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對不起，我……”

    “我知道的，他是你老板又是你們族里有權(quán)勢的，你拒絕不了。不用道歉，這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我還賺了十萬?！?/br>
    “你，真的沒關(guān)系？以后你都不能擺攤賣這個了。”

    林絮自信地笑了笑：“沒有這個還有別的啊，誰說我只會做這一樣了。放心吧，如果你下次過來，我還能做給你吃?！?/br>
    香娜終于放下心來：“好?！?/br>
    球球眼見著討厭的鳥終于走了，一屁股頂開站在一旁的香娜，靠在了林絮身邊。

    他現(xiàn)在連帶這只鳥一起討厭了。

    香娜后退兩步，一眼看到了還扔在那里的鱷魚尸體：“咦，鱷魚，你殺的？”

    林絮驕傲地牽住球球的爪子揮了揮：“不是哦，是球球，他可厲害了，救了我好幾次。如果不是他，你早就看不見我了?！?/br>
    球球抬起胸膛鼓起鱗片，眼神特別明亮。

    香娜看看了球球又看看鱷魚，真誠贊嘆：“沒想到，還真挺厲害的?！?/br>
    球球發(fā)出理所當(dāng)然的哼哼聲。

    “那這鱷魚你要怎么處理？”香娜問。

    “還不知道，大概做成熏段，下次帶到集市賣?！?/br>
    香娜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件事：“對了，你還記得上次被揭穿的那只狗頭獸人么？”

    林絮對此記憶猶新，怎么可能不記得：“他怎么了？”

    “他死了。”

    林絮手一抖，差點(diǎn)被球球的尖爪劃傷，她沒在意這些，急急問道：“怎么死的？為什么？”

    她沒注意，旁邊的球球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猛地縮了下鱗片，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她。

    香娜搖頭：“不知道，死在了城門外，就是那天夜里的事，尸體隔天清早被城外擺攤的獸人發(fā)現(xiàn)。據(jù)說傷口在后頸，就一個細(xì)長的深洞，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東西傷的?？赡苁浅饸?，那種獸人，平日應(yīng)該也沒少坑蒙拐騙?！?/br>
    林絮沒想到他真的死了，當(dāng)時看到那只狗頭人離開時，她因?yàn)閾?dān)心他會再次找茬，還曾經(jīng)陰暗地想過如果他死了就好了。

    可真聽到死訊時，她只有心驚而不是欣喜。

    “那這件事怎么處理？查到兇手了么？”

    香娜擺擺手：“怎么可能，那種沒什么權(quán)勢的普通獸人，死了就死了，沒人會追查的。除非他有家人，給城主那邊送禮托關(guān)系，可能會追查一下。這件事肯定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不過之后一段時間城里會戒嚴(yán)，加緊巡查，面子上還是要過一下的。你們要是最近進(jìn)城得注意一下?！?/br>
    這里人命確實(shí)不值錢，死了也就死了，沒被拖出去當(dāng)食物就不錯了。

    “謝謝?！?/br>
    “沒事，我也要回去了。你現(xiàn)在有終端了，我們加一下好友，下次有什么事可以提前聯(lián)系?！?/br>
    在香娜的幫助下打開終端，找到個人空間跟她加了好友。

    這種終端跟手機(jī)一樣，都是不綁定的，誰拿去都能用，所以不少獸人專門偷這個。

    “你放好，出門的時候貼身帶著，別露出來，有人會偷。好了，下次聯(lián)系。”

    香娜離開后，林絮又?jǐn)[弄了一會終端，最后抓著腦袋一臉茫然地關(guān)上了。

    主要是，雖然學(xué)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交流沒問題了。可她，可她還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

