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方的巫師們正緊張地維持防護，同時盡可能多地進行攻擊。他們的主要敵人依然是不斷出現(xiàn)的陰尸，這種生物很難真正被消滅，即使被打倒了，也能很快地再度爬起來。與此相比，食死徒們的攻擊則顯得零零落落，似乎是打算等陰尸把敵人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集中火力。

    而令鳳凰社和傲羅們緊張的另一個原因，大概就是站在不遠處屋頂上那個黑色的身影了。紅眸的魔王漠然地望著戰(zhàn)場，似乎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這反而令大家更加擔(dān)心，不知道他是否正在策劃什么危險的計劃。

    Severus抬頭，恰好遇到Voldemort看過來。然而，那雙紅色的眼眸在對上黑發(fā)少年的一瞬間就立刻掠過，根本沒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那個人從來都沒有這么忽視過他，就算是上輩子，也沒有。

    Severus壓抑住心中一瞬間涌起的難受感覺，思索著要怎么找出過去的那個Tom存在的蛛絲馬跡，忽然注意到一個小小的魔法光環(huán)悄無聲息地飄到他身邊，漸漸凝聚成某種圖形，在成形的一瞬間又立刻消散，只來得及將將看清——那是一枚黑魔標(biāo)記。

    Severus一驚，回頭望向標(biāo)記飄來的方向，看到卷曲的黑發(fā)在不遠處的角落一閃，立刻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

    一連拐了好幾道街口，沖進一個死胡同，Severus才追上前面的人，對方回過身，背靠著墻壁，揭下黑色巫師袍的兜帽，露出十七歲少女嫵媚精致的容顏。因為早就有所預(yù)料，Severus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甚至黑眸里還隱約出現(xiàn)了希望的光亮。

    “……Bellatrix?！盨everus說，“我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

    “相信我，我自己也一點都不希望這樣?！盉ellatrix回答，神色一如既往地高傲，“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叫過來？”

    “……這不難猜。你所有行動的最終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你的君王。”

    Bellatrix定定看了他幾秒，最后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br>
    Severus看著她揮動魔杖向四周施了一打靜音咒，然后開口：“可是……你今天的行為，應(yīng)該不是出自Tom……不，Lord的命令吧？”

    被說中的女食死徒一瞬間露出猶豫和掙扎的神色，很快又被她自己掩飾下去：“……不是。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br>
    Severus盯著她，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Lord他……不太對勁。我們都知道，其實并沒有什么‘過去的Lord’和‘現(xiàn)在的Lord’，Lord Voldemort一直都只有一位，就是我們一直跟隨的那一位?？墒撬罱闆r很不對，我說不清是哪里的問題，就好像有好幾個他在同一具身體里。剛剛說過的話，下過的命令，似乎下一瞬間自己就忘了。性格也不大穩(wěn)定……有時候會忽然暴怒，雖然他以前也會這樣，但也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有……”Bellatrix頓了頓，臉色變得有點發(fā)白，“上一次在Riddle家的墓地里，你也有看到那只深淵惡魔，對不對？”

    Severus點點頭，神色愈發(fā)嚴肅：“是的，我有看到。可是后來竟然沒有得到關(guān)于那只怪物的任何現(xiàn)場目擊報告?！?/br>
    “是的……是的……因為消息已經(jīng)被封鎖。”Bellatrix說，“你們都被鳳凰社的人帶走了，所以沒看到后來發(fā)生的事情。Lord失控了——可怕的魔力暴動——那只怪物從他的身體里涌現(xiàn)出來，用火焰毀滅了一切?！磺?。我僥幸及時地幻影移形，而沒來得及逃走的人，甚至是附近的建筑，樹木，動物，全都被毀了，連灰燼都沒有留下——離墓地不遠的那個麻瓜村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從地圖上消失了?！?/br>
    “什么……”Severus怔住了，“那他怎么樣？受傷了嗎？——他是怎樣恢復(fù)意識的？”

    “我不知道——”Bellatrix回答，“在事情過去好幾天之后，我們都收到黑魔標(biāo)記的召喚，才能再次聚集到他身邊，就在以前Lord的莊園里。那時候他看起來又像是正常的了，嗯，不過他完全不記得另一個時代的事情——他不記得你，Severus。對他來說，你依然是那個叛徒?！?/br>
    Severus點頭，這倒在他意料之中。

