法說清,就先說說接下來的安排。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傾城沒有棄坑!傾城沒有棄坑!傾城沒有棄坑! 傾城在明年內(nèi)肯定會補齊,現(xiàn)在先放上新文,這篇文不會太長,目前存稿進度70%左右,但是更新時間現(xiàn)在不能固定,所以支持大家養(yǎng)一養(yǎng)。 謝謝(鞠躬) ——我是分割線—— 此文,獻給我的白玥組合,感謝兩位顛覆(feng)制作團團員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幫助。 朋友可以分為很多種,正是你們讓我相信,世上有一種朋友,稱為知己,是真正的交心。 一直到現(xiàn)在我還會對很多人講我們高中的事。高三中午跑出學(xué)校去美食廣場吃飯,一直是月月掏錢,白姐排隊,我在旁邊等;出去玩總是聽我的意見,說著什么都好。我是被你們寵大的姑娘,白姐與我最有默契,總是在照顧我,出門都不讓我拿重的東西,如何被我麻煩都沒有怨過什么;月月是我從小到大唯幾的對我的想法產(chǎn)生重要影響的人之一,我會走上寫小說的路很大程度是因為月月的鼓勵,櫻語未希這個筆名在月月起好后我就沒想再更改。 我常常有些天馬行空或陰郁消極的想法,那些被別人當(dāng)作兒戲或矯情的話語,對你們講的時候你們從沒有任何不耐煩或不相信,而是能認(rèn)真地說出讓我有所受益的話。我最喜歡的小說,最鐘愛的幻想,只有你們最能理解,也最能接納?,F(xiàn)實從來都只是我的一部分,所以虛幻的這部分,有了你們才能填滿,我的種種設(shè)定與創(chuàng)意,與你們才聊得暢快。 太多太多過往,那些支持信任與縱容,我所有的感激和珍惜,我從來都沒有忘記。即使畢業(yè)后聯(lián)系并不那么頻繁,在我心里,就算一年不說話,有些東西也不會改變,有的感情,不會隨著時間淡下去。 對我而言,你們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永遠,無法被任何人替代。 我從沒見你們對生活流露出過分的抱怨與過度的欲望,從沒有在你們身邊感到過任何不適,從沒有一刻擔(dān)心失去你們,也從沒有一刻會懷疑我在你們心里的地位。你們是我可以確認(rèn)的,也把我當(dāng)成最重要的朋友的人。 而之所以將這篇文獻給你們,也是因為它是以“彼岸”背景開始連載的第一篇,你們最清楚我對于“彼岸”系列宏大的夢想,從這個想法誕生的最初,就是你們一直陪著我。 未來有一天,我希望能把這個宏大夢想,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