    偏偏這里的文字太過扭曲，全都是一個個的圓圈，圈里有各種長長短短交叉并行的線條，不同的線條就代表著不同的字，毫無規(guī)律可言。

    當(dāng)一排字放在一起的時候，就仿佛是對著一片扭曲的黑洞，多看兩眼都要暈，更別說學(xué)習(xí)了。

    如果說中文學(xué)起來難度是十，那這里的語言級別就是一百的地獄模式。

    “天吶，這要我從哪開始學(xué)起！”林絮有些崩潰地喃喃自語。

    一旁一直沒動靜的球球回過神來，有些害羞地道：“我認(rèn)識字?！?/br>
    “咦！”

    第21章

    林絮是真沒想到球球竟然還識字, 自己連一個幼崽都比不上。

    她到現(xiàn)在只認(rèn)識幾個數(shù)字，因?yàn)檫@關(guān)乎到錢，不認(rèn)識也不行。

    一把握住球球的爪子, 林絮抬頭深情地看著他的眼睛，發(fā)出呼喊：“球球老師, 教我！”

    球球呆愣片刻，嚶了一聲, 黑色的鱗片中迅速透出紅色來, 很快整顆球都如煮熟的蝦一樣黑里透紅。

    “你, 你，放開我，我不是?！彼唪龅氐?。

    “好。”林絮聽話地松開他的爪子，“然后呢？”

    球球的尾巴尖露了出來，仿佛小狗一樣在身后狂甩，哪怕收回去也在晃，他干脆將尾巴塞進(jìn)土里埋起來。

    “我不會教。”球球?yàn)殡y地道，說著就隱約感覺又要抽泣起來了。

    林絮不知道球球會多少, 不過以他這個年紀(jì)，學(xué)的肯定是幼兒課程，這種難度對她來說正合適。

    “沒事沒事，咱可以慢慢來, 一天一兩個字就好，你就告訴我某個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就夠了。這樣可以么？”她溫聲問道。

    球球用爪子蹭了蹭鱗片上的眼淚，輕輕嗯了一聲。

    因?yàn)榍蚯驉劭? 林絮除了給他備著小壺，還專門備了毛巾擦眼淚。

    “學(xué)習(xí)先不急，今天得把鱷魚處理掉，再放下去就不能要了。”

    鱷魚皮可是個好東西，前世賣的真鱷魚皮鞋皮帶皮包的，價格都非常昂貴，畢竟能用的只有鱷魚腹部的一塊皮，要做一個小包就得犧牲兩只鱷魚。

    她瞅著這只鱷魚，怎么著也能做上三五個大包不成問題。

    回屋摸出菜刀，她向著鱷魚磨刀霍霍。

    球球瞅著她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刀刀砍掉鱷魚腦袋，沾著螞蟻蟲子的部位直接扔出八丈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剝皮的過程有點(diǎn)麻煩，菜刀不夠鋒利，她努力了一會累的半死也沒成功。

    趁著坐在地上休息的空隙，她瞅著一直蹲在身邊無所事事圍觀的球球，忍不住逗趣道：“你知道鱷魚還有個名字么，叫豬婆龍，是不是挺形象的？”

    球球整個球都僵了僵，放在身前的小爪子蜷縮起來沒有接話。

    什么豬什么龍的，是在說他么？

    林絮繼續(xù)道：“我們那有個詞叫降龍伏虎，這個龍其實(shí)并不是指真正的龍，說的就是這種豬婆龍。所以球球你昨天也算是屠了龍，可厲害了?！?/br>
    球球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有點(diǎn)興奮起來，小爪子伸過去道：“我?guī)湍恪！?/br>
    林絮摸摸他的爪尖笑瞇瞇地道：“好啊?！?/br>
    于是在球球的幫助下，鱷魚皮很快完整地剝了下來。

    剩下的rou被切開，一點(diǎn)點(diǎn)用盆運(yùn)回了家，因?yàn)榧依飏ou太多，盆不夠，鱷魚的內(nèi)臟全都用懸浮板搬運(yùn)到了離家挺遠(yuǎn)的地方扔掉了。

    這附近動物不少，扔出去的食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吃干凈，也不會污染環(huán)境。

