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urtle Dove~斑鳩~_分節(jié)閱讀_2
Malthus夫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理解的表情,“你躺了三天,一定餓了,我去給你端碗燕麥粥來?!?/br> Malthus先生注視著妻子的背影,又轉(zhuǎn)頭看了看Tom,露出笑容。那種像是在看自己兒子一樣的溫和目光,讓年輕人瞬間背脊一陣發(fā)麻,不自在地往床上厚厚的被子里縮了縮。 經(jīng)過一次長談,神秘的年輕人Tom在Malthus家停留了很久。在首次能夠自己下床后,他一點也沒有表現(xiàn)出想要離開的意思。用Tom自己的話說,在恢復(fù)記憶前,反正也無處可去,不如留下來享受老夫妻倆免費的醫(yī)療服務(wù)和還算可口的食物供應(yīng)。而在Malthus夫婦來說,絕對沒有把他們當(dāng)初費盡力氣險些造成腰部扭傷才抬進屋的人再給趕出去的道理,何況除了態(tài)度冷淡些,Tom不失為一個懂禮知節(jié)的好孩子,他的到來也的確為這個空寂了幾十年的家注入了一些生氣(哦,這是真的嗎?)。而另一個原因,老夫婦從來不提,而Tom則一定會否認,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是,其實Tom的身體非常虛弱,顯然一點也經(jīng)不起什么輾轉(zhuǎn)折騰了。 那個雪夜里,幫昏迷的Tom處理傷口時,老夫妻倆簡直要驚呆了,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身上這么層層疊疊地布滿了傷口,居然還能堅持清醒那么長時間的。他是怎么弄的?簡直像是在釘板上連打了幾十個滾!雖然全部都避開了要害,但是肋下的幾道傷口還是又深又長,不停地冒血。 Malthus夫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應(yīng)該立即叫專業(yè)的醫(yī)生來,但是家里并沒有安裝電話,而要讓Malthus先生這樣一個老頭子冒著暴雪步行十幾英里也是非常不現(xiàn)實的選擇。無奈之下只有自己動手,好在他們倆人畢竟都是經(jīng)歷過二戰(zhàn)時德軍的狂轟濫炸的幸存者,也見過不少奇形怪狀的傷口,故而處理起來很有一套,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的差錯。而在Tom醒過來后,一力堅持只要躺著就可以恢復(fù),更是不肯去看醫(yī)生了。至于他傷勢的由來,老夫妻倆曾經(jīng)隱晦地詢問過,但是由于年輕人始終閉口不談,便也只好作罷。 于是為了養(yǎng)傷,Tom每天都在壁爐邊的沙發(fā)上懶洋洋地蜷著,只有吃飯時才肯稍稍挪動。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陪織毛衣的Malthus夫人閑話兩句,或者跟Malthus先生殺上一盤國際象棋。順便說一句,和成功蟬聯(lián)社區(qū)業(yè)余象棋大賽冠軍的Malthus先生比起來,Tom的棋藝可以說是糟糕透頂。在連續(xù)輸了第二十二局之后,Tom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而是鍥而不舍地向Malthus先生繼續(xù)宣戰(zhàn)——最后老人不堪其擾,只能向他放水——當(dāng)然這是Tom永遠也不會承認的。 ☆、隔壁家的Snape 十二月的時候,Tom終于放棄了毫無指望的象棋研習(xí),而轉(zhuǎn)而投向Malthus家豐富的藏書。據(jù)Malthus先生自己說,他年輕時曾經(jīng)是一位學(xué)識豐富的物理學(xué)家,并且擔(dān)任過政府情報部門的技術(shù)顧問,但是后來轉(zhuǎn)變工作成為了一名汽車修理工,并在七年前決定退休。Tom對這兩個職業(yè)并沒有特別的概念,也不明白其中的跨度有多么奇特,聽后只是聳了聳肩,把頭埋進了他感興趣的書籍里。 一個清早,Malthus家罕見地有人拜訪,是居住在隔壁19號房屋的女主人Eileen帶著她年幼的兒子。為了感謝Malthus夫人一個星期前贈送給男孩的羊毛圍巾,Eileen帶來了特制的安眠藥水作為禮物,據(jù)說效果一向好得驚人。 當(dāng)兩個女人坐在沙發(fā)上聊天時,Tom難得地將眼睛從書本上移開,悄悄地打量起陌生的鄰居。 ——有魔力的波動,那個女人是巫師。 Tom很清楚自己也是巫師,無數(shù)次在夢境中,他看到自己用魔杖指著別人,杖尖涌出明亮的綠光,然后是尖叫,尖叫,尖叫。那支魔杖現(xiàn)在就在他自己的口袋里,深褐色近乎于黑的紫衫木,被摩挲得光滑發(fā)亮。但他顯然是一個陷入了嚴重危機的巫師,因為這些日子里,無論他怎么揮動魔杖,都沒有任何魔法的奇跡出現(xiàn)。 ——我失去魔力了。為什么? Tom皺眉,思緒飄遠。 在他現(xiàn)有記憶的盡頭,最早的場景是一片幾乎沒有邊際的墓地。他就站在墓碑之間,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疲憊感,而心中卻是一片空白。他好像剛剛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或者說是一場戰(zhàn)斗,可是始終想不起來那是什么。然后身邊的一座墓碑忽然爆裂,碎石和沙土撲得滿身都是。哦,一個強力的魔咒,有人在攻擊。他抬起頭,看到幾個身影藏在墓碑之后,悄悄地來回移動。 Tom木然地拔出魔杖,想要還擊,可是手剛剛抬起就頓在了半空。魔力……不,那種魔力在渾身血脈中流動的熟悉感覺消失了,而且……而且……他該念什么咒來著? 又一個魔咒襲來,Tom憑借著良好的警覺性和行動力避開了它,側(cè)身躲在了一顆樹后。 ——很好,失去魔力,忘記咒語,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事后回想起來,Tom覺得自己能從那幾個襲擊者手中成功逃脫堪稱奇跡,這絕對是這輩子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幸運值爆表的時刻之一。因此相比起來,身上那些不知道什么時候弄上的小傷完全不值一提。再然后,憑著口袋里的幾個忘記用途的魔法道具,Tom陰差陽錯地在那個該死的雪夜來到了蜘蛛尾巷Malthus家的門前,并且很沒面子地暈倒在地上,招來了這對老夫妻異常豐富的同情心。 ——眼前的這個女巫,Eileen Snape,她究竟是純粹地作為鄰居來串門兒,還是另有目的?她與那幾個襲擊者有關(guān)嗎?她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該死的,我現(xiàn)在說不定連一個強壯些的麻瓜都打不過! ……麻瓜? 麻瓜是……哦,對了,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Tom皺了皺眉,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只有一些相互割裂的畫面,以及時不時跳出來的幾個隸屬于魔法界的單詞,在養(yǎng)好傷并且找到恢復(fù)魔力與記憶的方法之前,他一點兒也不想跟任何巫師巫術(shù)扯上關(guān)系,每多一分的不謹慎,便多一分的危險。思緒忽然被一旁異樣的目光打斷,Tom轉(zhuǎn)頭,看到的是Eileen帶來的那個小鬼。黑發(fā)黑眼的男孩兒,蒼白的皮膚,身材纖瘦,裹在一件破舊而不合體的罩衣里,腿上的牛仔褲短得露出了整個腳踝。他長得很像母親,面孔算不上多么精致漂亮,但卻出奇地給人干凈的感覺,對,干凈。 這個男孩兒自從進門就不時地偷偷盯著他看,盡管極力掩藏,但始終逃不過男人敏銳的洞察力。Tom原本想忽略,但是有那么幾秒鐘他的目光實在是太奇怪了,甚至令Tom隱約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危險。 “看我做什么,小鬼?”Tom挑起一邊眉毛,語氣有些不耐。 “……我沒有?!蹦悄泻阂徽?,似乎有些受驚地偏過了臉,但仍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哦,是嗎?” “……抱歉,先生。大概是因為Severus以前從來沒見過你,有些好奇罷了?!苯凶鯡ileen的女人似乎察覺了他的不悅,連忙道歉。 Tom“嗯”了一聲,目光在Eileen臉上轉(zhuǎn)了一圈。那臉色慘白的女巫馬上也避開了他的目光,急急低下頭,同樣似乎有些恐慌。Tom不自覺地摸摸臉,他很確定自己剛才的表情十分和善,那么這對母子是怎么了?紅色的雙眼瞇了瞇,但最終還是慢慢轉(zhuǎn)回到手中的書本上——在自己最虛弱時候,還是靜待時機,不要惹事得好。 正準備順著剛才的章節(jié)讀下去,忽地一怔。 Severus? “Severus背叛了您,My Lord……”夢中的話語在腦中回響。……不,那不是夢,那是我的記憶,那是發(fā)生過的事情。 “啪”地合上書,Tom從沙發(fā)上坐起身子。 “小鬼,你叫做Severus? Severus Snape?” “是的,”黑發(fā)男孩點點頭,眼睛又轉(zhuǎn)了回來,對上他的,“我想我一進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進行過自我介紹了?!?/br> “哦,抱歉,我的確沒注意。”Tom不得不承認,起先自己對這小鬼并不十分留心,也不記得他是否說過些什么?!癝everus……我想想,這個名字真少見,可為什么我總覺得在哪里聽過呢?” 男孩的臉色似乎有點發(fā)白,雖然他已經(jīng)足夠蒼白?!