    “是的……他不記得。不過……”他抬頭對上黑發(fā)少女，看出那雙眼眸里掩藏不住的焦急和慌亂：“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Bellatrix？現(xiàn)在你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我當(dāng)做叛徒，敵人，向我宣戰(zhàn)，對我攻擊。這是你一直想做的，而不是——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事情？”

    Bellatrix咬了咬嘴唇，恨恨地回答：“所以我剛才就說過，我自己一點也不希望這樣。我知道了魂器的事情——這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Lord制造了魂器，所以他的靈魂出現(xiàn)了問題。現(xiàn)在，真正了解事情來龍去脈的，真正關(guān)心Lord安危的，就只有你我兩個人了。那個將Lord召喚到這個時代的，是Nott家的繼承人，Theodore Nott的叔叔，不折不扣的食死徒……一直想為他接受了攝魂怪之吻的侄子報仇呢。他只是想利用Lord而已，該死！”

    “……那這就更奇怪了，Bellatrix。你為什么會為此憤怒呢？Lord不會被那種貨色利用，老Nott只能自找苦吃。你大可以放心大膽地跟隨Lord，任由他向這個巫師界復(fù)仇——他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該死的明知故問！如果Lord的本意真是這個，我絕不會有任何異議！Severus，只要他一聲令下，我會很高興地把你的腦袋敬獻給他??！可是，等到Lord清醒過來，等到他恢復(fù)正常，絕對不會為此高興的——他愛你??！Severus，他愛你?。?！他愿意為了你去挑戰(zhàn)一個明知道不可能戰(zhàn)勝的對手！他為了你從一個Slytherin變成了莽撞的、愚蠢的、不自量力的Gryffindor??！……Severus，這都是為了你！！你快把他害死了?。　?/br>
    淚水從少女漆黑的眼眸中流出來，滑下臉頰，滴落在她胸口的黑袍子上。Bellatrix哽咽著，聲音顫抖，卻仍然堅持著說下去：“……你要救他，Severus。他媽的真該死，只有你能救他——”

    Severus沉默了，過了半天，他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br>
    ☆、尖叫棚屋的血跡

    就在兩人所處的街角，一個聲音忽然從上方傳來，清冷冷地如同碎冰砸落在石板路面上：“哦，Bella，好姑娘，竟然先于你的主人來緝捕叛徒了——我為此感到十分欣慰。”

    “主……主人！”Bellatrix低聲驚呼，慌亂地抹干臉上的淚水，想要后退，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貼在了墻上，“我……”

    Voldemort從屋頂上輕盈地一躍而下，斗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黑影，然后他慢慢地靠近了Severus，紅眸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我聽說……你和Bella一樣，也是帶著記憶回來的。這可真有趣，Severus——”Voldemort說，語氣似乎十分愉快，“——不愧是‘最勇敢的Slytherin’，再次見到被你背叛的主人之后，居然不屑于躲藏嗎？這一點你可不如八寶燈籠Slughorn識時務(wù)。又或者……你已經(jīng)意識到，無論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抓到你？”

    Severus抬頭，定定望著那雙自己曾經(jīng)吻過許多次的紅寶石，慢慢地、艱難地開口：“……不，我沒有打算要逃。……Tom。”

    話音剛落，他就被一道咒語擊飛，后背狠狠撞到一扇窗戶的棱角，然后和大片玻璃碎片一起跌落在地。黑發(fā)少年試圖爬起，但剛撐起一只胳膊，就又跌了回去，拼命咳嗽起來。

    紫衫木魔杖從袖口探出，Voldemort微微皺了皺眉，強行將剛才心中瞬間涌起的悸動驅(qū)散：“……十九年過去，是否我的魔藥大師已經(jīng)忘記了應(yīng)有的禮儀？我不記得我有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br>
    “咳咳咳……不……不是十九年?！盨everus回答，終于半撐起身子，“你不記得了，但我卻永遠不會忘。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你一直都是Tom，我絕不改口?！?/br>
    “胡說八道?！盫oldemort冷冷地說，魔杖杖尖抵住Severus的心口，“最后提醒你，叫主人?！?/br>
    黑發(fā)少年沉默地搖了搖頭，迎接他的是一道鉆心剜骨。紅光從胸口透過，迅速傳遍四肢。Severus咬緊牙關(guān)，整個人跌回地上，劇烈地顫抖著，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主人……這——”Bellatrix猶豫地開口，似乎想要勸阻，隨后被Voldemort的眼神制止。