    球球看著她的做法若有所思起來。

    有了錢之后林絮也沒有立即進(jìn)城買買買，仍舊圍著院子灶臺轉(zhuǎn)，青菜又收了一茬，屋后的稻子也重新種了起來。

    球球的眼淚派上了大用場，澆了稻田又澆了桑樹。

    那顆倒下的桑樹重新長出了小芽，細(xì)細(xì)小小的如地里的青菜一樣。球球每天都要過去看上一眼，確定沒有死才放心地回來。

    除了做家務(wù)忙著處理rou，剩下的時間就是帶著球球運(yùn)動。

    球球從山上運(yùn)回來一塊圓形大石頭放在屋后斜坡上。她不敢再帶著球球下河游泳，水里總有意想不到的危險存在。

    這幾顆石頭就成了球球的新運(yùn)動器材，他每天需要推著大石頭逆行上山兩趟。

    石頭比球球還要大上一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超過了一噸，林絮生怕石頭會把球球給壓扁，但沒想到他還真能推得動。

    仿佛西西弗斯一樣，球球用肚皮頂著石頭艱難地往山上走。

    后面的山不高，就是山坡抖了點(diǎn)，正常上去要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雨天路滑就更慢。

    大石頭每推上去一點(diǎn)就要往下落一分，第一次上去時，足足用了近一個小時。

    球球其實(shí)是個很耐心的球，他一點(diǎn)都沒有懈怠放松，甚至都沒有哭也沒有發(fā)出任何抱怨，每當(dāng)石頭落下來墜著他往下落的時候，他就伸出爪子和尾巴，死死抓住地面，接著再次往上。

    林絮能清晰地看到他連脖子上的鱗片都在用力，

    她忍不住皺眉，這樣鍛煉太難了點(diǎn)?？伤敕艞?，球球反而跟石頭死磕上了。

    “我，能，推上去的?！彼鴼?，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聲音都在顫抖。

    等到終于將球推上去時，他猛地癱在地上，身上每一片鱗片都全部張開，圓圓的肚皮一鼓一鼓，一口小尖牙也全都露了出來，風(fēng)箱一樣喘氣。

    雖然能推得動，但這樣持續(xù)用力還是難撐住，這不僅鍛煉身體更鍛煉意志。

    林絮跪坐在地上給他扇風(fēng)，心疼地揉揉爪子按摩按摩，又揉揉尾巴放松一下。

    “疼么？”

    尾巴和后爪因?yàn)橐凶∩眢w，上面不僅沾上了泥，還蹭掉了兩片鱗片。林絮看到時，硬是冒著會被砸的危險上去將鱗片撿了回來。

    掉了鱗片的部位能看到下方有血滲出來，血很快被泥土堵住，接著又被地面磨破，傷口觸目驚心。

    林絮摸出毛巾小心地將尾巴給包了起來。不知道用他自己的眼淚治療他的傷口行不行。

    “要不，咱換個小一點(diǎn)的石頭，上來就這么大，會拉傷自己?！?/br>
    這顆石頭也是球球自己選的，林絮想了半天想出來鍛煉方法，說完后球球就自己滾出去找器材了，最終挑了這么大一塊。

    休息一會后球球緩過來一些，翻了個身，讓自己四爪著地。

    雖然很累很累，但是他感覺自己一定可以瘦，他雙目亮晶晶地看著林絮，用雖然細(xì)嫩卻變得很有力量的聲音道。

    “我，想做這個，可以么？”

    林絮怎么可能忍心拒絕他，對視片刻，只得嘆息著道：“好，但是我們得換個不這么陡的坡?！?/br>
    球球這次沒有說，只是繼續(xù)看她，無聲地跟她堅(jiān)持。

    難得他會堅(jiān)持什么事，還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林絮總覺得說一個不字，眼淚又要把自己淹沒。

    對著這樣一顆球，她完全硬不起心腸來，只得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