啊壬?,我想我應(yīng)該從未見過您……也許是和我同名的人?” Tom沒有回答,努力地在他破碎的記憶中搜尋著。也許只要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找回失去的所有,所以他要緊緊地抓住。 ——這個男孩。 ——這個男孩,我知道他。仿佛直覺一般,Tom默默地告訴自己。 “Severus,這是個優(yōu)雅的名字——在拉丁語中,代表著公正與嚴厲的意思。”Malthus夫人插口,引得大家都詫異地看向她,“……你們這都是什么眼神?我可是從劍橋圣凱瑟琳學(xué)院畢業(yè)的,花了三年時間修拉丁語?!?/br> “不不,我知道Marina姨媽您見識廣博,我向來崇拜您?!盩om連忙舉手表明立場,Malthus夫人高傲地哼了一聲。然后Tom轉(zhuǎn)向了Severus,“……雖然我并不精通拉丁文,不過的確,這個名字很美,Severus。”Tom拍了拍男孩細瘦的肩膀,感覺他似乎比剛才放松了些,“是你父親取的嗎?看來他是個相當(dāng)博學(xué)的人?!?/br> 話音剛落,男孩的身體瞬間又繃緊了。Tom覺得自己似乎問錯了話。 “不,并不是這樣?!盨everus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如果是他的話,我現(xiàn)在的名字大概就是威士忌或者白蘭地了?!?/br> Tom瞪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微微一笑,“那你應(yīng)該覺得慶幸,小子。我原本覺得自己這個Tom的名字太過普通,但是比起那些酒名,我忽然發(fā)現(xiàn)普通一點也并沒有什么不好?!?/br> “Severus的名字是我父親想出來的——也就是Severus的外公——”Eileen回答,“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為自己未來的外孫或者外孫女想好了名字——天知道,那時候我還不滿十歲。” “有趣的人。相當(dāng)深謀遠慮——”Tom說,忽然注意到Severus似乎正瞪著他發(fā)呆,“怎么了?” “你叫做Tom?”男孩問。 Tom點點頭,“我想應(yīng)該是?!?/br> “應(yīng)該?” Tom停頓一下,決定制止男孩的追問。 “……我的名字怎么了?你好像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br> “……我沒有。”男孩再一次飛快地否認。 “你有?!?/br> “沒有。” “有。” …… 男孩不再說話,似乎覺得這樣的對話毫無營養(yǎng)。Tom毫不松懈地盯著他,那種堅持的神態(tài)令他自己看起來反倒更像個孩子。Malthus夫人終于忍不住再次插口,“……Tom是我的遠房親戚,以前一直居住在利物浦。最近才來這里看望我們老夫妻倆,并且打算一起過圣誕節(jié)的?!?/br> “請原諒,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們以前并沒有見過Tom,所以Sev才會對他好奇吧?!盓ileen輕聲說。 的確,房子里平白無故地忽然冒出一個人來,引起鄰居的好奇也很正常。 Malthus夫人繼續(xù)向鄰居介紹這個家庭新成員,并且順便對他某些非常不良好的習(xí)慣進行控訴?!八莻€好孩子,但就是不太愛活動,一天到晚都把自己悶在沙發(fā)上。所以,Sev,如果你有空的話歡迎經(jīng)常來拜訪,順便幫我們把Tom拽出門外享受一下冬日的陽光,再拔掉他身上長出來的蘑菇?!?/br> “……拜托,Marina姨媽,”為了配合Malthus夫人的話,Tom立刻改變了對她的稱呼?!耙虌尅?,這個稱呼真是相當(dāng)親熱,他張口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都覺得舌頭有點打結(jié)。男人兩手攤開做出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我很感謝您的關(guān)心,也為我之前或許令您有所誤解的某些懈怠行為表示抱歉,但是冬日的陽光?哦,我可以負責(zé)任地向您保證在那之前我就會被凍死的。當(dāng)然,親愛的小Sev——” Tom成功地看到在他像Malthus夫人那樣將對方的名字縮減到只剩三個字母并故意重讀強調(diào)時,男孩似乎遇到了寒流一般,渾身上下抖了抖。“……正如Marina姨媽說的那樣,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都會暫時居住在這里,并且歡迎你的隨時到訪。既然你住在隔壁,那么相信我們見面的日子一定不會很少,很值得期待不是嗎?” 男孩眼睛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該怎么回答才好。 “……也許,先生。”他最后說。