    “……Bella，怎么，忽然對叛徒產(chǎn)生了同情心？這可一點也不像我最忠誠的女騎士啊——”

    “不……主人，我沒有——”黑發(fā)少女為自己辯解，又退了回去，眼神意味不明地望著地上已經(jīng)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叛徒理應(yīng)受到懲罰?！?/br>
    過了好一會兒，Voldemort才解開咒語。黑發(fā)少年已經(jīng)整個癱軟，渾身上下像是從水里出來的一樣，被冷汗浸得透濕。因為剛才的劇痛，Severus大口喘息著，眼神空茫了許多，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又定定望向了Voldemort。

    紅眸的男人看著他虛弱的樣子，不知為什么忽然覺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塊，拉扯著難受。

    ——只要這個頑固的家伙服軟，我或許會仁慈一點。

    Voldemort對自己說，然后下了命令：“……Severus，叫主人?！?/br>
    Severus望著他，神色有些悲傷，卻又十分柔和，最終他搖了搖頭，沉默。

    “——Crucio（鉆心剜骨）?！?/br>
    黑發(fā)少年悶哼一聲，再次開始顫抖抽搐，動作比剛才劇烈得多。

    “Crucio、Crucio、Crucio——”

    酷刑的咒語一遍遍疊加，在施到第五個時，Severus終于忍不住尖叫起來，拼命在地上翻滾掙扎。然而之前Bellatrix所布下的靜音咒隔絕了周圍的一切動靜，這里只有他們。

    黑發(fā)少年的袍子上沾滿了塵土，被他自己劇烈的動作扯開好幾道口子，露出下面蒼白的皮膚，隨即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許多血痕。中間有一次，他暈了過去，整個人安靜一瞬，隨即又被疼痛拉回現(xiàn)實，再次慘叫。到最后，他似乎實在忍受不了那種仿佛將渾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頭都敲斷磨碎的劇痛，開始猛地把頭往墻角撞去，試圖用暈眩來緩解痛苦。

    “主人——這樣他很快就會死的——”Bellatrix臉色蒼白，終于再次勸阻。Voldemort收起咒語，微微瞟了一眼女食死徒，“……你真的在同情他?！?/br>
    “不是——”

    “不過，弄成這副樣子，也的確值得同情。”Voldemort最終評價道，走到Severus身邊蹲下，近距離觀察著他。黑發(fā)少年似乎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醒，黑眸迷迷蒙蒙得仿佛涌上一層薄霧。纖長的身體因為剛才的痛苦還在本能地抽搐，嘴唇周圍都是他自己咬出來的血跡，臉上的塵土和汗水混作一團。

    “——Severus，叫主人。”Voldemort聲音放柔，再次誘導(dǎo)著。

    Severus不知聽到了沒有，依然趴在地上。他的氣息變得微弱，過了好半天才輕輕地呢喃一句：“Tom……求求你——”

    Voldemort沉默一瞬，忍不住問道：“求我什么？”

    “求求你……回來——”

    求求你，回來。

    Voldemort只覺得自己的心里像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出現(xiàn)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奇怪感覺。這時候他已經(jīng)距離Severus十分近了，望著前間諜痛苦而慘白的臉，不知為什么，他忽然覺得那樣子十分有吸引力，似乎有一種說不來的脆弱與美麗。隨即下腹一熱，竟然涌起了強烈的欲望。

    ——這可真是少見，Voldemort想，不過——雖然驚世駭俗了一點，某件事也不失為一種懲罰的好辦法，尤其是針對那些性格特別高傲的人。

    Bellatrix站在旁邊，注意到她的主人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奇怪。這時候，Voldemort下了命令：“Bella，這里接下來留給你指揮。只要給鳳凰社足夠的威懾即可，不需要造成太大的傷亡。等差不多了，就撤退吧。”話音剛落，紅眸的男人就立刻拽著癱軟的少年幻影移形了。

    ***

    Severus再次恢復(fù)意識時，是被Voldemort重重地丟在地板上的。他只能感覺到自己后背撞到堅硬的木質(zhì)地板時的沖擊感，卻絲毫沒有疼痛——這大概是剛才那幾個鉆心剜骨已經(jīng)讓渾身的痛覺神經(jīng)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